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术联考中拿了第一,爸妈却惩罚我徒手剥一千颗榴莲。
只因养女冤枉我,说我在她的画笔上动了手脚。
爸爸暴怒,悠悠为了这场考试,把最爱的加长美甲都卸了,怕迟到连早饭都没吃,你就这么见不得她好吗!
妈妈也对我失望至极,你拥有完整的父爱母爱,为什么不能可怜一下悠悠,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么冷血善妒的女儿
我对榴莲严重过敏,拼命求她们让我去看医生,爸妈却骂我装得不像,将我关在家里派人监督我。
我被榴莲刺的十指对穿时,他们把我的画送给养女,租下省美术馆为她举办个人画展。
我被养女用硫酸毁掉右手时,爸妈正精心为她挑选礼服。
再次见面,是艺考当天,全家欢送养女入场。
他们明明对我恨之入骨,可为什么看到我空荡荡的袖子,他们却都哭了
……
1
爸妈,求求你们,我头好晕,喘不上气了。
我狼狈跪在地上,面前是数不清的榴莲,扑鼻的臭味让我头脑发胀,整个人因过敏不断打着摆子。
养女沈悠悠见爸妈面露不忍,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算了,我只是家里的外人,姐姐怎么作践我都是应该的。
看着沈悠悠委屈的模样,爸爸暴怒起身,猛地一拍桌子。
孽障!你有那么多画,悠悠不过是拿走一幅,你就在她的铅笔上动手脚,害她差点落榜!怎么那么小心眼!
妈妈翻了个白眼,高跟鞋狠狠碾碎滑落的果肉。
要不是悠悠为你求情,我恨不得打断你的手!下做东西,让你给悠悠剥几个榴莲赔罪还敢推三阻四,我看你根本就不知悔改!
我过敏严重,身上瘙痒不止,只得摇着头不断哀求。
我真没用动手脚,我根本接触不到沈悠悠的东西。
曾经我不小心摸了一下沈悠悠父母留下的杯子,沈悠悠便直接摔碎,说我连点念想都不肯给她留,当场割腕自杀。
爸妈气疯了,罚我在雪里跪在医院门口反省,导致我小小年纪就得了关节炎,我怎么敢再忤逆他们,触碰沈悠悠的东西
沈悠悠手上只是被木质铅笔的倒刺扎破几个红点,却比我这个过敏濒死的人哭的还要大声。
姐姐,你不想承认也没关系,我不怪你了。
只求你别这样颠倒黑白,家庭医生说过你的过敏早就治好了,你这样我真的好怕……
自从沈悠悠八岁被领养后,爸妈的全部关爱都转移走了,怎会给我治病
我求救地看向家庭医生,希望他能为我辩白。
家庭医生上前一步,声音恭敬开口,说出的话却让我呆在原地。
大小姐的过敏确实已经好了,现在的模样,八成是装的。
我撸起校服,手臂光洁没有一处红斑,怎么会这样
我明明难受得快死了。
爸爸见状气得咬牙切齿。
我一生光风霁月,怎么就生出你这个撒谎成性的东西!
我告诉你,那幅画是我做主送给悠悠的,你要报复,就冲你亲爹我来,对一个小女孩撒气,你真是丢光了沈家脸面!
过敏症状继续加重,我喉头水肿,痛苦地缩成一团,喃喃着不断解释。
不是的,我没有……
沈悠悠先我一步扑通跪在地上,扇了自己一巴掌。
对不起妈妈,我只是想为你们争光,没想到姐姐反应那么大,悠悠愿意磕头求姐姐原谅。
跟她道什么歉!
妈妈赶紧将沈悠悠拉起来,厌恶的目光像在看什么脏东西,高跟鞋嗒嗒作响,从我房间拖出一摞油画。
沈洛安,既然你心里只有这些破画,那我现在就把画都送给悠悠。
立刻派人去租下省美术馆,我要亲手给悠悠办一场画展,把这些画作,全都署上悠悠的名字!
