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杂役院受辱日,血染丹炉得传承
我蜷缩在废丹房的角落里,左手掌心被碎瓷片割得血肉模糊。李虎临走前踹翻的铜炉还在汩汩冒着青烟,焦糊味混着血腥气直往鼻腔里钻。
每月三颗聚气丹都敢私吞,真当老子眼瞎两个时辰前李虎的咆哮声似乎还在耳畔震荡。那个满脸横肉的外门弟子揪着我的衣领,将我整个人掼在丹炉上,后腰撞在滚烫的炉壁上时,我甚至能听见皮肉烧焦的滋滋声。
我摸向腰间暗袋,那里本该有攒了三个月的九颗聚气丹。原本想着今夜冲击练气三层,却没想到被刘管事告了黑状。想到那老东西捏着山羊胡子说外门杂役也配用丹药时的嘴脸,喉咙里又泛起铁锈味。
丹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我下意识往阴影里缩了缩。月光从破窗斜照进来,映出满地狼藉——七零八落的药杵、碎成齑粉的寒玉匣,还有那尊歪倒在墙角的青铜丹炉。炉身上斑驳的饕餮纹沾着我的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还没死透李虎提着灯笼晃进来,鹿皮靴踩在碎瓷片上咯吱作响。他腰间新换的鎏金香囊晃得人眼疼,那是我上月替王长老试药换来的冰蚕丝囊。
我死死咬住后槽牙。左臂经脉火辣辣地疼,之前被鞭子抽中的地方已经肿起三指高的瘀痕。李虎的蟒皮鞭是特制的,鞭梢浸过蚀骨散,专破修士护体真气。
刘管事说了,这月的废丹渣由你收拾。他抬脚踢翻我面前的药篓,几十颗焦黑的废丹滚落在地,天亮前送往后山焚化,少一颗...蟒皮鞭啪地抽在青砖上,火星四溅。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掌心伤口蹭在丹炉边缘,暗红的血顺着饕餮纹路蜿蜒而下。忽然,青铜炉身发出嗡鸣,那些干涸千年的纹路竟像血管般鼓胀起来。
剧痛从左手直冲天灵盖。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白发老者以指为刀剖开胸膛,将燃烧的心脏按入丹炉;九条火龙缠绕的巨鼎中,一枚金丹引动百里雷云;身披星辰袍的修士抬手间,十万大山化作药圃......
三千年了...苍老的声音在颅腔内震荡,震得我七窍流血,没想到最后唤醒本座的,竟是个经脉尽碎的小杂役。
青铜丹炉轰然炸裂,幽蓝火焰中浮出一道虚影。那人指尖轻点,我浑身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脆响。原本淤塞的经脉被狂暴灵力冲开,丹田处腾起青紫色火焰。
此乃焚天丹火,可炼世间万物。虚影渐渐透明,声音却愈发清晰,本座将《九转玄丹诀》封入你识海,三日内若不能突破筑基,必遭反噬而亡。
剧痛如潮水退去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我颤抖着抬起左手,掌心伤口结着血痂,隐约浮现丹炉印记。墙角那堆废丹突然变得清晰可辨——我能看见每颗丹药内部流转的灵气,甚至能嗅出其中败坏的药性。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丹房时,我抓起一把废丹捏碎。焦黑外壳下,几缕金线般的药气缠绕指尖。按照突然涌入记忆中的方法,我将不同废丹的残渣按特定比例混合,最后滴入掌心血珠。
淡青色火焰腾起的瞬间,废丹渣化作晶莹粉末。窗外传来晨钟声,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将掺了慢性丹毒的粉末悄悄撒在李虎常坐的蒲团上。
第二章
圣女一句废物,我炼出极品洗髓丹
晨雾还未散尽,外门执事堂前的青石板上已经跪了二十几个杂役。刘管事端着鎏金暖炉站在台阶上,山羊胡子被呵出的白气染成霜色。
今日要往内门送三百份淬体散。他尖细的嗓音刮得人耳膜生疼,鎏金炉盖掀开时飘出龙涎香,装药时手抖的,碰洒的...炉灰泼在跪在最前头的少年脸上,就自己去跳焚丹崖。
我跪在队伍末尾,掌心丹炉印记隐隐发烫。昨夜混合的废丹毒粉正在李虎经脉里扎根,此刻他站在刘管事身后揉着发青的眼眶,显然还没察觉自己呼吸间已带着腐草味。
你,去东厢丹房。李虎突然用鞭梢指着我,脸上横肉堆出狞笑。众人露出怜悯神色——东厢是给内门弟子试药的险地,上月进去的杂役抬出来时浑身长满脓疮。
穿过垂花门时,我故意让袖口沾上廊柱的蛛网。檐角铜铃叮当作响,远处忽然传来环佩相击的清脆声。一顶雪纱软轿凌空飞来,抬轿的四名侍女足尖点过银杏枝头,惊落满地黄叶。
圣女晨安!执事堂内外哗啦啦跪倒一片。我伏在地上,看见轿帘被冰蚕丝手套掀起一角,露出半张玉雕般的侧脸。她耳垂上坠着的赤金铃铛晃了晃,我掌心的丹炉印记突然灼如烙铁。
软轿径直往东厢去,李虎一脚踹在我后腰:愣着作甚等着给你备鸾驾呢
东厢丹房弥漫着诡异的甜香,三十六个紫铜药炉围成八卦阵。中央玉台上摆着个鎏银药匣,匣盖缝隙渗出青黑雾气。圣女立在阵眼处,裙摆上的金线凤纹仿佛要活过来。
把阴骨草分装进药炉,每炉三钱。侍女扔来一个玄铁药秤,错半分就剁手。
药匣打开的瞬间,腥臭扑鼻。这哪是什么阴骨草,分明是沾着腐肉的幽冥藤!寻常杂役触碰便会中尸毒,但对昨夜重塑经脉的我来说,这些毒气反而在滋养丹田处的焚天丹火。
圣女忽然轻咦一声。她腰间玉佩泛起青光,正与我袖中震动的丹炉印记呼应。我装作踉跄碰翻玉台边的青瓷瓶,趁机将三滴毒液弹入香炉——这是《九转玄丹诀》记载的化毒法,能转煞为灵。
废物。圣女的声音像冰锥刺入骨髓。她没看我,却对侍女说:再出错就换人。
当我第七次失手打翻药瓶时,八卦阵突然震动。三十六个药炉同时喷出紫烟,在空中凝成骷髅状。圣女冷笑一声,袖中飞出三十六道金符贴在炉身,却被突然暴涨的火焰烧成灰烬。
你动了手脚侍女剑锋架在我脖子上。圣女却抬手制止,她终于正眼看我,瞳孔泛起琉璃色:既然这么爱演,本宫便给你个机会。玉指轻点,幽冥藤毒芯径直飞入我口中,一炷香内若炼不出清心丹,就等着肠穿肚烂。
丹房死寂,李虎在门外发出压抑的嗤笑。我擦掉嘴角黑血,径直走向被毒雾腐蚀得最严重的药炉。炉身裂纹中渗出尸水,这正是圣女今日真正要炼的东西——用杂役性命温养的血煞丹。
掌心按上炉壁的刹那,焚天丹火顺着裂缝钻入炉膛。幽冥藤在青紫火焰中舒展成翡翠色,我故意大声念叨:阴骨草三钱、腐心莲两钱...同时将昨夜藏在袖中的废丹灰悄悄撒入火中。
他在用废丹灰中和毒性!门外忽然传来惊呼。几个偷看的内门弟子瞪大眼睛:这手法像是失传的九淬法
圣女手中茶盏发出脆响。炉中突然传出凤鸣,毒雾化作七彩祥云盘旋屋顶。当我把十八颗莹白如玉的丹药呈上时,她腕间的验毒珠突然炸成粉末。
极品清心丹...侍女的声音在发抖。圣女捏起丹药的指尖泛起金光,丹药表面浮现的丹纹竟组成凤凰图案。她猛地攥紧丹药,琉璃瞳中第一次有了裂痕:你究竟是谁
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钟声。执法长老的怒吼震得瓦片簌簌掉落:哪个混账引来了丹劫!
