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信息素风暴
榕城大学论坛。
【紧急！傅教授易感期到了,现在信息素外溢,omega们不要靠近校医院！】
【傅教授可是顶A！现在姜校医和他共处一室,怕是要被啃得渣都不剩。】
楚漫看着校园论坛上的实时热帖,快步朝校医院赶去。
作为与傅淮明基因匹配度99.8%的法定配偶,她比谁都清楚此刻的Alpha有多危险。
可当她推开医务室的门时,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愣住了。
向来在易感期暴戾失控的傅淮明,此刻竟任由姜婉为他戴上止咬器。
他没有反抗,甚至微微低头配合她的动作。
楚漫攥紧了门把,胸口发闷。
她走上前轻声道：我来吧。
说着,她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谁料,原本还很安静的傅淮明猛地抬头,双眼赤红,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滚开！
楚漫声音发紧：没有我的信息素安抚,你会更痛苦的……
傅淮明咬牙道：我不需要你那恶心的信息素！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般扎进楚漫心里。
她张了张嘴,却见姜婉已经自然地环抱住傅淮明,一下下摸着他的头：淮明,没事,没事,我在……
傅淮明竟真的慢慢放松下来。
姜婉抬头看向楚漫,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楚老师,要不你先出去你在这,他更难受。
楚漫喉间发苦。
明明她才是傅淮明的妻子,却比不上姜婉在他心里的位置。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医务室的门。
强撑着给学生上了一整天的课,晚上,楚漫回到家中推开门,浓烈的威士忌气息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
是傅淮明的信息素。
99.8%的匹配度让楚漫戴的抑制颈环如同虚设。
她被烈酒的气息紧紧包裹,踉跄着走到卧室门口,用力推开门,房间里的景象将她钉在了原地——
婚床上,傅淮明将姜婉紧搂在怀中。
听见开门声,傅淮明掀开眼,看到楚漫,他眸中寒意刺骨：出去！
见楚漫不动,他骤然释放出压迫性的信息素。
楚漫双膝一软,差点跪下去,她强忍着体内的澎湃湿润离开了房间。
楚漫来到了客厅,她的目光落在角落的医药箱上。
医药箱中静静躺着三支特效药剂。
医生的话犹在耳边：打完这些药剂,就能彻底洗去你身上的标记,但你的腺体会受损,再也无法修复,也无法再被其他的Alpha标记。
楚漫没有丝毫迟疑的拿出了药剂。
腺体损伤算什么永久失去被标记的资格又怎样
这些代价比起继续活在傅淮明的冷漠里,简直微不足道。
她将长针狠狠刺入后颈,特效药进入血管的瞬间,她倒在沙发上陷入昏沉。
第二天,楚漫是被刺眼的阳光照醒。
傅淮明和姜婉已经提前离开了。
楚漫撑着疲惫沉重的身体去学校。
校园里到处都在讨论着计算机学院那位顶A傅教授,易感期和心上人共处一室,却什么也没做。
楚漫鬼使神差地点进了校园论坛,置顶热帖里面的评论醒目刺眼。
【顶A的易感期的强烈程度不是我们能想象的,得有多爱,才会连生理本能都能战胜！】
【傅教授还战胜了99.8%的匹配度！听说他妻子想去安抚他,被他赶了出去,只需要姜校医的一个拥抱！】
楚漫看着这些评论,自嘲一笑。
她和傅淮明本就是因为匹配度太高,才被强制结婚。
姜婉才是那个被他珍惜,却因天意阻隔,不能在一起的爱人。
不过……没关系。
楚漫摸摸自己的后颈,眼底有光。
等这三支特效药用完,她就能彻底离开傅淮明,还他自由,还己新生！
第二章
情欲失控
楚漫收回思绪,去教室给学生上课。
可没多久,头就开始一阵阵发昏,浑身发烫。
熬到下课,她强忍着四肢酸软,回到办公室,后颈腺体猛地爆发出一股灼热刺痛,熟悉的威士忌信息素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她才意识到傅淮明的信息素让她的发情期提前了。
她立刻向学院请了假。
回到家,一打开门就被威士忌的味道冲击得几乎跪下。
傅淮明刚巧从浴室走了出来,身上水汽未干。
他的易感期还没有结束,看着楚漫的眼神不如从前的冷漠,带着几分情欲。
楚漫浑身红透,她想从傅淮明身侧绕进去拿抑制剂。
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被他狠狠推搡在墙上。
他另一只手捏紧门框,青筋暴起。
楚漫,把你的信息素收起来,少在我面前耍这种下作手段。
楚漫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面,嗓音微哑。
我只是去拿抑制剂……
话音未落,她脖子上的抑制颈环不小心掉落。
刹那间,两股信息素在空气中疯狂纠缠,灼热的威士忌酒香被勾得愈发浓烈。
傅淮明眼底最后一丝清明被情欲吞噬,他掐住楚漫的下巴,声音沙哑得可怕。
楚漫,你就这么缺男人上明知道我讨厌你,还用信息素逼我碰你
说完,他扣住楚漫的手腕,将她粗暴地扔在床上。
我成全你,只要……你别后悔！
傅淮明利齿狠狠咬破楚漫的腺体,威士忌味的信息素如岩浆般灌入腺体,却没有半分安抚的意味。
楚漫疼得蜷起身体,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嫌恶,心也一阵阵发凉。
她只能带着哭腔哀求：轻,轻点。
可换来的是傅淮明更凶狠的贯穿。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场近乎凌虐的情事终于结束了。
标记后的omega需要Alpha的安抚,否则排异反应会让omega更加痛苦。
楚漫每一寸皮肤都在渴望傅淮明。
可傅淮明没有一丝留恋,转身进了浴室。
半个小时过去,浴室的水声终于停了。
