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剑匣藏惊天秘,少女医者怀灭世卦
景和三年暴雨夜,藏剑山庄遗孤陆昭身负千年玄铁剑匣,在药王谷传人苏清漪的金针下捡回性命。剑匣裂纹渗出九幽寒芒,少女医者腰腹惊现星图毒痕,两人不知这场相遇早在二十年前便被刻进青铜星轨仪——当今天下,九大门派魁首皆是从棺中爬出的活死人,武林盟主的饕餮令后藏着血淋淋的真相:所谓正邪大战,不过是魔教余孽用青铜棺演了二十年的借尸还魂戏。
沧溟剑鸣唤醒巫族圣杖时,陆昭在星轨仪中窥见所有命途终局:苏清漪的心脏将成为启动青铜祭坛的最后钥匙,自己手握的圣杖将刺穿九重星阙。而药王谷寒潭底,三百具刻着当世高手姓名的青铜棺,正在等待新鲜的血肉......
正文
暴雨倾盆。
陆昭蜷缩在佛龛下的暗格里,湿透的衣襟紧贴着胸膛,血腥气在喉间翻涌。他死死咬住下唇,齿间锈味与殿外雷声一同炸开。透过供桌垂落的黄幔,三道鬼魅般的身影正在大殿逡巡。
还剩个小崽子。沙哑的嗓音刮过青砖,黑衣人的铁靴踏碎满地经幡。寒光掠过,陆昭看见那柄弯月刀上凝着父亲的血,正顺着刀尖滴落在他白日里擦拭过的蒲团上。
暗格里的千年玄铁突然震颤。
陆昭浑身僵直。怀中剑匣不知何时渗出森森寒意,顺着肋骨爬上后颈。这是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木匣,黑沉沉的表面布满龟裂纹路,此刻那些纹路竟泛着幽蓝微光,像极了祠堂壁画里九幽地火。
这里!殿外突然传来惊呼。陆昭瞳孔骤缩——是阿姊的声音!
瓦片爆裂声骤起,他透过幔帐缝隙,看见阿姊持着断剑破窗而入。素白衣袂翻飞如折翼的鹤,剑锋擦着使判官笔的杀手咽喉掠过,却在触及青砖的瞬间踉跄跪倒。陆昭这才看清她后背插着三支透骨钉,血水在雨中晕成淡红的雾。
阿姊!嘶吼冲破喉间血块,陆昭抱着剑匣撞开暗格。玄铁寒芒暴涨,整座大殿突然响起龙吟般的剑啸,檐角铜铃应声炸裂。黑衣人同时捂住耳朵踉跄后退,为首者面具崩开半角,露出猩红胎记。
阿姊的断剑突然脱手飞出,钉入佛龛后的砖墙。陆昭只觉得怀中剑匣突然重若千钧,整个人被扯着撞向那处。青砖轰然塌陷的瞬间,他听见阿姊最后的呼喊:去药王谷!
