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对方被她身上的酒气熏得皱眉,看着眼前的疯女人。
段老师亲自来烧的,就在后院。听说烧了整整一夜......
那天她冲进后院,只找到了段清野最珍视的《火吻》,现在这幅画只剩下焦黑的边缘和半个签名。
沈千鹤蜷缩在沙发里,怀里两天前抱着从画廊抢救回来的那半张画布。
窗外暴雨如注,仿佛要冲刷掉这座城市里所有关于段清野的痕迹。
沈千鹤陷在酒精的混沌里,鼻尖突然萦绕着一缕松木香,那是段清野画油画时惯用的颜料气味。
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抚上她额头,指腹的温度熟悉得让她心脏骤缩。
她在黑暗中勾起红唇,果然是梦,只有梦里,那个倔强的男人才会主动触碰她。
清野......
温热的触感突然落在唇上,沈千鹤反客为主将人压进真皮沙发里。
想我了
她咬着对方喉结低语,指甲已经挑开衬衫纽扣,指尖下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双向来执笔作画的手,此刻正撕扯着她的西装裙扣。
身下的躯体瞬间绷紧,却在挣扎时让西装裤腰间的皮带扣发出清脆声响。
沈千鹤的唇沿着胡茬游移到耳垂。
鹤鹤......
沙哑的男声让沈千鹤骤然清醒,月光照亮江让潮红的脸,他穿着段清野的衬衫,领口大敞露出刻意锻炼过的胸肌。
不是梦,不是段清野,段清野不能说话。
谁准你碰他的东西
她掐住江让下巴,钻石戒指在他皮肤上压出红痕。
沈千鹤的声音像淬了冰:脱下来。
江让手腕上的纱布散开,露出精心伪造的伤痕。
月光勾勒出沈千鹤干净的侧脸线条。
沈千鹤,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沈千鹤抚过自己平坦的小腹,突然想起上周在私人诊所的手术同意书。
那个未成形的生命,那个江让用来要挟她的筹码,最终化作医疗废物处理单上的一个编号。
我打掉了。
现在,滚。
江让被保安架着离开时,它把脸埋进掌心,呼吸间全是江让刻意模仿段清野留下的气息味,熏得她眼眶发烫。
她到底是怎么把一切搞成这样的
婚礼那天,段清野颤抖着为她戴上戒指的模样,他笑得那么宠溺:‘现在你永远是我的了’。
是那次她假装没看见段清野在厨房烫伤的手又或者是在江让第一次刻意模仿段清野的穿着时,她没有立刻把人开除
最讽刺的是,她明明那么爱段清野,爱到骨子里都在疼,可每一次面临选择,她都在伤害他。
沈千鹤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恍惚间她看见段清野站在吧台对面,不赞同地皱眉比划:‘胃会难受’。
酒杯突然变得千斤重,她想起段清野失声后第一次尝试说话,嘴唇颤抖着发出气音般的鹤鹤。
沈千鹤狠狠把杯子砸向墙壁,玻璃碎片四溅。
窗外的雨声渐大,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极了那场火灾里燃烧的爆裂声。
那才是所有噩梦的开始。
她永远记得在医院醒来时看到的画面:段清野脖子上缠着纱布,医生说他声带被高温烟气永久灼伤,这辈子可能都无法正常说话了。
我......我会学手语。他记得自己当时干巴巴地说。
后来呢
后来他确实学了手语,却总是在段清野比划时不耐烦地打断:写下来吧,
后来她带他参加商务晚宴,却在客户露出困惑表情时,替段清野翻译根本没说出口的话,后来......后来她开始找各种理由不回家,因为受不了家里死一般的寂静。
雨终于停了,去往瑞士的飞机终于可以起飞了,她丢下了江让只身去了瑞士。
瑞士的冬天冷得刺骨,她靠着熟人寻找段清野的踪迹,虽然没找到他,但是不知不觉有很多人都知道她出轨,都在骂她谴责她有这么好的丈夫居然放手。
她没有反驳,只是默默低头,后来知道段清野最喜欢的歌手来瑞士开演唱会,她立马从黄牛那买了最高价。
沈千鹤站在演唱会场馆外的台阶上,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夜色里。
三天了,她几乎翻遍了每一个座位区,从VIP包厢到最远的看台,却始终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看来连老天都不帮我。
她苦笑着自言自语,把票根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人群如潮水般涌出场馆,欢笑声在瑞士的夜空下回荡。
沈千鹤逆着人流往外走,身后突然一阵骚动,她无所谓地转过头,只见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维持秩序,人群开始推搡。
她正想转回头,只听见一阵沙哑的男声,说着英语。
不要哭了,我带你找妈妈。
这个声音像一道闪电劈进沈千鹤的脊梁。
她猛地转身,五米外,段清野正弯腰帮小女孩捡起掉落的玩偶。他穿着白色毛衣,下巴冒出淡青色胡茬,脖颈上还留着那年火灾的疤痕。
段清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