凌晨三点,我在监控室回放录像带。
画面里顾瑾亲了我之后对着空气低笑：
看到了她喜欢的是我,你就不配存在。
人前他冷心冷脸,人后他狂吞氟哌啶醇。
后来我发现这个人真的精分了。
稿纸上是他用钢笔反复描粗的句子：
必须杀死不爱她的那个人格。
1
雨夜交易
暴雨砸在黑色伞面上发出闷响,外面惊雷声声。
我撑着伞推开铁门。
顾瑾跪在铁门前,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灌进领口。
他右腕上的烫伤像条蜈蚣。
三天前,我在天台上见过这道疤。
当时他父亲悬在三十层高空,他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右手死死攥着老人手腕。
松手！顾老爷子将燃着的雪茄按在儿子手背,顾家没有摇尾乞怜的狗！
顾瑾右手被烫,却仍固执地攥着,直到警笛声渐近。
还是没来得及救回他父亲。
此刻他抬头看我。
求来求去,还是求到了我跟前。
我知道他心不甘情不愿。
可如今顾家如山倒,众人不推都难,遑论伸手帮忙。
月薪三万,你做我的保镖。我把伞微微倾斜过去,毕竟明德高中的天价学费...
好。他忽然轻笑,虞小公主。
他是想用这个称呼,重申自己与我之间不过一场交易。
明明去年,在我追在他屁股后整整两年时,他对我态度放软。
校庆晚会他跳完开场舞,也是用这样漫不经心的语气对邀舞的女生们说：抱歉,我被虞小公主预定了。
我爸常说顾家人骨子里冷血,可我满心满脑都是清冷矜贵的少年。
本来一切正要朝我喜欢的方向发展,然而……
搬到虞家,我会让我爸安排你妈进最好的疗养院专人照顾。
我把自己的银行卡插进他湿透的口袋：密码是我生日,缺钱你跟我说。以后,我在哪里,你在哪里。
把人带回家时,我爸无奈地叮嘱：顾瑾,晚晚喜欢你,非要掺和进来。她在学校,成绩也好,安全也好,以后你全权负责,别让我失望。
好的,先生放心。
有了这层雇佣关系,我们之间原本的暧昧与情愫烟消云散。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回家。
偶尔我闹个脾气,提个什么帮我买姨妈巾,或者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喂我吃饭,他一一照做。
他很乖,只是乖得无趣,仿佛是机器人在执行主人命令。
最后一节英语课前,我从课本里翻出来一封粉色信封。
内容没看,但看见落款是二班海青。没什么印象。
我撇撇嘴,把信封随手扔进桌子里,抬头时和顾瑾目光相撞。
他没什么异样情绪,我哂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
我发微信问他：二班海青你认识吗人怎么样
我见他低头看了手机,但迟迟没见信息回复过来。
还觉得他会吃醋。哎。
2
食堂风波
中午的食堂人山人海,在几个男生的起哄下,海青端着餐盘凑过来。
顾瑾正百无聊赖地有一勺没一勺挖着我匀给他的盖浇饭。
虞晚你好,我是海青。这是我点了醉仙楼的便当,我知道你喜欢吃鱼,定了一份给你……
海青话没说完,顾瑾替我接了过来。
顾瑾拆了便当盒,笑得意味不明：家里交代我盯着虞小公主不能吃野食,你的心意,我代领了。
这是我给虞晚的,顾瑾你凭什么乱动海青口不择言道,顾家早就倒台了,你还以为自己能在学校作威作福
我站起身来一把掀了顾瑾跟前的盒饭：我让你动筷了吗
几滴油星溅在他白衬衫上,他眸子冷冷地望着我。
回去上课。我起身,他必然跟着我走。
海青是吗我目前学业为重,别来烦我。
我听见旁边班几个女生窃窃私语。
虞晚不是喜欢顾瑾吗怎么甩脸这么快
我听说顾瑾家垮台了,去给虞晚做跟班呢。
怪不得呢,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呗。
