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来了一个矜贵的猫主子。
初次见我,嫌弃哼声：『离本喵远点！』
我英雄救美,他却扇我一巴掌：『不要对本喵有不该有的心思。』
后来他哭了,求我：『你摸一摸尾巴好不好』
再三被拒之下把我套麻袋里扛回去,直接大婚。
我烦不胜烦：『谁稀罕你尾巴,我家隔壁的黑子贼俊了。』
1、
我一个村姑,主打就是一个种田养家娶喵,生喵养喵养喵孙子。
俺娘说了,找喵要找屁股大身子壮能吃苦的,好生养。
隔壁黑子,黑皮壮硕,那屁股翘得,啧啧啧。
那活干得,啧啧啧。
胸前那是一个有料,啧啧啧,绝对能把喵娃娃和我喂饱。
看一眼就羞得低头,啧啧啧,是个纯喵喵。
瞅准了,我就努力种田,希望早日能攒好娶黑子的钱。
干起活来也是越来越卖力了。
这不,刚好村里来了一个猫主子。
也就是因为这个猫主子要来,村长提前一年花重金请人建一大宅子,取名为迎贵府。
说是这个猫主子乃是京城里来的人物,叫大伙万万不可怠慢。
这猫主子一来,就要请打下手的。
工钱可不低,我立马就冲上去了。
在人群中远远瞧见那个鹤立鸡群的喵。
那猫主子矜贵得很,一看就是个吃不得一点苦的主,通体雪白,眉心一点痣。
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神仙。
我也知我没读过什么书,是个村姑,跟他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故而从没敢肖想过他。
可不知怎的了,那日应是我看喵太多,赏金又颇多,急得就挤进去。
一不小心用力过大,没刹住,就冲撞到这位猫主子了。
我刚下田,身上沾了不少泥巴,一下子就糊到他身上了。
顿时把他惹炸毛了,尾巴都竖起来：
『谁准你碰我的！』
『给我滚,离本喵远点！』
遭了。
这下惹了大祸,赏金应该是无了。
可在他家里干一个月,就可以攒到娶黑子的钱。
要是等我种田,把稻子拿去卖,可是要好几年呢。
到那时,隔壁地主家女儿的喵孙儿都有了,我还是一个单身喵。
要是黑子被更厉害的喵给抢走,我上哪去找这么好生养的喵。
我不死心,还想再争取争取：
『俺不是故意的……』
『这位主子,行行好,要不就再给次机会呗。』
迎贵府的仆人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猫主子拭去污泥。
我低着头,听见他傲慢道：『仔细点,本喵不能容忍一丝污点！』
许久才转过头看我：『给个机会』
他笑了：『你给我磕十个大头,我就给你怎么样』
我一听,这么简单
这城里来的喵真的是个大善人。
于是我毫不犹豫,立马上前猛磕了十个大头。
顶着头上的大包抬头谄笑：『主子,十个大头,您看』
没想到猫主子的脸色却很难看,低斥了一声：『真没骨气！』
我的脸一下垮了：『难道你是在骗我』
猫主子叫来管喵：『不就是一个差事吗老管喵,你给这个大傻子安排一下。』
听了这话,我嘻嘻笑起来。
有着落了,回去一定要跟黑子说,让他知道我贼有出息。
2、
在这猫主子宅中才干了几天,就已经见到几个派头很大的喵来找猫主子。
一个个都求着猫主子让摸一摸尾巴。
敢情这都想娶猫主子回家呢。
喵哥儿的尾巴都摸不得,要是摸了,那可就是要负责的。
我现在还没攒够钱,也不敢拿了黑子的清白,只是偶尔碰碰爪子。
听和我一起劈柴的黑白喵说一个个那都是大有来头。
不过猫主子这刁钻的主,也就那些权贵才能养得起。
我本来觉得咱们村特别美,有山有水有鸟叫,最近还建了一个书堂,以后小喵都可以在里头读书。
可这些人一来,穿的那一身,坐的那个马车,还有送猫主子的东西。
虽然我不太识货,但也能看得出来,随随便便一个那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大宝贝。
我只能偷偷瞅瞅,不敢去肖想太多。
俺只图能讨个媳喵,让俺娘乐呵乐呵。
管家喵说了,谁要是加工加点干活,就加钱。
我自告奋勇,每天忙到天黑了才走。
有一日,来了一个富贵喵,又是几箱几箱礼物抬过来,要跟猫主子谈一谈。
刚好猫主子又犯那个洁癖病了,嚷着要让人把宅子弄得一尘不染,我清理得很晚才收工。
却在穿过后院时,听到了一声喵叫,很严厉的威吓。
那是猫主子的声音。
我忙走进看,透过几棵树就见今日来的那个富贵喵正与猫主子在争执些什么。
富贵喵伸出爪子：『灵儿,你就让我摸一摸尾巴好不』
猫主子忙往后退：『你也配,把你的那几箱垃圾都给本喵抬回去,我不稀罕！』
那富贵喵有些发怒：『你不要太清高,看不清现实,那些喵都只是图你美色,只有我才是真的爱你！』
猫主子讽笑：『都是一堆色喵,你还会给自己抬价』
『回去吧,告诉京城那些公子姐,都不要再过来烦我！』
