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姗姗,你还不知道吧张启铭那小子,高中时候喜欢你喜欢得要死！
同学会上,这话像颗炸雷,在我耳边轰然炸开。
我张启铭那个永远成绩第一、永远清冷寡言的班长
我猛地看向角落里的他。
他正慢条斯理地喝着酒,察觉到我的目光,淡淡瞥来一眼。
那眼神,冷得像冰。
哪有半分喜欢过的样子
骗人的吧。
可心脏,为什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1.
苏姗姗,你真不知道啊坐在我旁边的李若萱一脸八卦地凑过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都听见,高二那年,张启铭为了你,连文艺委员递的情书都当面扔垃圾桶了！当时我们都惊呆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
张启铭
那个常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永远埋首在书本里,除了宣布班级事务外几乎不开口的张启铭
他喜欢过我
这简直比火星撞地球还离谱。
我尴尬地笑了笑,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若萱,你喝多了吧,别拿我开涮了。
谁开涮了！李若萱不乐意了,嗓门又高了几度,不信你问问蒋群！他当时就坐启铭后桌！
被点名的蒋群,一个憨厚的男生,推了推眼镜,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呃,好像……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班长当时挺维护你的。
维护我
我努力在记忆的角落里搜寻,却只找到一些模糊的片段。
比如,体育课自由活动,总有几个嘴欠的男生拿我的平胸开玩笑,张启铭会冷着脸走过来,往我手里塞个羽毛球拍,老师让你去练习发球。
比如,大扫除,我够不到窗户顶上的蜘蛛网,他会一声不吭地接过去,三两下搞定。
当时我只觉得他是个乐于助人的好班长,从没往别处想。
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几拍。
我端起面前的果汁,猛灌了一口,试图压下那点异样的感觉。
真的假的啊另一个女同学也来了兴趣,班长那么高冷,居然会暗恋人
何止啊,李若萱越说越兴奋,我跟你们说,有一次苏姗姗被隔壁班的体育特长生堵在小卖部要微信,张启铭刚好路过,直接把那特长生拎小鸡仔似的拎走了,回来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我彻底懵了。
这件事我有点印象,当时我还以为是张启铭见义勇为,或者纯粹看不惯校园霸凌。
原来……是因为我
包厢里的灯光有些昏暗,音乐声震耳欲聋。
我悄悄抬眼,看向坐在最角落的张启铭。
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侧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越发深邃。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忽然抬眸,隔着半个包厢,直直地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疏离和冷淡。
我心里咯噔一下,慌忙移开视线,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他这反应,哪里像是曾经喜欢过我的样子
李若萱她们,八成是记错了,或者故意拿我寻开心。
对,肯定是这样。
聚会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2.
酒瓶转了向,瓶口不偏不倚地指向了我。
姗姗,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一个男生促狭地笑着。
我头皮发麻,选了真心话。
高中时候,你有喜欢过的人吗是谁
这个问题一出,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不少,好几道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张启铭。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快要烧起来了。
这种场合,怎么可能说实话。
没……没有。我含糊地回答,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切,没劲！
下一轮,酒瓶指向了张启铭。
他选了真心话。
提问的还是刚才那个男生,显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启铭,那你呢高中喜欢过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竖起了耳朵。
张启铭放下酒杯,靠在沙发上,姿态慵懒。
他沉默了几秒,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忘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忘了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忘了
包厢里响起一片失望的嘘声。
我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虽然理智告诉我,他不可能是因为我,可那股失落感还是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
接下来的时间,我味同嚼蜡。
好不容易熬到散场,我抓起包就想溜。
苏姗姗。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脚步一顿,僵硬地转过身。
张启铭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神色淡淡。
你的东西落了。他指了指我刚坐过的位置。
我低头一看,手机孤零零地躺在沙发上。
啊,谢谢。我赶紧走回去拿起手机,窘迫得不行。
他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转身就往外走。
看着他挺拔又疏离的背影,我咬了咬唇,鬼使神差地开口：张启铭！
他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我,眉宇间似乎带着一丝不耐。
你……我鼓足勇气,你以前,真的喜欢过我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看着我,眼神深不见底,像一潭幽静的湖水,不起丝毫波澜。
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记得了。
又是这三个字。
像一把钝刀子,在我心上慢慢地割。
我狼狈地低下头,哦,知道了。打扰了。
说完,我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了KTV。
外面的冷风一吹,我才感觉脸颊滚烫。
眼眶也有些发热。
苏姗姗啊苏姗姗,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人家早就忘了,你还巴巴地跑去问。
自取其辱。
我狠狠抹了把脸,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
3.