一口怨气堵在我心口,这话我听见,顾瑾自然也听见。
他沉默地跟在我身后一声不吭,气得我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瞪了他几秒,他仍旧一张扑克脸。
别跟了,烦你。
话音落地,他顿住了脚步。
便当事件第二天,那个海青又送来一束很张扬的玫瑰。
顾瑾把花连同卡片送给了教导主任。
晚上我家差点让老头子掀了屋顶。
跟水产市场那小子早恋你出息了！
我爸举着手机怼我脸上,画面上我坐着海青蹲着,不知道哪个狗仔同学偷拍的。
老天爷,那角度活像在接吻。我真是无语。
爹,那是错位拍摄,我早恋也不跟他恋。身边现成的我不要,我要那歪瓜裂枣
你天天胡闹,我看还是时间太自由了。假期你跟着顾瑾统统给老子打工去。别在我跟前碍眼。
照片你发的我咬牙切齿地问顾瑾。
叔叔问我你最近在学校情况,顾瑾正色道,我看校园论坛上有实况,叔叔非要自己看,想来是教导主任也联系他了。
这是报复我弄脏他衣服还踹了他一脚。
我气咻咻地双手上去把他俊脸一阵揪,见他耳尖红了才放手。
哼,看你还欺负本小姐。
室外高温
40
度。这会儿我攥着便利店工牌咬牙切齿。
顾瑾这狗男人还假模假式给我系围裙,手指头蹭过我脖子的时候冰得我一哆嗦。
便利店的自动门叮咚一声,顾瑾的小青梅苏苏拎着爱马仕便当盒婊里婊气地晃进来。
她今天扎着双马尾,发圈上两个毛绒樱桃晃得我想吐。
瑾哥,我妈让我带你喜欢的零食给你。
她把盒子放到顾瑾的位置旁,装模作样地系围裙。
瑾哥,我好像系成死结了,你帮我一下。苏苏倒退着往顾瑾怀里蹭。
关东煮要糊了。我抡起汤勺哐哐砸锅,示意她赶紧干活。
苏苏脚下一歪,哎呀一声,我要递给顾客的关东煮,全扣在她裙子上了。
灼热的汤汁洒在她裙子上,雪纺布料瞬间透出大腿轮廓。
顾瑾快速过来拉着她要去处理,我抢先一脚踩在他脚上：你再动一下试试
晚晚姐你干嘛呀！苏苏哭得梨花带雨,我只是想让瑾哥帮下忙,我腿好烫呀,好疼啊瑾哥...
就是啊,先让这个小姑娘处理吧,关东煮我不要了。顾客附和道。
虞晚,别闹,她可能烫伤了。
她自己撞上来,没预估过后果吗发浪可以,别惹我。
我反手一巴掌把人推出工作间：你敢跟一步,我们交易就作废。
苏苏站在原地一边捞着裙角一边劝解：虞晚姐姐,瑾哥只是担心我,你别生气了。我自己回去处理。你别为难瑾哥了。
顾瑾止住脚步,声音冷得能结冰碴子：道歉。
我气笑了：是你们俩得跟我道歉吧。她故意撞过来,害我吓了一跳。你是我的人,跟她一起指责我。
这打工是打不了一点工。我扯了工作围裙打电话给发小林墨：过来接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要不是想着打工能跟顾瑾独处,他以为我爹三言两语能管着我
我瞥了眼顾瑾：假期薪水照付,你不用跟着我了。
路过苏苏时我附在她耳边叮嘱：趁我不在,好好把握机会。
她眼神压抑着喜色,出口依然是茶言茶语：晚姐姐你别误会……
我挥挥手挡住了下半句,我怕自己想吐。
懒得理顾瑾怎么想,林墨的车子在附近,接上我一脚油门消失在便利店门口。
3
酒吧惊魂
震耳欲聋的鼓点撞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林墨新染的粉毛在镭射灯下,如同一朵招摇的棉花糖。
他已经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妹妹在舞池里摇花手。
我仰头灌下一杯不含酒精的长岛冰茶,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时,心里还在对顾瑾骂骂咧咧。
是不是男人都不懂如何鉴茶鉴表
正在第
108
次告诫自己以后再为顾瑾伤心就是小狗,后腰突然贴上滚烫的手掌。
妹妹一个人啊
熏天的酒气喷在我耳后,那只手顺着裙边挤进大腿内侧。