黑暗裹挟着霉味扑面而来。陆昭顺着潮湿的甬道翻滚跌落,后脑重重磕在石阶。怀中的剑匣蓝光大盛,照亮壁上斑驳剑痕——那竟是父亲书房暗格里画卷上的招式,此刻在幽光中诡异地流动起来。
追!头顶传来沉闷的脚步声。陆昭抹了把脸上的血水,突然发现掌心浮现出与剑匣相同的纹路。剧痛自腕脉窜向心口,他踉跄着扑向前方微光,却在转角处撞见一具盘坐的白骨。
森森指骨间扣着半块玉珏,与陆昭颈间自幼佩戴的残玉严丝合缝。
药王遗踪(上)
陆昭的指尖触到白骨腕间玉珏时,头顶突然传来瓦砾碎裂声。碎砖簌簌而落,黑衣人倒悬的身影正从塌陷处探入甬道。剑匣蓝光骤敛,白骨指节突然扣住他手腕,玉珏裂痕处渗出碧色汁液。
剧痛自掌心漫开,陆昭惊觉那些幽蓝纹路正顺着血脉游走。白骨轰然散落,甬道深处传来流水声。他抱着剑匣纵身跃入暗河,身后弯月刀劈开水面,却斩在一团突然爆开的青雾上。
再次苏醒时,鼻端萦绕着苍术苦香。
别动气海。清泠女声伴着银针破空声,三枚金针封住陆昭周身大穴。玄色幔帐外,少女青丝绾着药锄,素手正将捣碎的紫参敷在他胸口的灼伤处。那伤疤形状竟与剑匣纹路别无二致。
陆昭刚要开口,窗外竹影忽然无风自动。少女指尖金针倏地没入窗棂,檐角传来重物坠地声。她掀开染血的纱帘,月光照亮黑衣人咽喉处的金针,针尾雕着药王谷特有的九叶纹。
第七批。少女扯下杀手腰间的青铜腰牌,牌面饕餮纹中央刻着惊蛰二字,惊蛰堂的索命符,你家究竟藏着什么
剑匣突然在床底嗡鸣,陆昭喉间泛起腥甜。少女突然扣住他命门,黛眉微蹙:你体内怎会有两种真气她掀开床板,剑匣表面的龟裂纹路竟已蔓延至整个匣身,这是...沧溟引
竹林深处的寒潭突然沸腾,苏清漪望着潭底浮起的青铜卦盘,卦象正指向谷外乱葬岗。三日前救回少年时,师父闭关的石室突然渗出黑血,此刻寒潭异变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他要醒了。竹舍传来瓷瓶碎裂声,苏清漪转身时,袖中《神农百忌录》突然无风自动,停在记载玄铁噬主的那页。潭水映出她骤然苍白的脸色——少年枕边剑匣的裂纹,正诡异地与师父胸前的毒痕重合。
子时三更,陆昭在剧痛中惊醒。剑匣不知何时敞开半寸,一截霜刃抵着他颈侧,剑身倒映着窗外七道黑影。为首者青衫落拓,腰间却悬着惊蛰堂的饕餮令。
沧溟剑果然在此。青衫客的折扇点在苏清漪后心,扇骨暗格弹出透骨钉,把剑诀交出来,否则这丫头...
剑鸣如泣,陆昭瞳孔泛起幽蓝。他本能地握住剑柄,寒潭方向突然传来惊天巨响。整座药王谷的地面开始震颤,无数毒虫自岩缝涌出,在空中聚成巨大的卦象——正是寒潭底消失的青铜卦盘模样。
苏清漪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溅在青衫客袖口。那些毒虫瞬间调转方向,却在触及剑匣蓝光时化作飞灰。陆昭手中的霜刃突然暴涨三尺,剑气扫过之处,青衫客的折伞应声而裂,露出伞骨内侧刻着的藏剑山庄徽记。
药王遗踪(下)
剑锋擦着青衫客耳际掠过,削落半截银丝面具。陆昭看着那张与自己三分相似的脸,体内翻涌的真气突然凝滞。苏清漪趁机甩出淬毒银针,青衫客袖中却飞出血色绸缎,将毒针尽数卷落。
你果然还活着。青衫客抚过面具下狰狞的烧伤疤痕,目光落在玄铁剑匣上,当年陆怀远抱着你跳崖时,可曾想到沧溟剑会以这种方式重见天日
陆昭脑中闪过零碎画面:冲天火光中,父亲将玉珏掰成两半。母亲抱着婴孩跪在祠堂,玄铁剑匣在供桌上淌出黑血。记忆如毒蛇啃噬神经,剑匣裂纹突然渗出粘稠黑雾。
寒潭方向传来裂帛之声,无数青铜锁链破水而出。苏清漪脸色骤变——那些锁链末端竟捆着昏迷的谷主,老人胸前黑痕与剑匣裂纹如出一辙。
以人养剑二十年,好气魄。青衫客的折扇突然指向陆昭心口,可惜这具容器,终究要物归原主。
地面龟裂处涌出猩红泉水,陆昭持剑的手掌生出鳞片状纹路。苏清漪突然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空中画符。药圃中万千毒草疯狂生长,却在触及青铜锁链时瞬间枯萎。
快斩断人链!苏清漪甩出金丝缠住陆昭手腕,谷主的心脉连着寒潭困龙阵!
