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亲眼看见边国顺用头撞碎土地像时,血水正从神像底座汩汩渗出。1986年长合营修庙那晚,全村人都听见了敲门声——不是用手,是用头。李独眼儿说庙压了阴煞地脉,没人信,直到白家娃子半夜用脑门哐哐砸墙,边国顺被捆在百年老柳树上癫笑:“土地爷吃人,得用活牲祭啊。”钱师父在边家门槛弹的墨斗线全断了,我蹲在窗台下,看见边国顺直挺挺往土地庙冲,月光照出他后颈密密麻麻的柳叶形尸斑。庙里碎裂的神像眼眶中,正缓缓淌出混着香灰的黑水。全村人门缝都塞着红绳,可我的炕沿下,还压着那天从庙里捡的半截黄符——符纸背面,全是李独眼儿用朱砂写的村民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