回到家,我把自己摔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张启铭冷淡的眼神,李若萱笃定的爆料,还有我自己那颗不争气的心。
烦死了！
我抓起手机,想找个人吐槽,翻了半天通讯录,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最后,我点开了微信,找到那个几乎从没亮过的头像。
张启铭。
是他高中毕业时,班长统一收集的联系方式,我一直没删。
他的朋友圈一片空白,像他的人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盯着那个灰色头像看了半天,打了一行字：你是不是讨厌我
又觉得太直接,删掉。
今天同学会说的,是真的吗
还是不对。
最后,我只发了两个字：睡了
发完我就后悔了。
这不是更像骚扰吗
撤回！必须撤回！
可就在我手忙脚乱地去点撤回的时候,对话框上方突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我心跳骤停。
他居然……在线而且要回复我
几秒钟后,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只有一个字。
嗯。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是嗯,睡了,还是嗯,有事
我抓着头发,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这家伙,说话能不能多说几个字！
就在我纠结着要不要再发点什么过去的时候,他又发来一条。
早点休息。
依旧是言简意赅,带着他特有的清冷。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四个字,我心里那股烦躁,竟然奇异地平复了一些。
至少,他没有完全无视我。
我回了个晚安,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蒙头睡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全是高中时候的场景。
张启铭穿着干净的校服,沉默地帮我捡起掉在地上的书。
张启铭在运动会上跑完三千米,脸色苍白,却在看到我递过去的水时,微微怔了一下。
张启铭……
第二天醒来,头昏脑涨。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晚上,部门有个聚餐,庆祝项目顺利完成。
我本来不想去,但架不住同事软磨硬泡,还是跟着去了。
结果,又喝多了。
4.
包厢里吵吵嚷嚷,灯红酒绿。
我被灌了不少酒,胃里翻江倒海,头也晕得厉害。
姗姗,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同事小敏关切地问。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上头。我摆摆手,强撑着笑。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就行。
又过了一会儿,我实在撑不住了,借口去洗手间,溜了出来。
在走廊上吹了会儿冷风,感觉稍微清醒了点,但脚步还是有些虚浮。
我扶着墙,慢慢往外走。
走到饭店门口,正准备掏手机叫车,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黑色衬衫,身姿挺拔。
是张启铭。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眼花了。
苏姗姗他微微蹙眉,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真的是他！
张……张启铭我舌头有点打结,好巧啊,你也在这儿吃饭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目光落在我通红的脸上,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喝酒了
就……就一点点。我心虚地低下头。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家在哪,我送你。
啊不,不用了！太麻烦你了！我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让他送我回家开什么玩笑！我们根本不熟好吗！
别废话。他语气不容置喙,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扶住了我的胳膊。
他的手掌很烫,隔着薄薄的衣料,熨帖着我的皮肤,让我瞬间清醒了不少。
也紧张了不少。
真,真的不用……我还在垂死挣扎。
你确定你能自己走回去他淡淡瞥了我一眼。
我看了看自己晃晃悠悠的腿,底气不足地闭上了嘴。
好吧,我确实有点晕。
他没再说话,半扶半架着我,往停车场走去。
他的车是一辆黑色的SUV,和他的人一样,低调又沉稳。
他帮我拉开车门,很绅士地用手护在车顶,防止我撞到头。
我迷迷糊糊地坐进去,系安全带的时候,手指抖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他俯下身,替我扣上了安全带。
距离一下子拉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皂香,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
心跳,又不争气地加速了。
地址。他坐进驾驶座,目不斜视。
我小声报了地址。
5.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汇入车流。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丝丝凉风。
我偷偷偏过头,打量着身旁的男人。
他专注地开着车,下颌线紧绷,神情一丝不苟。
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给他平日里的清冷平添了几分柔和。
我突然想起李若萱说的话。
他真的……喜欢过我吗
如果喜欢过,为什么现在这么冷淡
如果不喜欢,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主动送我回家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
酒劲儿也一点点涌了上来,眼皮越来越沉。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他低低地叹了口气。
然后,一件带着他体温的外套,轻轻盖在了我身上。
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自家床上。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那套,只是外套不见了。