我眼尖地看清了最上面的一副,艰难爬起,伸手要夺。
你们喜欢大可以都拿去,单这一幅不行!
那是我画的一家三口合照,画面中,爸妈簇拥着我,笑得甜蜜。
这不仅是一幅高超的画作,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在沈悠悠来家里之前,我是爸妈唯一的小公主,可她来的第一天就自己跳进喷水池,说我要独占宠爱,把她淹死。
爸妈对我失望至极,说我心思恶毒,让还是小学生的我独自住校,没事不许回家。
他们已经把爱都给了沈悠悠,难道就连回忆都不肯留给我吗!
爸爸忽地起身,将那幅画拿起,细细端详。
我眼中露出希望的光,对着爸爸伸出手,祈求他看在过去的份上把画还给我。
2
下一秒,承载着我所有爱意的画框被爸爸一脚踹断,横飞的木屑径直划破我的脸颊。
逆子,你画一家人为什么不画上悠悠
我看你是在故意刺激她,好让她伤心!
我伸手捂住擦破的伤口,半天才感觉到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爸爸见了血,拧眉后退一步,语气软了下来。
少给我惺惺作态,待在家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就去美术馆给悠悠当面道歉!
说完他簇拥着妈妈和沈悠悠出门。
我因过敏呼吸不畅,只能对着门口绝望伸出手去。
然而那扇门却毫不犹豫在我面前关上。
我急促喘息着,掏出手机想要求救,双手却因过敏麻痹而不断哆嗦。
就在我绝望之际,门被推开,一束光猛地落在我的脸上。
我欣喜若狂抬头,却没看到爸妈,只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沈悠悠。
沈悠悠居高临下,唇角弯弯欣赏着我的希望破灭的模样。
你该不会以为是爸妈回来救你了吧,哈哈,蠢货。
说罢她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从陡峭的楼梯踹到地下室。
我毫无反抗之力,肋骨折断,摔得呕出一口血来。
沈悠悠夸张捂住鼻子,拉扯着几乎不能直立的我,把我固定在地下室的椅子上。
呐,你的右手边是一桶硫酸,等你因过敏昏厥,身体放松,你的右手就会被彻底腐蚀。
沈洛安,你只剩下画画这么一点可怜的慰藉了,如果毁了手,你会不会绝望地去死呢。
家庭医生跟了下来,我走投无路,哀求他帮我报警。
然而医生只是笑嘻嘻摇头,还从包里掏出一只注射器,把其中液体缓缓推进我的血管。
这麻药会麻痹你的神经,让你无法动弹,却不会屏蔽你的痛觉。
你仗着是沈家亲生女儿这些年不断打压悠悠小姐,如今用你最珍贵的右手做赔偿,很合理。
做完这一切,二人相视一笑。
楚悠悠怕爸妈久等匆匆离去,家庭医生重重关上地下室大门。
我的身体逐渐不受控制,意识也开始涣散。
闻着刺鼻的化学制品味道,我强迫自己冷静,狠狠咬破舌尖。
剧痛让我恢复了喘息,我立刻大声呼喊手机人工智能,打电话给爸妈。
电话几秒后被接通,我带着哭腔求他们回来。
爸妈,沈悠悠带来硫酸要毁了我的右手,你们快……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的爸爸就冷嗤一声。
扯谎没完了是吗,刚才悠悠担心你,特地回去看你的情况,正看到你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在她房间摔打泄愤!
沈洛安,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污蔑悠悠,那就给我滚回乡下去!
我已经无法控制身体,瘫软如泥。
眼看着自己的右手一点点垂下去,几乎要触碰到硫酸,我急得哭出声来。
妈,妈妈救我,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妈妈无奈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淡漠。
沈洛安,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又怎会真的害你
从让你剥榴莲开始,我就联系了沈家的医疗团过去,算着时间他们也该到了,这次先放过你,你也别找事。
我们忙着给悠悠筹备画展,挂了。
我心中一喜,接着又是一惊。
若沈家医疗团来了自然能救我。
可在沈悠悠的控制之下,他们真的会来吗!