傅淮明走了出来,一边穿衣一边厌恶地看着楚漫。
楚漫,你就是只会发情的动物。
他扔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
楚漫无力地躺在床上,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高匹配度意味着极强的吸引力,也意味着没有那信息素时,要忍受比常人更加的痛苦。
再醒来时楚漫感觉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全身上下都疼。
但她还是强撑着去浴室清理干净。
楚漫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浴室,看见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她划开锁屏,姜婉的朋友圈赫然映入眼帘。
【想和你十指紧扣,数遍每一颗星星。】
配图是一张灿烂的星空,还有一张是两只十指相扣的手。
其中一只手,楚漫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傅淮明的手。
楚漫觉得可悲又可笑。
那手,就在不久前还抚慰过她身体的每一寸。
如今却在牵着别人,一起看星空。
楚漫关掉了手机屏幕,不愿再看。
她蜷缩在床上,那张十指相扣的照片在脑海中反复浮现,凌迟着她的神经。
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学校教师聚会。
楚漫戴上颈环,喷上层层阻隔剂,用粉底遮去身上青紫的痕迹。
喧闹的包厢里,楚漫的目光落在圆桌对面的傅淮明身上。
可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
这时,服务员给傅淮明端上一杯柠檬水。
他毫不犹豫地回绝：不用了,我最讨厌的就是柠檬味。
他突然盯着楚漫,又加了句：尤其是青柠。
楚漫颤抖着手端起身前的水杯,切半的小青柠在水中沉浮。
她抿下一口,酸入心底。
青柠,那是她信息素的味道。
第三章
青柠之痛
楚老师的信息素就是青柠味呀。
傅教授这么讨厌他老婆
他们是强制结婚,讨厌也是正常嘛。
同事的小声议论清晰地传入楚漫耳中,每一个字都像针尖般刺进她心里。
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以身体不适为由匆匆离席。
她倚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突然,浓烈的威士忌气息席卷而来。
楚漫原以为,是傅淮明在她腺体留下的标记太深,才会让这威士忌的气息如此挥之不去。
可她却在转身的瞬间僵在原地。
姜婉披着一件宽大的外套,傅淮明的信息素从衣领袖口散发出来,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
楚老师,淮明他最近情绪不太稳定,您多担待。
这一刻,楚漫都有些怀疑了,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傅太太
她正准备说话,傅淮明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姜婉身后。
他手臂自然地环住姜婉的肩：婉婉,不是想去逛逛吗走吧。
楚漫下意识问道：你们要去哪
傅淮明冷眼扫来：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姜婉娇嗔道：淮明,别这么凶嘛,你和楚老师毕竟是夫妻。
傅淮明嗤笑一声。
我和她算什么夫妻要不是99.8%的匹配度,我这辈子都不会看她一眼。
说完,他搂着姜婉转身离去,还贴心的为姜婉挡住夜风。
看着二人依偎着离去的背影,楚漫的心已经痛到麻木。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她径直走到书房,拉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
一本褪色的日记本静静躺在角落。
她翻开泛黄的纸页,一张字迹模糊的纸条悄然滑落——
【傅淮明,我喜欢你。】
十年前,她悄悄将这张纸条塞进傅淮明的课本,却亲眼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将纸条扔进垃圾桶。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她又将纸条偷偷捡了回来。
她没有勇气再次表白,只敢将这张纸条珍藏至今。
如今她成了名正言顺的傅太太,却依然只能将爱恋藏在心底。
楚漫抽出那张纸条,合上了日记本。
她摩挲着那张泛黄的纸条,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和她关系好的王教授发来的消息。
王教授：【漫漫你快看论坛！气死我了！他到底记不记得自己老婆是谁啊！】
楚漫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王教授又发来一条链接。
王教授：【链接：偶遇傅教授和姜校医在中央公园,这也太甜了吧！】
楚漫点开了链接,画面跳转。
视频里,姜婉披着傅淮明的外套,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晃。
傅淮明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指搭在秋千绳上,偶尔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惹得她低头轻笑。
楚漫神情恍惚,她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她在教室的窗帘后,透过缝隙看见傅淮明将姜婉抵在墙上亲吻。
