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继子请自重 > 第一章

我叫秦小逸,今儿个在老爹的书房里瞎鼓捣,想找本闲书解解闷。
这书房虽说老爹走后常有人打扫,可这角落里的物件儿,难免还是带着些岁月的灰尘。
我正扒拉着书架,冷不丁胳膊肘儿碰着个木盒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盒盖儿一翻,里头躺着封信。
我捡起来一瞧,嚯,上头写着吾儿秦小逸亲启。
得,老爹这字迹我熟,就是这信怎么藏这儿了
莫不是啥藏宝图不成
我这人就爱犯嘀咕,当下也没多想,直接就把信给拆了。
这一读,好家伙,差点没把我惊掉下巴。
信里老爹说,我不是他亲生的。
想当年,他外出经商,在路边见着个小娃娃哭得可怜,一打听才知道是被人贩子扔那儿的,心一软就抱回了家。
得,合着我这秦府小少爷的身份,是这么来的。
我挠了挠头,心里头那叫一个复杂。
不过再往下看,老爹说,小娘也就是我那继母,自打进门就对我视如己出,让我日后定要好好孝顺。
说到这小娘,嘿,那可是个妙人。
想当初她嫁进秦府,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生得是眉清目秀,脾气温和。
我那老爹前脚走,后脚就留她独守空闺,也是可怜。
不过她持家有道,把这秦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我小时候皮猴儿似的,没少给她惹麻烦。
有一回爬树掏鸟蛋,摔下来蹭破了膝盖,哭得那叫一个惨。
她急得不行,一边给我抹药一边念叨: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省心呢
那眼神里的关切,比亲娘还亲。
还有回我在私塾跟人拌嘴,那小子骂我没娘养,我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结果被先生告到家里,我低着头等着挨批,没想到她先问我:疼不疼
我愣了,说:他骂我,我不疼。
她叹了口气:以后别动手,咱们占理儿,不跟他一般见识。
末了还偷偷给我塞了块儿糖。
你说,就这么个人,谁能不心生亲近
我正想着呢,忽然一拍脑袋,不对啊,老爹说我不是亲生的,那我对小娘这感情,不就没毛病了
以前我总觉着心里头那点小九九见不得光,毕竟名义上她是我继母。
合着现在一瞧,得,没血缘关系!我这心里头跟点了把火似的,烧得慌。
再回忆回忆这些年,她对我的好那是没话说。
我读书晚归,她总留着盏灯;
我爱吃的点心,她总记在心里;
我出门办事,她千叮万嘱。
以前我只当是继母疼继子,现在想来,保不准她心里头也有那么点儿不一样的意思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乐了。
嘿,秦小逸啊秦小逸,你小子也有今天。
以前总觉着这感情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现如今可算能光明正大了。
我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不行,我得找她说说去。
可这脚刚迈出去,又缩了回来。
咋说啊
上来就喊:小娘,不对,张姑娘,我稀罕你!
这像话吗
我挠了挠头,觉着自己跟那没头苍蝇似的。
不行,得稳当点。
可再一寻思,稳当啥啊,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正纠结着呢,外头丫鬟喊:秦小逸少爷,夫人问您要不要用点心。
得,说曹操曹操到。
我深吸一口气,走!
不就是表个白吗多大事儿!
我出了书房,往那花园走,就见着小娘正坐在凉亭里,手里头拿着针线,也不知道在缝补个啥。
阳光洒在她身上,那叫一个温柔。
我咽了咽口水,走过去:那个,小娘,我有话跟你说。
她抬起头,笑了笑:瞧你急急忙忙的,先坐,喝口茶,慢慢说。
我哪有那闲心喝茶啊,可又不敢太唐突。
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烫得我直咧嘴。
她忙说:小心些,这茶刚沏的。
我放下茶盏,心一横:小娘,我不是您亲生的,我知道了。
她脸色一变,手上的针线停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把那信拿出来晃了晃:老爹留给我的信,说了。
她叹了口气:原本想着等你成了亲,再告诉你,怕你多心。
我往前凑了凑:小娘,我不是多心,我是……我是觉着,既然不是亲生,那我这心里头的话,就能说了。
她疑惑地看着我:啥话
我一咬牙:小娘,我稀罕你,不是那母子的稀罕,是男人对女人的稀罕!
这话一出口,空气都凝固了。
她瞪大了眼睛,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地上。
我也慌了,可话都说了,硬着头皮接着来:您别觉着我荒唐,我寻思好久了。以前觉着有那层关系,不敢想,现在知道了,我就忍不住。您要是觉着我不对,您骂我,打我,都行。
她半天没说话,我这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末了,她轻声说:你这孩子,怎么净说些胡话。
我急了:我没胡话,我是认真的。您看,我也老大不小了,您又这么好,我……
她站起身,转身走了两步:别再说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我追上去:没人笑话,我不在乎别人说啥。
她回头看我,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你不懂,这世道……
我打断她:我懂,世道咋了我就知道我心里头有您,您心里头指不定也有我!