就见那富贵喵眼神一厉：『灵儿,竟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我来硬的！』
接着伸开双抓,就要朝猫主子扑过去：『我直接要了你的清白,看你还横什么！』
猫主子顿时脸色一白：『你不讲规矩！你要是敢……我娘不会放过你！』
他被布紧紧裹着的尾巴,瑟缩着,急着找一个洞藏起来。
我就在后方林中看到了这一幕,惊呆了。
只见猫主子被那富贵喵步步紧逼：『等我拿了你清白,你就是我的喵,任我摆布……』
我急得团团转。
救,不救,救,不救……
救！
于是就在那流氓喵的魔爪要伸向猫主子,千钧一发之时,我飞了出去。
闭着眼睛心砰砰跳地把那喵给踢得老远。
『喵！』
只听那喵发出凄厉的叫声,想来是我下手有些不知轻重了。
猫主子吓得流出泪水,把他的毛都染湿了。
我还是记着他给我一个好差事的恩,有些怜惜他：『主子,您……还好吧』
喵主子缓了一会,才哇的一声。
抱着我的胸膛哭了起来,怕是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我僵硬着身体,生怕弄碎了这娇娇主子。
又记着身上还有些泥土,好意提醒：『主、主子,我刚刚干完活,身上、身上脏得很……』
猫主子回过神来,才看清我的脸。
顿时瞪大了猫瞳,忙从我身上跳下来。
『大、大胆！谁准你抱我的！』
我急着解释：『主子,刚刚是你吓哭了,所以——』
啪——
他突然给了我一巴掌：『你说谁吓哭了！』
我彻底懵了。
觉得不该是这个道理,有些委屈：『明明是你……』
猫主子站直身,又恢复了那不可一世的模样。
冷声朝我道：
『今日之事,你要是敢说出去,你的小命就别想要了。』
我木木地点头,心里一个劲后悔自己出来插手别人的事。
不但捞不着好,还要被打骂一顿。
他盯着我,顿了一刻,声音有瞬间柔和：
『我劝你还是把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我们,是不可能的。』
留我一人原地懵,他踏着猫步,扬着下巴离开。
3、
我无法理解猫主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心下觉得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却在第二日,大管喵却把我叫去侍候猫主子。
我心慌道：『不是说我身上脏,要离主子三米远么』
管家喵给了我一爪子：『你个木头脑袋,还管这些,主子让你去你就去呗。』
说着,还拿爪子比划一下：『加钱的。』
我顿时两眼放光。
心想应该是昨日我救了猫主子,所以他要报答我。
猫主子还是有良心的。
于是我就到他跟前侍候。
一进主门,就被叫停。
我见他嫌恶地看我一眼：『先给她全身换个行头,不然不许进来。』
于是我就被旁边的小奴喵给拉去澡房,搓得我全身发红,改头换面一翻。
搓了三遍后,猫主子才勉强满意：『还行。』
这才站到他后方侍候这小祖宗。
我拿着一把大芭蕉扇,卖力地给猫主子吹着风。
『你怎么做事的』
于是我又慢慢地摇,又听他道：『没吃饭啊！用点力！』
接着又是哪里掉了头发,哪里有个小虫子都不放过。
非要我去弄得一尘不染,眼里见不得任何瑕疵。
我从未见过如此难伺候的喵。
今日,终于把这猫主子给伺候好了,我已是累成一摊泥。
看来,这猫主子家的银子也不好挣。
侍候他,比种田难多了,天天都要提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做点什么得罪他。
4、
又是一日,又有一个大官喵抬了几大轿财物前来求摸尾巴。
胡搅蛮缠。
我那时正给猫主子扇着风,困得很,幸好他此时要应对客人,无暇刁难我。
却听那大官喵说着文邹邹的情话,念得我更是头晕,便浅浅打了个瞌睡。
手里的芭蕉扇晃得越来越慢。
『滚！』
只听这一声,惊得我一个趔趄。
手里的芭蕉扇就飞了出去,正中了那大官喵的脸,惹得他哎呦直叫唤。
我心想这下完了,是真闯祸了。
我看着猫主子,一脸惭愧。
却见他没有一点怒意,反而娇嗔：『傻子！当真如此欢喜我』
我受宠若惊,忙弯腰：『不敢不敢。』
就挨了他一爪：『敢做不敢当,算什么女喵！』
我也不敢说话,主子的心思我也不敢猜,只知道顺着他说话准没错的。
『主子说的是,说的是。』
那边那大官喵捂着鼻子,指着我,一脸愤恨：『你是怎么当奴喵的！连扇子都拿不稳！』
『灵儿,这种奴喵就该罚她个几十大板！』
我一听更是吓出一身冷汗。
这大官喵比猫主子还狠心,竟想要打我几十大板。
幸好主子没听他的,只是挥挥手：
『本喵让你滚,不要再来了,没听见』
就见那大官喵恨恨看我一眼,离开了。
5、