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东厢房顶上方不知何时聚集了百里雷云,青色电光在云层中凝成丹炉形状。圣女突然甩袖将我卷到身前,我闻到她身上冷香里混着一丝血腥气——原来她袖口藏着自戕用的碎魂针。
跟本宫走。她扣住我命门的手在发颤,玉佩与丹炉印记相撞发出嗡鸣,或者现在死。
雷声炸响的瞬间,我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腕。焚天丹火顺着接触处涌入她经脉,将她藏在舌底的毒针熔成铁水。圣女瞳孔骤缩,身后突然展开十二道护体金光,却被丹炉印记全部压制。
圣女殿下。我贴近她耳边低语,顺势取走她发间玉簪,需要解毒的,恐怕是您吧簪头的鹤羽已经发黑,这是长期接触血煞丹的征兆。
暴雨倾盆而下,丹劫雷电追着我们劈进后山。当圣女把我按在悬崖边时,她衣领下的黑线已经蔓延到锁骨——那是丹毒入心的征兆。
解药。她剑锋抵着我咽喉,身后雷电化作龙形,否则...
我笑着摊开手掌,十八颗清心丹在雷光中悬浮成阵。昨夜埋在李虎体内的丹毒在此刻发作,山门外突然传来凄厉惨叫。圣女分神的刹那,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丹阵上,丹药顿时化作流光没入她心口。
她浑身金甲尽碎,呕出大口黑血。当我扶住她瘫软的身子时,终于看见她眼底深藏的恐惧: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知道我在炼...
惊雷劈中山崖,我们在坠落中被青龙雷光吞没。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她脖颈间浮现的、与丹帝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凤凰胎记。
第三章
藏经阁暗夜焚香,三千丹方入我魂
崖底寒潭冒着森森白气,我仰面漂在水面上,右腿传来的剧痛提醒着我还活着。圣女苍白的面孔近在咫尺,她湿透的纱衣下透出冰裂纹般的黑线——那是血煞丹毒在吞噬金丹。
松口。我掰开她咬在我肩上的牙,带血的唾液滴在潭面立刻结出冰花。昨夜坠崖时她本能地把我当肉垫,此刻十二根断骨正在焚天丹火中缓慢愈合。
潭底突然亮起幽蓝光芒,成群的阴阳鱼组成旋涡。我拽着昏迷的圣女潜入水下,鱼群啃噬她伤口溢出的毒血,竟在石壁上映出丹帝虚影。那虚影指向潭底裂缝,我认出水纹中暗藏的九转回魂阵——这分明是《九转玄丹诀》记载的上古丹阵!
醒醒!我掐住圣女人中,将她发间玉簪刺入潭底阵眼。裂缝轰然炸开,水流裹着我们冲进溶洞,洞壁镶嵌的夜明珠照出满地尸骸。最中央的青铜巨鼎上,饕餮纹正与我掌中印记呼应。
圣女突然抽搐着呕出黑血,丹毒已蔓延至眉心。我撕开她前襟,乳间凤凰胎记变成紫黑色。按照丹帝记忆中的方法,我咬破舌尖将精血涂在胎记上,鼎中突然射出金光没入她天灵盖。
呃啊!她弓起身子发出惨叫,皮肤下似有千万毒虫蠕动。我趁机将手按在鼎身,三千年前的画面汹涌而来——丹帝剖心救徒,那少年脖颈的凤凰胎记与圣女一模一样。
洞外传来破空声,我背起仍在痉挛的圣女躲进鼎中。三息之后,刘管事带着执法堂弟子冲进来,他手中罗盘指针正对着巨鼎疯狂旋转。
搜!那小子肯定带着圣女...话音未落,圣女突然睁开金瞳。她指尖射出十二道毒针,最前面的弟子瞬间化作白骨。我捂住她的嘴,看着那些人被鼎中喷出的青火烧成灰烬。
你早就知道。她哑着嗓子冷笑,毒针抵在我喉结,从见我第一眼就知道凤凰印。
我捏住她腕间命门,丹火顺着经脉烧化毒针:我还知道你在替掌门炼万魂丹。感觉到她骤然僵硬,我指向洞顶星图,二十八宿的位置,与掌门闭关处完全一致。
夜半时分,我们潜回宗门。藏经阁飞檐上的嘲风兽在月光下投出爪影,我摸出从圣女身上顺来的玉牌,阁楼禁制泛起涟漪。她跟在我身后,裙摆还在滴着血水:若找不到解煞丹方,本宫便让你...
嘘。我捂住她的嘴,阁楼深处传来翻书声。透过博古架缝隙,看见炼丹堂首座正用骷髅笔在《百草纲目》上涂抹——被他划去的药材,正是炼制万魂丹所需!
等到首座离去,圣女突然踉跄着扶住书架。她袖中滑落的密卷上,赫然是掌门批注的每月需童男童女各九人。我点燃三根从潭底带出的龙涎香,青烟在空中凝成丹帝虚影。
看好了。虚影突然开口,惊得圣女打翻香炉。那些被首座篡改的药典自动翻页,真正的丹方从夹层中浮出,化作流光钻进我眉心。圣女想抢却扑了空,发狠咬住我手腕:这是玄天宗秘典!
剧痛中识海炸开万千丹诀,我拽着她撞破窗户跃上屋顶。追兵的火把在下方汇成河流,她突然把我按在鸱吻旁,冰凉的手探入我衣襟:丹帝传承不该在你这种...
