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孟庭深修长的手指搭在操纵杆上,侧脸线条如刀削般凌厉,听到顾宴州告白的声音,他下颌紧绷,恨不得马上开着这架飞机从那个男人身上碾过去。
想到孟穗还在旁边,他憋了半天,最后只能吐出一句：痴心妄想。
长达一周的神经紧绷,夜不成寐,孟穗累坏了,才系好安全带,尽管直升机的轰鸣声不停,她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孟庭深扫了一眼她的睡颜,他感觉,机窗外的层层流云、渺渺夜空,都在她轻盈的呼吸之间,变得温柔起来。
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人,值得他披星戴月地赶来。
他妈妈很早就因病过世了,还不到一年,爸爸就带了个女人回来,很快就给他生了个妹妹。
他一度怨恨那个家,青春期时叛逆的情绪更是到达顶峰,成绩一落千丈,堕落到泥潭里,是孟穗把他拉了出来。
他们都活在原生家庭带来的阴影里,孟绮薇有母亲精心铺就的花路,而孟穗只有冰鞋磨出的血泡。
可就是这样一个伤痕累累的女孩,却固执地每天陪他去图书馆,在他打架受伤后偷偷送药,甚至在他被父亲鞭打时毫不犹豫地扑到他身上......
她曾经毫不犹豫地向他伸出救赎的手,现在他愿意倾尽一切,去支持她的梦想,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孟穗休养了一段时间,便回国参加选拔,以高分成绩进入了省队,备战花样滑冰全国锦标赛。
八年前她错过了青年锦标赛的决赛,也失去了进入国家队的机会,八年后她又站在了冰雪舞台上,继续朝梦想进发。
距离全锦赛还有一段时间,她决定先参加一些邀请赛和俱乐部联赛积累经验,于是进入了紧锣密鼓的训练中。
午休时,她收到一个匿名快递,拆开后发现是一盒昂贵的冰刀护理套装,和一张泛黄的照片：十一岁的她站在少年组领奖台上,举着金牌,笑容恬静。
照片背面,有一行熟悉的字迹：这次,我只做你一个人的观众。
孟穗追出训练馆时,正午的阳光刺得她眯起眼。
顾宴州就站在台阶下,白衬衫被风掀起一角,怀里那束白玫瑰上还沾着晨露。
她将包裹递了过去,冷着脸说：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再送东西。
穗穗。他伸出手,却在碰到她指尖的瞬间被她猛地躲开。
保养工具哗啦散落一地,那张照片飘落在两人之间,十一岁的孟穗在相纸里永远灿烂地笑着。
顾宴州弯腰去捡,后颈的脊椎骨清晰可见,他比上次见面瘦了许多。
我知道......他声音沙哑,我没资格求你原谅。
远处传来队友喊她训练的声音,孟穗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咚的一声闷响——顾宴州单膝跪在了散落的冰刀护理油上,白玫瑰摔在沥青路面,花瓣碎了一地。
但至少,他拾起那张照片举到她视线高度,指腹摩挲着照片里她的笑脸,让我看着你实现梦想。
风突然变大,吹走了照片。
两人同时去抓,指尖在空气里错开。
照片被从远处走过来的孟庭深捡到了,他看了看上面的小女孩,嘴角控制不住微微上扬。
他正要将照片揣进兜里,却被顾宴州猛冲过来一把攥住了衣领。
顾宴州眼底翻涌起骇人的风暴,声音冷得像冰：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