今日真是虚惊一场,我收了工,忙去找黑子。
他正帮他娘在田里,弯腰割稻子。
老远就能看到他翘起的臀,浑圆饱满。
那被布裹得严严实实地尾巴晃啊晃,勾的心痒痒。
我咽了咽口水,废了老大劲才把目光移开。
『黑子,我来帮你！』
他抬起头看我,面上布满细汗,一片潮红。
看得我又是一翻口干舌燥。
我们只对视一眼,又匆忙避开,彼此都慌得手脚不知该放哪。
『阿,阿狸,我快割好了,就不麻烦你。』
我急着给他说个好消息：『你可听说村里来了个猫主子』
『那可不,村里都传开了。』
『我被选中去给他家打下手了！你可知,那工钱可多了,下下个月我就能攒够钱娶你了。』
黑子羞得没看我,割稻子的速度更快了。
我听见他小声嘟囔：
『谁说要嫁你了』
我大着胆子上前抱住他：『你都让我摸爪子了,还嘴硬呢。』
『以后嫁给我了,我一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们生两个大胖喵,再让大胖喵生喵孙儿……』
我越说,黑子脸上越羞,挣脱开来：『你别说了,也不嫌害臊！』
我嘿嘿傻笑。
6、
又是勤勉刻苦的一日。
我斗志昂扬地走进宅子,准备迎接猫主子新一轮的刁难。
今日主子却突然起了兴致,说是要出门游玩。
故猫主子协我们一众仆人出门踏青。
看这一众好山好水,我是心满意足,主子却不屑一顾。
『傻子！你从小就在这点大地方来回转』
我却不愉：『这里可好了,空气多清新啊。』
本来想着应是观赏风景,再文雅一番。
猫主子却突然停了下来,幽幽道：『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他低下头,抬起脚,看样子就要崩溃了：『这是什么』
我噗嗤一声：『主子！你运气真好,这是野猪的大粪呢。』
就在主子欲教训我时,就见远处有一野猪,对他猪视眈眈。
猫主子此时一身红衣翩翩,衬得洁白的肌肤愈发鲜嫩。
我突觉不妙：『主子,忘记告诉你了,野猪特别喜欢红布,看到了喜欢穿红布的喵就会上前来拱。』
『你要不要把衣服脱了』
猫主子直接给了我一爪子：『你个登徒喵,我是不可能当众脱衣的！』
而此时,远处草丛里的野猪正直直地朝猫主子撞过来。
看看他那锋利的牙,要是运气不好,铁定被撞没命的。
猫主子吓得喵喵叫起来,不断地跑,周围的仆人也早就跑了。
我也无暇顾及猫主子,生怕野猪伤及无辜。
就欲往旁边跑。
毕竟主子给的工钱还不至于让我以命相抵。
就在猫主子要被野猪撞上时,我却被石头绊了一跤,直接往猫主子方向一挡,被那野猪撞伤了后背。
咔嚓。
是后背骨折的声音。
呵呵,我向来运气不好。
刚刚跑回去的仆人去宅里搬救兵。
几个大喵合力制服了野猪,抬回去厨房里头。
我被小心翼翼地抬了回去。
猫主子则是一边哭,一边骂我：『你这个傻子,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了』
我撑着几口气,缓缓道：『主子,我不叫傻子,我叫王阿狸……』
当晚我没有回去,而是在宅里休息。
别说,在这里睡真是舒服,那个床软软的,料子都是一等一的好。
我终于能正大光明睡懒觉。
府里传开了,说我真是个大好喵,从野猪手上救了猫主子。
管家喵对我脸色也是愈来愈好,还跟我说：『阿狸啊,你就好好休息,工钱照样给你发,主子还特地叮嘱我要给你工钱翻一翻！』
我躺在床上笑得停不下来。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当晚我娘和黑子也来了,在我床前掉了不少眼泪,照顾我好久才依依不舍地回家住。
7、
过几日,我的骨头好得差不多,起码不用继续躺床上了。
猫主子命人扶我到外头晒晒太阳。
我便靠在桂花树下,看着猫主子抚琴吟诗。
听他说曲名为什么《凤求凰》。
我也不懂这些风雅之事,只觉得这琴听了甚是好听,这诗也颇为有才情。
然后就睡着了。
醒来才发现头上洒满的桂花。
我晃晃脑袋,就见猫主子的脸贴在眼前,唇与唇之间只差一隙。
吓得我往后跌。
猫主子哼哼笑：『这就顶不住了』
在这之后,猫主子似是变了个人。
不再刁难我。
活也少了很多。
想来是我挡野猪有功,不然实在是诚惶诚恐。
一日,上次那个大官喵又上门了。
说是提亲,其实不过是想摸猫主子尾巴。
当时主子正忙着给我做些桂花糕。
府里的人都对我毕恭毕敬,称为我主子救命恩人。
那人气不过被主子忽视,便讥讽嘲笑我一番：『你最好不要有太过僭越的想法。』
『你家世代都是一届农夫,死在泥地里的尘土,要是指望靠着夜灵翻身农奴把歌唱,那你和你娘可都算错了。』
『要怪就怪你爹没给你找个好娘,做人啊,还是要认命啊……』
哎呦,这骂我就算了,怎么还带上我爹娘呢。
我不服,直接上去就死揍他一顿。
打得手疼了,我就拿旁边的锄头上。