我浑身血液瞬间冻住,手里的酒杯朝对方头上直接招呼。
但那杯子质量太好,面带横肉的臭流氓没伤到分毫。
林墨……我的声音淹没在震天响的舞池里。
那臭流氓挥手掐住我手腕,我气愤地挣脱但未成功。
他拽着我半拖着往深处的包房走,我一脚踹在他两腿中间。
一个巴掌将落未落时,飞来的啤酒瓶在这流氓头上炸开。
玻璃雨里,顾瑾的侧脸比碎碴还锋利。
他抄起吧台未开封的黑方威士忌,毫不在意对方脑壳已经开花见血。
那人松开我倒在地上,周围响起女生的尖叫声。
碰她哪了他一脚碾在对方手指上发出脆响,这只还是这只
林墨挤进人群,搂着发抖的我安抚。
我眼睁睁看着顾瑾把那人拖进消防通道。
惨叫声混着骨裂声从门缝里渗出来,像有人拿铁勺刮着我的脊梁骨。
我怕出事,冲进去拦腰抱住他：别打了顾瑾,会出事的,你别打了。
他冷静下来,白衬衫溅满血点,我拽了林墨的领带去缠他血肉模糊的右手。
你手怎么样我带着哭腔拽他衣角。
他没理我,盯着林墨冷笑：你护不住,以后就别带她出来。
林墨自知理亏,自己给自己一个大逼斗：晚晚,是我不好。
我们跟着警察回局里。
看守所的白炽灯管滋啦作响,我隔着铁栅栏看见顾瑾手上的血痕凝痂。
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偶尔疑惑地盯我几秒,复又转开视线。
我爸第二天去把他保释出来。
那天下着雨,顾瑾蜷在后座咳嗽。
回到家,我跟着他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他冷漠地说：什么都不需要。虞晚,你不用感动。月薪三万的保镖费包含挨打补贴。
苏苏上门来看望他。
我知趣地没再去打扰。
她走时又来触我霉头：晚晚姐,瑾哥怕你误会,方才我们聊了很多。他对你是感恩之情,希望你别误会。瑾哥的人品,你也知道的。
月薪三万的保镖他的确是要知恩图报,我言辞犀利带刺,你怕我逼他以身相许我选他不如选林墨。
口嗨完,苏苏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瑾哥,你怎么出来了多休息休息呀。
这俩人是不是有毒,天天在我面前唱双簧。
大厅门口,林墨那头招摇的粉脑袋正探进来：走吧
走走走。我拉着林墨的胳膊,哐地一声关了门。
4
车库密会
林墨的机车尾气还没散尽,车库感应灯突然亮起。
我走到转角处时,被顾瑾掐着腰按在宾利引擎盖上。
惊吓之余,昏暗灯光下认出他的面庞。
也闻到了顾瑾身上罕见的烟味。
玩得开心吗
他指尖碾过我锁骨：水上乐园、摩天轮、情侣套餐——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情侣酒店测隔音
我抬腿要踹他,却被他紧贴身躯压制住。
打火机幽蓝的火苗舔上我颈侧,他嗤笑：这么嫩的皮肤,蹭到机车坐垫不疼吗
你跟踪我！我扭头咬他虎口。
他顺势撬开我牙关,薄荷糖混着血腥味在唇齿间爆开：我更喜欢称之为——实地考察雇主安全。
潮湿的吻顺着脊椎下滑时,我被激起一阵战栗。
我不……后半句被他咬进唇齿间。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他虎口结痂的伤口裂开,血珠顺着我下巴滑进锁骨。
我发狠咬回去,他反而扣住我后脑勺加深这个吻,直到警报器被撞响。
说喜欢我。他喘着气扯开我衣领,现在,立刻。
说爱我。他犬齿叼着我耳垂含糊不清地命令。
做...梦...我喘着气抓他头发。
他突然发力把我翻过来,沾着机油的扳手抵住喉结：现在呢
月光泄进他眼里,我看见他瞳孔微缩。
这很不对劲,平时克制冷静的人突然变得专横肆意。
顾瑾你...我伸手要摸他额头。
他猛地后撤,后脑勺撞在消防柜上发出闷响。
我眼睁睁看他瞳孔恢复清明,仿佛刚才的疯狂是我的幻觉。
既然回来了,早点休息。