头痛欲裂。
谁啊……我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姗姗！开门！妈！
是我妈的声音。
我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冲过去开门。
门一开,我妈就黑着脸冲了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苏姗姗！你长本事了啊！夜不归宿！还敢带男人回家！
我被骂懵了,妈,你说什么呢我昨晚回来了啊！
回来了那你告诉我,客厅沙发上那个男人是谁！我妈气得直哆嗦。
男人
我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昨晚……张启铭送我回来……然后呢
我完全不记得了！
我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一眼就看到客厅沙发上,果然躺着一个人！
虽然盖着毯子,但从露出的黑色衬衫袖口和修长的身形来看……
是张启铭！
他怎么会在我家！还睡在沙发上！
data-fanqie-type=pay_tag>
你看！我没说错吧！我妈指着沙发,痛心疾首,好你个苏姗姗,平时看着挺乖巧,没想到啊没想到……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急得快哭了,我昨晚喝多了,是他送我回来的！
送你回来就能睡在咱家沙发上了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像什么话！
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留下……我真是百口莫辩。
就在这时,沙发上的人动了动,然后慢慢坐了起来。
6.
张启铭揉了揉额角,似乎也有些宿醉未醒的迷茫。
当他看到我和我妈都怒视着他（我妈是真怒,我是又急又窘）,他愣了一下。
然后,他的目光扫过客厅,最后落在我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伯母,您误会了。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沉稳,昨晚苏姗姗喝醉了,我送她回来。因为太晚了,她……她母亲（他显然把我妈当成了保姆之类的）坚持让我留下,说客房还没收拾好,就让我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我妈一听这话,脸上的怒气瞬间僵住,然后变得有些尴尬。
她看看张启铭,又看看我,干咳了两声。
咳咳,那个……小伙子,你是姗姗的……朋友我妈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张启铭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我妈点了点头：嗯,我们是高中同学。
哦哦,同学好,同学好。我妈搓着手,脸上挤出笑容,那什么,昨晚真是麻烦你了。姗姗这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
说着,她还瞪了我一眼。
我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启铭这是什么神仙脑回路把我妈当成我家保姆,还编出这么一套说辞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套说辞,完美地化解了我妈的怒火。
应该的。张启铭站起身,礼貌地对我妈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张是吧吃了早饭再走吧我妈热情得判若两人。
不了,谢谢伯母。张启铭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苏姗姗,我先走了。
啊……哦,好。我傻傻地点头。
他走到门口,换好鞋,拉开门。
就在他要迈出去的时候,突然又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着我。
对了,他说,你的外套,落在我车上了。下次给你。
说完,他才真正离开。
门关上,我妈立刻凑了过来,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姗姗,这小伙子可以啊！长得一表人才,说话也客气！对你还挺上心的嘛！
我扶额,妈,你想多了,我们就是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会大半夜送你回家,还在咱家沙发睡一晚我妈显然不信,我看他对你有意思！
有意思
我脑海里闪过张启铭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怎么可能。
但我妈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心头一跳。
而且啊,我昨晚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好像听到他在客厅给你盖被子,还小声说了句什么……『傻瓜』之类的……
傻瓜
张启铭会说这种话
我妈肯定是听错了。
一定是。
7.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张启铭都没有再联系。
我妈倒是旁敲侧击地问了我好几次他的情况,都被我含糊过去了。
那晚的事情,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涟漪,然后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至少,我再也无法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高中同学来看待。
周五下班,我刚走出办公楼,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SUV停在路边。
张启铭靠在车门上,指间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中,神情有些模糊不清。
看到我,他掐灭了烟,朝我走了过来。
等很久了我有些不自在地问。
没有,刚到。他言简意赅,上车吧,你的外套。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他从后座拿过我的外套递给我。
谢谢。
不客气。
又是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
我有些失望,又有些自嘲。
苏姗姗,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车子启动,他问：去哪