直把他打得哭爹喊娘,便罢休。
可把人打跑了,我才知道害怕。
战战兢兢地等着猫主子的惩罚。
但我总是猜不中他的思绪。
猫主子扬起下巴,说我干得好,要给我奖励。
我眼巴巴地盼着：『还有奖励！』
却见他说,你闭眼。
我闭上眼睛,就听见什么布脱落的声音。
『可以睁开眼了,傻子。』
我高兴得咧嘴笑,一睁眼,就望见一毛绒绒,洁白无瑕的大尾巴。
我：！！！！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我忙闭上眼睛。
猫主子笑了：『羞什么,那么多人想看都遥不可及呢！』
他坐在椅座上,一副赏我的样子。
『你要是肯给我一百两,我就给你摸,如何』
我惊呆了,先不说我没有一百两,我要是有肯定第一件事就是把黑子娶回家。
再说,我大惊失色：『万万不可,摸了你的尾巴可是要负责的,我怎么能做这种事』
猫主子脸黑了：『你不愿意』
『一百两就能入赘给我,那么多人都求不来的,你还不感恩戴德』
我摆摆手：『小的万万不敢肖想主子你。』
猫主子大怒：『你也觉得自己配不上我』
『阿狸,你是要在意世俗,还是要爱我』
我一脸懵逼。
什么爱不爱的,我只是一个侍候你的下人而已。
没有等来我的回答,猫主子羞愤离去。
至那以后,对我的态度又恢复至从前,冷傲寡淡。
我只能尽职尽责地做好这份差事。
至于主子的心思,我不好猜。
8、
算算日子,我在猫主子家赚的钱也快够娶小黑了。
男喵都爱浪漫,我想郑重一些向他求爱。
我不太识字。
便找管家喵教我写。
她惊讶极了：『阿狸,你个木头也终于有开窍的时候可是终于想通了』
我觉得她这话怪怪的,只是点点头：『你教我写呗』
大管家喵笑嘻嘻：『包我身上,准把他整得五迷三道。』
最后我一笔一划写满了各种肉麻的情话。
被管喵看得我脸爆红,但想到小黑看到信时的模样,又是一阵幸福。
管喵打趣我：『心上人吧就这么喜欢』
我不好意思嗯一声。
这一日,猫主子突然对我格外柔和,格外热情。
感觉不是来打下手的,是来跟猫主子称兄道弟的。
我万分感激遇到了这么个好主子。
黄昏之时,我满心雀跃地收工。
猫主子温声道：『回去啦』
我在他跟前也放松一些,点点头,往外走。
『阿狸,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就被猫主子叫住,我转头就见他一幅期待的模样。
我摆摆手：『应该没有吧,我今天的活都干得差不多了。』
猫主子脸色沉了下来：『真没有』
我便也开始怀疑自己忘了什么,仔仔细细把今天一整天的事都想了一遍,最后笃定道：
『主子,确实没有,天快黑了,我先走了。』
猫主子急了,上前拦住我：『信呢』
我一头雾水,『什么信』
『就是你写给心上人那封啊,这么重要的事你不会忘了吧！你这个傻子。』
『哦,我肯定记得啊,我现在就回去拿给他。』
猫主子脸色一变：『拿给谁』
我理所当然：『黑子呀,我的隔壁邻居,多亏了主子你菩萨心肠,我都快攒够了娶黑子的钱。』
『等我们大婚,主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也可以过来捧捧场。』
猫主子突然重心不稳,上前抓着我的衣领：『你再说一遍！你的心上人是谁』
我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道：『黑子呀！也不怕你笑,我相中他有十几年了嘿嘿嘿。』
啪——
猫主子突然给了我一爪子。
捂着脸,头也不回地往府内跑了。
独留我一人在原地。
我又怎么他了！
委屈,不解,愤怒。
猫主子真的是一个阴晴不定的男喵。
谁以后要是娶了他,真是有得受了。
9、
回到家里,我蹑手蹑脚走到隔壁,欲把信给放在黑子卧室窗前。
『阿狸,你在那做什么』
这一声我吓个激灵。
我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今天找迎贵府的管喵教我写字。』
说着,就拉过对方的爪把怀里的信塞给他：『这是我特地给你写的。』
爪碰爪的瞬间两人纷纷红了脸,局促起来。
我想伸手去握住他的爪子时,就听黑子问我：『阿狸,你觉得那个猫主子怎么样』
我：『啊他人,挺好的,就是脾气古怪,有点难以捉摸。』
『你提他做什么』
黑子声音低了低：『听说长得跟天仙似的,没有喵不喜欢他。』
我应和：『长得确实很厉害。』
心里犯嘀咕,脾气也很厉害。
黑子突然一个爪子过来：『那你也喜欢他了』
『我可不许,坏阿狸。』
我吃痛叫了一声：『你想多了,我们八竿子打不着好吧！』
黑子啜泣起来：『村里到处都传你们两个天天眉来眼去的,你上次还为了救他差点丧命。』
我慌得急上前揽住他,被他一下一下地锤着胸口：『阿狸,那我算什么,你要是没命了,你想没想过我怎么办呢啊』