阳光勾勒出两人交叠的身影,而她站在阴影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如今时过境迁,她成了他的妻子,却依然只能站在镜头之外,看着他和姜婉亲昵。
楚漫闭了闭眼,那张保存了十年的纸条被攥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这次,她终于舍得把它扔掉了。
第四章
隐秘真相
楚漫正准备离开,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王教授：【漫漫,你还好吗】
楚漫盯着消息看了几秒,最终只回了句‘没事’,便一头栽进被褥里。
第二天清晨,楚漫被一声巨响惊醒。
她推开门,就看见傅淮明正在厨房准备早饭。
楚漫愣在原地,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和傅淮明结婚五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下厨。
再看到餐桌上摆着的两份精致的早餐,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其中一份是给她的。
下一秒,却见傅淮明仔细地将早餐装进保温盒,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去。
原来……是给姜婉的。
楚漫咽下自嘲,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热粥入口的瞬间,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她连忙冲进洗手间干呕。
楚漫抬头,看见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脑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99.8%的匹配度,加上前两夜毫无防护的标记,她可能……
她指尖倏地攥紧了洗漱台边缘。
十分钟后,她素着脸冲进医院,连头发都只是胡乱扎起。
医院。
医生看着检查报告道：楚小姐,你怀孕了。
楚漫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医生又说出了让她更震惊的话。
但由于你长时间注射抑制药剂,这个孩子很难保住。
楚漫被这话砸晕了头。
这是她和傅淮明的第一个孩子,却难以留下。
可就算留下孩子又如何那个连看她一眼都嫌多的男人,会愿意当父亲吗
但要她现在就杀了这个孩子,她做不到！
半晌,楚漫才开口：我再想想。
楚漫拿着孕检报告,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医院。
她刚出医院,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你爸爸妈妈了哦。
楚漫扭头,视线扫过街边的宠物店橱窗。
姜婉正抱着一只毛茸茸的柯基幼犬,傅淮明站在她身侧,低头说话时眉眼温柔。
楚漫站在原地,突然想起,傅淮明唯一一次对她笑还是学生时代的事。
那时她和傅淮明分到一个学习小组。
她认真帮他补习功课。
他偶尔会给她带些零食,还会在她遇到混混骚扰时护着她……
后来,傅淮明成绩突飞猛进,考进全校前十时,笑着对她说：谢谢。
自此,她再也忘不掉他。
楚漫收回思绪,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如果这个孩子是傅淮明和姜婉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吧……
楚漫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家的,她坐在沙发上,心中只有疲惫和无奈。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楚漫打开门,意外地看见傅淮明的父母站在门外。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傅淮明父母一向不喜欢她,倒是很喜欢姜婉。
因此,他们几乎不会主动来找她。
两位老人没有搭理楚漫,两人径直走进门,毫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下。
傅母上下打量着楚漫,语气尖锐：淮明呢
楚漫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傅母冷哼一声：他是去找婉婉了吧你看你有什么用,连男人都留不住！
楚漫脸色微微发白,没有接话。
傅父也开了口,语气沉重：楚漫啊,你和淮明结婚也三年了,你们匹配度这么高,怎么连个孩子都生不出！
楚漫一时哑然。
见她始终沉默,傅母突然拍案而起：楚漫,如果你三个月内还怀不上孩子,我就向匹配中心提交离婚申请。
她撂下这句话,拉着傅父起身离开。
楚漫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时出了神。
哪里需要三个月呢
等最后一支特效药注射完,她就会永远离开傅淮明的人生。
深夜,楚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究竟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房门突然被推开,傅淮明大步走了进来。
楚漫疑惑地看着他：你找我
傅淮明神色冷淡,只简短说了句：跟我走。
楚漫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傅淮明没有回答她,转身就往外走,她只能跟了上去,跟他上了车。
车子一路疾驰,在医院前停了下来。
傅淮明拉着她踏入医院大厅,一名医生便迎了上来。