3
如今我浑身麻痹,使不上一丁点力气,更无法知道外面有没有人。
与其把希望放在获救上,不如趁着还能说话自己求救!
困意袭来,我再次咬破舌头,含糊不清地指挥手机打给竹马陈嘉泽。
嘉泽,你在别墅附近吗,沈悠悠要用硫酸毁了我的右手,快来救我!
电话里,陈嘉泽懒散打了个呵欠。
沈洛安,你能不能别再诬陷悠悠了
她现在就站在我旁边挑选礼服,你说她害你,搞笑呢!
背景音里,沈悠悠清脆的声音正询问自己该穿哪件。
陈嘉泽迅速挂断,没留给我丝毫争辩的机会。
我后脊背发凉,听着忙音止不住地发抖。
我竟丝毫不知道,我的竹马和沈悠悠已然那样熟络。
明明从前我在沈悠悠那里受了委屈,都是他帮我擦眼泪啊。
我一颗心酸涩的厉害,整个人脱力的大张着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滴落。
这时右手传来的刺痛拉回我的神志。
我的手臂不受控制滑落,指尖已经碰到了硫酸液体!
再这样下去,我的美术梦就全毁了!
我疼得不断喘息,如同一条濒死的鱼,耗尽最后力气,让手机打给远在国外的哥哥。
如果世界上还有人愿意相信我,那也只有从小最疼爱我的哥哥了。
我此刻喉头水肿得厉害,几乎说不出话来。
哥哥喂了几声不见应答,忽然冷笑。
怎么,骗不了爸妈就想来骗我关心你
沈洛安,事情悠悠已经告诉我了,我为有你这样撒谎成性的妹妹感到羞耻!
皮肤被灼伤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地哀号,哥哥却只是冷漠地让我别装。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打湿前襟,被挂断的手机忽然突兀响起。
用尽最后力气控制手机接通后,电话中传来了老师担忧的声音。
洛安,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只一句话,我泣不成声。
老师,沈悠悠把我绑了,要用硫酸毁了我的右手,你快来救我,我现在动不了,我的手好痛。
老师吓得立刻报警,带着班主任匆忙往别墅区赶来。
我的小拇指已经滑进了硫酸桶里,皮肤被腐蚀的痛让我止不住地惨叫。
没过多久,地下室门口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我哭着求他们直接破门进来,老师隔着门也哭出了声。
洛安,你家的门上有安保系统最高的门禁,我们打不开。
警察要走了爸爸的号码,立刻拨过去。
你是沈洛安的家长吗,沈洛安现在被关在地下室,情况紧急,请你们马上回来开门!