她脸一红:瞎说什么。
可那眼神却软了下来。
我趁热打铁:我没瞎说,您要是真不待见我,刚才就该骂我个狗血淋头,哪能跟我在这儿耗着
她被我噎得没话说,半晌才道:先不说了,你回去吧。
我一看有门,乐了:行,那我先回去,您好好寻思寻思。
我蹦蹦跳跳地走了,心里头那叫一个美。
嘿,有戏!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净想着她那眼神,那语气。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爬起来了,准备再去找她说道说道。
刚出门,就见着丫鬟来喊:秦小逸少爷,夫人请您去花园。
得,正合我意。
我一路小跑到花园,就见着她站在那棵老槐树下,手里头拿着个帕子,见着我来,脸一红:昨儿个的话,不许再跟旁人说。
我忙点头:不说不说,就跟您说。
她看了我一眼:你啊,真是胆大。
我嘿嘿笑:那不是知道了不是亲生的,才有这胆子吗。
她叹了口气:我守寡这些年,总以为就这么过了,哪成想你……
我接话:我这不就来了吗,以后啊,我陪着您。
她白了我一眼:尽会说些没边儿的话。
可那嘴角的笑,怎么也藏不住。
1
我跟小娘表了白,她那嘴角的笑啊,让我夜里都美得不轻。
第二天我蹦跶着去见她,心说这事儿啊,八成有戏。
哪知道,我刚到花园,就见她板着个脸,跟那包公似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还堆着笑:小娘,您这是咋了昨儿个不还好好的吗
她咳嗽了一声:昨儿个是昨儿个,今儿个是今儿个。你且说,你那话,当真是认真的
我忙点头:那还有假我秦小逸对天发誓,那话比真金还真!
她叹了口气:你啊,到底是年轻,不知这世间的规矩。我是你继母,即便无血缘,这说出去,能好听吗
我挠了挠头:管他好听不好听呢,我又不指着别人活。再说了,您又没觉着我讨厌,不是吗
她脸一红:休要胡说,我是觉着你从小没娘,才多疼你些,你可别曲解了。
我一听急了:哎哟喂,您可不能这么说。昨儿个您那眼神,那语气,可不像是只把我当继子。
她跺脚:你这孩子,没个正经!那眼神能当啥真你且收了那心思,好好找个姑娘家成亲,别再跟我胡说。
我哪肯啊,往前凑了凑:我不,我就觉着您最好。那些姑娘家,哪有您这般知冷知热,善解人意
她被我缠得没法,转身就走:你再这般,我可就恼了。
我忙拉住她衣角:别别别,我不说了还不成吗您先别恼。
她回头看我,那眼神里啊,分明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笑意。
我一看有门,马上换了副嘴脸:得,我不说那话了,咱就说今儿个吃啥。我昨儿个梦见一道菜,跟您说说
她被我逗得噗嗤一笑:就你鬼点子多,说吧。
我便绘声绘色地讲起那梦里的美食,什么清蒸狮子头,糖醋鲤鱼,说得口水都快下来了。
她听着听着,也来了兴致:你这馋猫,就记着吃。
正说着呢,丫鬟来报:夫人,前院有客来访。
她整了整衣衫:且去看看。
临走前还瞥了我一眼:你呀,好好反省反省。
我看着她的背影,嘀咕道:反省啥啊,反省我爱您太深
等她走了,我在花园里瞎转悠,心里头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她松口。
忽然灵机一动,不如我给她写首诗
咱也来个文雅的。
可提起笔来,又犯了难。
写啥呢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不行,太直白。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也不成,没表明白。
正纠结呢,小娘回来了。
见我对着纸笔发呆,好奇道:你这是作甚
我忙把纸一盖:没啥没啥,随便画画。
她伸手就来抢:我瞧瞧。
一抢之下,纸一翻,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小娘美如仙,秦小逸心喜欢。
她一看,扑哧笑了:你呀,就会这些歪诗。
我嘿嘿笑:歪诗也是诗,反正我觉着您美。
她白了我一眼:少贫嘴。
可那脸上的笑啊,怎么也藏不住。
我趁热打铁:您看,我这心啊,就跟那被磁铁吸住的铁片子,离了您就不行。您就别再拒了,成不成
她收起笑:休要再提,若让外人知晓,定要生出事端。