你是傅淮明先生吧,你给你太太预约的人流手术还有五分钟。
第五章
笔友之谜
楚漫怔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她从未告诉傅淮明怀孕的事,更没想到他得知后的第一反应竟是预约手术。
傅淮明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冷声解释：匹配中心给我发了消息。
结婚后的Omega一旦怀孕,匹配中心会自动告知Omega的伴侣。
傅淮明不容置疑道：这孩子不能留。
这一刻,楚漫对他彻底失望。
她静静看着他,最后吐出一个字：好。
五分钟到,楚漫没有任何迟疑地跟着医生进了手术室。
傅淮明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几个小时后,楚漫被推出手术室。
她虚弱地睁开眼,发现傅淮明竟然还在。
傅淮明难得主动关心她：你感觉怎么样
楚漫闭上眼,声音很轻：傅淮明,我们离婚吧。
傅淮明并没有听见这话,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后,他神色骤变。
没多久,他匆匆挂断电话,丢给楚漫一句：学校有事,我先过去一趟。
话落,他便匆忙离去。
楚漫讥笑一声。
学校根本没有事。
她刚刚清清楚楚地听见姜婉在抱怨,傅淮明为什么还不来陪她
楚漫闭了闭眼,傅淮明把她当傻子糊弄。
傅淮明离开没多久,楚漫也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她径直打开医药箱,取出第二支特效药。
针尖刺入血管,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已经感受不到疼痛。
药效发作得很快,加上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她只觉得浑身无力。
她扶着墙壁,一步步挪回卧室。
清晨,楚漫经过次卧时,门缝里透出的景象让她顿住脚步。
傅淮明蜷缩在凌乱的床上,周围是他用衣服堆出来的巢。
Alpha在缺乏安全感时会用配偶的衣服筑巢,让爱人信息素的味道包裹自己。
楚漫看清了床上都是姜婉的衣服,没有一件属于她。
傅淮明他将脸深深埋进那堆衣物里,怀中抱着一盒信。
他口中喃喃：婉婉……
楚漫觉得那盒子和信封的样式莫名熟悉。
她瞥见墙上的挂钟,离上课只剩十分钟；她不再多想,匆匆出门。
穿过校园林荫道时,医务室敞开的窗户里飘出姜婉和别人的谈笑声。
一个女教师打趣道：姜医生,你究竟用了什么魔法让傅教授那样的高岭之花都对你死心塌地,连他老婆都比不上你呢。
姜婉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和淮明原本是笔友。
其他教师发出惊讶的感叹：笔友
嗯,我们通信了整整三年,后来见面才发现,居然在同一所学校上学,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姜婉炫耀道：毕业后,他为了陪我,和我一起进入了这所大学任职。
有人好奇地追问：哇,那你们的笔名是什么呀
姜婉顿了顿,才道：我叫‘漫山雪’,淮明叫‘孤舟客’。
窗外的楚漫如遭雷击。
这两个笔名她再熟悉不过了。
十年前,她以‘漫山雪’的笔名与‘孤舟客’通了整整三年的信。
第六章
烟火之吻
楚漫无意识地攥紧手中的教案。
难怪那些年她再没收到‘孤舟客’的回信,原来是姜婉顶替了她的身份。
她忽然想,若是傅淮明知道真相……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
知道了又如何
她已经不想和傅淮明再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她抱着教案快步离开。
下课铃响,楚漫收拾教案时,一个学生凑了过来。
楚老师,我们学院明天组织去山上写生,您一起来吗
楚漫怔了怔。
这几天的烦心事确实很多,出去散散心也好。
她轻声应下：好。
第二天,楚漫刚上大巴车,就看见了第一排并肩而坐的傅淮明和姜婉。
楚漫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她沉默地走到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将脸转向窗外。
有学生举着手机偷拍姜婉和傅淮明。
傅教授和姜校医好配啊！
旁边的同学肘了肘他,压低声音：闭嘴！楚老师就在后面。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最后一排的楚漫身上。
楚漫毫不在意,没有任何反应。
抵达时,已经时晚上,楚漫没参与他们的聚餐。
酒店房间里,她刚准备换上睡衣,敲门声突然响起。
打开门,一群学生兴奋地围着她：楚老师！烟花秀要开始了。
婉拒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学生们连拉带拽地带出了房间。
观景台上人潮涌动。
楚漫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前方。
傅淮明正从背后环抱着姜婉,在她耳边低语。
身边的学生激动不已：姜校医和傅教授也太甜蜜了！
听说这场烟花是傅教授特意定制的。
他说欠姜校医一个婚礼,要用满天烟火来补偿……
楚漫的手缓缓抚上心口,她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再难过了。
后颈腺体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楚漫双腿一软,视线开始模糊。
恰在此时,盛大的烟火在空中绽开,将世间万物都点亮。
楚漫踉跄着向前栽倒。
她意识消散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是傅淮明在漫天华彩中捧起姜婉的脸,在震耳的轰鸣里,虔诚地吻了下去。