沧溟剑发出悲鸣,陆昭看见剑身映出自己猩红的瞳孔。当他挥剑斩向锁链时,青衫客的绸缎却卷住苏清漪脖颈:你可知道,每次沧溟剑饮血,剑匣就会吞噬持剑者一魄
剑锋停滞的刹那,谷主突然睁开漆黑如墨的双眼。老人干枯的手掌拍向地面,整座寒潭倒悬而起,露出潭底森森剑冢。数百具青铜棺椁应声开启,每具棺中都立着与陆昭容貌相似的少年尸身。
data-fanqie-type=pay_tag>
时辰到了。青衫客的笑声混着锁链铮鸣,陆昭颈间残玉突然嵌入剑匣缺口。黑雾幻化成巨大骷髅,将挣扎的苏清漪吞入雾中。
剧痛撕开识海封印,陆昭看见二十年前的雨夜:青衫客抱着婴孩站在藏剑山庄的火海中,父亲陆怀远浑身是血地举起沧溟剑。剑锋刺入婴孩心口时,九道天雷劈中剑匣,将山庄连同半座山峰夷为平地。
你才是真正的剑奴。青衫客的声音穿透黑雾,这些尸身都是试错的容器,唯有与沧溟剑共鸣者,方能承受魔剑反噬。
苏清漪的惊呼从黑雾深处传来,陆昭突然反手将剑锋刺入自己心口。黑雾发出凄厉尖啸,青铜棺椁接连爆裂。当他的血浸透剑匣纹路时,寒潭底突然升起刻满梵文的青铜巨剑——正是藏剑山庄禁地失踪的镇派至宝。
剑鸣惊蛰(上)
青铜巨剑贯入地脉的瞬间,陆昭听见自己骨骼发出金石相击之声。梵文顺着剑柄爬上手臂,心口涌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凝成七十二颗血色星辰。青衫客的饕餮令突然炸裂,雾中传来苏清漪的吟诵——竟是药王谷失传的《神农镇魂歌》。
破!
血色星辰应声而爆,青铜棺椁碎片如暴雨倾泻。陆昭在强光中抓住苏清漪的手腕,沧溟剑却突然脱手飞向梵文巨剑。两剑相撞激起的声浪掀翻整座寒潭,露出潭底刻满星图的祭坛。
(三年后·藏剑山庄)
玄铁令嵌入试剑石,陆昭的佩剑在鞘中嗡鸣。身后排队的新秀们窃窃私语,谁都没注意他袖口滑落的青铜碎片——正是三年前梵文巨剑崩落的残片,此刻正与试剑石产生共鸣。
下一位,凌云派陆昭。
执事长老的笔尖突然折断,朱砂溅在名册陆字上。陆昭按住剑柄踏进剑冢,怀中的青铜碎片突然发烫。甬道两侧的百年名剑集体震颤,却在沧溟剑气掠过的瞬间沉寂如死。
暗处传来机括转动声,陆昭假装踉跄扶住石壁。指尖触到的凹痕组成藏剑山庄徽记,与他手中青铜残片的缺口完美契合。三年来夜夜纠缠的噩梦在此刻清晰:青衫客的折扇划过父亲咽喉时,扇骨暗纹正是这个图案。
血月当空,陆昭的靴底陷入粘稠黑土。试炼弟子们的佩剑突然脱鞘升空,在月下组成森罗剑阵。他怀中的青铜碎片浮至半空,七十二具剑傀破土而出,每具心口都嵌着与青铜棺中相同的玉珏。
这不是试炼...
身后传来少女惊呼,陆昭转身看见苏清漪的医箱滚落山崖。她腕间金铃狂响,药王谷特制的辟毒绫竟被剑气撕成碎片。陆昭挥剑斩向最近那具剑傀,却见沧溟剑穿过玉珏虚影——那竟是三年前寒潭底见过的青铜棺少年!