我忙说:不会不会,我嘴严着呢。再说了,这府里的丫鬟小厮,哪个不对您忠心耿耿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乱说。
她叹道:你啊,总是想得简单。这世上的人,心中的成见是座大山!万一传出去,你我的名声可就毁了。
我拍着胸脯:名声算个啥我不在乎。只要能跟您在一块儿,我啥都不在乎。
她戳了戳我的头:就你傻。
我抓住她的手:对,我就傻,傻得只知道爱您。
她像被烫着似的抽回手:越说越没边儿了。
可我看她那耳朵根儿都红了,心里头更有底了。
这一天啊,我就跟在她屁股后头,她去哪儿我去哪儿,活像个跟屁虫。
她去厨房,我也去,帮着择菜,还故意把菜叶弄她身上。
她去花园浇花,我也跟着,抢过水壶乱浇一气,把她裙子都弄湿了。
她瞪我:你呀,就会捣乱。
可那语气里,哪有半分真恼
到了晚上,该用晚膳了。
我特意坐在她旁边,给她夹菜:您尝尝这个,这是我特意让厨子做的。
她看了我一眼:就你会哄人。
可还是把菜吃了。
我看着她吃,心里头那叫一个美。
夜里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着白天的事儿,觉着她虽嘴上拒着,可那态度啊,分明是软了。
只要我再加把劲,肯定能成。
想着想着,嘴角就咧开了,睡着了都还在笑。
第二天,我又去找她。
刚到她院子里,就听她在屋里跟丫鬟说:你说,这孩子咋就这么倔呢
丫鬟笑:夫人,秦小逸少爷那是真心呢。
她叹道:真心又如何这世道……
我一听,忙进去:这世道再难,也难不住我。
她见我进来,脸一红:谁让你进来的
我嬉皮笑脸:我这不听见您说话了吗夫人,您就别再纠结了。
她站起身: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我忙作揖:得,我错了,小娘息怒。
可那眼睛啊,还是盯着她看。
她被我看得不好意思:去去去,别在这儿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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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嘿嘿笑着出去了,可没走远,躲在门口偷听。
就听丫鬟说:夫人,秦小逸少爷挺好的,您就别拒了。
她轻声说:我也知道他好,可……
我一听,心里头那叫一个美。
可没等我美够,她又说:可这事儿,终究是不合规矩。
我一听急了,又冲进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了,我又不是您亲生的,怕啥规矩
她被我弄得哭笑不得:你呀,真是拿你没辙。
我一看她那表情,心中了然。
便凑过去:那您就别拿我有辙了,干脆从了我得了。
她呸了一声:越说越不像话。
可那嘴角的笑,怎么也藏不住。
2
小娘她嘴上拒得硬气,可眼神里那点软和劲儿啊,早把心窝子出卖了。
正当我琢磨着怎么再往前拱拱的时候,秦府的商铺闹出了幺蛾子。
您说巧不巧,这事儿跟那唱大戏似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给我搭了个献殷勤的戏台子。
那天我正蹲在花园墙根儿底下,跟只花蝴蝶较劲儿呢,想给小娘捉来逗个乐子。
就听前院儿哐当一声响,跟打雷似的。
我赶紧爬起来往那儿跑,就见三五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里拎着木棍,正在商铺里砸桌子呢。
掌柜的攥着算盘珠子直哆嗦,好几个伙计往前拦,都被那棍子抡得直往后退。
我这暴脾气腾就上来了,抄起门后一根扁担就冲进去:哎哎哎,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啊光天化日之下砸场子,当这是你们家后院儿呢
为首那汉子斜睨我一眼,嘴里叼着根草棍儿:哪儿来的毛头小子,滚一边儿去!老子今儿个就是来砸店的,识相的让你们家夫人出来!
哟呵,冲小娘来的
我把扁担往地上一戳,横在他跟前:想找我家夫人先过了我这关。
那汉子冷笑一声,冲身后使了个眼色,俩小弟就挥着棍子冲我来了。
我虽说读了几年书,可打小在府里跟着护院教头耍过几招,这会儿正是露脸的时候。
往旁边一躲,顺手抄起个板凳腿儿,啪地砸在一个人后腰上,疼得他直叫唤。
正打得热闹呢,就听外头有人喊:夫人来了!