他们的声音充满焦急,爸爸的回应却云淡风轻。
你是美术班老师吧,不好意思,这丫头爱撒谎,没想到她胆大包天,骗到了你们头上,不用管她,回头我们会带着悠悠上门赔罪。
挂断电话后,爸爸满脸不悦。
这丫头竟骗到外人头上,真是丢光了沈家的脸。
等忙完悠悠的美术展,看我不好好收拾她!悠悠,美术馆的装修选好了吗,我看看。
说着他拿过沈悠悠的手机打开相册,一张张翻阅过去,忽然看到了硫酸的购买记录。
爸爸的心跳没来由空了一拍。
刚刚大女儿是不是在电话里说,悠悠要用硫酸毁了她的手
沈悠悠见爸爸表情凝滞,跟着探头过来,眉心也是一跳。
但很快,她就想到了惯用的招数。
爸爸妈妈,我肚子忽然好痛,自从姐姐霸凌我害我得了胃病后就总是这样,我会不会死掉啊
说着她虚弱栽倒下去,妈妈惊惶失措,立刻让沈家医疗团上楼。
几乎是片刻,医疗团就带着专业设备赶来。
看着匆忙的白大褂,妈妈长舒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她搀扶沈悠悠的动作忽然僵住。
刚刚她明明吩咐过,让医疗团去别墅区候着,查看沈洛安的情况。
这一来一回至少一个小时,他们怎会出现在这里
data-fanqie-type=pay_tag>
4
门外,老师和警察焦急地回拨过去。
可爸妈一颗心都系在装病吐血的沈悠悠身上,谁都没去看不断振动的手机。
无奈之下,警方开始暴力破门。
我的神经被麻痹,无法动弹,可被硫酸灼烧的痛却在时刻提醒着我,我的右手正在自己的感知下慢慢溃烂。
我内心充斥着最深的绝望,过敏使我的喉头肿胀,如今只能发出濒死的嗬嗬声,就连喊疼都做不到了。
自小,爸妈就夸我有天分,说我将来一定能成为最优秀的画家。
哪怕他们现在不爱我了,我还是日夜苦练,向着年少时的梦想不断前行。
为什么他们不肯信我
我已经不奢求其他,为什么就连这点他们也要从我身上剥夺!
我疼得大脑混沌,一颗心狂跳不已,眼前开始出现无数光晕。
硫酸的腐蚀在不断向上,我的手腕像在被灼烧,就在我失去意识前,门被哐当踹翻,一群人红着眼眶焦急地喊着什么,冲着我飞奔而来。
我失去所有意识,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时,港城的美术馆已经彻底换了装修。
镁光灯下,沈悠悠穿着华贵,笑容矜持,像是个真正的公主。
首先要感谢我的爸爸妈妈,如果不是他们的支持,我也不会走上艺术道路。
爸妈因为一句简单的感谢热泪盈眶,双双冲上舞台,紧紧把沈悠悠抱在怀里。
悠悠,我们也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只怕要被沈洛安那个孽障气死!
听到我的名字,沈悠悠身形一僵。
爸妈的嘴角的笑意也忽然僵住。
他们放开沈悠悠,匆匆掏出手机,查看未读消息。
消息里有合作方的祝福,艺术大咖的合作邀约,沈悠悠私生饭的骚扰,偏偏没有我的消息。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都有些焦灼。
上次把沈洛安自己留在家里后,她是不是一直没出现
给她发信息让她来美术馆也没回,这丫头干什么去了!
我打给她问问吧,沈洛安,你最好不是在赌气,不然我一定会好好惩罚你!
妈妈嘴上说着绝情的话,按键的手却不自觉颤抖起来。
大女儿一向是最乖最听话的,任何指令都会乖乖完成。
这次怎么会消失这么久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爸妈陷入了回忆。
那天爸爸在沈悠悠的相册里看到了硫酸的购买记录,询问沈悠悠,她只说是学校做实验要用。
爸爸想都没想,就接受了这个回答。
如今想来,什么实验要用到一大桶硫酸。
学校又为什么让学生自己买这种危险化学试剂
爸爸呼吸逐渐急促,不断刷新着我的个人主页,期待着我忽然冒出来说些撒娇的话,可他什么都没能等来。
妈妈目光直直看在候场的沈家医疗团身上。
上次她让医疗团去别墅区,沈悠悠发病,却发现医疗团压根没去。
询问之下,带队医生说刚刚联系过我,我说自己没事,让他们不必白跑一趟。
可他们却连通话记录都没拿出来过。
妈妈一双好看的眉毛深深蹙起,招手呼唤领队。
你们说沈洛安没事,当时的情况究竟是怎样
5
领队瞳孔收缩,紧张看了沈悠悠一眼。
沈悠悠的眸子中同样闪过惊诧,忽然哎呦一声,捂住肚子。
妈妈,好痛……
医疗团立刻带着急救设备冲到沈悠悠身边,神色也从惊慌变成了哀叹。
要不是大小姐沈洛安虐待悠悠小姐,不让她吃饭,逼她吃虫子,悠悠小姐也不会一直胃痛。
沈悠悠配合地落下泪来,爸爸却忽然开口。
洛安一向胆小,最怕虫子,悠悠,她怎么会逼你吃虫子
镁光灯下,沈悠悠呼吸急促,整个人都因慌张涨红起来。
爸妈看都没看她,只是自顾自不断拨打起我的号码。
尝试数次后,二人终于坐不住了,猛地起身,大跨步向外赶。
沈悠悠美目含泪,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喊出声。
爸妈,这是我的第一次画展,你们怎么能中途离开
听着沈悠悠的话,妈妈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不,这本不是沈悠悠的画展。
这些画,明明都是大女儿沈洛安的心血啊!