我心疼他：『没有的事,你别听那些嘴碎子乱说！你不知道那猫主子脾气有多横,我去那干这么久不都为了早日和你有个家……』
那晚很晚才把黑子哄好。
回家里我娘又阴阳怪气地：
『阿狸,你可不要肖想那个主儿,门不当户不对的,到时憋屈的是你！』
『想当年,你娘我也是仗着自己有几分英姿,想抱个大腿,少奋斗几十年。』
『可你知道不,人家瞧不起我,把俺当狗使唤,我一气之下就和你爹私奔到这了。』
我回她：『后来我爹水土不服,生下我还没几年就撒手人寰,升天了是吧』
『你这话我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我没想和那主子有啥拉扯。』
10、
第二日去我不敢偷懒,又开始做好自己份内事。
扇扇子也是拿捏尺度,和大伙把客人带来的贵重物品摆放好,清点府内各处物品。
对猫主子也是毕恭毕敬,惜字如金。
猫主子因昨晚的事脸色沉沉,见我有意保持距离,更是冷若冰霜。
夏日炎炎,整个迎贵府却裹了一层霜似的。
一个个下人如履薄冰,生怕下一个被主子开刀的就是自己。
黄昏时,又到了我收工时,猫主子叫住我。
『走这么快,你可是在躲我』
我摇摇头：『你是主子,我是奴,我只想做好本分的事。』
猫主子笑不达眼底：『你以命相抵,我也不是什么无心之人,是真打心底里把你当朋友。』
我不好意思挠挠头：『哪里哪里,我还要多谢主子给了我这个差事！』
猫主子又继续道：『那可否去阿狸家做一做客,你看,我在这也没什么朋友,一个人,难免寂寞……』
我受宠若惊：『你是村里的贵客,当然求之不得了。』
本以为只是我们二人回去。
猫主子却是大张旗鼓。
带有家奴十余人,抬贵礼有五台。
我欲拒绝,却见他委屈,面上很快就落下泪来：『阿狸,你可是嫌弃有我这个朋友』
『这么点你都不肯收』
何止这么点,我一辈子,不,三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
我拗不过他,只得作罢。
我那日是真在鬼门关走一遭,这些东西,我应得的。
还惊吓住俺娘和黑子,若是能借此安抚安抚他们也不错。
初进我家破瓦房,占地大,却时有漏风。
我尴尬笑：『嘿嘿,谢谢主子您不嫌弃,光临寒舍。』
猫主子伸爪子摆手：『不要叫我主子,要叫我,阿灵。』
他往后头那几个下手使了个眼色,一群人就上前立马把我家改头换面,添上一些贵重家具。
一天之内,我家成了全村第二大有钱户。
村里那个靠做点生意发家的王致富怕是再也不敢来我家炫耀了。
因为太不值一提。
俺娘直接笑得合不拢嘴,拉我咬耳朵：『还是三花你有本事啊,这个大腿比你娘当年抱的那个要大得多了。』
夜灵面上看着很是柔和：『阿狸,听说你和黑子情投意合,要不要把他带过来,一同玩耍』
我觉得有道理,赶紧把黑子叫过来。
叫他看看我如今多有钱。
以后跟着我日子差不了。
黑子很快就被叫过来。
怯生生地,看着夜灵。
两人静默了一会,猫主子道：『你可就是阿狸所说的心上人』
黑子愣住,这时倒不害羞了,点头：『是。』
『阿狸！过来给我打下手,我这边忙活不过来了！』
娘在厨房里嚷嚷着要做些大餐招呼,我应了一声就走过去。
就让这两个男喵说点私房话吧。
饭做好时,却见黑子面色苍白,阿灵从容自若。
俺娘倒是热情,一直催促阿灵多吃点。
别说,这态度,转变得还挺快的。
待阿灵离开后,黑子却是闹了脾气,狠狠瞪我,骂我负心喵。
说是不要和我好了。
我问为何,他只是哭,又不说。
俺娘劝我：『唉,我看夜灵这孩子也挺好的,你要是真喜欢,就别耽误人家黑子了。』
我大吼：『说什么话！我跟阿灵那是朋友,我以命相抵,人家给点好处怎么了』
娘嘻嘻笑：
『那人家看你的眼神可不清白啊。』
11、
当晚我就等不及想知道他们俩说啥了,黑子竟然不和我好了。
便冲进迎贵府想问个究竟。
『阿灵,你今日对黑子说了啥』
猫主子此时正在院内喝酒。
两腮酡红,醉眼朦胧。
『傻子你来啦喝一杯』
我被他这媚态迷得失语。
嫡仙醉酒,难得一见。
糊里糊涂接过来一壶酒,也喝了起来。
喝到上头时,他又解了衣裳。
诱我前去摸尾巴。
我忽又清醒起来：
『你莫要如此放荡！』
『我问你,你今日对黑子说了什么』
猫主子似被我气笑：『就这么着急他』
他挑衅地看我一眼,在我面前荡漾着尾巴,轻轻说：『我只是说,你看了我尾巴。』
『我们抱在一起。』
『你为我吃醋,多次赶走情敌。』
『你还为我以命相抵。』
彭——
我手一松,酒壶给砸地上,晶莹剔透。
他踏着猫步绕到我身后,在我耳边吹着气。
轻笑一声：
『我还问他,那傻子没为你做过这样的事吧』
我气急。
这明显就是要离间我和黑子。
『你明知我心许黑子,为何要那样做！』
我上前揪住他衣领,使劲摇晃。
『夜灵,我王阿狸才没你这种朋友！』
松手把他摔地上,扭头就要离开。
