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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
这是贺知年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
贺家是屹立在京市几十年不倒的庞然大物,继承人的确认怎么可能草率
在继承整个贺家之前,贺知年和老贺总在不同董事的陪同下,在国内外三个检测机构都做了亲子间的,还出具了权威的公事书。
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
贺景山是老贺总的老来得子,老贺总对他认定的继承人贺知年处处严厉,倒是十分娇惯这个小儿子。
继承集团向来是赢家通吃,老贺总认定贺知年是贺家的继承人之后,就没打算将整个集团拆开给两个儿子。
老贺总手里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都给了贺知年,只留给贺景山一笔不能动摇贺家集团根本的信托基金。
贺知年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吊儿郎当的弟弟。
在贺景山知道老贺总的遗嘱后变得更花天酒地之后,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贺知年就更看不惯他了。
家族高于一切。
贺知年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
贺景山的存在不仅不能为贺家增光添彩,反而只能给贺家抹黑。
贺景山那些乱七八糟的投资在贺知年看来也是让人啼笑皆非的胡闹。
贺知年会按照父亲的遗嘱一分不差的将每年那一笔不菲的分红打进贺景山的账户,却不允许贺景山插手任何贺家集团的业务。
可是为什么,这一份伪造的亲子鉴定报告会在秦皎月的手里
贺知年紧紧攥住手中的A4纸,指腹硬生生将纸戳出了两个窟窿。
贺知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站起来给秘书打了电话。
我让你查秦皎月的账户,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秘书将一份流水账单发到贺知年的电子邮箱里。
已经查好了,贺总,发您邮箱了。
秦小姐......贺太太的流水很干净,几乎没有什么开销,她这七年的时间一直固定在给一个账户进行大额汇款,而且每次汇款都有零有整的。
我们查出,这个账户的所有人是......
秘书咽了咽口水,艰难开口。
是您的亲弟弟贺景山先生。
啪嗒!
贺知年手里的电话一下掉在了地上。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可能。
喂,喂贺总,您还在么
贺知年勉强弯腰捡起了手机。
在。
秦皎月的收款记录呢查了没有
秘书头皮发麻。
也,也查了。
太太这些年一直在收到二手奢侈品寄卖的打款,这些打款的数额和......和太太汇给贺景山先生的数额,是完全一致的。
也就是说,这七年来,秦皎月偷偷用着假货,是因为她把所有的钱都给了贺景山。
贺知年都不用质问贺景山,聪明的脑子就已经想清楚了一切关键。
一定是贺景山用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让秦皎月误认为这份亲子鉴定报告是真的,然后对秦皎月进行了长达七年的持续勒索。
因为他贺知年是贺家的骄傲,因为贺家对他贺知年来说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她不想让他失去一切,失去他所有的荣耀。
秦皎月......在用尽全力的,保护他。
贺知年难堪地闭了闭眼睛,心头涌过山呼海啸一样的酸涩。
在他将秦皎月一个人丢在拍卖场的时候。
在他因为闻卿卿用假货被拆穿而愤怒离开的时候。
在他毫不犹豫丢掉秦皎月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卖掉的唯一一件真品、他们的结婚戒指后,漠视秦皎月像条流浪狗一样拼命在荆棘密布的玫瑰花从里寻找戒指的时候。
在他丢掉秦皎月留在这个家里唯一仅剩的痕迹的时候。
——秦皎月默默忍耐着一切,用那么单薄瘦弱的脊梁,企图为一个冷心冷肺、漠然无情的男人撑起一片狭窄的天空。
贺知年感觉有水痕从脸颊上滑下。
他麻木地用手拭去,然后才突然意识到——
——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