沈洛安自小乖巧,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这里的每一幅画,沈洛安都开心地对他们讲过创作历程和灵感来源。
可他们却因为沈洛安一点小小的错误,就把这些都告诉了沈悠悠,好让沈悠悠在镜头前侃侃而谈。
这样做,真的公平吗
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我时我绝望的神情,爸妈第一次没为沈悠悠停下,而是毫不犹豫驱车赶回家。
他们把车随意停在门口时,我正在医院睁开眼睛。
入目是苍凉的白,和红肿着眼眶的老师。
见我醒了,老师的嘴巴张了张,却没能发出声音。
我的目光跟随她缓缓下移,死死盯着自己早已被毁掉的右手。
洛安,对不起,是老师来晚了……
老师的声音里饱含愧疚,我脑海中却浮现出爸妈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
为什么和我没有血缘的老师会因为来迟了而哭红双眼,我的爸妈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肯给我
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我咬着牙摇了摇头。
没事的,老师,你忘了吗
我是个左撇子啊。
老师含着泪苦笑一声,终于控制不住,把我抱在怀里,号啕大哭。
洛安,我知道你想安慰我。
可你只是个小女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坚强……
感受着久违的温暖,我终于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嚎哭起来。
是啊,我的左手是能作画。
可我今年只有十八岁,我的人生还没开始,就永远失去了右手。
我的梦想还没绽放,就枯萎在了自己的家中。
别墅里,爸妈皱着眉,看着被打扫得光洁一新的客厅。
沈洛安呢,没在家吗
管家一脸茫然,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大小姐大概是回学校了,我记得她走之前把二小姐房间里的东西都砸碎了,说什么再也不要回来。
听着管家的话,爸妈终于舒了口气,放松地坐了下来。
这个沈洛安,还真是死不悔改!
等忙完悠悠的画展,一定要好好收拾她,让她给悠悠道歉!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这次该怎么让我长记性,妈妈的目光却忽然顿住。
不对,悠悠的房间有智能锁。
洛安进不去的……
6
爸妈同时从沙发上跳起,几步跑到沈悠悠门口。
那最高级的智能门锁完好无损,丝毫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他们的目光逐渐凝重,就在这时,哥哥的电话打了过来。
爸妈,你们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要把悠悠自己扔下,悠悠都快急哭了你们知不知道!