话音戛然而止。她摸到了我胸口的凤凰烙痕——与她的胎记正好契合。远处钟楼突然传来巨响,掌门闭关处腾起血色光柱,整座藏经阁开始倾斜。
走火入魔提前了。她眼底闪过恐慌,我趁机将龙涎香按在她丹田,想要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当我们在丹房密室撕碎最后一张丹方时,东方泛起鱼肚白。圣女瘫在药渣堆里,锁骨下的黑线消退大半。我嚼碎三颗废丹咽下,识海中漂浮的三千丹方终于归位。
为什么救我她突然问。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从她发间取下第二根毒簪:因为你的命,要留给我亲自来取。
晨钟响起时,我们被执法长老堵在炼丹房。首座狞笑着举起那本被篡改的《百草纲目》:盗取秘典,按律当诛!
圣女突然甩出掌门令牌:本宫奉旨彻查丹毒案。她剑指首座,倒是师叔你,昨夜为何出现在禁地
众人哗然中,我悄悄踩碎地上的玉瓶。首座突然抱住头惨叫,七窍钻出青色火焰——正是他涂抹在书上的尸油反噬。趁乱拽着圣女退到暗门时,我瞥见刘管事正在捡首座掉落的骷髅笔。
你早就下了毒圣女传音入密。
我晃了晃指尖的龙涎香灰:从他摸你玉佩那刻起。
穿过密道时,墙壁突然渗出鲜血。三百童男童女的冤魂在哭嚎,圣女腰间的验毒珠炸成粉末。我割破掌心在虚空画符,血符照亮墙壁上的万魂丹阵图——阵眼处赫然是圣女生辰八字。
好一个一石二鸟。她笑得凄厉,既用我的命炼丹,又让你当替死鬼。
密道尽头传来脚步声,我们撞进一间布满蛛网的暗室。当看清中央冰棺中的人脸时,圣女突然发出悲鸣——那竟是她十年前病逝的生母!
第四章
外门大比藏锋芒,一炉废丹毒翻长老亲传
血顺着冰棺边缘滴落,在青砖上绽成诡异的曼陀罗。圣女瘫跪在冰棺前,指尖刚触到棺中女子手中的半块玉佩,整座暗室突然剧烈震颤。蛛网簌簌落下,露出墙面上密密麻麻的咒文——每道符文都在蚕食棺中人的魂魄。
十年了...圣女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发间玉簪突然爆成齑粉。我拽着她滚向墙角,原先站立的地面窜出九道黑焰,凝成掌门枯槁的面容。
好女儿,为父教你最后一课。黑焰发出刺耳笑声,至亲魂魄炼的万魂丹,最是滋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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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突然暴起,掌心凝出十二枚碎魂针射向黑焰。针尖触及咒文的刹那,冰棺中的女子猛地睁眼,灰白瞳孔直勾勾盯着我们。她手中玉佩突然飞起,与我怀里的半块拼合完整。
青光炸裂的瞬间,我瞥见玉佩内侧刻着赠爱徒凤歌——正是丹帝手书。暗室穹顶轰然坍塌,我们坠入沸腾的血池,数百只枯骨手抓住圣女脚踝往下拖。
闭气!我将玉佩按在她胸口,丹火顺着手臂灌入血池。池底传来凄厉嚎叫,那些枯骨手在青焰中化作灰烬。借着火光,我看见池底堆积的玉牌上全刻着生辰八字——最近那块还沾着血渍,正是三日前失踪的烧火丫头小环。
破水而出时,头顶传来铜锣声。外门大比的号角响彻云霄,我们湿淋淋地跌进比武台下的暗道。圣女扯下幔帐裹身,突然掐住我脖子:你敢说出去半个字...
台上一声暴喝打断她的话。我透过地板缝隙望去,李虎正踩着个杂役的脊背狂笑。那杂役右手被钉在丹炉上,炉中炼的竟是掺了人血的暴气丹。
第一场,控火术比试!刘管事的公鸭嗓带着回音。参赛者需徒手压制暴走的丹火,但这次炉中燃的是幽冥鬼火——触之即焚的阴毒之物。
圣女忽然闷哼一声,她小臂浮现黑线,是血池里的怨气在反噬。我掰开她紧咬的牙关,将含着丹火的舌尖血渡进她口中。她瞳孔骤缩,袖中滑落的毒针抵在我腰间,却迟迟没有刺入。
台上突然传来惨叫。李虎的蟒皮鞭卷着个瘦弱少年扔进火场:连鬼火都控不住,活着也是浪费丹药!少年在绿焰中翻滚,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全场。
我摸出昨夜炼的废丹,指间发力碾成粉末。这些掺了血池怨气的丹灰,遇热会化作无解剧毒。当刘管事喊到我编号时,圣女突然按住我手腕:你要送死
比武台上三十六尊丹炉同时喷火,李虎抱着胳膊朝我狞笑。我故意踉跄着撞向东南角的炉子,袖中丹灰洒进炉膛。幽冥鬼火突然变成猩红色,观众席传来惊呼。
废物就是废物。李虎抡起鞭子抽向我后心,连站都站不...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鞭梢燃起红焰,顺着蟒皮急速蔓延,转眼烧到他握鞭的手。
我扑倒在主炉旁,佯装慌乱地拍打炉身。实则用丹火引燃所有炉底的废丹灰,整个比武台瞬间被血色雾气笼罩。参赛者们接二连三发出惨叫,他们的控火术反而助长毒雾扩散。
快阻止他!高台上的执法长老大吼。但为时已晚,李虎已经抓烂了自己冒烟的脸皮,他的瞳孔里映出万千冤魂——正是血池里那些被炼化的童男童女。
我蜷缩在唯一干净的阵眼处,看着贵宾席乱作一团。长老亲传弟子们纷纷祭出法宝,却不知毒雾遇灵器便腐蚀性倍增。最嚣张的紫袍青年刚抛出九龙鼎,整个人突然爆成血雾,鼎中飞出的丹药全成了索命符。
圣女在暗处掐诀,将爆体者的精血引入地下。地面浮现巨大阵图,与冰棺暗室的咒文如出一辙。我趁乱滚到她身边,将沾了血池水的玉佩塞进她掌心:现在信了
她突然拽着我撞破看台护栏,身后传来掌门震怒的咆哮。我们跌进炼丹堂的废料堆时,她发间的冰碴子擦过我脖颈:你早知道大比是血祭仪式
我扒开腐烂的药渣,露出埋在下面的青铜阵盘。盘面刻着所有参赛者的名字,李虎那栏正被血水填满:从你给我的那本《百草纲目》开始,我就在等今天。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毒雾已蔓延至内门。圣女忽然捏碎传讯玉简,漫天血雾中亮起三百盏魂灯——每盏灯芯都是个蜷缩的婴灵。
掌门用我们的命炼丹...她琉璃瞳中淌下血泪,那我们就用他的炉鼎焚天!