回家。
他没再说话,专心开车。
一路无言。
快到我家小区门口的时候,我忍不住开口：那天晚上……谢谢你。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我咬了咬唇,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为什么……会留下来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沉默了几秒。
你妈太热情。
又是这个理由。
我不信。
张启铭,我看着他的侧脸,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或者,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他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下。
转过头,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苏姗姗,他声音有些低沉,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被他问住了。
我们是什么关系
同学好像不止。
朋友似乎也没到那个份上。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回答。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是啊,你不知道。
说完,他重新发动车子,开进了小区。
车子停在我家楼下。
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等一下。他突然开口。
8.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递给我。
是一颗用粉色包装纸包着的糖。
阿尔卑斯,草莓味的。
我愣住了。
胃不好,少喝酒。难受的时候,吃颗糖。他说,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眼神却不再那么冰冷。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酸酸的,甜甜的。
谢谢。我接过糖,指尖有些颤抖。
下车吧。
我嗯了一声,推开车门下去。
走到楼道口,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车还停在原地,没有离开。
我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
很甜。
回到家,我妈正在厨房忙活。
看到我,她笑眯眯地说：姗姗回来啦今天小张没送你啊
妈！我有些无奈,都说了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行行行,普通同学。我妈敷衍着,然后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不过姗姗啊,我跟你说,小张这孩子,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哦！
哪有！我嘴上反驳,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一丝甜意。
周末,我约了闺蜜叶梓琪出来逛街。
叶梓琪是我大学室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我去！苏姗姗！你这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叶梓琪听完,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我的额头,这还用问吗张启铭百分之两百对你有意思啊！
可是……他一直都很冷淡啊。
冷淡是装给外人看的！对你那叫外冷内热,懂不懂叶梓琪一副恋爱专家的模样,你想想,如果他真对你没意思,干嘛三番两次帮你还送你回家还在你家沙发睡了一晚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真以为有那么多柳下惠啊
我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好像……有点道理。
那……那我该怎么办我有些六神无主。
主动出击啊！叶梓琪一拍大腿,找个机会,跟他把话说清楚！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拉倒！省得你在这儿胡思乱想,耽误工夫！
主动出击
我……我不敢。
万一是我自作多情,那多尴尬。
怕什么！叶梓琪给我打气,大不了就被拒绝呗！至少你努力过了,不留遗憾！再说了,万一他真的也喜欢你呢你俩这不就成了
我被她说得有些心动。
是啊,万一呢
周一上班,我在电梯里遇到了张启铭。
我们公司和他公司在同一栋写字楼,只不过不同楼层。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早。我主动开口打招呼。
早。他淡淡回应。
电梯缓缓上升。
我看着镜面不锈钢上反射出的我们俩的影子,突然鼓起了勇气。
张启铭,我开口,声音有些发紧,周末……有空吗
他偏过头看我,似乎有些意外。
什么事
我……我想请你吃个饭,就当是……谢谢你之前帮我。我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好。
我心里一喜。
就在这时,电梯突然哐当一声,猛地晃动了一下,然后骤然停住了！
灯也跟着灭了,四周一片漆黑。
啊！我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就往旁边抓去。
然后,我就抓到了一只温热有力的手。
是张启铭的手。
他反手握住了我,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别怕,我在。
黑暗中,他的声音像一束光,驱散了我心底的恐惧。
我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和他沉稳的呼吸。
心跳,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怎么……怎么回事我声音还有些发抖。
应该是电梯故障。他说,我按一下紧急呼叫按钮。
他松开我的手,去按按钮。
很快,电梯里的对讲机传来保安的声音,说他们已经知道了,正在派人过来维修,让我们耐心等待。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我能清晰地听到我们俩的呼吸声,还有我如擂鼓般的心跳。
对不起,我小声说,都怪我,要不是我约你……
不关你的事。他打断我,电梯故障是常有的事。
他又沉默了。
9.