剑气激荡间,陆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看见十二岁的自己在药王谷竹林练剑,苏清漪的银针封住他暴走的真气;又看见青衫客站在藏剑山庄的观星台上,将饕餮令按进现任盟主掌心。
剑傀的利爪穿透他左肩时,陆昭突然看清玉珏中的刻字——天机二字被血迹覆盖,正是父亲书房暗格密信上的印鉴。沧溟剑突然调转剑锋,带着他的手刺向苏清漪后心。
闭眼!
苏清漪扬手撒出朱砂,陆昭在血色迷雾中看见她脖颈浮现青铜卦纹。剑锋在触及肌肤的刹那偏移三寸,削落她半幅罗裙。染血的布料下,腰腹处狰狞的剑痕与梵文巨剑的缺口完全一致。
剑鸣惊蛰(下)
朱砂雾中浮现星图纹路,陆昭的剑锋在苏清漪咽喉处凝出冰霜。她腰腹间的剑痕突然渗出青光,与梵文巨剑产生共鸣的刹那,整座剑冢的地面开始塌陷。
抓住我!
陆昭拽着苏清漪坠向深渊,七十二具剑傀化作流光没入地缝。下坠途中,他看见岩壁上嵌满青铜卦盘,每个卦象中央都钉着药王谷特制的镇魂钉——正是三年前苏清漪为他疗伤时用过的金针放大版。
血池沸腾,陆昭的靴底触到冰冷玉阶。九根盘龙柱环绕着青铜巨鼎,鼎中插着的正是融合沧溟剑与梵文剑的诡异兵刃。苏清漪腕间金铃突然炸裂,鼎身浮现出她幼时被种下蛊毒的记忆画面。
原来你才是钥匙。
青衫客的声音自鼎后传来,他手中的饕餮令已换成盟主金印,药王谷嫡传血脉,加上沧溟剑奴,终于凑齐祭品。
陆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看见鼎身铭文与父亲留下的《铸剑札记》残页重叠。三年前寒潭底的青铜巨剑突然破空而来,将金印劈成两半。青衫客的袖中射出透骨钉,却在触及苏清漪时被梵文剑痕吞噬。
苏清漪的瞳孔泛起青铜色泽,她按着陆昭的手刺向自己心口。剑锋没入剑痕的瞬间,鼎中魔剑发出龙吟,陆昭颈间残玉浮现《山河社稷图》纹路。青衫客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与现任盟主七分相似的面容。
好侄儿,你可认得这个
青衫客扯开衣襟,心口处的玉珏刻痕与陆昭的残玉严丝合缝。二十年前灭门夜的记忆汹涌而至:母亲将半块玉珏塞入襁褓,舅舅抱着他冲出火海却被沧溟剑气所伤。
地脉突然剧烈震颤,魔剑吸饱鲜血破鼎而出。陆昭在剑气风暴中看见惊悚真相——现任盟主的面容正与青铜棺中某具尸身重合,而苏清漪的脊背上浮现完整的寒潭星图,正是《神农百忌录》缺失的那页禁术。
(天机颠覆)
岩顶崩落天光,陆昭抱着昏迷的苏清漪跌出山腹。怀中魔剑自动归鞘,化作普通铁剑模样。身后追兵将至,他却盯着掌心发愣——那些幽蓝纹路已蔓延至全身,在阳光下显现出青铜卦象。
三百里外药王谷禁地,寒潭突然结出冰莲。谷主胸前的毒痕开始消退,而石壁渗出黑血组成八个大字:沧溟现世,山河易主。
暗涌初现(上)
冰莲绽裂的脆响惊飞寒鸦,陆昭手中的药杵应声而断。苏清漪捧着染血的绷带冲进丹房,檐角铜铃正发出与三年前剑冢崩塌时相同的嗡鸣。
师父醒了。她腕间金铃缠着半幅染血星图,说要见你。
谷主榻前的神农鼎青烟缭绕,老人指尖蘸着药汁,在陆昭掌心画出残缺卦象。当最后一笔与幽蓝纹路重合时,鼎中突然浮现幻影——二十年前的天机阁废墟上,陆昭母亲跪在星阵中央,腹部透出青铜剑尖。
你娘是巫族最后一位星女。谷主咳出带着冰碴的黑血,她剖腹取子时,用本命蛊把你和沧溟剑的诅咒捆在了一起。
窗外忽然掠过七点寒星,苏清漪甩出的银针在半空炸成齑粉。陆昭怀中的铁剑自动出鞘三寸,剑身映出七道黑影踏着药田疾驰而来,为首者紫袍玉带,腰间悬着武林盟青龙令。
奉盟主令,恭迎少庄主回山!