当我掀开炼丹堂地砖时,露出浸泡在血水中的十万颗废丹。这些都是历年大比意外身亡者的遗物,每颗废丹里都锁着一缕残魂。圣女割破手腕将血洒向丹堆,我催动焚天丹火点燃血海。
冲天火光中,废丹化作三千怨灵冲向内门禁地。我们站在焚丹崖边,看着护山大阵在凄厉嚎叫中崩碎。圣女忽然将半块玉佩按进我胸膛:丹帝传承不该蒙尘。
她纵身跃入火海时,腕间飞出的绸缎缠住我腰肢。下方传来掌门的怒吼,还有冰棺炸裂的清响。当我在崖底找到昏迷的圣女时,她手中攥着根白玉簪——与棺中女子头上的那支一模一样。
第五章
禁地偷药遇险,圣女重伤我反手炼九转回魂
血月悬在焚丹崖上空,崖底蒸腾的雾气里浮着细碎骨渣。我背着昏迷的圣女在嶙峋怪石间穿行,她垂落的手腕划过岩壁,血珠滚进石缝中竟发出嫩芽破土声——是丹帝血催生了绝迹百年的鬼面菇。
醒醒。我掐她腰间软肉,昨日新结的痂又渗出血。她睫毛颤了颤,突然张嘴咬住我耳垂,尖齿刺破皮肉的瞬间,我嗅到她喉间漫出的腐心莲味道。
崖壁豁口处传来铁链摩擦声,十八具青铜傀儡正在搬运玄冰棺。月光照在棺盖上,映出密密麻麻的婴孩掌印。圣女突然挣开我,赤足点在傀儡头顶,发间玉簪射出道道青光。被击中的傀儡眼眶里钻出尸蟞,落地就化成冒着毒烟的脓水。
东南巽位!我朝她喊。最后一具傀儡的胸腔里藏着半块虎符,正是开启丹帝墓的钥匙。她旋身时裙摆被铁链绞住,我甩出浸过丹火的银丝缠住她脚踝,却听见皮肉烧焦的滋滋声——她的护体金光早被血煞丹毒蚀穿了。
虎符入手的刹那,整座焚丹崖剧烈震颤。傀儡残骸拼合成三头巨蟒,中间那颗头颅分明是掌门的面容。蟒尾扫过处岩壁崩塌,我们滚进暗河,腥臭河水灌入口鼻的瞬间,我看见河底沉着上千具青铜棺。
闭眼!圣女突然翻身压住我,指尖金针刺入自己眉心。她的血在河水中绽开金莲,巨蟒头颅撞上莲瓣发出钟鸣。我趁机将虎符按在她后颈,暗河尽头的石门轰然开启,涌出的灵气凝成丹帝虚影。
师尊...圣女突然哽咽。虚影拂袖间巨蟒灰飞烟灭,却在触及她发梢时骤然消散。石门内传来锁链断裂声,我们扑进去的瞬间,门缝夹碎了圣女半片指甲。
丹帝墓中三十六盏长明灯无风自燃,照见正中玉台上悬浮的琉璃心。圣女突然跪倒在地,七窍流出黑血——那琉璃心散发的威压正在绞杀她体内的血煞丹毒。
别碰!我拽住她扬起的手。玉台四周飘浮的尘埃突然凝聚成丹炉形状,炉壁上浮现我们这一路见过的所有死难者面容。圣女嘶吼着撕开衣襟,胸口的凤凰胎记燃起青焰,竟与琉璃心产生共鸣。
墓顶突然炸开窟窿,掌门裹着血雾降临。他枯爪似的五指抓向琉璃心,我甩出虎符抵挡,符面迸发的青光中竟传出丹帝怒喝:孽徒!
趁掌门身形凝滞,我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圣女后背。凤凰胎记腾空而起,与琉璃心融为一体。墓中万千丹方突然活过来,化作金针刺入我识海。圣女趁机将半块玉佩拍进玉台,地面裂开深渊,沸腾的丹液中浮出九转还魂草。
找死!掌门袖中飞出九十九颗骷髅头,每颗都喷着腐骨毒火。我拽着圣女跃入丹液,炽热药汁烫得皮开肉绽,却也将骷髅头烧成灰烬。圣女突然翻身将我压在身下,她脊背被毒火灼得焦黑,颤抖的指尖却死死捏着刚采的还魂草。
丹液突然形成漩涡,将我们卷入地心火脉。岩浆中浮沉着无数丹炉残骸,最中央的赤红鼎炉上拴着星辰锁链。圣女把还魂草塞进我嘴里,自己却被锁链缠住脚踝拖向鼎炉。
炼啊!她在火浪中嘶喊,用你的焚天丹火...锁链猛然收紧,她小腿血肉剥落露出金骨——竟是传说中丹帝一脉才有的琉璃骨!
鼎炉开启的刹那,我看见里面蜷缩着三百个与圣女容貌相似的女子。掌门在岩浆上狂笑:养了三百炉人丹,总算等到琉璃骨大成!
还魂草在喉间化作热流,我双目迸射金光。岩浆中所有丹炉残骸飞聚而来,在我手中凝成焚天戟。圣女突然自断右腿,琉璃骨化作丹火注入戟尖。我一击劈开鼎炉,爆发的丹气震碎掌门半边身躯。
抱着残破的圣女坠入火海时,三千丹方在识海中自动排列。我徒手撕开胸膛,将燃烧的心脏按进她胸腔:以我丹心,换你重生!
火海突然凝固,丹帝虚影从我们交握的手心浮现。他悲悯地看着圣女:当年为师剖心救你,如今因果轮回...虚影消散时,圣女胸口绽开琉璃心,而我掌心的丹炉印记开始溃散。
岩浆退去后,我们躺在满地丹灰中。圣女新生的小腿透着琉璃光泽,她抚上我逐渐冰冷的脸:为何做到这般...
我咳出带金芒的血,望着从她眼角坠落的赤金血珠——那是丹帝一脉最珍贵的续命丹引。当血珠滚入我口中时,墓外传来惊天雷鸣,九重丹劫已至。
第六章
求你救我师尊!
圣女跪地撕破高傲面纱
天雷劈裂丹帝墓穹顶时,我正抓着半截断剑撑起身子。胸口空荡荡的,焚天戟在血肉里生根的剧痛比雷劫更锥心。圣女跌坐在三丈外,琉璃骨新生的小腿还泛着赤红,她掌心托着那滴未落下的赤金血珠,映得满室丹灰都泛起妖光。
把血还我。她声音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铁器。我抹了把嘴角金血,突然笑出声——方才搏命时未曾察觉,如今才发现自己呼出的气都是青紫色。
墓外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透过裂缝看见九重丹劫化作十八道雷龙盘旋。掌门残躯被天雷劈中,左臂竟与青铜鼎熔成一体,鼎口喷出的黑烟里裹着三百张扭曲人脸。
丹劫要毁了玄天宗!七长老的嘶吼混在雷声里。我转身欲走,却见圣女攥住我衣摆,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是诡异的靛蓝色。
求你...她喉咙里滚出破碎的音节,琉璃瞳映出我胸口的焚天戟纹路,救我师尊。
我蹲下身,捏住她下巴逼视:哪个师尊教你剜人心的丹帝,还是养你当人丹的掌门
她突然暴起,琉璃骨刺穿我肩胛。我任她挂着,抬手接住劈进墓室的紫雷塞进焚天戟。戟身暴涨的雷光中,映出她身后缓缓站起的可怖身影——掌门的头颅嵌在青铜鼎上,鼎足化作八条蝎尾。
好女儿。掌门的声音像是铁勺刮锅底,把你喂给丹劫,正好补全万魂丹...