爸爸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问出了藏在心底的疑问。
沈毅,沈洛安最近联系过你吗
哥哥沉思几秒,低声开口。
前几天给我打过电话,污蔑悠悠要用硫酸泼她,悠悠那么单纯善良,去哪里弄硫酸,真是好笑。
被我拆穿后,她就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地惨叫,我听得头疼,干脆挂了。
爸爸手一抖,手机落在地上。
妈妈立刻赶到地下室,然而那里早已被打扫干净,就连空气中的刺鼻味道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爸妈怔愣之际,沈悠悠抹着眼泪回来了。
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要丢下我自己,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爸妈没有理会沈悠悠,反而看向了她身边的陈嘉泽。
你和洛安关系最好,你知道她最近去哪了吗
陈嘉泽满心满眼都在沈悠悠身上,随口应了一句。
前几天她打给我,说什么悠悠要害她,我说悠悠就在我身边,她就再也没找过我。
大概是赌气了吧,她总是这样,一点都不如悠悠懂事。
若放在从前,爸妈一定会跟着骂我几句。
可这次,他们的声音却变得冰冷。
陈嘉泽,你知不知道,你是洛安的未婚夫
陈嘉泽和沈悠悠同时愣住,沈悠悠目光中闪过一丝凉意,随后含着泪掏出手机。
爸妈,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们,沈洛安其实没去上学,她和新认识的黄毛同居去了。
你们看,这是同学发给我的。
说着沈悠悠把手机递过去,爸妈看着屏幕上一个酷似我的背影,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
好你个沈洛安,我们担心你这么久,你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从今天起,我们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沈悠悠和陈嘉泽对视一眼,全都放松下来。
不仅是他们,别墅内的所有人全都长舒一口气。
爸妈亲自牵着沈悠悠回到画展时,我已经开始练习用左手作画了。
之后的时间里,爸妈再没联系过我,反而带着沈悠悠出席各种宴会,俨然把她捧成了沈家唯一的女儿。
外界自然是扒高踩低,没过多久,沈悠悠就被传成了天才油画少女,一时间风头无两。
这段时间,我默契地没有联系任何家人。
我搬到了老师家里,在她的指导下,日夜练习,为最高美院的艺考做着准备。
右手不时传来的刺痛时刻拉扯着我的神经,让我止不住地回想起那些令人崩溃的画面。
可哪怕这样,我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因为我早已下定决心,未来的日子里,我哪怕没有家人,也要好好对我自己。
最高美院是我的梦想,我绝不会放弃。
老师惊讶于我左手的技巧,问我为何从来没展露过。
我一边调试颜料,一边想起了幼时的沈悠悠。
那时我还小,哪怕被她三番五次冤枉,还是在爸妈的要求下教给她美术技巧。
沈悠悠学得很慢,为了不让爸妈看不起,她抢先告状。
爸妈,姐姐瞧不起我,说她左手都比我画得好,我不想学了,我永远都比不过姐姐。
那天爸妈大发雷霆,让我余生都不许用左手,否则就滚出沈家。
7
我明明左手的掌控比右手更强。
可在那之后,我就连写字吃饭都不敢再用左手。
换掉常用的手,是一件很别扭的事情,心里像悬着一把利剑,可我怕被赶出沈家。
我怕失去再见到爸爸妈妈的机会,所以哪怕再难,我还是做到了。
可如今,我不怕了。
我比他们厌恶我更加厌恶他们。
这样的家人,我宁愿从没有过。
吸了吸鼻子,我再次投入到创作中去。
老师怜惜地拍拍我的肩,又是一阵感叹。
洛安,虽然你是这一届美术生的风向标,所有人都拿你当作最终的对手,可没人知道,你的左手远比右手更加精密。
这次最高美院只招收一个名额,非你莫属。
去美院考试这天,为我送考的只有两个老师。
我的右手已经扭曲变形,只剩半截枯骨,彻底废了。
为了不让手上狰狞的沟壑吓到别人,我让老师帮我在上面缠绕了一层纱布。
考场外,人群密集,所有人都有家长相送,只有我自己背着画板,垂着空荡荡的袖子,左手拎着材料。
没走两步,人群忽然喧哗起来。
是沈悠悠,完了,她可是在美术馆办过个人画展的,我看过她的画,精妙绝伦,这次最高美院只招一个名额,咱们还是趁早撤吧。
哇,她的首富爸妈也来了,你们看她妈妈的旗开得胜旗袍,真的好漂亮。
我跟随着众人目光看过去,只见爸妈精神烁烁,正对着沈悠悠,不知道在叮咛些什么。
沈悠悠身侧站着我的竹马未婚夫陈嘉泽,而右边,竟是我那远在海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哥哥沈毅。
他们看着沈悠悠,像在看什么珍宝。
就在这时,人群里传来了不和谐的议论。
切,你们不知道吧,我和沈悠悠是同学,那些画压根不是她的水平,那是她的姐姐,沈家的亲生女儿沈洛安画的!