我抬头一看,小娘带着俩丫鬟匆匆赶来,脸色煞白。
那为首的汉子见了她,嘿,跟换了副嘴脸似的,嬉皮笑脸地说:张夫人,咱们老大说了,这商铺的地界儿,该换换主了。您要是识趣,赶紧把地契交出来,省得咱们动手。
小娘攥紧了袖口,声音倒挺稳当:赵三,你们王老大要是想要这铺子,让他自己来跟我说。光天化日之下带人砸店,当这大楚的律法是摆设吗
那赵三咧嘴一笑:律法在这地界儿,我家老大的话就是律法。今儿个要么交地契,要么……
他扫了眼满地狼藉,要么等着铺子关门大吉。
我一听这话,气得够呛,刚想抄家伙再干一架,小娘冲我使了个眼色,又转头对赵三说:给我三日,我自会给你们答复。
赵三吐了口草沫子:行啊,给您面子。三日后要是没动静,可别怪兄弟们不客气。
说完一挥手,带着人扬长而去。
等他们走了,小娘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我赶紧扶住她:您没事吧
她摇摇头,看着满地狼藉,叹了口气:这些地痞无赖,背后怕是有同行撑腰。前几日米行的周掌柜,还说要盘下我这铺子呢。
我一拍胸脯:这事交给我!不就是对付几个混混吗小爷我有的是招儿。
她白了我一眼:你呀,别胡闹。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万一伤着你……
她话没说完,脸先红了。
我心里头跟灌了蜜似的,故意凑近了说:哎哟,这是心疼我呢放心,我皮糙肉厚,经得起折腾。再说了,我这护花使者要是连朵花儿都护不住,那不成笑话了
她被我逗得笑出声,又赶紧绷住脸:少贫嘴。先帮我收拾铺子吧。
说着就弯腰去捡碎瓷片。
我忙抢过她手里的碎片:您可别碰这个,扎着手怎么办放着我来,您去歇着,喝口茶喘口气。
她拗不过我,只好坐在一旁,看着我跟伙计们一块儿收拾。
折腾了一整天,铺子总算能看了。
我累得腰酸背痛,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抹了把汗。
小娘端来一碗绿豆汤,递给我:喝点吧,降降暑。
我接过碗,故意说:哎哟,这汤,比蜜还甜呢。
她瞪我一眼:就会贫。
可眼睛里的关切怎么也藏不住。
第二天,我琢磨着得先把那地痞头子搞定。
打听了一圈,知道这赵三常去城西的赌坊鬼混。
我换上身粗布衣裳,揣了两锭银子,直奔赌坊。
那赌坊里乌烟瘴气的,赵三正坐在赌桌前押宝呢,脸红脖子粗的。
我凑过去,往他跟前一坐:赵大哥,好久不见啊。
他抬头一看是我,立马瞪起眼:怎么着,昨天没挨够打
我嘿嘿一笑,推过去一锭银子:哪儿能啊,兄弟我是来跟您交朋友的。您看,这点小意思,买几壶酒喝。
他眯起眼,伸手摸了摸银子:你小子想干啥
我压低声音:没啥,就是想跟您打听打听,你们王老大到底为啥盯上我家铺子
赵三灌了口酒,打了个酒嗝:还能为啥周掌柜给的钱多呗。他说只要把你们铺子搞黄了,就给我们三成红利。
果然是那老东西!
我心里骂了句,面上还堆着笑:那赵大哥,您看能不能跟王老大说说,这事儿就算了我再给您添点银子。
赵三冷笑一声:银子老子有的是!不过……
他上下打量我,你要是能帮我办件事,这事儿倒不是不能商量。
我心里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啥事儿您说。
他凑过来,小声说:城东头有个货仓,夜里巡查不严,你去给我偷批货出来。成了这事儿,我保你铺子没事儿。
我一听就乐了,合着这孙子想拉我下水
嘴上却装作为难:这……不太好吧要是被官府抓着,那可是要蹲大牢的。
赵三拍着胸脯:怕啥出了事有我顶着!
我假装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行吧,那今晚就动手。
夜里,我换上身黑衣,偷偷溜到城东货仓。
远远一看,嘿,那是什么巡查不严
门口站着好几个壮汉,手里提着刀呢。
我绕到后墙根儿,掏出火折子,往旁边草丛里一扔。
不多会儿,就听有人喊:走水了!
壮汉们都跑过去救火,我趁机翻进院子,直奔仓库。
可刚进去,就见里头站着个人,正是小娘!
我吓了一跳,赶紧摘了面罩:您咋在这儿她也愣了:你怎么来了
我把赵三的事儿说了,她叹了口气:我就觉着不对劲,怕你吃亏,所以提前跟官府报备了。你看,她指了指屋顶,上面都是捕快。
我抬头一看,可不嘛,房梁上影影绰绰好几个人影。
正说着呢,就听外头一阵喧哗,赵三和王老大带着人冲进来了。
刚一进门,就被捕快们按了个正着。
王老大还想挣扎:你们凭啥抓我
领头的捕快冷笑:有人举报你们聚众抢劫,还想拒捕带走!
看着这俩倒霉蛋被拖走,我扭头跟小娘说:嘿,您这招儿高啊!早知道我就不费那劲了。
她白了我一眼:就知道你要胡来。以后别再这么冒险了,要是出了事……
她没说完,低头整理袖口。我趁机凑过去:要是出了事,您会想我不
她耳尖一红,转身就走:油嘴滑舌。
我赶紧跟上:哎,您还没回答我呢!