楚漫再醒来时是在医院,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医生走过来解释：你这是信息素紊乱导致的发烧,你的Alpha在哪你刚做完人流术,不能缺少伴侣信息素安抚,把他叫过来。
楚漫嗓音干涩：他不会来。
医生猛地合上病历：你知道没有信息素安抚后果吗腺体永久损伤都是轻的！
楚漫声音平静：我打了清洗标记的特效药。医生,我想切除腺体。
医生错愕地看着她：你确定吗切除腺体,你就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楚漫重重点了点头：嗯。
最初,她打特效药只是为了离开傅淮明,但现在,她想要更彻底的解脱。
她不想再被强制匹配给Alpha,也不想再被信息素控制。
楚漫被推进了手术室。
麻醉剂注入静脉,手术正式开始。
手术结束后,匹配度、标记、发情期……这些东西,将再也不能束缚她了。
当她再次醒来时,世界变得异常安静。
她试探性地嗅了嗅。
消毒水的气味还在,但那些信息素,全都消失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涌上心头,她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楚漫回到家,推开门,看见傅淮明蜷缩在沙发上,脸色潮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
她这才想起,他的易感期还未结束。
标记过伴侣的Alpha若想结束易感期,必须得到伴侣信息素的安抚。
傅淮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把将楚漫搂进怀里,却没有闻见熟悉的青柠味。
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声音沙哑得可怕。
楚漫,你的信息素呢
第七章
信息素之殇
楚漫心里再清楚不过,即便告诉他,她已经洗掉了标记,切除了腺体,他也不会在意。
但此刻的她,不想再节外生枝。
她随口道：我打了抑制剂。
他静静注视着傅淮明痛苦的模样,轻声道：傅淮明,你不是有姜婉就够了吗
听到姜婉的名字,傅淮明混沌的眼神骤然清明。
他猛地推开楚漫,踉跄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次卧。
楚漫望着他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能让易感期的Alpha强忍欲望也要保持忠诚,姜婉在他心里的分量,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重。
她选择离开是最正确的决定。
楚漫走回自己的房间,经过次卧时,门缝里传来傅淮明压抑的低喘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她脚步未停,径直走过。
回到房间,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一条新消息映入眼帘：
【楚老师,经审核,您的山区支教申请已通过。我校全体师生热切期待您的到来。】
楚漫看着这条消息,唇角微扬。
三天前,她提交离职申请时,本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批复来得这样快。
楚漫放下手机,打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她点开匹配中心的官方网站,在‘强制离婚申请’的页面上传了所有准备好的文件。
在备注栏里,她冷静地输入：【申请人已完成腺体清除手术,无法继续履行Omega配偶的信息素安抚义务。】
系统几乎是秒回：
【申请状态：已批准。】
【婚姻关系解除时间：即刻生效。】
【当前状态：单身。】
强制离婚申请通过后,匹配中心会在24小时内通知另一方。
楚漫看了眼时间,立即订了最早一班高铁票,就开始收拾行李。
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少得可怜。
她看着这些素色的衬衫和长裤,突然想起曾经那个可笑的自己
和傅淮明刚结婚那年,她曾鬼使神差地买过一条和姜婉同款的碎花裙。
当她鼓起勇气穿上时,傅淮明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说：东施效颦,令人作呕。
这话在她心中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从此,她不敢再尝试不同的风格,她的衣柜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鲜艳的颜色。
出神间,房门突然被敲响。
楚漫匆匆将衣服收拾好,把行李箱藏在窗帘后,才打开门。
傅淮明通红的双眼让她怔了怔。
有事
人流手术后不能立即用抑制剂,我送你去医院复查。
听着傅淮明的话,楚漫心头微动,她没想到临走前,还能得到他难得的关心。
她正要开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
姜婉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淮明！我好像要分化了,全身都好烫……
楚漫看着姜婉手中的家门钥匙,愣了一瞬。
没想到傅淮明连家钥匙都给了姜婉。
马上去医院！傅淮明一把拉过姜婉,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外。
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楚漫心知,今晚,傅淮明不会回来了。
她淡漠转身,继续收拾起这个家里,属于她的东西,以及曾经珍视如今却不再重要的垃圾。