沈悠悠脸色一僵,立刻皱眉看过去。
我的家人闻言也是满脸不悦,帮着沈悠悠辩驳。
什么亲生女儿沈洛安,我们只有沈悠悠一个女儿。
沈洛安心思恶毒,早已被逐出家门,那就是沈悠悠画的,再敢胡说八道,我们沈家的法务可不是吃素的!
沈悠悠被围在中间,甜甜地感谢为她出头的爸妈和哥哥。
然而下一秒,家人的声音全都卡在喉咙里。
他们看到了站在学校门口的我。
爸爸满脸怒意大跨步过来,一把揪住我。
沈洛安,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你是死在外面了吗!
妈妈满眼厌恶,不屑地啧了一声。
你做的丑事我们已经知道了,沈洛安,我想我还是要当面亲自告诉你一声,你已经被我们沈家逐出家门了,今后你是你,我们才是一家。
亲生哥哥沈毅也是满脸冷漠,唇角勾起冷笑。
你故意卡在这个时间出现,是想让我们为你送考
抱歉,我没有你这样冷血恶毒,不干不净的妹妹!
竹马陈嘉泽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滔滔不绝地说着要和我退婚。
他们把我围在中间,像在围攻路边垂死的野狗。
然而几人话说到一半,却见爸爸怔愣地掀起了我的衣袖。
我萎缩变形的右手,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家人面前。
沈洛安,你的手怎么了
爸爸的声音带上了颤抖,其他人的目光也全部看向我的右手。
我淡淡抽回手臂,细心用袖子盖好。
我的手怎么了,你们不知道吗
它被你们的宝贝沈悠悠用硫酸毁掉了啊。
8
爸妈眼中满是诧异,就连呼吸都停滞了。
怎么可能,悠悠她……
再回首,他们看到的就是被警察按在地上,拼命哭嚎求救的沈悠悠。
而我趁着这个空档像条鱼儿一样混迹到了考生队伍里,脚步丝毫都没有停歇,早已到达了考场。
我的斜前方,写着沈悠悠名字的位置从始至终都空着。
想必此刻,她正在警局交代自己的罪行吧。
用心作画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我第一个交卷,走出考场时,只觉得全身轻松。
我想快点去给老师报告好消息,可走到学校门口,我才发现爸妈几人竟都还在。
见我出来,妈妈红着眼眶扑了上来。
洛安,你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回答我们,为什么要把我们晾在校门口进去考试!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因为我是来考试的,不是来和你们叙旧的。
爸爸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心疼,立刻挥手让医疗团过来检查我的情况。
我后退一步,躲开他们的触碰。
如果那天你们没有听从沈悠悠的指挥,放任我自己被注射麻醉剂后将我扔在地下室,或许我的右手还能保住。
现在来检查,没有任何意义。
说完,我在一家人炽热的目光下,咬着牙用左手一圈圈解开右手上的纱布。
看清我狰狞挛缩的右手时,妈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竟然,竟然是真的。
爸爸心疼的眼睛都红了,哆哆嗦嗦地伸手想碰却又不敢。
你这孩子,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知道和家里说一声!