特使的拜帖镶着金边,落款处藏剑山庄四个字却泛着尸斑般的青灰。陆昭盯着他靴底粘着的青铜碎屑——那分明是剑冢秘境的岩层特有之物。
苏清漪突然按住心口,她背后的星图透过纱衣发出微光。特使身后的灰衣人瞳孔骤缩,袖中飞出子母连环镖,却在中途调转方向袭向谷主。陆昭挥剑格挡的刹那,特使的青龙令突然裂开,露出内侧刻着的饕餮纹。
药圃中的毒藤疯狂生长,却在触及灰衣人时瞬间枯萎。谷主掷出神农鼎,鼎中药液泼洒处,灰衣人的伪装面皮融化,露出布满蛊虫的脸——正是三年前就该死在寒潭底的青衫客随从。
小心蛊王!
苏清漪扯开衣领,心口处的青铜卦纹突然射出金光。陆昭的剑锋掠过她锁骨,挑出一只通体透明的玉蝉。那蛊虫振翅的瞬间,特使的青龙令中窜出血色蜈蚣,两道毒物在空中相撞炸开毒雾。
陆昭在毒雾中看见幻象:母亲将《山河社稷图》残卷封入婴孩丹田,九枚镇魂钉贯穿巫族圣树。当他伸手触碰幻象中的星盘时,怀中的沧溟剑突然发出龙吟,剑气扫过之处,特使的紫袍碎裂,露出后背的青铜棺烙印。
苏清漪的星图与谷主榻前卦象同时发光,药王谷地底传来锁链崩断之声。陆昭颈间残玉腾空而起,与谷主手中的半块玉珏拼成完整星盘。当北斗第七星亮起的瞬间,众人脚下的土地轰然塌陷,露出埋藏二十年的天机阁祭坛。
暗涌初现(下)
星轨仪转动的轰鸣声中,陆昭的指尖触到青铜星盘上的血渍。那抹二十年前干涸的暗红突然活过来,顺着星轨爬成北斗九星的模样。苏清漪背后的星图开始剥落,每一片碎屑都化作流光注入仪器的二十八宿凹槽。
地面裂痕中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粘稠的青铜液体。特使的皮肤在液浪中融化,露出森森白骨上跳动的蛊虫。谷主突然抓住陆昭的手按向星盘中央,厉喝声穿透时空:阿月,你还要躲到几时!
星轨仪射出的光柱里,缓缓走出虚影。陆昭看着与自己眉眼相似的女子赤足踏过青铜液,脚踝银铃震碎特使背后的棺椁烙印。她手中牵着的星砂锁链,正拴着现任盟主脖颈——或者说,拴着那具从青铜棺复活的尸傀。
他们抽我脊骨做星轨仪轴心时,你可曾料到今日虚影抬手轻抚陆昭眉心,他怀中的沧溟剑突然寸寸碎裂,露出内里包裹的巫族圣杖,当年剖出的不是胎儿,是这群魍魉妄图窃取的天命。
药王谷的天空骤然暗沉,九星连珠的光刺破云层。苏清漪背后的星图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陆昭掌心蔓延出的山河纹路。谷主呕出大块冰晶,晶体内封着的正是母亲被剜去的右眼。
星女之眼可见命轨。虚影将冰晶嵌入圣杖顶端,陆昭的瞳孔泛起星河漩涡。他看到无数命运支流:青衫客在寒潭底跪拜青铜棺,现任盟主剜出苏清漪的心脏启动星轨仪,而自己握着沧溟剑刺穿药王谷主咽喉...