一路上逗得她时不时笑出声,连那丫鬟都捂着嘴乐。
回到府里,小娘让人煮了碗姜汤给我:夜里风凉,喝了驱驱寒。我端着碗,故意说:这姜汤,比那灵丹妙药还管用。
她这回没骂我,只是轻轻说:以后别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我……我担不起。
这话听着咋这么耳熟
合着她这是把我当自家人了
我心里头美得冒泡,嘴上却装可怜:知道了,以后都听你的。只要你不赶我走,让我干啥都行。
她没说话,转身走了。
可我瞅见她裙角扫过门槛时,轻轻颤了颤,跟那春风里的柳枝似的。
3
我跟小娘合力端了地痞窝子,那周掌柜的算盘也打了水漂。
本以为能消停两天,谁知这世道就跟那六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
有人瞅着咱们秦府不顺眼,变着法儿给咱们挖坑呢。
那天我正蹲在厨房后头,跟厨子学做小娘爱吃的糖蒸酥酪,就见丫鬟小桃慌里慌张跑过来:秦小逸少爷,不好了!夫人出门采买,到现在还没回来,车夫说半道上有人传信,说城西破庙有人要跟夫人谈商铺的事儿!
我手里的木勺当啷掉锅里头,溅得一身奶浆:坏了!准是那周老贼使的坏招!
顾不上擦手,抄起门边的披风就往外跑。
为啥
您想啊,城西破庙那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早年间闹过土匪,现如今连叫花子都不愿去,哪有人正儿八经谈生意往那儿去的
我一路狂奔到破庙,远远就听见里头传来小娘的声音:周掌柜,你这是何意有话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姓周的阴阳怪气笑了两声:张夫人,您可别装糊涂。自打您来了,我这米行的生意是一落千丈,您说,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
我贴着墙根儿往里一瞅,好家伙,庙里除了周掌柜,还站着四个彪形大汉,手里头明晃晃的刀片子正晃悠呢。
小娘虽说背对着我,但我瞅见她攥着帕子的手直发抖。
可就算这样,她声音还稳当着呢:周掌柜若是觉得我抢了您的生意,大可以去官府告我,何必使这些下作手段
周掌柜呸了一声:告我今儿个就是要让您知道,这地界儿到底谁说了算!给我上,先把这小娘们儿……
他话没说完,我抄起块砖头就砸进去,砰地砸在墙上,惊得那几个人全回头了。
我大步跨进去,冲小娘挤挤眼:小娘,您瞧,我给您送‘说法’来了。
转头又冲周掌柜咧嘴一笑,周老头,欺负女人算啥本事有能耐冲小爷我来!
那老东西一挥手,俩汉子就挥着刀冲我砍过来。
我侧身一躲,顺手抄起供桌上的香炉,啪地砸在一人脸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可毕竟寡不敌众,没一会儿我就被围在中间了。
眼瞅着一把刀片子冲我面门砍来,我心说坏了,这要是破了相,小娘还不得嫌我丑
正想着呢,就见小娘突然扑过来,大喊一声:小心!
我本能地一推,她倒是躲开了,可我的左臂却被划了道大口子,血唰就涌出来了。
周掌柜一看见血,更嚣张了:给我往死里打!
那几个人跟疯了似的,棍子、刀片子全往我身上招呼。
我护着小娘退到墙角,后背猛地撞上断了一半的柱子,就听咯吱一声——坏了,这破庙年久失修,柱子要断!
我抬头一看,房梁已经开始往下掉土了,赶紧冲小娘喊:快跑!庙要塌了!
她却死死攥着我胳膊: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走
我一咬牙,弯腰把她扛在肩上,忍着疼往外跑。
刚跑到门口,就听身后轰隆一声,破庙的屋顶塌了一半,扬起的尘土呛得人睁不开眼。
可还没等我喘口气,就觉着一阵头晕目眩。
失血太多,腿一软,直接栽倒在地。
小娘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抱着我喊:秦小逸!秦小逸!你醒醒!
我勉强睁开眼,看她脸上都是土,头发也散了,却比平日里任何时候都好看。
想逗她两句,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冲她扯了扯嘴角。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家床上了。
床头点着盏油灯,影影绰绰看见个人影在那儿晃悠。
我想开口,却觉得嗓子眼里跟塞了团棉花似的。
那人影听见动静,赶紧凑过来——是小娘,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脸上还有泪痕。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轻声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我想说话,她却按住我:别说话,先喝点粥。
说着就端起碗,舀了勺粥吹了吹,递到我嘴边。
我张嘴喝了一口,心里头暖烘烘的,比那糖蒸酥酪还甜。
喝了半碗粥,我总算有力气说话了:小娘,您哭起来跟那戏文里的林妹妹似的,就是模样有点丑。
她抬手就想打我,可手到半空又轻轻落下,摸了摸我的脸: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
她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我趁机抓住她的手,贴在脸上:我知道,我这不是命大嘛,有您在这儿等着我,阎王爷都不敢收我。
她白了我一眼,却没把手抽回去:以后别再这么傻了,为了我……不值得。
我急了,想坐起来,却扯到伤口,疼得直咧嘴:谁说不值得别说挨几刀,就是让我跳河救火,我也乐意!