回到房间,我唇色花了,头发乱了,嘴角被他咬破一处。
一晚上都在糊里糊涂地想着他到底是不是喜欢我。
第二天生物课,我特意涂了无色的唇膏。
顾瑾拦着我：下唇三毫米撕裂伤。需要我教您正确处理一夜情的后遗症么
他说什么猪话,我嘴唇怎么裂的,不是他太狗了咬的吗。
我拍开他的手冷笑：被狗咬了。
建议打狂犬疫苗。毕竟有些病潜伏期长达十年。
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他是不是后悔了,所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昨晚他亲完,若无其事地走掉。他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在拿我逗趣
在床上辗转反侧,凌晨三点,我在监控室回放录像带。
画面里顾瑾亲了我之后对着空气低笑：
看到了她喜欢的是我,你就不配存在。
这是林墨的计划成功了他真的吃醋了
放学后,我房间床头柜上放着一支软膏,说明书上手写着涂抹方式。
最后一排小字龙飞凤舞：下次换牙啃轻点,小鲨鱼。
这臭男人,要不要这么精分。演上瘾了吗
用完晚餐,我把顾瑾堵在他卧室更衣间。
他湿透的衬衫贴着腰腹肌肉,我指尖按在他抓痕上：一整天了,你是精分了吗昨晚不是挺野的吗
顾瑾歪头沉默片刻笑出了声,冰凉指尖划过我唇畔伤口：改吃儿童润唇膏了晚晚答应我,以后不跟林墨出去,我便多陪陪你。
林墨是我发小。他今天找我是赔罪。上次在酒吧……
不等我说完,他放肆凑过来亲了一口：你拒绝他一次,我陪你两次。怎么样
那我不喜欢苏苏,你能不理她吗那个青梅竹马,他怎么可能让步。
她算什么东西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这是顾瑾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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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黑屋谜影
狗男人果真不可信。
昨天才承诺的保持距离。
今天苏苏贴过去,我两只眼睛看见他没守男德。
苏苏在社团活动时,故意往顾瑾身边靠,找顾瑾请教问题时那娇滴滴的样子,心里就像堵了一团棉花。
体育课间,透过超市冷饮店的玻璃窗,看见顾瑾正弯腰替苏苏系鞋带。
你家保镖挺会疼人啊。林默咬着吸管笑,黑色耳钉在阳光下闪得刺眼。
不扎我的心你是会死
手机震了一下,苏苏的消息弹出来：晚晚姐别误会,瑾哥说鞋带老散影响排练,我手接球有点拉伤不方便,他才帮忙的。
后面跟着三个拥抱表情包。
我想起他昨晚说她算什么东西的模样,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晌,最终按了关机键。
喵的,我是不是最近胡思乱想把梦当真了
要不要试试气死他
我转头看林默,发现对方兴致勃勃地开始出鬼主意。
那几天,我和林默手牵手在校园里散步,故意在顾瑾能看到的地方秀恩爱。
看着顾瑾阴沉的脸色,我心里竟然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可同时又觉得无比难过。
昨天晚上,我和林默约会完,他送我到小区门口后就离开了。
我独自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路灯发出昏黄的光。
突然,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黑屋,眼睛被蒙住,双手被铐在冰冷的床上。