我有些不安地绞着手指。
突然,他开口：苏姗姗。
嗯
你还记得,高中运动会吗
记得啊,怎么了
那天我跑三千米,跑完差点虚脱。他说,是你第一个给我递了水。
我愣住了。
这件事,我早就忘了。
没想到,他还记得。
当时我就在想,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拂过我的心尖,这个女生,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我心头一震。
没那么讨厌
所以,他以前是讨厌我的吗
后来,我发现你总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他继续说,明明有很多朋友,但看起来,却总是很孤单。
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是的,我有很多朋友,但我总觉得,没有人真正懂我。
我想靠近你,又怕吓到你。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所以,我只能默默地关注你,帮你解决一些小麻烦。
原来……那些我以为的举手之劳,都是他刻意为之。
李若萱她们说的,都是真的。他说,我喜欢你,从高二那年开始,一直到现在。
轰——
我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真的喜欢我
而且,喜欢了这么多年
那你为什么……我声音哽咽,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
因为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说,我以为,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
我怕我的喜欢,会给你造成困扰。
我怕你,会讨厌我。
傻瓜。
真是个大傻瓜。
那你现在……
我现在,不想再等了。他打断我,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苏姗姗,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我能感觉到,他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有些凉,却很柔软。
他愣了一下,然后,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灯光骤然亮起。
门也缓缓打开了。
门口站着几个目瞪口呆的维修工人和保安。
我们俩,还保持着拥吻的姿势。
……
这绝对是我人生中最社死的瞬间,没有之一。
10.
从写字楼出来的时候,我的脸颊依旧滚烫。
张启铭倒是神色如常,甚至还心情颇好地吹了声口哨。
饿不饿带你去吃好吃的。他牵起我的手,语气轻松。
嗯。我小声应着,任由他拉着我走。
阳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嘴角微微上扬。
原来,冰山融化之后,是这么的……勾人。
我们去了一家很有格调的西餐厅。
吃饭的时候,张启铭一直在给我夹菜,嘘寒问暖,体贴备至。
跟我印象中那个惜字如金的高冷班长,简直判若两人。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我忍不住问。
哪样他挑眉。
就是……这么会照顾人。
他笑了,眼底像盛满了星光,只对你这样。
我的心,又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吃完饭,他送我回家。
到了楼下,他却没有马上离开。
上去坐坐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我犹豫了一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不了吧,太晚了。我找了个借口。
他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好,那你早点休息。
我点点头,准备下车。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
姗姗。
嗯
他凑过来,在我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晚安。
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晚……晚安。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家,我妈还没睡,正在客厅看电视。
看到我进来,她立刻来了精神,哟,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约会顺利吗
妈！我嗔怪道,我们就是普通吃个饭！
普通吃饭能吃到脸红心跳啊我妈促狭地看着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到哪一步了
我被她说得面红耳赤,什么到哪一步啊！就是……确定关系了而已。
而已我妈拔高了声调,苏姗姗！你这叫而已那小子可以啊！效率够高的！
我捂脸,不想再跟我妈讨论这个话题。
接下来的日子,甜蜜得像掉进了蜜罐里。
张启铭每天都会接我下班,陪我吃饭,送我回家。
我们一起看电影,一起逛公园,一起做很多很多情侣会做的事情。
他话不多,但总是能在我需要的时候,给我最温暖的陪伴。
我也渐渐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
11.