她见我急成这样,扑哧笑了,又赶紧抹了抹眼泪:傻小子,尽会说胡话。
我看她笑了,心里头更得意:胡话那我还得再说几句。您看啊,我这胳膊上的疤,以后就是咱们的定情信物。等我好了,就去跟您提亲,明媒正娶,让全天下都知道我秦小逸……
我话没说完,就见她突然低下了头,耳朵根儿红得跟那熟透的桃子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傻……傻子。
我一听,哎哟喂,这是答应了
刚想再套套话,就见她站起身:时候不早了,你歇着吧,我让丫鬟守在外面。
她刚走到门口,我突然想起件大事,赶紧喊住她:小娘!她回头,我认真地说:以后别叫我秦小逸了,叫我……叫我阿逸吧。
她愣了愣,嘴角慢慢扬起个笑,轻轻说:好,阿逸。
这一声阿逸,喊得我心里头跟开了朵牡丹花似的,红艳艳、香喷喷的。
等她走了,我摸了摸胳膊上的绷带,嘿,这哪是伤口啊,分明是月老给我牵的红绳!
4
我在破庙里挨了几刀,换来了小娘一句阿逸。
本以为苦尽甘来,能跟心上人踏踏实实处对象了,谁知这事儿跟长了翅膀似的,眨眼间就传遍了秦府上下,甚至飘到了宗族那帮老古董耳朵里。
得,这下可好,城隍庙的钟响了,该唱大戏了。
那天我正靠在床头,让小娘给我喂葡萄呢(别笑,伤号有特权),就见管家匆匆忙忙跑进来,脸色比丧门神还难看:少爷,夫人,宗族的族老们来了,现在正坐在正厅呢,说、说要问你们话……
我手一哆嗦,葡萄核儿差点卡嗓子眼里:问啥话莫不是来喝喜酒的
小娘瞪我一眼,放下葡萄盘,整了整衣襟: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话虽这么说,我瞅见她指尖都在发抖,索性一把抓住她的手,咧嘴一笑:怕啥有我呢,大不了咱们学那梁山上的好汉,劫个法场……不对,是劫个亲!
等我俩到了正厅,嚯,好家伙,乌泱泱坐了七八个人,全是白胡子老头,跟那太上老君开会似的。
为首的是族老秦明德,拄着根龙头拐杖,看见我俩进来,咚地敲了敲地板:秦小逸,小娘,你们可知罪
我往前一站,拱了拱手:老族长,咱们这是犯了哪门子罪啊我这伤还没好呢,您可别吓我。
秦明德吹胡子瞪眼:还敢装傻!你们二人违背伦理纲常,有辱宗族门风,还敢说无罪
小娘刚想开口,我抢先一步说:老族长,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爹的遗书里写得明明白白,我是捡来的,跟小娘压根儿没血缘关系。这大楚律法上,可没说非亲的继母继子不能成亲吧
另一个族老秦文礼拍着桌子说: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传出去让人笑话,说咱们秦氏宗族出了个娶继母的逆子!
我嘿嘿一笑:要说笑话,当年您家三公子娶了自己的表妹,不也被人说‘姑表亲,亲上亲’吗咋没见您这么大火气
秦文礼脸一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秦明德见状,赶紧打圆场:此一时彼一时!小娘守寡多年,本该立贞节牌坊,如今却跟继子不清不楚,成何体统!
我一听贞节牌坊这四个字就来气,往前跨了一步:老族长,您这话可就寒心了。小娘嫁进秦府十几年,操持家务、孝顺长辈,哪点做得不好如今我爹走了,她连追求幸福的权利都没有合着在您眼里,女人就该当一辈子活死人
这话一出口,满屋子的老头都倒吸一口凉气。
小娘拽了拽我袖子,小声说:阿逸,别这么冲。
我回头冲她笑了笑:没事儿,今儿个咱们就得把这理儿掰扯清楚。
秦明德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简直目无尊长!我宣布,即日起将秦小逸逐出宗族,永不许再姓秦!小娘……小娘则被剥夺族内一切名分,永生不得入秦家祖坟!
我还没开口,小娘突然往前一站,声音清亮:老族长,我记得族规第三十二条写着:‘若有族人遇非人力可抗之变,其情可悯者,族中当酌情处置。’秦小逸非我亲生,且亡夫遗书中已说明此事,我二人情投意合,何罪之有您若非要按族规处置,那就先拿出我违背族规的实证来!
好家伙,平时看小娘柔柔弱弱的,关键时刻比我还能怼!