我微微偏头,看着失措的众人,叹了口气。
和你们说,真的有用吗
我说过我没有推沈悠悠下水,你们不信,我说过我没有霸凌沈悠悠,你们不信,我说过我过敏,你们还是不信。
哦对了,至于那天为什么我身上没有长出红疹,是因为沈悠悠在我的水里加了大量防止皮肤红疹的消炎药物,这些证据警方已经提取走了,想必很快,你们就能知道。
哥哥沈毅人都傻了,赤红着眼睛想像小时候一样上前揉揉我的头发。
我利落躲开,没分给他半个眼神。
倒是竹马陈嘉泽最维护沈悠悠,右手猛地指向我。
你说谎,悠悠单纯善良,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微微挑眉,看着这个曾经和我许下一毕业就结婚誓言的男孩。
我是不是说谎,别墅里的监控会给你答案。
妈妈立刻调出当天别墅内的监控,看清我右手被毁掉过程时,她捂着心口径直瘫软下去。
爸爸也捂着心口大口喘息,几乎站立不稳。
看着这一幕,哥哥立刻上前搀扶。
我最后看了他们一眼,混入人群,走得干脆。
家里的监控一直都在。
过去沈悠悠数次冤枉我时,我恳求他们看监控证明我的清白,他们却狠狠责骂我,说这样会让沈悠悠伤心。
如今他们终于看了一次。
可我的右手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拿到全国第一,顺利收到美院录取通知那天,沈悠悠的案子正好开庭。
爸妈数次寻求我的原谅无果,把所有恨意都加在了沈悠悠身上。
他们让沈家最优秀的律师团队上场,在法庭上细数沈悠悠犯下的罪孽,把她骂得狗都不如。
不仅沈悠悠,当初帮着害我的家庭医生也被一起送了进去,帮着沈悠悠撒谎的管家团队全部上了黑名单,这辈子都无法翻身。
这件事迅速引起轩然大波,外界这才知道,沈悠悠不过是个被领养来的孩子。
可就是一个领养的孩子,就这样肆无忌惮毁掉了沈家亲生女儿的右手。
网络上,网友们议论纷纷。
【要不是沈洛安左手能画画,这辈子可就全毁了。】
【你们看过沈洛安考试的作品吗,叫做希望,在她的画里,我看到了对未来的希冀,却没有一丝一毫对过去的留恋,希望她真的能放下过往,奔赴热爱。】
【沈家二老这脑子怎么发的家,不会是灰产吧,一家子脑瘫东西。】
爸妈原本蒸蒸日上的产业迅速沦为最下等的笑柄,就连国外的哥哥都被波及,宣告破产。
一切尘埃落定,沈悠悠在爸妈的坚持下被判了十五年,最好的青春年华都会在监狱里度过。
陈嘉泽悔不当初,趁欢送会闯进学校,跪地哀求想获得我的原谅,被保安和同学们直接扔了出去。
听说他当夜酗酒驾车,直接栽进了江水里,被捞出来时,人已经彻底肿胀变形。
我对他们的情况丝毫没放在心上,用完整的左手拎着行李去赶飞机时,却又遇到了爸妈和哥哥。
他们遥遥地站着,丝毫不敢靠近,似乎怕一亲近,我就会再次逃走。
我冷漠看了一眼爸爸佝偻的背和妈妈迅速花白的头发,默默转身。
登机前,手机叮咚几声。
我费劲地把行李放下,左手掏出手机。
是几条短信。
律师说爸妈已经把原本的沈家集团解散,剩余资金组建了新的艺术类公司,如今已经转到了我的名下。
还有几笔转账,每一笔后面都跟着无数个零。
紧接着是爸妈和哥哥的消息,他们说这一生亏欠我太多,无言当面致歉,只希望我在未来照顾好自己。
看着余额中数不过来的零,一滴泪猛地砸在手机屏幕上。
过去他们误会我,不肯给我生活费,让我一个首富家的家的大小姐过得连贫困生都不如。
我祈求他们给些零花钱,他们却怒斥我虚荣拜金。
如果他们可以早一点爱我,哪怕只是把属于沈悠悠的宠爱分给我半分,我如今也不会走得这样决绝吧。
只可惜,一切都变了。
我再也不需要他们的爱了。
擦干眼泪,我仰头看向炙热的太阳。
世界上并非只有家人可以温暖我,他们的忏悔,在我心中一文不值。
我终于可以割舍掉早已溃烂的伤口,去奔赴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