只是,偶尔,我还是会想起他曾经的冷淡。
那份冷淡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和隐忍
这天,我们约好一起去看一场新上映的电影。
电影散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们手牵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张启铭。
嗯
你以前……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可能
他脚步一顿,沉默了几秒。
因为,你太耀眼了。他说,声音有些低沉,而我,太平凡了。
我愣住了。
耀眼平凡
这说的是我跟他吗
高中时候,你成绩好,人缘好,身边总是有很多人围着你转。他说,而我,除了学习,什么都没有。
我总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怕我的喜欢,会玷污你的美好。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
张启铭,你听着。我说,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平凡。
你是我见过最优秀,最善良,最值得依靠的人。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困扰,而是我的……救赎。
他眼眶微微泛红,紧紧地抱住了我。
姗姗……
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我闷闷地说,声音带着一丝鼻音,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微微震动。
好,都听你的。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姗姗吗这么巧啊
我身体一僵。
这个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流里流气的男人,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是我的前男友,吴俊辉。
一个我恨不得从生命中彻底抹去的人。
张启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揽在我腰间的手也收紧了几分。
有事他冷冷地开口,语气不善。
吴俊辉显然没把张启铭放在眼里,目光依旧黏在我身上。
姗姗,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这位是……你新男朋友他语气轻佻,带着一丝挑衅。
关你屁事！我没好气地说。
啧啧,脾气还是这么爆。吴俊辉摇了摇头,然后转向张启铭,兄弟,我劝你一句,苏姗姗这女人,可不好驾驭。小心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你他妈说什么！我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张启铭拉着我,我估计已经冲上去给他一巴掌了。
张启铭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滚。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眼神像淬了冰一样。
吴俊辉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但还是强撑着说：怎么说到你痛处了恼羞成怒了
我再说一遍,滚。张启铭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杀气。
12.
吴俊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讪讪地笑了笑,行行行,我滚,我滚行了吧苏姗姗,改天再联系哦！
说完,他一溜烟跑了。
我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张启铭默默地把我拥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
没事了。他声音有些沙哑。
我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对不起,我说,让你看笑话了。
不关你的事。他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顶,那种人,不值得你生气。
回到家,我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吴俊辉的出现,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我怕张启铭会误会,会因为吴俊辉那些话而对我产生不好的印象。
张启铭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他坐在我旁边,握着我的手,轻声说：姗姗,看着我。
我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我相信你。他说,语气坚定,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我的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我,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我们现在在一起,这就够了。
我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张启铭,谢谢你。
傻瓜。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宠溺。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有他这句我相信你,就够了。
只是,我没想到,吴俊辉的纠缠,并没有就此结束。
第二天,我收到吴俊辉发来的微信,说有些我以前的东西要还给我,约我出去见一面。
我本来不想理他,但他说那些东西里,有我外婆留给我的一个旧镯子。
那个镯子对我意义非凡,我不能不要。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张启铭。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不行。他语气坚决,我必须陪你去。
拗不过他,我只好答应了。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吴俊辉看到张启铭跟我一起来,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把一个小盒子推了过来。
东西都在里面了。
我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有那个镯子,还有一些我以前送给他的小礼物。
谢谢。我说。
不客气。吴俊辉皮笑肉不笑地说,苏姗姗,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考虑跟我复合吗
你有病吧！我简直无语。
我是认真的。吴俊辉说,我知道你现在跟他在一起,但我可以等。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的。
你做梦！
张启铭一直没说话,但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在吴俊辉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张启铭突然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咖啡,直接泼在了吴俊辉脸上！
滚烫的咖啡瞬间让吴俊辉惨叫起来。
你他妈疯了！吴俊辉捂着脸,狼狈不堪。
咖啡馆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离她远点。张启铭声音冰冷,像来自地狱的警告,否则,下次就不是咖啡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馆。
我被他吓到了。
我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回到车上,他一言不发,只是用力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张启铭……我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他说,吓到你了。
我摇摇头,没有。
其实,刚才那一瞬间,我心里竟然有一丝……快意。
吴俊辉那种人,就该被好好教训一下。
只是……我有些犹豫,你没必要为了我……
有必要。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喙,苏姗姗,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觊觎你。
他的眼神,霸道又深情。
我的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回到家,他把我抵在门上,狠狠地吻了上来。
那个吻,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又充满了浓浓的占有欲。
我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只能紧紧地攀附着他。
良久,他才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喘息着说：
答应我,以后离他远点。
嗯。我乖乖点头。
还有,他声音沙哑,不许再见他。
嗯。
不许再想他。
嗯。
他似乎还不满意,低头,又狠狠地吻住了我。
这个吻,比刚才更加炽热,更加缠绵。
我感觉自己快要融化在他怀里了。
原来,高冷男神吃起醋来,这么可怕。
也……这么性感。
13.
