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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后,贵妃的封号,落在了我头上,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协理六宫的权力。
皇后常年吃斋念佛,不见旁人,我如今在后宫中的地位,已与皇后无异。
从前爱戳我脊梁骨的妃嫔们,如今个个安静地跟个鹌鹑似的,生怕我秋后算账。
我挥挥手,遣散前来请安的众人,只觉无趣。
我又不是为了跟这群人争斗而来。
更何况,今日有更要紧的事。
皇帝那日不曾处死苏贵妃,原因几何,我从不追问。
过了半月,终于是皇帝先熬不住,邀功似的对我说,他特意将苏贵妃的命留下,为的,就是让我能亲手报仇。
看吧,从前捧在心尖上的人,如今不爱了,就可以当作玩物随便赠与他人处置。
又或者说,皇帝得了我这个柔顺版的苏贵妃,夙愿已成,苏贵妃本人如何,他已不在意。
我提着装了鸩酒的食盒,来到冷宫。
苏贵妃见了我,竟是满脸兴奋,她冲将上前,双手钳住我的肩头,笑道：你总算来了......总算来了,可憋死我了。
我将她拂开,只打开食盒,将菜肴美酒,一样样摆在桌上。
苏贵妃眼神一瞬黯淡,随即又是亢奋起来,高声笑道：你知道吗林榭死的,可不算痛快。
她这模样,像是演练了不知多少次,就等着我来,好说给我听。
可听到小叔名字,我还是下意识周身一颤,问道：什么
苏贵妃低低笑了起来：陛下本想直接处死林榭的......可彼时宴饮,尚有公卿大臣在场,他们都为林榭求情呢。
我死死盯着她,生怕听漏了半句。
咱们这位陛下,最怕别人说他昏君,他自然不能不听这些人的话。苏贵妃笑得妩媚,仿若旁人描述中那场宴饮上的美艳妖妃,于是啊,陛下教人挑了林榭手筋。
我倏然瞪大眼睛。
挑了小叔手筋......
他那样为古琴痴迷的人,被挑了手筋。
苏贵妃望向我紧握的双拳,笑得更加得意：哈哈......你知道吗林榭被挑了手筋,还说什么乐正一职早就后继有人,他能捡一条命已是万幸,要回家,教那位继承人《离凰曲》的指法呢。
我心脏抽痛,手下意识抚上心口,喃喃念道：小叔......
原来林榭是你小叔。苏贵妃扑哧一笑,这样看来,你就是那位继承人咯哈......你知道吗是我听到你那小叔说后继有人,去禀告陛下,陛下才决心处死他的,你说,我厉不厉害
我头皮发麻,指尖不住颤抖：你......
苏贵妃却一把握住我指头,冷笑道：厉害的可不是我啊,是那首曲子,你可知,陛下处死林榭,究竟是因为什么
我艰难道：不是你......
因为我夸了林榭一句,所以陛下醋意大发苏贵妃甩开我指头,不屑道,我哪有那种本事,若有,还至于沦落到今日吗
我说不出话,喉头下意识吞咽几下。
苏贵妃瘫坐回凳上,笑道：先帝在时,国师曾言,《离凰曲》出,代表太子无德,需另觅贤君......先帝,也不知他究竟是昏聩还是贤明,他处死国师,非要让太子......也就是咱们陛下继位,你说,陛下他,能不恨这《离凰曲》吗
难怪。
难怪这半月来,皇帝日日让我抚琴,频繁试探我是否会弹《离凰曲》。
脑内似有灵光闪过,我道：贵妃当年离宫,原是为了替陛下承担污名。
你倒聪明。苏贵妃指尖抚过酒杯,他道此事一出,公卿大臣难保不怨......便要我离宫修行三年,待到众人将此事忘却......呵,只是想不到,陛下身旁,竟有了个你,我知山盟海誓皆是虚言,还道与陛下有了共同的秘密,便能高枕无忧,却还是不如他心狠,来了手杀人灭口......
我深吸一口气：贵妃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上路吧。
苏贵妃登时冷笑：呵,你今天能杀我......可杀了我又怎样你那小叔回得来吗你还不是要日日睡在仇人身侧我死了,你也别想痛快！难不成,你还敢杀了陛下吗！
我忽然笑出声。
多天真的人。
我抄起酒杯,向苏贵妃口中灌了下去。
随即附在她耳边,低声笑道：你凭什么说我不敢又凭什么觉得,给皇帝下毒,只是我扳倒你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