灰衣人突然暴起,蛊虫组成的右臂抓向星女虚影。圣杖自主挥动,漫天星砂凝成陆昭父亲的模样。陆怀远的虚影剑指灰衣人眉心,剑尖挑出的却不是脑髓,而是一卷泛黄的《天工开物》残页——正是藏剑山庄失传的铸剑谱。
地宫突然开始折叠,陆昭看见不同时间线的自己正在厮杀。十五岁的他抱着剑匣坠崖,二十岁的他将圣杖刺入苏清漪胸膛,而此刻的他正被青铜液吞噬双腿。星女虚影突然炸成光雨,每一滴都映出某个门派禁地的血腥祭祀。
记住,星轨仪不是兵器。母亲的声音从圣杖传来,它是巫族给天下人的最后警示。
当陆昭握住圣杖斩断星轨仪锁链时,整座地宫突然静止。青铜液浪定格在半空,显露出液面下密密麻麻的青铜棺。每具棺盖上都刻着当世高手的姓名,而最新那具棺内,苏清漪的面容正在成型
(药王谷外围)
三匹快马踏碎月影,马背上青衫客的折伞滴着血。伞骨暗格里的蛊虫发出尖啸,百里外盟主殿的青铜棺应声开启。棺中走出的身影撕下面皮,露出与陆昭母亲一模一样的脸。
九星照命(上)
圣杖顶端冰晶碎裂的刹那,陆昭的瞳孔映出千里之外的景象:天机阁祭坛的青铜巨门正在开启,门缝中探出的不是人手,而是缠绕星砂的森森白骨。苏清漪突然抓住他握杖的手刺向自己心口,星河纹路顺着杖尖爬上她脖颈。
你疯了!陆昭的手腕被星砂锁住,圣杖离她心脉仅剩半寸。苏清漪背后的预葬棺突然开启,棺中伸出与她腕间金铃相连的青铜锁链。
三年前你从剑冢救我时,这条命就该还你。她扯开衣襟,心脏位置浮现冰莲烙印,药王谷嫡传血脉,本就是为今日准备的活祭。
九星连珠的光刺穿云层,青衫客的折伞在祭坛顶端缓缓旋转。伞面绘制的不是山水,而是三百具青铜棺的分布图。当他将伞骨插入祭坛凹槽时,陆昭母亲的虚影突然在伞面显现——她的天灵盖钉着九枚镇魂钉,每枚钉尾都系着写有掌门姓名的血符。
阿月,你看这局棋可还精彩青衫客抚摸着虚影脸庞,伞柄突然射出青铜丝缠住飞掠而来的圣杖,当年你说巫族绝不插手世俗,如今你儿不照样成了我的掌中刃
陆昭挥杖斩断青铜丝,星砂却在空中凝成母亲受刑的画面。他看见青衫客将襁褓中的自己放入剑匣,用巫族圣血浇灌沧溟剑;又看见苏清漪在药王谷禁地跪拜星轨仪,谷主将蛊虫植入她脊椎。
祭坛地面浮现血色棋盘,陆昭与青衫客各执黑白。每落一子,对应的青铜棺便开启一具。当苏清漪的预葬棺震动时,陆昭突然将圣杖刺入棋盘天元位。
你输了。青衫客笑着推倒黑子王棋,从你出生那刻,这局就已...