吴俊辉的事情,像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我们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甜蜜和平静。
只是,我发现张启铭变得比以前更加黏人了。
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我待在一起。
上班的时候,会时不时给我发微信,问我在干什么。
下班之后,会准时出现在我公司楼下,接我回家。
周末的时候,更是寸步不离。
我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这家伙,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不过,被他这么在乎着,感觉……还挺不错的。
这天晚上,公司部门聚餐,又是在上次那家饭店。
我本来不想喝酒,但架不住同事们轮番劝酒,还是喝了不少。
聚餐结束,我有些晕乎乎的。
张启铭来接我。
看到我脸颊通红,眼神迷离的样子,他眉头微微蹙起。
又喝多了
就……就一点点。我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他没再说什么,扶着我上了车。
回到家,我刚换好鞋,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啊！我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抱着我,径直走进卧室,把我轻轻放在床上。
然后,他俯下身,眼神幽深地看着我。
姗姗,他声音沙哑,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喝醉的样子,我都想……狠狠地欺负你。
我脸颊一热,心跳加速。
那你……想怎么欺负我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他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你说呢
说完,他低头,吻上了我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
带着浓浓的酒意,和毫不掩饰的欲望。
我感觉自己像一叶扁舟,漂浮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随时都有可能被吞没。
他的手,在我身上肆意游走,点燃了一簇簇火焰。
我的理智,在酒精和情欲的双重夹击下,节节败退。
张启铭……我声音破碎,带着一丝乞求。
嗯他含糊地应着,吻越来越深。
我……我好像有点醉了……
我知道。他说,我也是。
然后,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我,醉酒的男人,到底有多可怕。
14.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又酸又软。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但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我用被子蒙住头,脸颊烧得厉害。
昨晚……我们……
天啊！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做出那么大胆的事情！
虽然,感觉……还挺不错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浴室的门开了。
张启铭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头发还在滴水。
看到我醒了,他勾了勾唇角,走过来,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早。
早……我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戏谑。
昨晚……睡得好吗
我把脸埋进被子里,不肯看他。
不知道！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微微震动。
是吗他掀开被子,钻了进来,从身后抱住我,那……要不要再复习一下
不要！我赶紧摇头。
再来一次,我估计就真的下不了床了。
他没再逗我,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下巴抵在我颈窝里。
姗姗。
嗯
我爱你。
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像大提琴一样悦耳。
我的心,瞬间被填满了。
我转过身,回抱住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我也爱你。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后来,我问张启铭,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说,其实从高一第一次在开学典礼上看到我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就觉得这个女生,眼睛亮亮的,像星星。
那时候,他还是个不善言辞的自卑少年,只敢在人群中默默地注视着我。
直到高二那次运动会,我给他递了一瓶水。
那个瞬间,他觉得,也许,他可以离那颗星星,再近一点。
再后来,就是漫长的暗恋和等待。
15.
他看着我身边人来人往,看着我恋爱,失恋。
他把所有的喜欢,都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不敢表露分毫。
直到那次同学会,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我了。
却没想到,当听到别人说起他曾经的暗恋时,他的心,还是会不受控制地狂跳。
当看到我因为他的冷淡而失落时,他的心,会针扎一样地疼。
所以,我捏着他的脸颊,你之前那些高冷,都是装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也不全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话。
那你后来怎么又开窍了
大概是……酒精壮胆吧。他自嘲地笑了笑,也可能是,怕再不主动,就真的要错过你了。
我看着他,眼眶有些湿润。
原来,我曾经错过了这么多。
原来,有一个人,曾经那么卑微又执着地爱过我。
幸好,我们没有真的错过。
幸好,在兜兜转转之后,我们还是找到了彼此。
婚礼上,当张启铭把戒指套在我手上的时候,他看着我,眼底盛满了温柔的笑意。
苏姗姗同学,他说,余生,请多指教。
我笑着流泪。
张启铭同学,彼此彼此。
我想,这大概就是爱情最好的模样。
始于心动,终于白首。
而我们,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