我拼命挣扎,心里充满了恐惧,大声呼喊着救命,可始终无人回应。
顾瑾有没有发现我没按时回家会不会有人来救我
金属手铐硌得腕骨生疼,黑布蒙住眼睛后,我的其他感官异常清晰。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脚步声,一个低沉的年轻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晚晚,别怕……
男人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下巴：你身上的香水,顾瑾的
沙哑的男声贴着耳垂响起,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我早上偷用了顾瑾的中性香水,是清冷的雪松香。
这个人认识我,甚至对顾瑾的生活习惯都很熟悉。
他到底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顾瑾来的
皮鞋踏过水泥地的声响响起,男人的气息离得更近了些。
你到底是谁颤抖的尾音消散在空旷房间。
这人的指尖抚上脚踝,我猛地蜷缩身体,锁链哗啦作响。
你要是跟顾瑾有仇,去找他。你要是求财,你放了我,我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我故作冷静地想跟他谈条件。
顾瑾,我跟他是有点小仇,他暗笑道,但主要是你惹我生气,晚晚,答应我的事没做到,我想讨回来。
我答应你什么了我愣神道,我都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可我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啊。
你每次生理期腹痛,王婶会在鱼汤里加陈皮祛寒。
你喜欢下雨天窝在床上睡懒觉。
你书桌第三格里有一封写给顾瑾的情书,不过,我拿走烧掉了。
你连变态都当得这么体贴我啜着腥咸的泪水冷笑。
他应是凑得更近,滚烫的呼吸喷在耳后,我躲闪不及,男人发狠地吻了上来。
我推拒着狠狠咬破他嘴唇,血腥味激得对方低笑。
我不想吓到你,对方撤了回去,今天放你走。你和顾瑾、林墨以后保持距离。你想让谁来接你给你一个打电话的机会。
你会这么好心我警惕道,该不会打完电话你准备先奸后杀
他拍了拍我的头：想什么呢我怎么舍得。
那我打。电话给我。
你考虑好,只有一个打电话的机会。没人接听的话,就多留一天陪我。
我不安地往床里侧缩了缩。
打给顾瑾我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打给我爸别再把他吓得高血压飙升。
打给林墨万一他在蹦迪听不见可怎么办。
你该不是要找顾瑾吧
我摇了摇头：我手机通讯录里,你帮我找王婶。
他忍住笑意的声音沉闷而熟悉：你倒是机灵。知道两个男人指望不上。
林墨不是指望不上,他虽然爱玩,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听我顶嘴,对方慢笑道：你再多说一句,今天别走了。
6
家族秘辛
没有人知道我那天被一个变态绑走了。
我若无其事地回到家,在浴室恨不得把自己洗掉一层皮。
再也不会用那款雪松香了。
我发微信给顾瑾：以后我有事情会找你,没什么事你不用跟着我。跟我爸说过了。
后几日我独来独往,吃饭、刷剧、睡觉。
生活平静安逸。
我甚至忘记了自己以前为什么天天盯着顾瑾打转。
我让林墨帮我去查了那个变态,但是一无所获。
正低头聊天,一瓶热牛奶放在我桌上。
不用,我今天喝热水,谢谢。我礼貌拒绝顾瑾好意。
我有点创伤后遗症,看见顾瑾会觉得那个变态是不是也在暗中盯着我。
晚晚姐,瑾哥专门给你买的,你别生气了,我跟瑾哥真的是兄妹情。