直到第二天早上,整个房子里属于楚漫的痕迹,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她拖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往外走去。
经过客厅时,楚漫脚步一顿,她看着茶几上那一沓泛黄的信件,信纸边缘已经微微卷曲,每一封上都工整地写着‘致孤舟客’。
这是她这些年写给他却从未寄出的信。
楚漫垂眸看着,随后弯腰将它们都扔进了垃圾桶,就出门打车,直奔高铁站。
高铁站内人来人往,广播里播放着列车到站的信息。
候车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楚漫拿起手机一看,是傅淮明发来的消息。
傅淮明：【记得去医院复查。】
楚漫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好几秒,没有回复,而是利落地注销了所有社交账号。
最后,取出了那张用了十年的电话卡,掰断。
与此同时,广播突然响起,清亮的女声在嘈杂的大厅中格外清晰。
各位旅客请注意,G1234次列车即将发车,请尽快上车。
楚漫果断起身,拎起行李,随着人流登上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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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新生之路
楚漫刚下高铁,就收到了医生打来的电话。
楚女士,我们发现您的腺体未全部切除成功,需要您过来再做一次切除手术。
她有些无奈,却也只能再坐高铁回去。
医院。
手术室大门缓缓打开,冰冷的金属质感让楚漫不禁打了个寒颤。
就在她迈步进去的瞬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走廊的寂静。
等等！等一下！
一个男人踉跄着闯了进来,手术室外的灯光照在他慌乱的脸上,赫然是傅淮明。他双眼通红,一把抓住楚漫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傅淮明紧紧抓住楚漫的手腕,语无伦次地解释：漫漫,那些信……那些信都是你写的,对不对我弄错了,我一直弄错了……
他语速飞快,仿佛要把十年来的误解都在这一刻倾诉干净,哀求道：别做手术,求你了……
楚漫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神冷漠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她缓缓转身,走进手术室,冰冷的大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上,将傅淮明绝望的呼喊隔绝在外。手术室外的走廊里,傅淮明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走廊顶灯的冷光照射下来,映得他脸色苍白如纸。
漫长的等待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医生摘下口罩,疲惫地对傅淮明说：手术很成功,标记已经彻底清除了。
楚漫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内心一片平静,仿佛手术清除的不仅仅是标记,还有她对傅淮明所有的爱恨纠葛。
傅淮明不顾护士的阻拦,冲进病房。
他看到楚漫颈后光洁的皮肤,曾经那里印刻着他专属的印记,如今却空无一物。
他意识到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漫漫……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却又在半空中停住,像是不敢惊扰这脆弱的平静。
楚漫对傅淮明的忏悔和哀求无动于衷,平静得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傅淮明她轻轻开口,声音沙哑,我们结束了,离开吧。
被强制结婚的ao伴侣,清洗标记后也自然解绑了。
楚漫早早收好行李定好车票,几天前就和学校辞职,准备前往一座南方山区的大学任教。
她拖着轻便的行李,落地这座地势崎岖,安静又潮湿的城市。
空气中没有扰人的信息素,只有淡淡植物的湿润清香。
小城没有机场,火车站门口也只有寥寥的行人。
一个穿着白色毛衣戴眼镜的男生靠在车门上,懒散地捧着一本书翻看。
那男生抬头看到楚漫,立马走过来。
这时楚漫才看到他的样子,皮肤白皙,黑边细框眼镜之下,一双大大的眼睛,还有一颗小巧的泪痣,不说的话,还以为他是个学生。
您好,是楚老师吧。我是西楚大学林叙白,学院派我来接你。
楚漫伸出手和他一握,感到他的手心温暖干燥。
林叙白温柔地接过楚漫的行李,还贴心地为她打开车门。
不用害怕跟我独处,我是beta哦。
楚漫坐进副驾,对扶着车门的林叙白笑笑,还学着他的语气。
不是也没关系,我清洗过标记,闻不到哦。
第九章
星空之约
楚漫坐在副驾,靠着窗看路边风景。
西楚山水秀丽,民风淳朴,看着远处山脉绵延,楚漫心情好了不少。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缓缓行驶,窗外是连绵的青山与缭绕的云雾。
楚漫将车窗降下一条缝隙,潮湿的风裹挟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让她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