秦明德被噎得说不出话,转头看向其他族老,想拉个帮手。
谁知平时跟他一唱一和的秦文达,这会儿却咳嗽了两声:那个……老族长,这事儿确实有些特殊,要不再商量商量
原来这秦文达上个月刚纳了个小妾,比他小三十岁,生怕这会儿得罪了我,回头我拿他的事儿做文章。
我趁机说:就是嘛,老族长,您看这天儿也不早了,要不先喝口茶消消气等您想清楚了,咱们再聊
秦明德一看风向不对,猛地一拍桌子:不必再议!秦小逸,小娘,限你们三日内离开宗族地界,永远不许回来!否则……否则我就动用族刑!
说完站起身,拄着拐杖就往外走,其他族老面面相觑,也只好跟着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小娘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眼眶通红:阿逸,都是我不好,让你被逐出宗族……
我赶紧蹲下来,握住她的手:您说啥呢能跟您在一块儿,别说逐出宗族,就是让我去当山大王,我也乐意!再说了,我早就看那帮老古董不顺眼了,天天拿规矩压人,烦都烦死了。
她破涕为笑:就会贫嘴。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我站起身,
拍了拍胸脯:收拾行李,远走高飞!我听说江南那地儿不错,山清水秀的,咱们去那儿开个小铺子,你当老板,我当店小二,怎么样
她想了想,轻轻点头:好,都听你的。
我一看她答应了,高兴得差点蹦起来,结果扯到胳膊上的伤口,疼得直咧嘴。
她赶紧扶住我:小心点,伤还没好呢!
我趁机往她怀里一靠:哎哟,疼死我了,看来这一路得劳烦夫人多照顾了。
她白了我一眼,却轻轻揽住我的腰:贫嘴。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紧锣密鼓地收拾东西。
小娘把这些年攒的体己钱都拿了出来,我则把书房里的字画、古玩挑了些值钱的,打算路上变卖。
丫鬟小桃哭着说要跟我们一起走,被小娘好说歹说劝住了——毕竟跟着我们颠沛流离,不是个正经出路。
第三天夜里,我们悄悄从后门出发。
我背着个大包袱,小娘拎着个小箱子,回头望了望秦府的大门,谁都没说话。
走了几步,我突然想起啥,从包袱里掏出块木牌,往墙上一钉,上面写着:秦小逸携妻远游,谢绝宗族挂念!
小娘看着木牌,笑出了眼泪:你呀,真是一刻都不省心。
我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迎着月光往前走:省心那多没意思。往后啊,咱们的日子肯定比这月亮还亮堂!
她抬头看了看天,轻声说:但愿吧。
我低头看着她的侧脸,心里头跟明镜似的——只要有她在身边,甭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我秦小逸都能走出个康庄大道来!
5
我跟小娘扛着包袱逃出宗族地界,夜里的风卷着几片枯叶打在脸上,跟那宗族老古董的白眼似的。
不过咱不在乎,毕竟身后的秦府越走越远,前头的月亮可越来越亮堂。
小娘走得累了,我便把包袱往肩上一甩,半蹲下来:夫人,请上轿。
她愣了愣:你这是作甚
我回头咧嘴一笑:背您啊!当年唐僧取经还骑马呢,您这压寨夫人哪能走路
她被我逗得笑出声,轻轻趴在我背上:少油嘴滑舌,当心摔着。
我嘿哟一声站起身,故意颠了颠:放心,我这腰板比那城隍庙的柱子还结实!再说了,就算摔了,我也护着您,决计不让您沾半粒尘土。
她伸手戳了戳我后脑勺:贫嘴。
可那声音里的笑意,跟浸了蜜似的,顺着耳朵眼儿往心里钻。
这一路走得不算顺当。
白日里怕撞见宗族的人,专挑小路走;
夜里就在破庙或者客栈对付一宿。
有回住店,掌柜的瞅着我们俩打扮,小声问:小两口私奔呐
我刚想否认,小娘却点点头:是,所以想找个清静地界儿过日子。
掌柜的一拍大腿:得嘞!前头江南那地儿,遍地是金子,保准没人管你们闲事!
到了江南地界,我俩兜里的银子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小娘看着我胳膊上的伤发愁,我却跟没事人似的,蹲在热闹的市集上,把包袱里的字画往地上一铺:瞧一瞧看一看啦!名家真迹,便宜卖咯!
有个穿绸衫的胖子凑过来,拿起一幅画瞅了瞅:哟,这不是李大学士的墨宝吗小伙子,你卖多少钱
我装模作样咳了两声:实不相瞒,我爹临终前说这画值三百两,不过今儿个您要是诚心要,二百两拿走!
胖子撇撇嘴:二百两你咋不去抢
我一看他想走,赶紧喊:得,您说个数!