杖尖突然穿透棋盘,星砂裹着苏清漪的心头血溅在伞面。预葬棺中的替身突然睁开眼睛,与千里之外的苏清漪同时结印。祭坛四十九盏青铜灯齐齐爆燃,火光中走出三百名眼覆星砂的巫族亡灵。
舅舅。陆昭第一次喊出这个称呼,圣杖顶端的冰晶重现母亲被剜眼时的场景,你可知阿娘为何甘愿受镇魂钉
青衫客的袖中滑出半块玉珏,却见陆昭颈间残玉已嵌入圣杖。星砂幻境轰然崩塌,露出祭坛底部真正的星轨仪——那竟是放大万倍的巫族圣杖,杖身缠绕着从各派禁地延伸而来的青铜锁链。
苏清漪的金铃尽碎,她踏着星砂跃入祭坛核心。心脏处的冰莲绽放瞬间,所有青铜棺中的尸傀同时发出哀嚎。陆昭看见她背后的星图脱离皮肤,在空中拼成完整的《山河社稷图》,图中江河正是青铜锁链的走向。
不要!青衫客的折伞刺向苏清漪后心,却被圣杖挑起的星砂凝成母亲的模样。虚影的手穿透青衫客胸膛,掏出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枚刻着天机阁主的青铜印。
当陆昭将圣杖插入祭坛阵眼时,九星光芒突然熄灭。黑暗中响起锁链断裂声,以及二十年来所有青铜棺开启的轰鸣。苏清漪的预葬棺盖缓缓滑开,伸出的却是缠满星砂的、温热的手。
终章
九星照命(下)
圣杖刺入心脏的瞬间,陆昭听见三百巫灵在星砂中恸哭。青铜锁链从地脉深处寸寸断裂,青衫客胸口的血洞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青铜液体——那液体蜿蜒爬向祭坛,凝成二十年前就该死去的天机阁主的面容。
好孩子,这具身体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青铜人像抬手握住圣杖,陆昭的瞳孔突然映出母亲分娩时的画面:九枚镇魂钉并非钉在母亲颅顶,而是刺入她腹中胎儿的四肢。真正的星女阿月始终站在阴影里,手中捧着的正是苏清漪的冰莲心脏。
祭坛穹顶轰然坍塌,露出万年未见的夜空。北斗第九星爆发出妖异的紫光,青铜液体在空中凝成巨大的星轨仪投影。陆昭终于看清,所谓三百年骗局不过是谎言——自周天子铸九鼎始,巫族便以血肉为引,用星轨仪镇压地脉中奔涌的青铜洪流。而二十年前的叛乱,不过是青衫客为夺取星轨仪自导自演的戏码。
苏清漪的手从预葬棺中伸出,腕间金铃已化作星砂。她按着陆昭的手将圣杖彻底贯穿自己胸膛,冰莲心脏在杖尖绽放的刹那,真正的星轨仪从她脊骨中抽离而出。那是一座玲珑剔透的水晶卦盘,盘中流淌的竟是陆昭这些年被剑匣吞噬的精血。
巫族从未想操控天命,她的声音混着青铜液沸腾的轰鸣,我们要困住的,本就是这群借星轨偷生的魑魅!
水晶卦盘嵌入祭坛阵眼时,十二道青铜洪流自皇陵喷涌而出,在中原大地绘出完整的《山河社稷图》。图中每一道河流都是锁链,每一座山岳都是棺椁。青衫客的青铜身躯开始融化,他疯狂抓向空中星砂,却捞出母亲阿月亲手埋在他颅内的蛊虫。
你以为我为何剖腹取子
星女虚影自陆昭心口浮现,指尖轻点之处,青铜洪流倒卷回地脉。青衫客嘶吼着坠入自己制造的青铜棺,棺盖上天机阁主四字被星砂改写为窃命者。
陆昭抱着逐渐冰冷的苏清漪走向星轨仪核心,她的心脏已与水晶卦盘融为一体。母亲的声音在耳边轻叹:圣杖最后一道封印,需至亲血脉献祭。
他低头看着苏清漪胸口的冰莲,突然将圣杖调转方向刺入自己丹田。封印二十年的《山河社稷图》残卷破体而出,与水晶卦盘拼合成浑天仪。当最后一个齿轮归位时,苏清漪的睫毛忽然颤动——她背后消失的星图,正缓缓浮现在陆昭心口。
景和二十三年春,藏剑山庄旧址竖起无名碑。有游侠说曾在北疆见过背剑匣的青衫客,身旁跟着戴面纱的医女;药王谷寒潭的冰莲年年盛开,瓣上天然生着星图纹路。
江湖再无人提起青铜棺,唯有新任武林盟主书房悬着一幅古怪画卷:玄衣少年与素衫女子共执一柄断裂圣杖,杖尖所指处,三百青铜棺在星河中化作齑粉。
(全书完)
我埋剑处星砂起,君炼药时青铜熄
——山河倾覆处,方见侠骨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