林叙白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后座捞出一个纸袋递给她：路上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楚漫接过,发现是一盒还温热的桂花糕,甜香丝丝缕缕钻入鼻腔。
她愣了一下,轻声道谢。
学校宿舍已经安排好了,就在教职工小区,离文学院很近。林叙白的声音温和,像是怕惊扰了她的思绪,如果缺什么,随时告诉我。
楚漫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袋边缘。
过去三年,她习惯了傅淮明的冷漠与厌恶,如今突然被人细致地照顾,反而有些不适应。
教职工宿舍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带一个小小的院子。
房屋设施都很旧,不过干净整洁。
楚漫推开门,桌上甚至摆着一束新鲜的野姜花。
这是……她有些疑惑地看向林叙白。
后勤处准备的。他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不过花是我摘的,后山有一片野姜花田。
楚漫怔了怔,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日记里写过,最喜欢的花就是野姜花。
——可那本日记,早已和孕检单一起化为灰烬。
林叙白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失神,指了指门外：我就住隔壁,有什么需要,随时敲门。
楚漫点头,目送他离开。
夜里,楚漫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起身走到窗前,发现对面林叙白的房间还亮着灯。
暖黄的灯光透过窗帘,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
鬼使神差地,她拿起手机,点开了榕城大学的论坛。
首页依旧热闹,但关于傅淮明和姜婉的讨论少了许多。
零星几条帖子提到,傅教授最近请了长假,而姜校医也调去了分院。
【那天在办公室门口我听到他们俩吵架,那架势可凶了！】
【天啊我cp最后还是be了吗！】
【据说是因为傅教授老婆……】
【对哦楚老师也离职了,最终真爱还是敌不过信息素啊。】
楚漫关掉手机,总之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下一秒,她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楚老师。林叙白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和他人一样温和。
要去看星星吗
楚漫打开门,林叙白拎着一袋零食和啤酒,冲她晃晃。
给你接风洗尘。
她跟着林叙白爬上楼顶,小小的天台还挂着一串串的星星灯。
林叙白坐在她身旁,打开一罐啤酒递给她。
楚漫接过,冰凉的触感一丝丝渗入心底,为她驱散了愁绪。
你经常来这里她问。
嗯,睡不着的时候就来。林叙白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喉结微微滚动,看星星比数羊管用。
楚漫忍不住笑了。
夜风拂过,带着草木的清香。
漫天星光灿烂,让楚漫想到了那天,傅淮明标记完自己就转身去和姜婉一起牵手看星空。
当时自己被困于狭隘的爱情,不知道只要抬头就能拥有这所有繁星。
楚漫偏头看林叙白,今天一见面就告诉了他自己清洗过标记。
他却一句话也没问。
夜风渐凉,林叙白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回去吧,他站起身,朝她伸出手,明天还有课。
楚漫仰头望着他,月光落在他的泪痣上,像一颗小小的星星。
第十章
旧情难断
次日,楚漫去学校报到,学院的老师们都十分和蔼,热烈欢迎了她。
楚漫感觉新生活正徐徐展开,可一周后。
下课铃声响起,楚漫收拾好教案,刚走出教学楼,便看到林叙白站在银杏树下等她。
楚老师,晚上一起吃饭吗他推了推眼镜,笑容温和。
楚漫正要回答,余光却瞥见校门口一道身影。
那身影她化成灰都认得,修长匀称,宽肩窄腰。
——是傅淮明。
他穿着黑色风衣,面容冷峻,目光直直地锁在她身上。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呼吸微微一滞。
林叙白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位是……
不认识。楚漫低声回答,迅速移开目光,走吧一起吃晚饭。
她转身想走,傅淮明却已大步走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楚漫,我们谈谈。
他的力道很大,楚漫挣脱不开,只能冷声道：放手。
林叙白皱眉上前,挡在两人之间：你想干什么。
傅淮明的目光扫过林叙白,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与你无关。
楚漫深吸一口气,对林叙白道：你先走吧,我自己处理。
林叙白犹豫片刻,最终点头离开,但并未走远,而是站在不远处,目光仍关注着这边。
傅淮明松开手,声音低沉：我找了你很久。
找我做什么楚漫抬眸看他,眼中再无波澜,标记已经清除了,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傅淮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泛黄的信。
这些信……是你写的,对吗
楚漫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心脏猛地一缩。
那是她十八岁时写给他的第一封情书,字里行间全是小心翼翼的喜欢。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她别过脸,声音微哑。
傅淮明上前一步,语气近乎恳求：漫漫,我错了……我以为那些信是姜婉写的,所以才……