那好,苏苏妹妹,我扬眉,快把你哥带走。
顾瑾不悦地蹙眉：你在闹什么脾气
只是不喜欢喝牛奶,就叫闹脾气我重新趴回课桌,我忙着呢,你们兄妹请便。
放学后,苏苏约我去奶茶店聊聊。
虞晚,你该知道顾瑾为什么纵容我靠近。她这会儿也不叫姐姐了,是你父亲亲手毁了顾家。你是他的杀父仇人,他现在这样,对你算是好的了。
我握着手机的掌心一片湿意。
她推来的银行流水截图里,父亲的签名刺得我眼眶生疼。
苏苏利落地说完离开,脸上是胜利者的微笑。
林墨接起我电话时背景音嘈杂,像是在拳击馆。
要查他出拳的闷响混着喘息,那我帮你找人
我盯着手机里父亲西装革履的照片,喉头发紧：查,彻彻底底地查。
三天后收到加密文件。
侦探偷拍的照片里,我爸和当年顾家劲敌推杯换盏。
最可疑的是段录音,父亲沙哑的声音混着电流：当年你们没有斩草除根……
浴室镜映出我惨白的脸,花洒的热水冲刷不掉浑身寒意。
原来顾瑾那么听话地跟在我身边,是为了接近仇人之女。
他在我家搜集的何止是证据,分明是要将我全家推向深渊。
我把所有信息摆在我爸跟前：爸,当年顾家
你能查到这些,顾瑾应该也查得到。
你也参与了我眼圈发红地问道。
我爸燃了支烟：没有参与,但也没有制止。
这个答案,对我而言,已是最好的答案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爸,你有证据的话,我想一并给他。我不想咱们家欠着他什么。
生意场上,成王败寇。晚晚,咱们家也好,你也好,咱们不欠顾家什么。
7
双重人格
我爸把一本泛黄的账本给了我。
墨迹晕染的纸页间,夹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是苏苏父亲的秘书正在篡改账本数据。
顾家破产那晚,我收到的所谓『罪证』,全是伪造的。他手指颤抖,当年我怕引火烧身没敢声张,现在……该还顾家一个清白了。
我攥着账本去顾瑾家老房子找他,可开门的却是苏苏。
她穿着顾瑾的白衬衫,颈间红痕刺目：晚晚,顾瑾不想见你。
门重重关上的瞬间,手机从掌心滑落,屏幕碎裂的纹路像极了我千疮百孔的心。
我与顾瑾的双边冷战持续了十几天。
我每天对着对话框里未发送的消息发呆,最终编辑出：明晚八点,天台见,最后一面。
发送键按下的刹那,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雪松香。
还未转身,浸着乙醚的手帕就捂住口鼻。
黑暗吞噬意识前,只瞥见那人腕间和顾瑾同款的星月银镯。
再次醒来时,铁锈味充斥鼻腔。
我被铐在废弃工厂的铁架床上,蒙眼布下的泪水早已干涸。
脚步声由远及近,男人冰冷的指腹擦过我的唇：小骗子,终于肯单独见我了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拼命挣扎,金属碰撞声在空荡厂房回响。
他这次扯开我的眼罩,但我没敢睁眼。
怕我看见了绑架犯的脸,他不会让我活着。
他捉起我的手放在他脸上：不敢看,那便摸摸看。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我睁开眼,那分明是一张与顾瑾一模一样的脸。
我是顾野。
他此刻挂着调侃的笑,在酒吧替你教训咸猪手,在车库吻你,绑架你,还有现在——
他掐住我的下巴,都是我。
记忆碎片突然疯狂拼凑。
酒吧里替我解围时那个狠厉的顾瑾,深夜车库突然吻上我的顾瑾,上次绑架后要挟我和林墨顾瑾保持距离的……
原来一直存在的,是顾瑾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
太过荒谬,会不会是顾瑾的双胞胎兄弟
顾瑾呢我声音发颤。
顾野突然笑出声,掏出手机播放一段录音。
顾瑾沙哑的嗓音混着电流：晚晚,对不起...我控制不了他的出现时间...
