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下的惊变
滨海市的黄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泼洒了浓墨重彩的朱砂。
一轮残阳似淌着血的熔金,摇摇欲坠地镶嵌在遥远的天际线边缘,那抹猩红如同被搅乱的凝血,将浮游不定的云朵浸染得如燃烧的火焰,又似浸透鲜血的绸缎。
海天相接之处,宛如被撕裂的伤口,原本澄澈碧蓝的海水,此刻竟如同被注入了无数生命的鲜血,泛起诡异而妖冶的红浪,在暮色中翻涌。
云彩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精灵,在晚风的吹拂下缓缓挪移。
它们时而舒展,时而蜷缩,仿佛正在天空这个巨大的画布上肆意创作。
小红倚着火山口原始森林公园半山腰的凉亭围栏,眼神中盛满好奇,宛如孩童发现了新奇的玩具,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天际的变化。
她粉嫩的脸颊因兴奋而微微泛红,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然而,不过片刻,那笑意便如被寒风骤然吹灭的烛火,瞬间消散无踪。
她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如纸,恐惧如同汹涌的潮水,迅速漫过她的眼眸,瞳孔因惊恐而剧烈收缩。
她清晰地看到,天边那变幻的云彩竟勾勒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一个浑身血渍的女人,脖颈悬在房梁之上,身体无力地垂落,脚尖微微蜷缩。
从她身上流淌出的鲜血,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染红了半边苍穹。
那画面太过逼真,仿佛触手可及,小红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太太,太太,你看,好可怕的一幅画!”
小红的声音如同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带着止不住的颤意。
她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双手下意识地攥紧裙摆,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丝安全感。
此时,许安然正站在不远处,宛如一尊静谧的雕像,目光呆滞地盯着一朵掉了半片花瓣的不知名野花。
那野花在风中摇曳,如同一位残败的美人,在诉说着命运的无常。
听到小红那变了调的声音,许安然如梦初醒,身子微微一震,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蝴蝶般颤动。
她缓缓回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当看到小红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时,心中也不禁“咯噔”一下。
随后,她顺着小红颤抖的手指望向天边,仅仅几秒钟,她那白皙的脖颈便暴起青筋,娇弱的身躯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柳枝,剧烈地颤抖起来。
但很快,许安然便强作镇定,她轻轻咬住下唇,将那一闪而过的恐惧强行压下,声音故作平静,却难掩其中的干涩:“那只不过是一些云彩,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完,她如同一只想要逃离危险的小鹿,加快脚步顺着山道的石阶匆匆而下。
小红像一只受惊的麻雀,紧紧跟在许安然身后,脑袋低垂着,仿佛这样就能将那恐怖的画面隔绝在外,再也不敢抬头望向天边。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太太看似镇定的外表下,藏着和自己一样的恐惧,因为她分明看到,当许安然看到那幅画面时,平日里冷艳的面容上,也闪过一丝如同惊弓之鸟般的恐惧。
这里是滨海市声名远扬的火山口原始森林公园,它宛如一颗镶嵌在滨海市西部的绿色明珠,距离市中心约二十公里。园内及周边,是距今2.7万年至100万年间火山爆发遗留下来的死火山口群,仿佛是大自然书写的古老史诗。
公园如同被时光遗忘的秘境,原始生态得到了近乎完美的保护。高大的树木如同忠诚的卫士,枝叶相互交错,形成一片浓密的绿荫,阳光透过缝隙洒下,如同金色的碎钻。
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跳着优美的舞蹈。潺潺的溪流如同一条灵动的银蛇,蜿蜒穿梭在林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各种飞禽在枝头嬉戏,叽叽喳喳的叫声此起彼伏,为这片静谧的森林增添了几分生机。
沿着青石台阶砌成的山道向上攀登,半山腰的凉亭宛如一位好客的主人,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坐在凉亭中,便能将不远处碧波千顷、浩瀚无垠的大海尽收眼底,那海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波光,如同撒落了无数颗璀璨的星辰。
当她们下到山脚时,山沟里传来青蛙此起彼伏的鸣叫声,仿佛在演奏一场夏日交响曲。
天边那血红色的云朵,如同被水渐渐稀释的颜料,颜色越来越淡,形状也愈发模糊,慢慢被一股黑压压的乌云所吞噬。山路两旁的树木在狂风中疯狂地摇摆,树枝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树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小红望着天空中翻滚的乌云,心中暗自思忖:要下雨了。自入夏以来,这座城市便如同一个干渴的旅人,盼望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却始终未能如愿。
山脚下,一辆豪华的银白色宝马轿车如同一只安静休憩的银豹,静静地停在那里。看到许安然和小红的身影,司机就像接到命令的士兵,迅速发动马达,开车迎了上来。从他焦急的眼神和微微皱眉的神情中,不难看出他已经等待许久。
许安然和小红一前一后钻进轿车后座,车子缓缓启动,沿着蜿蜒的山路向山下驶去。拐上公路后,便如同离弦之箭,向着滨海市中心的方向疾驰而去,扬起一路烟尘。
天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拉上了黑色的幕布,阴沉沉的。一堆堆乌云如同千军万马,从山顶汹涌压来,在天空中汇聚成一张巨大而阴森的黑色巨网,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
几道闪电如同利剑,划破昏暗的天际,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天空,紧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隆”雷声在空中炸响,仿佛是天空在愤怒地咆哮。倾盆大雨随之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整个城市瞬间被朦胧的雨雾所笼罩,宛如置身于一个神秘而虚幻的世界。
海岸花园,这座滨海市最为高档的海景住宅区,宛如一颗镶嵌在西海岸的璀璨明珠。它面朝碧蓝浩瀚的大海,静静伫立在风景如画的海岸线上。这里的每一栋房子都是顶级豪宅,如同宫殿一般奢华大气。
走上阳台或推开窗户,便可将日出日落的壮美、潮涨潮落的磅礴尽收眼底。这里的住户非富即贵,基本上都是千万级以上的富豪,他们在这里享受着奢华而宁静的生活。
在烟雨迷茫中,那辆银白色的宝马豪华轿车缓缓驶入海岸花园。车轮碾过湿漉漉的路面,溅起一朵朵水花,如同绽放的水晶之花。
小红偷偷瞥向身旁的许安然,发现自从下山后,她那张冷艳的脸庞就如同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一直阴沉着。