脖子就被人狠狠圈住,天地旋转。
我被他按在地上强吻。
他露出尾巴,缠住我。
我双唇被按压得毫无血色：『夜灵,就算我被迫摸了你的尾巴,我也不会负责,只能说是你轻贱自己！』
突然,我发觉面上一片冰凉。
原是他哭了。
夜灵面带悲凉：
『傻子,我堂堂一京城名子,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身子。』
『现下求你摸一摸它,你这么想要银子,我还给你一百两银子,你摸一摸它好不好』
『难道我卑微至此,还比不过那个黑不溜秋的村夫吗』
我一时失语。
半晌,叹息一声：『可……你有千千万万个选择,为何非要是我呢』
我趁机起身,挣脱开他：
『夜灵,我要娶的人是黑子。』
怕他又缠上来,我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12、
猫主子应是恨极了我。
也不给我发工钱,我也就无法和黑子交代。
再三去见他,就被闭门不见,大管喵也怪我不识好歹。
我只得灰溜溜地回家。
在想要不要拿去典当夜灵送过来的贵重物品。
却是发现每一个铺子认准了我,都不给我换。
应是猫主子有吩咐过。
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一个月的工钱还没给我结呢。
和黑子说了此事,他却是不在意。
『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照旧要嫁你。』
『要你聘礼,不过是怕你不珍惜罢了,如今已经没有必要。』
于是,我开始和黑子准备婚礼。
临近新婚,我与黑子爬到瓦房上面,看着星空。
『阿狸,你为何要娶我』
黑子顿了一下,没有说后面的话,但应是想问,为什么不选猫主子。
我牵住他的爪子,目光柔和：『你还记得你刚刚搬过来这里的时候吗』
『那是我第一次见你。』
那时,我爹刚刚下葬,娘天天买醉。
我委屈得紧,每天都想哭。
后来俺娘说,志气喵,是不会哭的。
羞羞脸,人家会笑你咧。
然后我就躲到角落偷偷哭,也不敢发出声音。
『是谁在这里呀』
黑暗中有人拍拍我,我回头,看到一双发亮的眼睛。
我吓一跳,捂住脸,『你看错了,我,我是个有志气的好喵。』
他嘻嘻笑起来：『你哭得好可爱哦！』
我呆住,有些不好意思：『真的……真的吗』
黑暗中,一只通体漆黑的小黑猫走出来：『嘘！我正在和伙伴玩捉迷藏……』
他一把捏住我的脸：『我要是哭得这么可爱,我天天哭,为什么要躲起来啊』
我瘪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俺娘说,真女喵绝不能哭鼻子,长大会没有男喵喜欢,会孤独终老,很可怜的……』
黑子恨恨道：『别听你娘瞎说,大喵最爱骗小喵了,我就一定会要你！』
从那以后,每次我不敢哭,都会想起黑子的话,任由我娘骂我不争气,便理直气壮,哭天喊地地大哭起来。
直哭个痛快。
哭个惊天地泣鬼神。
哭到我娘也憋不住跟我一起哭。
从早上哭到夜晚,从夜晚哭到早上。
哭到全村都前来慰问,哭到全村都和我们娘俩一起哭。
哭到疯疯癫癫大笑。
畅快极了。
这是我阿狸头一次忤逆俺娘的事,想起来都得意光荣得翘起尾巴。
我哈哈大笑：『从那以后起,我就特想和你亲近。』
黑子眼睛弯成月牙：『原来,不经意间的一句真心话,这么重要』
我抱住他：『嗯。』
『想哭吗』
我哇一声哭了出来：『黑子,我王阿狸可算把你娶回家了。』
13、
就在大婚当日。
正当我与黑子一拜天地之时,夜灵派人来砸场子。
全场哗然。
我握住黑子的手,怒视他：『你何必如此无礼,传出去毁的不还是你的名声！』
他面若修罗,不似初见那日不食人间烟火般飘渺。
只见他大笑：『我夜灵,想要的东西,就算是抢也要抢过来。』
遂派人来把我抓走。
我无法忘记,我和黑子紧紧握住的手被人拉着死命分开。
黑子大哭着：『放开她！放开她！放开……』
我被人脱进马车里,最后一眼看到黑子跌落在地,绝望痛哭。
那是我清灵纯真的小黑猫啊。
心在滴血。
我大声嘶吼着,骂夜灵：『你这个浪荡轻浮的蠢喵,发的是哪门子的疯！』
夜灵拭去我眼角的泪,低声道：『失心疯。』
我别过脸,想对他一顿拳打脚踢,就被人制住。
到了迎贵府,管家喵拿出一纸婚书呈上来。
几个大喵按住我,逼我用手指头按下了和夜灵的婚契。
我死命挣扎,却无法脱身。
朝他怒吼：『你,你丧尽天良,为非作歹,你这个无耻之喵！』
猫主子强硬地把我的手按在他尾巴上。
『我夜灵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强抢,我也要得到！』
『何必呢我又不是真心想娶你,你条件如此之好,找个好人家不行吗』
我又怒骂他不要脸。