圣女尖叫着甩出十二道金符,却被鼎中喷出的婴灵咬碎。我拽着她滚向墓室暗角,身后石壁被蝎尾戳出蜂窝般的孔洞。她突然咬破舌尖,混着血的唾沫喷在我脸上:用我的魂引雷!
十八雷龙应声俯冲,青铜鼎在电光中熔成赤红。掌门狂笑着吞下雷火,蝎尾卷住圣女腰肢往鼎口塞。我反手将焚天戟扎进自己心口,戟尖迸发的丹火竟与雷劫同色。
蠢货!掌门蝎尾扫断我两根肋骨,区区器灵也敢...
话音戛然而止。戟身吸收了我的金血后浮现丹帝符纹,三百道天雷突然转向劈中鼎身。圣女趁机掰断琉璃骨,断骨化作金针刺入掌门眼窝:这一刺,替三百炉姐妹!
丹帝墓轰然坍塌时,我们坠入万药窟。腐臭的药汁漫过腰际,我抓着圣女浮出水面,看见她后背爬满蛛网状的金纹——那是丹帝封印松动的征兆。
太虚长老走火入魔,需要九转回魂丹。她突然开口,手指深深抠进我溃烂的伤口,药阁灵材任你取,若是炼不出...
我甩开她走向药池深处,池底沉着的玄冰匣突然自行开启。九颗枯萎的九转还魂草浮出水面,叶脉间游动着血煞丹毒。圣女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她当年亲手封存的毒草。
拿你师尊试药时剩的我捻碎枯叶,毒液顺着手臂爬上脖颈,难怪太虚老儿会疯。
她突然从背后抱住我,琉璃骨刺破我后腰:炼不出丹,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喂狗。
药阁地火被引燃时,三十六峰长老正在外围布阵。我将九转还魂草扔进焚天戟幻化的丹炉,炉膛里跃动的却是圣女的琉璃心火。她跪坐在三丈外割腕放血,靛蓝色血线在空中结成的符阵,正是《九转玄丹诀》失传的禁术。
不够。我踹翻药柜,千年雪参滚落毒池,要救太虚,得用你的凤凰髓。
炉火突然变成惨绿色,七十二根封魔钉从地底钻出困住圣女。她挣扎着仰起头,脖颈青筋暴起:你早算好了
我扣住她天灵盖,指尖燃起焚天丹火:从你隐瞒丹帝记忆开始。炉中飞出九道毒龙咬住她四肢,脊背皮肤寸寸开裂,露出泛着金光的骨髓。
第一滴凤凰髓落入丹炉时,千里药田瞬间枯萎。圣女惨叫着蜷缩成团,发间玉簪炸成粉末。我扯开她衣襟,胸口的琉璃心正在碎裂:说,当年丹帝怎么死的
她突然咬住我手腕,琉璃齿间迸出火星:他自愿为你这种蝼蚁...
丹炉轰然炸开,九枚裹着血雾的丹药冲天而起。我徒手抓住丹药塞进她嘴里,反被咬断两根手指。外围法阵突然破碎,浑身长满丹毒脓疮的太虚长老破阵而入,他手中拂尘缠着九百个哭嚎的元婴。
好丹!好丹!他吞下圣女吐出的血丹,脓疮里钻出毒蛇般的藤蔓,再来三百童男祭丹,老夫就能...
话音未落,圣女突然暴起。她撕开自己胸口的琉璃心,拽出半截燃烧的锁链缠住太虚脖颈:师尊,该还债了。
锁链另一端竟连着我的焚天戟。当戟尖贯穿太虚丹田时,爆出的不是元婴而是半颗万魂丹。圣女跪坐在血泊中,捧着那颗还在跳动的毒丹笑得癫狂:你看,这才是玄天宗的镇派之宝。
九重丹劫在此刻劈落,我抓着圣女跃上劫云。下方宗门在雷火中化作熔炉,她忽然凑近我耳畔:其实焚天戟里锁着的,是你前世魂魄。
雷光吞没我们时,我看见她眼角坠落的血珠里,映出丹帝自戕的画面——三千年前那个雨夜,白发老者将戟尖刺入自己心口时,身后跪着的少年脖颈有凤凰胎记。
第七章
以血为引炼阴阳,丹鼎炸裂现龙凤虚影
仙界丹牢的青铜地面烫得能烙熟皮肉,我趴在锁链交织的网中央,右臂被钉着七根透骨钉。每根钉尾都拴着丹炉残片,上面刻满历代囚徒的疯语。圣女吊在对面铁架上,褪皮的脚踝露出琉璃骨,滴滴金血落在灼热的地面,竟长出剧毒的曼陀罗。
三百年来最有趣的祭品。狱卒用烧红的铁钳拨弄我断指处新生的丹火结晶,飞升失败的丹修,最适合炼成灯油。
暗处传来锁链摩擦声,十几个皮肉溃烂的囚徒爬过来舔食地上的金血。我挣动间扯断两根透骨钉,钉孔里喷出的不是血,而是青紫色的丹火。狱卒惊退半步,铁钳猛地捅向我心口的焚天戟纹路。
小心!圣女突然嘶吼。她脖颈青筋暴起,琉璃骨刺破肩胛射出,却在中途被铁链绞碎。我偏头咬住铁钳,齿间丹火顺着精钢蔓延,瞬间将狱卒烧成灰烬。
囚徒们突然发出非人嚎叫,他们的天灵盖接连爆开,钻出裹着粘液的丹炉。我撞向圣女所在的铁架,断裂的锁骨卡在铁环里,疼得眼前发黑。她趁机扯开我衣襟,舌尖卷走心口渗出的金血:借你魂魄一用。
地面浮现血色丹阵,所有铁链如活蛇般扭动。圣女咬破舌尖在我额头画符,每一笔都带起前世记忆的残片——三千年前,丹帝也是这般将半死的我按在炼丹台上。
开!她双掌拍向我太阳穴。焚天戟虚影透体而出,戟尖挑起的雷火照亮丹牢穹顶。那里倒悬着九百尊冰棺,每尊棺中都封着与圣女容貌相同的女子,心口插着刻我名字的青铜钉。
锁链崩断的瞬间,我们坠入下层血池。粘稠的血浆里浮沉着丹药残渣,每颗废丹都在发出婴啼。圣女突然掐住我脖子按向池底,暗红血水中映出丹帝墓坍塌的场景——那日我剖心救她时,有双猩红眼睛在墓外窥视。
看清楚。她掰开我眼皮,琉璃瞳中射出金光。血水翻涌间显出掌门残躯,他正将冰棺中的女子们投入巨鼎,鼎身浮雕的龙凤纹路与焚天戟上的如出一辙。