许安然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地望着车窗外,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思绪之中。小红心中有些忐忑,也不敢打破这份沉默,只能安静地坐在一旁。
上楼后,许安然一言不发,如同一只受伤的孤狼,径直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只留下一道紧闭的房门。
小红望着那扇门,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不安。她想起许安然一路上阴郁而冷艳的神情,那种不安感愈发强烈,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害怕。
小红透过豪华的落地阳台窗的玻璃向外望去,浩瀚的海面上,雨雾如同浓稠的牛奶,不断升腾弥漫。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如同愤怒的猛兽,轰鸣着拍打着岸边,又“哗哗”地退去,发出阵阵怒吼,仿佛是一个落水的人在绝望地呼喊挣扎。
在这套足有一千平方米的超级豪宅里,此刻只有许安然和小红两个人。许安然独自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小红形单影只。
夜幕渐渐降临,“哗哗”的暴雨依旧如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小红望着窗外越来越浓重的夜色,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如同涨潮的海水,不断翻涌,几乎要将她淹没。
小红今年刚满十八岁,是这家主人雇来的保姆,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两年时光。主人对她还算不错,尤其是太太许安然,她就像一位温柔的姐姐,善良体贴,平日里总是将小红当作妹妹看待。
正因如此,小红对这里充满了眷恋,一直舍不得离开。许安然的丈夫王超,是滨海市一家企业的老总,他的事业版图庞大,在香港和澳门都有实业,家产雄厚得令人咋舌。
然而,到底他有多少家产,却极少有人知晓,就连许安然,也知之甚少,仿佛那是一个被层层迷雾笼罩的秘密。
小红今天陪着许安然去火山口公园散心。近来,许安然的心情糟糕透顶,情绪低落得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以往不抽烟、滴酒不沾的她,最近却常常借酒消愁,香烟在她指间明明灭灭,仿佛她飘忽不定的心情。她试图用酒精和尼古丁来麻醉自己,可那份痛苦却似乎越来越深。
至于许安然为何如此不愉快,小红虽满心疑惑,却不敢多问。只是隐约觉得,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出现了裂痕。最近一个月,王超很少回家,即便偶尔回来,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从不在家过夜。这一切的变化,都让小红感到十分担忧。
小红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起该准备晚饭了。她急忙起身,快步跑进厨房,系上围裙,宛如一位准备出征的战士。厨房里,她熟练地拿起锅碗瓢盆,奏响了一曲锅铲与炉灶的交响曲。
一个钟头后,一顿四菜一汤的丰盛晚餐便摆在了餐桌之上。各色菜肴色香味俱全,热气腾腾,飘散着诱人的香气。
小红站在许安然的卧室门前,犹豫了片刻。她的手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心中既担心许安然,又害怕打扰到她。最终,她鼓起勇气,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然而,门里没有丝毫动静。
她咬了咬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有节奏地又敲了几下,可里面依旧一片寂静,仿佛房间里空无一人。
过了一会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小红被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尖叫出声。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许安然。只见许安然披头散发,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庞,如同疯魔一般。
她的表情冷漠得如同千年寒冰,鼻子里不断涌出鲜血,那殷红的血迹顺着脸颊滴落,已经染红了她身上那件洁白如雪的睡衣,宛如一朵在雪地上绽放的血色玫瑰。
她手中紧握着一把剪刀,如同被附身一般,胡乱而狠命地剪着手里的一件红色衣服,剪刀开合的“咔嚓”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那个场景恐怖得如同电影里的惊悚画面。
看着目瞪口呆、浑身发抖的小红,许安然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令人不寒而栗。
她声音阴森森的,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我不吃人肉,我要喝人血。”说完,“砰”的一声,又用力地把门重重关上,震得门框都微微发颤。
小红彻底被吓坏了,她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哭泣,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屋顶炸响,才将她从惊恐中震醒。
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心中的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压抑。
巨大的恐惧让她一时间忘记了求救。她蜷缩在沙发里,身体不停地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如纸,双眼死死地盯着许安然的卧室门口,仿佛那里会随时冲出一个可怕的怪物。
突然,又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小红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意识到必须尽快想办法,于是马上拿起桌上的无线电话机,手指飞快地按下王超的号码。
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提示音,王超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这消息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她绝望地丢下电话,跑到许安然的卧室门口,拼命地敲打着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许安然的名字,叫她开门。可无论她如何用力敲打,如何大声呼喊,房门依旧紧闭,屋内一片死寂。
只有暴风雨在窗外疯狂地呼啸着,仿佛在为这诡异而恐怖的氛围伴奏。
小红再次泪如雨下,伤心和恐惧如同两座大山,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瘫坐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无助,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拿起电话,不断重拨着王超的手机,可每一次都是关机提示。
突然,她想起王超的另一个号码,心中仿佛燃起了一丝希望。她心急如焚地找到记录号码的笔记本,手指颤抖着翻到记有那个号码的扉页。她深吸一口气,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拨通了这个号码,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