『黑子比你好多了。我娘不喜欢你这样生猛浪荡的男媳。』
夜灵大笑,眉心那一点红妖艳起来：『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第三日,就是我和夜灵的大婚。
村里饭前饭后的谈资皆是我,黑子,和那位猫主子。
也不知这猫主子是什么来头,他如此强抢,那村长一声也不吭,没人上门来救我出去。
这夜灵但凡是村里的人,分分钟全村都要扛着锄头上门来要人,哪能让这种事发生。
期间,我跑了起码有十次,次次都被人给扛回去,摔得生疼。
我王阿狸老老实实种田多年,从没想到还能有这事。
强抢民喵的事一般都是从说书人嘴里听到,如今却发生在我身上。
而且我还是个女喵。
不该是这个理啊。
我被关在迎贵府一房中。
我娘不知怎的被允许进门。
如燃起一丝苗头,我上前抓住她：『娘,黑子怎么样了你告诉他,我会想办法逃出去的！』
娘抱住我：『阿狸,你娘没本事,斗不过这猫主子。』
她也知我和黑子二人情深,有些不忍：『要不,你先假意从他,日后再想法子也成。』
『若是从了,我日后该怎么跟黑子交待』
与夜灵结过婚这事,岂不是膈应黑子
娘只安慰我：『你别急,什么事都能解决……』
等我娘走了之后,又是夜灵他母夜英。
一见我就哼一声：『枉我栽培多年,却叫我灵儿被你这头猪给拱了！』
我怒骂：『你没眼看分明是他贴上来我都不要！』
『是你教的,专门干抢他人之妻这事』
夜英冷哼：『还不是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
我心上一计：『竟然你也不愿,那你就偷偷放我离开呗,我也绝对躲得远远的,绝不叫他见着。』
她鄙夷看我一眼：『别想了,要真能这么做,你以为我会让他跟你有接触』
我大骂：『那你到我跟前耍什么威风,连自己儿子都降不住！』
夜英却没有被我激怒,只是在离开前放下一句话：
『要不是他以命相抵,你以为我会让你好过』
……
当真如此非我不可
我沉思许久,怎么都想不明白那气焰嚣张的猫主子是怎么看上我的
14、
很快我们就大婚了,我旁边有三个大喵盯着我,按住我行跪拜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前来喝喜酒的人,有一半都是我和黑子新婚时请的人。
但他们言笑晏晏,跟正常吃酒时一样。
『送入洞房！』
一群人都起着哄,热闹极了,仿佛没有看到新娘是被五花大绑进房的。
场面诡异极了。
那晚他嘴对嘴给我灌了一壶催情酒。
半推半就。
一开始跟打架似的,我都要把整张床给整散架了。
后来实在没力气,也就只能任他把生米煮成熟饭。
一连七日都是如此。
我第一次对他妥协时是这样说的：『那,那啥,你能不能叫人给我整点汤补补,我感觉身子有些虚……』
夜灵靠在我怀里,温柔小意：『妻主,阿灵听你的。』
遂叫来管家喵吩咐熬点补肾壮阳汤。
又是一七日过后,夜灵身子不适,发呕,头晕,叫来大夫说是有身孕了。
当晚,他抱着我一脸欣喜：『妻主,阿灵肚里怀了我们的娃娃,你摸摸看。』
我满脸僵硬,别扭极了。
都占了别人的身子,全村皆知,我也不好不负责任。
怀了娃娃后,夜灵脾性愈发柔和起来,又见我不再有出逃之意,便允我出门。
但身后还是派有二喵跟着。
再见黑子时,我目光嘁嘁,只觉得痛心。
物是人非啊。
想来黑子也已经知道猫主子怀有身孕一事。
我们在大街上遥遥相望,却不语。
后边两个大喵咳嗽一声,我才继续往前走。
与黑子擦肩而过时,他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
我悸动不已,藏在心口。
回去时,两个大喵事无巨细都说给夜灵听。
猫主子醋意大发,当晚跟我云雨之时都要逼问爱他还是爱黑子。
我一开始还是说黑子。
后来又怕他太过生气,只得言不由衷。
15、
当晚趁夜灵熟睡时,我偷偷看了纸条：
『若君还念我,明日老地方一叙。否则,再不相见。』
当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第二日,冒着再次关禁闭的风险,我还是偷偷爬墙去了。
被两个大喵发现时,我已经跑得没影了。
在我家后方一处角落里碰头。
看见我气喘吁吁,一身狼狈,黑子泪如雨下。
我们朝对方奔过去,撞在一起。
抱得紧紧,想把对方融进身体里。
『私奔吗』
忘记是谁问的了。
走了很远很远。
我们在一个村里定居。
在那里结为夫妻,大婚。
黑子为我诞下一女,名为暹儿。
本以为事情就到这里,可一日我去赶集,就发现闹市处贴着我的肖像。
说是抓到此狸喵,悬赏三百两。
我赶紧回家,跟黑子商量搬家。
我们搬到了隔壁凉州,接着又是往上的京城。
四处奔波,但处处都是我的悬赏令。
我怎能让黑子和暹儿同我一起四处流浪