池底突然伸出白骨手抓住我脚踝,圣女趁机跃出血池。我反手扯断腿骨,断骨在丹火中化作利刃劈开血幕。池底露出青铜丹鼎,鼎盖上拴着的铁索直通上层冰棺。
他要炼化三百世轮回身...圣女摸着鼎身纹路喃喃自语,指尖突然被灼出焦痕。鼎内传出心跳声,震得我新生丹骨几欲碎裂。
我们撬开鼎盖的刹那,热浪掀飞了整层地砖。鼎中蜷缩着浑身长满丹纹的少女,她脖颈处的凤凰胎记比圣女更鲜艳。少女睁眼的瞬间,丹牢所有冰棺同时炸裂,九百道金光涌入她体内。
姐姐圣女首次露出惊慌神色。少女却扑向我,獠牙刺穿我丹骨:师尊,你逃不掉的。
焚天戟自动护主劈开少女头颅,爆出的却不是脑浆,而是沸腾的丹液。圣女突然惨叫,她后背的金纹正在被某种力量撕扯。我拽着她撞破丹牢外墙,下方是无尽虚空,上方是追来的万千丹炉。
炼过阴阳丹吗我在呼啸狂风中扯开她衣襟,将断指处的结晶按在她心口,用你的琉璃骨,我的焚天血。
虚空突然凝成丹炉形状,我们成了炉中唯二的药材。圣女撕咬着我溃烂的肩头,金血与靛蓝毒血交融,在虚空中绘出太极图。追来的丹炉撞上阴阳鱼,尽数化作齑粉。
当太极图没入焚天戟时,戟尖生出龙鳞纹,戟柄浮现凤羽图。我握着戟身捅穿圣女腹部,将她钉在虚空漩涡中央:该还债了,凤歌。
她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这是三千年来第一次有人唤她本名。漩涡深处传来丹帝悲鸣,九百道冰棺残骸汇聚成巨掌抓向我们。圣女突然大笑,徒手掰断焚天戟尖端刺入自己眉心:师兄,你终于记起来了...
龙吟凤唳震碎虚空,我们坠入丹帝记忆最深处。那是个落雪的黄昏,少年丹帝将浑身是血的我藏在丹房,门外是嘶吼着要清理门户的长老们。我胸口插着的,正是如今圣女身上的青铜钉。
当年是你替我受了三百追魂钉。圣女的声音混着风雪,现在该你亲手拔出来了。
焚天戟完全苏醒的刹那,丹牢所有囚徒同时跪拜。我握着戟柄的手长出龙鳞,视线所及之处,丹药自动成阵。圣女瘫坐在血泊中,拔出最后一根青铜钉扔向我:杀了我,你就能拿回全部...
话未说完,虚空裂口探出掌门所化的丹魔。他胸口嵌着万魂丹,每颗丹药都浮现圣女的面容。我挥戟劈下的瞬间,三百个圣女幻影同时开口:师兄,你又要抛下我吗
戟尖堪堪停在丹魔额前。圣女突然从背后抱住我,新生出的琉璃骨刺穿两人胸膛:这次,我们一起死。
第八章
宗门至宝任我取圣女含泪递上婚约书
焚天戟贯穿丹魔头颅的刹那,虚空裂痕中倾泻出腥甜的雪。我跪在冰面上,看着戟身上流动的金色血线——那是圣女与丹魔同归于尽时溅上的血。丹魔崩解的躯体里飞出九百块记忆碎片,每块都映着凤歌不同轮回世的脸。
师兄...背后传来琉璃碎裂的脆响。圣女残破的半截身子倚在冰柱上,她胸腔里的琉璃心已经熄灭,指尖却死死抠着冰层下封冻的玉匣,玄天宗的镇派至宝...拿去吧...
冰面突然崩裂,我抓住玉匣的瞬间,万丈霞光自匣中迸发。九重天阶在云层中显现,每一阶都跪着身披枷锁的丹修亡魂。圣女突然暴起,残躯化作流光撞向天阶,漫天血雨中浮现丹帝虚影:痴儿!还不悟么!
我低头看手中玉匣,哪有什么至宝,只有半块染血的同心佩。冰层下传来雷鸣般的轰鸣,整个仙界丹牢开始向人间坠落。圣女在天阶尽头回眸一笑,她额间浮现的凤凰金纹,与当年丹帝自戕前一模一样。
玄天宗废墟上,幸存的弟子们正用铁链拖拽着青铜鼎。鼎中沸腾的丹液里浮着人骨,鼎身赫然刻着镇魔二字。当我踩着焚天戟降落时,七十二峰长老同时祭出本命法宝,漫天灵器映得残阳如血。
魔头!执法长老的剑阵率先袭来,交出圣女遗物!
焚天戟轻轻震颤,戟尖滴落的金血化作火龙卷。剑阵崩碎的瞬间,我嗅到风里夹杂的腐臭味——废墟深处,三百具嵌着青铜钉的尸骸正在蠕动。
刘管事突然从尸堆里爬出,他左眼窝里插着半截丹炉碎片:仙使有令!得圣女遗骨者...话未说完,他天灵盖突然炸开,钻出的竟是一只长着掌门面孔的尸蟞。
废墟中央的祭坛轰然升起,坛上供着的正是我在丹牢见过的青铜鼎。鼎盖缝隙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每只手腕都系着写有我名字的姻缘绳。七十二峰长老突然齐声诵咒,我怀中同心佩腾空而起,与鼎中飞出的另半块玉佩拼合。
以魂为聘,以血为契。大长老割开手腕,血线在空中结成婚书,请仙使证婚!
青铜鼎中缓缓升起的身影令我瞳孔骤缩——凤歌身着嫁衣,盖头下露出半张完好无损的脸。她腕间金铃轻响,我脚下浮现困仙阵,阵眼处插着当年丹帝剖心的匕首。
你娶的可不是活人。她掀开盖头,嫁衣下露出森森白骨,仙使要的,是焚天戟与丹帝传承的熔铸体。
我徒手扯断缠绕而来的姻缘绳,绳头处却连着七十二峰弟子的心脏。凤歌缓步走下祭坛,白骨指尖抚过戟身龙纹:师兄当年替我挡了剜心劫,如今该还了。
焚天戟突然反噬,戟柄生出倒刺扎穿我掌心。丹帝虚影在身后叹息,我才惊觉这困仙阵竟是用三百世轮回身的骨灰画的。凤歌吻上我染血的唇,冰凉的手探入我胸腔:放心,我会把你的心炼成最漂亮的丹药。
剧痛中,前世记忆如毒蛇入脑。三千年前那场大雪,凤歌跪在丹房外求长老们饶我性命;我被钉上剜心台时,是她偷换了毒酒;直到丹帝自戕那夜,她脖颈上的金纹封印了我的记忆...