胖子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两,多一文不要。
我心里合计,这画估摸着也就值八十两,五十两虽亏,但急着用钱,只好咬牙点头。
刚成交,就见小娘拎着个食盒挤过来:快尝尝,我买了桂花糕。
我接过一块塞进嘴里,甜得直眯眼:还是夫人会疼人。
胖子瞅着小娘,乐呵呵地说:小娘子生得真俊,跟这桂花糕似的,甜津津的。
我立马瞪他一眼:去去去,吃完快走,别盯着我媳妇儿看!
小娘脸一红,轻轻掐了我一把。
靠着卖字画的钱,我们在巷子里租了间小屋子,前头开店,后头住人。
小娘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在窗台上摆了盆茉莉花。
我则跟着本地的货郎学起了卖布——您还别说,这嘴甜就是好使,见着大姐喊大美人,见着婶子喊活菩萨,没几天就攒了一帮老主顾。
有回隔壁布庄的老板瞧着眼红,故意找茬:秦小逸,你这布怎么比我家的便宜莫不是卖的次货
我笑嘻嘻地说:王老板,我这布跟您家的一样,就是赚得少。您想啊,我家有个会持家的夫人,哪用得着赚那么多够买桂花糕就行啦!
周围的街坊听了直乐,王老板气得直跺脚。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到了中秋。
我特意关了店门,带着小娘去逛灯会。
她头回见这么热闹的场面,眼睛都不够使了,一会儿盯着糖画摊儿,一会儿瞅着卖灯笼的小姑娘。
我趁机买了个兔子灯笼塞给她:夫人,这兔子跟您似的,眼睛红红的,可好看了。
她白了我一眼:又胡说。
可还是接过灯笼,轻轻抚摸着兔子耳朵。
路过月老祠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啥,拉着她就往里冲。
庙祝见了我们,笑眯眯地说:小两口来求签
我点点头:求支好签,让我们白头偕老。
小娘听了,耳朵根儿直发红。
庙祝摇了摇签筒,掉出一支签来,我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哈哈大笑,冲小娘晃了晃:您瞧,连月老都给咱们作证呢!她低
头看着签文,轻声说:但愿如此。
从月老祠出来,我突然单膝跪地,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小娘,今儿个当着月老的面,我秦小逸正式向你提亲。虽说咱们没车没马,没媒没聘,但我保证,往后的日子里,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天天都像过年!
周围的人哄地笑开了,纷纷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小娘满脸通红,伸手想拉我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我却不动: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她没办法,轻轻点头:好,我答应。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喝彩,我站起身,把一枚银戒指套在她手上。
这戒指还是我用卖画的钱偷偷打的,虽说不值钱,可刻着我俩的名字。
小娘摸着戒指,眼睛亮晶晶的:傻子,乱花钱。
我揽住她的腰:给自个儿媳妇儿花钱,那叫乱花吗这叫投资!
又过了两年,我们的布庄越开越大,还请了好几个伙计。
小娘怀上了孩子,我每天变着法儿给她做吃的,什么糖醋排骨、莲子羹,吃得她直抱怨:再这么吃下去,我都要成胖娃娃了。
我却乐呵:胖点好,富态!
孩子出生那天,外头下着大雪,我在产房外转圈圈,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听见孩子的哭声,我猛地推开门,见小娘脸色苍白,却笑着冲我招手。
我赶紧凑过去,她把孩子往我怀里一塞:看看,咱们的儿子。
小家伙皱巴巴的,眼睛还没睁开,却攥着我的手指头不放。
我鼻子一酸,差点掉眼泪,转头跟小娘说:夫人,你辛苦了。
她摇摇头:不辛苦,只要咱们一家团圆,比啥都强。
如今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儿子都考上了秀才,天天嚷着要去京城赶考。
我跟小娘呢,就守着这布庄,没事儿逗逗鸟、种种花,日子过得比那蜜糖还甜。
有回宗族里有人路过江南,看见我们过得滋润,回去跟老族长说:秦小逸那小子,在南边儿都成富商了!
老族长气得直拍桌子,我听了却哈哈大笑:管他呢,我这儿有夫人有儿子,可比在宗族里舒心多了!
昨儿个夜里,我跟小娘坐在葡萄架下乘凉,她看着天上的星星,突然说:阿逸,你说咱们这辈子,算是值了吧
我转头看着她眼角的细纹,伸手握住她的手:值,太值了。当年要是没跟您私奔,我这会儿指不定在宗族里憋出病来呢!
她笑着拍了我一下:就会贫嘴。
可那笑容里,满是温柔。
我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心里头清楚——这一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儿,就是牵住了眼前这人的手,从青丝走到白发,从日出走到日落。
至于那些宗族的破规矩,还有世俗的闲言碎语
去他的吧!
我秦小逸的日子,就像这江南的春天,花开得正艳,风刮得正暖,管他外头是晴是雨,只要身边有她,便是最好的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