我裹着布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走着,寻一破局之法。
有一卖些小物件小贩叫卖着,直接就迎面撞上来。
面上顿时一凉,应是裹面的布掉地上了。
我慌得赶紧低下头去找,却被人群挤得见不着影。
『瞧！她不就是那画上的喵！』
旁边又有人惊呼起来。
我已觉不妙,便快步往前奔去。
身后有人在追：『这就是墙上那喵！追上她就有三百两！』
吓得我拼了命地往前跑,一直跑。
直到跑到人迹罕见之处才敢停下来。
咚———
有人在敲钟,不远处竟有一石庙。
此时已是走投无路,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就见一老衲,静坐在地。
『大师！可否给我这迷途之喵……指点迷津』
我跪在他面前,求他指路。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他只留下这一句话,便不再多言。
我踉踉跄跄地走出门,忽而跌落在地。
嚎啕大哭。
16、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我重复着这一句话。
眼角落下悔恨的泪。
我骗不了我自己。
我十几年来都告诉自己,我要娶的人是黑子。
但见猫主子第一眼,我确实是动了恻隐之心。
但我告诉自己我配不上他。
怎么会没有一丝心动呢
但我不想承认我会变心,猫主子越是欢喜我,我便越是抗拒,却又无法完全拒绝。
若不是我心中私自给夜灵留了一个门,他又怎么会来撞
洞房花烛夜,我是可以趁机推开他的。
但我占了主子便宜,又怨他浪荡,方能减去我对黑子的负罪感。
其实我说慌了。
夜英那夜并没有拒绝我,反而给了我出逃的机会,我犹豫了,才错失良机。
毕竟谁不想与高高在上的猫主子攀上关系。
自此再也不会被人压住脊梁骨不得翻身,那是一个富贵荣华富贵享不尽啊！
在猫主子身旁侍奉时,我也知他看我眼神不清白,但我权当不知,反而乐在其中。
不是对我不屑一顾吗
如今还不是对我摇尾乞怜！
是我愧对于黑子,却对外怒骂夜灵不守妇道,蛮横无理。
我是个懦弱之人,既割舍不下多年竹马,又觊觎丞相之子,还不敢去挡下世人骂名。
贪心至极。
但如今是时候,让我为过去做一个了断了。
17、
这么多年,我已经知道,那夜英就是朝中远近闻名的夜丞相,而村里来的猫主子,就是丞相之子。
我亲自走到京城丞相府,自投罗网,与夜灵坦诚。
他束手背对着我,只叹息一声：『阿狸,原来你不是傻子,却是胆小如鼠。』
『但我夜灵,年少轻狂,已为你踏遍荆棘。』
猫主子转过身来,朝我伸出双手。
如初见时灵光潋滟,却不见那一丝傲气：
『阿狸,我已朝你走了九十九步。』
『你,可愿走下最后一步』
我看着他,沉默了许久。
遂上前去抱住他。
夜灵狠狠抱住我,欣喜若狂：『你个傻子,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他耳边低声道：
『主子,对不住了。』
『你是千娇万宠的丞相之子,但黑子,他只有我一个。』
说完,我就挣脱开他,往门前走去。
『我们就此别过吧,以后,别再找我了。』
隐约听见他跌落在地,声音有些尖利：『你敢走试试看！』
我没有回头,却是停了下来。
『你怎能把这浮名当真别人再怎么称我为主子,在你面前,我也只是欲被你记挂于心的求爱之喵。』
听了这话,我嘴角不住地颤抖,两横清泪落地。
忽而又听夜灵怒声道：『黑子给你生的就是你女儿,那你可曾打听过我腹中那两儿如何！』
『你何至偏心至此！』
我回头,就见他全身颤抖着啜泣。
心下不舍,又欲抬手安慰,却听两声：『爹爹！爹爹！』
两个小萝卜头,比我暹儿个头还要大一些,一男一女。
女喵跟她爹一样生得雪白,怒视着我,拦在夜灵身前,两个大门牙有些漏风：『你这个犯人！休想气浮我爹爹！』
男喵则像我,黄白黄白的,气鼓鼓着脸,躲在姐姐后面瞪我。
我一下子没了主意。
七日后,我把黑子接进京城,和夜灵住在一起。
每日专门照顾三个娃娃。
那个漏风的女喵,叫夜相,男喵叫夜思。
刚在一起住时,他们俩没少给我使绊子,不是往地里扔香蕉皮,就是在我睡觉时拔我头发。
还要不时游离在夜灵和黑子之间,当和事佬,受气包。
昨日阿灵又吃了飞醋,晚上把我往狠里折腾,睡醒后见了正在用膳的黑子,又是瞪我一眼。
我也不自找没趣,就去园中。
娃娃们把我拖过去,蒙上眼,闹着要玩捉迷藏。
『阿娘,我在这里！』
『笨笨阿娘,快来抓我啊！』
『不许偷看！』
我伸出爪子：『阿娘来啦！看看谁没藏好……』
罢了。
余生我王阿狸最重要的事,应是让这三个小萝卜头,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