为什么我抠住她脊骨,指尖陷入她腐烂的皮肉。
因为只有你死透,师尊才能从焚天戟里解脱。她挖出我半颗心脏,血淋淋的手捏碎同心佩。七十二峰长老突然爆成血雾,他们的魂魄汇入青铜鼎,凝成丹帝的肉身。
真正的杀局此刻才显露。丹帝睁开眼的瞬间,焚天戟完全失控,龙纹缠上我脖颈。凤歌的白骨身躯寸寸成灰,最后一丝残魂附在丹帝耳畔:师尊,弟子把师兄...还给您了...
丹帝抬手招来天劫云,却突然闷哼跪地。他心口浮现焚天戟的虚影——那戟尖上沾着的,正是凤歌最后一滴凤凰髓。我捏碎藏在指缝的丹火结晶,烈焰顺着姻缘绳烧向青铜鼎:师父,您教过的,丹毒要七步才发作。
整个玄天宗地底传来锁链崩断声,七十二座镇魔碑破土而出。碑文上记载的哪里是什么魔头,分明是历代丹帝残害天骄的罪证。丹帝狂笑着撕开虚空:你以为凤歌真会背叛...
话音戛然而止。他脖颈处浮现金线,那是我用焚天血混着困仙阵画的弑神纹。凤歌消散前藏在我掌心的半块头骨突然发光,映出她跪求丹帝留我魂魄的幻影。
婚书是真的。丹帝在魂飞魄散前抛出一卷血帛,她求我给你们十世姻缘...
我接住飘落的血帛,上面凤歌的字迹还沾着冰牢的寒气:不求同生,但求共死九百回。残破的嫁衣盖住丹帝消散处,那里生出一株并蒂焚天草,花蕊中沉睡着两个纠缠的魂魄。
当幸存的弟子们跪地高呼宗主时,我踩碎青铜鼎,任丹液腐蚀七十二峰。最后一块鼎片插入心口时,云层中传来凤歌的轻笑:师兄,第十世该你找我了...
第九章
丹毒屠尽追杀者,葬仙谷里血莲开
焚天草开花那夜,我正赤脚踏过七十二峰废墟。焦土中钻出的毒藤缠住脚踝,藤尖刺入血脉的刹那,识海里浮出凤歌泡在药泉中的画面——她锁骨下的凤凰胎记渗着血,正在给并蒂焚天草浇灌心头精血。
宗主!北域十三宗联军已破山门!浑身浴血的执事弟子撞倒在毒藤丛中。他脊背裂开的伤口里钻出青紫色菌丝,正是我上月埋在护山大阵里的噬魂菇孢子。
我摘下一片焚天草叶掷向夜空,叶片燃烧的轨迹化作血色星图。十三艘飞舟正在星图标注的位置解体,修士的惨叫声中混杂着法器爆裂的脆响。当最后一丝火光坠入葬仙谷时,谷底腾起的毒雾凝成凤歌的轮廓,她指尖缠绕的怨气正与我丹田处的焚天火共鸣。
你竟用我的模样炼毒...幻影开口时,谷中毒瘴翻涌如潮。我掐诀召来九幽风,风中裹挟的骨灰却是当年被丹帝残害的修士遗骸。
十三宗掌教的尸骸吊在葬仙谷裂口,他们被噬魂菇寄生的眼球还在转动。我踩碎药神宗长老的头颅,颅骨里爆出的不是脑浆,而是蠕动的新婚庚帖——这些老东西到死还惦记着凤歌藏在焚天草里的丹帝传承。
谷底突然传来婴啼,三百具青铜棺破土而出。棺盖上的合卺酒纹路与我怀中的婚书血帛呼应,每具棺材里都躺着身穿嫁衣的凤歌替身。她们脖颈系着浸毒的红绸,绸缎另一端连着我的手腕。
夫君...三百个声音同时呢喃。最中央的棺材缓缓开启,真正的凤歌残魂悬浮其中,她心口插着那柄剜心匕首,刀柄上刻着白首不离。
十三宗残部此时发动突袭。万剑阁主的本命飞剑穿透我左肺,剑刃却卡在新生丹骨间。我顺势抓住剑柄将人扯到身前,他丹田处浮动的元婴竟裹着半块同心佩。
原来你也觊觎我妻...我捏碎元婴的瞬间,同心佩里迸发的青光化作凤歌的巴掌,狠狠扇在万剑阁主魂体上。他惨叫着化为青烟,烟尘中浮现当年他逼迫凤歌试药的记忆。
葬仙谷开始塌陷,地缝中涌出血色岩浆。我抱着凤歌的棺材跃入火海,十三宗修士追来时,岩浆突然凝成丹炉形状。炉壁上浮现九百张痛苦人脸,正是被他们害死的药奴。
快结阵!药神宗大长老嘶吼。但噬魂菇已爬满他们的本命法宝,修士们抓挠着溃烂的皮肤,将同门推入岩浆。我坐在棺盖上看着这场屠杀,指尖缠绕的红绸突然勒紧——三百具嫁衣傀儡自行跃入火海,在惨叫声中炼成血丹。
凤歌的残魂在此时苏醒,她冰凉的手覆上我刻满弑神纹的脖颈:师兄还是这般狠绝...棺内忽然伸出青铜锁链,将我们拽向地心。锁链上刻满丹帝的手记,记载着如何用道侣魂魄重铸焚天戟。
地心祭坛上摆着完整的婚书血帛,帛面渗出靛蓝色毒血。我割开手腕将血滴在帛上,血珠却凝成凤歌的眉眼:你早知婚契是陷阱
陷阱里才有真相。她残魂没入祭坛中央的青铜镜。镜中映出三千年前的合卺夜,丹帝握着我的手按在凤歌心口:剜出她的琉璃心,你便是下一任丹帝。
记忆在此刻扭曲。镜中的我突然调转匕首刺入丹帝丹田,凤歌趁机将焚天戟插进自己心口。喷溅的金血中,她蘸血在我眉心画下封印:我要你忘干净...