录音戛然而止,顾野拍了拍我的脸：还关心他做什么。让他离姓苏的远点儿他都做不到。
所以,也是你答应我说,和苏苏保持距离。
他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嗯,不然呢,你以为顾瑾会拒绝他那个小青梅。
那你是……顾瑾的其他人格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明明共用一副躯壳,但两个人的眼神和声音的确有细微差别。
顾瑾是冷中有温的,但顾野像旷野的冰,唇角在笑,但眉眼藏刀。
最开始是,高二那年,看你可怜巴巴地跟在顾瑾身后,像只流浪猫,温热呼吸喷在我颤抖的眼睫上,突然舍不得了。
顾瑾不敢爱不会爱的人,他喜欢上了。
8
灵魂抉择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要等你变回顾瑾吗
你希望我变回顾瑾。
至少他不会铐着我。
我有点困了,等我睡一觉醒来,我放开你。
他搂住我的腰,闭眼睡去。
醒来时我瞪着眼睛看他,一时分辨不出是顾瑾还是顾野。
认不出来我他声音带着三分哑,过来亲哥哥一口,帮你开了。
不亲,你刚答应的说醒了就放开我。
他把我拽进怀里一通吻咬,憋屈得我敢怒不敢言：快放开我。
你乖一点,以后谁惹你了我替你出气。
现在就你惹我了。我气咻咻地活动着四肢。
真想把你锁起来养着啊晚晚,他失落地叹口气,以后不许躲我。
回到家,我趁他在厨房煮粥,去他卧室一通乱翻。
书桌里藏着一张稿纸,上面用钢笔反复描粗的句子：必须杀死不爱她的那个人格。
9
重生之誓
苏苏约了顾瑾见面,他非要让我跟着。
我倒要去看看,见了他最爱的苏苏妹妹,他顾野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
咖啡厅的冷气让裸露的小臂泛起鸡皮疙瘩。
我望着对面男人垂落的睫毛,在焦糖玛奇朵里一阵乱搅。
顾野忽然按住太阳穴,指节泛白,像是在头痛。
顾瑾……是不是要醒了
第一人格已经沉睡了。他扯开衬衫上端一粒扣子,或者说,永远都不会醒了。
苏苏依然是精妆上阵,杏色羊绒裙被雨水洇湿,精心卷过的发梢还在滴水,像朵被暴雨打蔫的栀子花。
瑾哥......苏苏捏着星巴克的纸杯,指尖被热饮烫得发红,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此刻她杏眼含泪的样子,倒像是我抢了她男朋友在耀武扬威。
顾野头都没抬：不是有事,说吧我忙着呢。
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纸杯在桌面洇开一圈水渍,混合着她身上甜腻的香水味,晚姐姐帮我跟瑾哥求求情吧,要是姐姐不高兴,我以后尽量少去你们班找你。
首先,我姓顾,你姓苏,我没有妹妹。顾野抢过我的奶茶,其次,我不爱喝美式,最后——
他忽然倾身逼近,吓得苏苏踉跄着撞上身后绿植。
你之前往我咖啡里加料,让我把你错认成晚晚那天,他轻笑出声,可比现在张扬多了。
苏苏的脸比纸杯还白。
我忽然注意到顾野敲打桌面的姿势,想起顾瑾思考时的惯性动作是摩挲袖扣。
对了,你父亲还好吗听说他最近在找人开精神疾病证明,为了逃脱法律制裁……
女孩看顾野的眼神如同见鬼,夺门而逃时带起一阵冷风。
吓到了顾野的下巴抵在我发顶,这种自作聪明的小把戏,也就顾瑾那个白痴看不明白。
你刚才说顾瑾...永远不会醒了
揽在腰间的力道骤然收紧：你只要爱我,他就不会醒。
后来,所有的证据提交完毕。
顾野把苏家父女的判决书在顾父墓前烧了。
他成了我甩不掉的小尾巴,那么肆意的少年与我如同连体婴。
图书馆隔壁桌男生递来的情书,被他当面撕得粉碎。
生理期穿短裙,被他扯过自己的棒球服系在我腰间打了个死结。
奶茶外卖单上打工学长留的微信号码被他涂黑。
我以前期许顾瑾能做霸道男友做的事。
不用教,顾野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野你...我话音未落,被他含着柠檬糖堵住嘴唇。
柑橘酸味在齿间炸开,他睫毛扫过我眼睑：再惹来男生,晚上回去收拾你。
十八岁,顾野去更换了身份证名字,顾瑾再也没出现过。
祝我重生快乐。他把新户口本塞进我书包,尾指勾走我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藏在夹层的顾瑾照片。
从今天起,这个世界上...烟蒂按灭在照片中人眉心,为你而生的,只有顾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