祭坛轰然炸裂,真正的葬仙谷秘境此刻显现。谷中每一株毒草都是凤歌轮回世所化,花蕊中封存着她被丹帝剥离的记忆。我吞下整株焚天草,剧痛中看见她每一世都故意死在我戟下——只为消磨丹帝种在我魂中的弑妻咒。
十三宗联军的残魂在谷中哀嚎,他们的怨气滋养着谷底血莲。当血莲绽放时,莲心坐着个戴青铜面具的女子,她脚踝的金铃与凤歌当年所戴一模一样。
妾身候君多时了。女子掀开面具,露出与凤歌九分相似的脸。她袖中滑落的却是我送给凤歌的定情簪,簪头沾着干涸的丹帝血。
血莲突然合拢,将我们封入莲室。女子撕开人皮,皮下钻出丹帝的傀儡丝:好徒儿,为师的新躯可还满意
我徒手扯断傀儡丝,丝线断裂处喷出的却是凤歌的魂魄碎片。丹帝借血莲重生的秘密终于揭开——他每世都将凤歌魂魄撕下一块藏入傀儡,只为凑齐重铸仙躯的三魂七魄。
焚天戟感应到凤歌气息自动飞旋,却在刺中丹帝心口时突然转向。戟尖没入我胸膛的刹那,莲室四壁浮现凤歌每一世临终的画面。她最后的口型都是同一句话:杀了我,活下去。
丹帝的狂笑震落血莲花瓣:你以为她真愿与你厮守不过是为...话音戛然而止。我捏碎藏在齿间的焚天草籽,草籽中迸发的青光凝成凤歌虚影,她残魂汇聚成锁链捆住丹帝。
师尊错了。她虚影抚上我溃烂的半边脸,这九百世,我等的就是此刻。血莲突然自燃,凤歌残魂在火光中吻住我龟裂的唇,将最后一块魂魄碎片渡入我识海。
当我在灰烬中找到那枚完好无损的婚书血帛时,帛面浮现出凤歌真正的遗言:第十世,换你杀我九百回...谷中毒瘴突然化作红妆,千里血莲次第绽放,每朵花心都立着个凤冠霞帔的新娘。
第十章
万古丹尊,只手覆乾坤
血莲新娘的盖头被腥风吹起时,我正跪在葬仙谷裂口处数肋骨。昨夜剜心取出的丹骨插在岩缝里,长成了三百丈高的焚天树。树冠垂落的藤蔓缠着十三宗修士的尸骸,每具尸体嘴里都开出一朵血莲。
第九百个。我割开指尖将血抹在婚书血帛上。前方莲台上的新娘掀开盖头,露出凤歌十六岁时的容颜。她发间别着那支定情玉簪,簪尾却沾着丹帝傀儡丝的青光。
焚天戟刺入她心口的瞬间,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新娘化作流光没入戟身,戟尖浮现的丹纹又添一道。谷中血莲齐齐转向,花瓣上凝出凤歌不同轮回世的脸,她们同时开口:还剩最后一击...
葬仙河突然倒流,河水卷着青铜棺撞向焚天树。棺盖炸裂的刹那,我望见丹帝新生的躯体——他用九百道傀儡丝缝合了各宗掌教的残躯,胸口嵌着的正是当年剜心的匕首。
乖徒儿。丹帝的声音像是万蛊齐鸣,为师教你最后一课。他抬手招来天劫云,云中降下的却是三百具血莲新娘的尸身。
婚书血帛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凤歌书写时的场景。她跪在冰牢里咬破十指,血字写到弑神二字时,头顶正悬着丹帝窥视的傀儡丝。我终于明白,这九百世轮回都是她以魂为墨布下的弑神阵。
焚天树轰然倾倒,树根缠绕的修士尸骸睁开猩红眼瞳。我踩着坠落中的树干跃向丹帝,戟尖在虚空划出银河般的血痕。他胸口匕首突然飞出,刀柄上的白首不离四字迸发金光。
你舍不得杀她。丹帝任由焚天戟穿透胸膛,傀儡丝却缠住我脖颈,就像当年...
记忆如毒刺入脑。三千年前的弑师夜,凤歌跪在暴雨中抱着丹帝残躯,而我握着滴血的焚天戟浑身发抖。原来那夜她偷偷换了丹帝的命魂,用自己的半颗琉璃心温养仇敌重生。
为什么!我徒手扯断傀儡丝,断口喷出的竟是凤歌的魂血。丹帝狂笑着撕开虚空,显露出冰棺中的真相——九百具血莲新娘的尸身拼合成凤歌本体,心口插着九百把青铜匕首。
她每世求死,只为在你魂中种下弑神咒。丹帝的傀儡丝刺入我太阳穴,现在,替为师杀了她。
焚天戟不受控制地劈向冰棺。凤歌本体突然睁眼,她脖颈处的凤凰金纹化作锁链捆住我手腕:师兄,剜心要刺七寸深...
戟尖没入她心窝的刹那,九百个血莲新娘同时灰飞烟灭。丹帝的狂笑戛然而止,他惊觉每把匕首都连着傀儡丝的反噬咒。凤歌残破的右手突然抓住戟柄,带着我全力捅穿自己心脏:现在,咒成了。
九天惊雷劈碎虚空,我们坠入丹帝记忆最深处。那是他第一次给凤歌种下傀儡丝的雨夜,少女脖颈的金纹封印着我的半缕残魂。三千年来,她每世求死只为用弑神咒将丹帝魂魄与我绑定。
杀我...就是杀他...凤歌在魂飞魄散前吻去我眼角血泪。婚书血帛彻底燃尽,灰烬中升起弑神丹阵,将丹帝与我炼成双生丹。
丹帝嘶吼着撕扯魂体,却拽出我半副丹骨。我趁机将焚天草籽塞进他撕裂的伤口,草籽吸收丹帝精血后疯长,根须扎穿他每一寸魂魄。当草茎开出并蒂莲时,凤歌的虚影从花蕊中浮现,手中握着我当年送她的玉梳。
夫君,该梳妆了。她笑着捏碎玉梳,梳齿化作万千丹火刺入我眉心。弑神咒在此时完全爆发,丹帝与我相连的魂魄开始互噬。
葬仙谷地脉尽断,我抱着丹帝残躯跃入地心岩浆。焚天戟在熔岩中重铸,戟身缠绕的九百道金纹正是凤歌的魂魄烙印。当戟尖最后一次贯穿丹帝眉心时,他腐朽的瞳孔里映出凤歌的唇语:师尊,您输了。
诸天法则在此刻改写,所有丹炉尽数炸裂。我站在焚天树残骸上,看修士们捂着溃烂的丹田哀嚎——他们的金丹早被凤歌的弑神咒腐蚀。婚书血帛的余烬飘向四海八荒,所到之处,丹毒化作甘霖,废丹重绽灵光。
三百年后,我坐在重生的葬仙谷顶炼丹。炉中跃动的不是丹火,而是凤歌残留的魂影。每当新丹将成时,总有个戴青铜面具的女子来盗丹,她腕间金铃与凤歌当年所戴一模一样。
这日炉火格外炽烈,女子照例伸手探向丹炉。我忽然扣住她手腕,面具应声而落,露出凤歌眼角那颗泪痣:夫人盗丹九百次,该回家了吧
她腕间傀儡丝寸寸断裂,焚天树突然花开满谷。我们脚下浮现当年的婚书血帛,帛面空白处正被丹火勾勒出新纹——这次写的不是弑神录,而是十世姻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