楚漫打断他,冷笑一声,傅淮明,误会不是你伤害我的理由。
她转身要走,傅淮明却一把拉住她：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
楚漫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楚漫回到教职工宿舍,关上门后,才发觉自己的手仍在微微发抖。
她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抱紧了双膝。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林叙白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楚老师,你还好吗
楚漫没有回答,但片刻后,她还是起身开了门。
林叙白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递给她：喝点热的,会舒服些。
楚漫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眼眶忽然有些发酸。
那个人……是你以前的Alpha林叙白轻声问。
楚漫点点头,苦笑道：一个可笑的误会,让他恨了我十年。
林叙白沉默片刻,忽然说道：西楚有座山,山顶能看到整座城市的灯火。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散心。
楚漫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神干净而真诚,没有一丝怜悯或试探。
好。她轻声回答。
当晚,两人沿着山路缓缓上行。夜风微凉,林叙白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楚漫拢了拢衣领,闻到淡淡的草木香气,与傅淮明充满侵略性的信息素截然不同。
Beta真好。她忽然说道,不会被信息素左右,爱恨都纯粹。
林叙白没有反驳,只是指着远处的灯火：看,到了。
山顶的视野开阔,整座城市的灯光如星河倾泻。
晚风徐徐吹来,楚漫松开一直攥紧着的手。
也许往事已不必追,连固执的青柠味都随风吹远。
第十一章
重新开始
傅淮明仍然没有离开西楚,他也申请了在西楚大学任教。
这天傍晚,楚漫刚走出教学楼,便看见傅淮明倚在银杏树下,手里捧着一束野姜花。
她脚步一顿,下意识想绕开,可傅淮明已经大步走过来,将花递到她面前。
我记得你喜欢这个。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试探。
楚漫没有接,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傅淮明,你到底想做什么
傅淮明的指尖微微收紧,花束的包装纸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想重新开始。
楚漫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重新开始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能
我知道我错了。傅淮明的声音沙哑,那些信……我早该认出是你的字迹。
楚漫摇摇头,语气冷淡：现在说还有用吗
傅淮明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腕,却被她迅速避开。
他的眼神一暗,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意：那个林叙白,你们是什么关系
楚漫抬眸看他,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与你无关。
傅淮明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外溢,威士忌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可楚漫已经清洗了标记,对他的信息素毫无反应。
他怔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痛色。
就在这时,林叙白从不远处走来,手里拎着一袋刚买的食材,见到两人对峙的场面,微微皱眉。
楚老师,需要帮忙吗他走到楚漫身旁,语气温和。
傅淮明的目光落在林叙白身上,眼神冰冷：离她远点。
林叙白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傅教授,你现在已经不是她的alpha了。
傅淮明冷笑一声,信息素的压迫感骤然增强,可林叙白是Beta,丝毫不受影响。
楚漫不想再纠缠,直接拉住林叙白的手腕,轻声道：我们走吧。
傅淮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手指攥紧,花束被捏得变形。
回到教职工宿舍,楚漫的情绪仍有些低落。
林叙白没有多问,只是将食材放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今晚吃火锅吧,天气转凉了,暖暖身子。他一边切菜,一边说道。
楚漫坐在餐桌旁,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一丝暖意。
林老师,谢谢你。她轻声说道。
林叙白回头看她,笑了笑：举手之劳。
晚餐时,热腾腾的火锅驱散了秋日的寒意。
林叙白给她夹了一块嫩滑的牛肉,欲言又止：你们……
楚漫沉默片刻后,还是简单地将过去的事情告诉了他。
林叙白听完,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强求不来。
楚漫苦笑：是啊,可惜他到现在才明白。
林叙白看着她,眼神温和：但人生还很长,总会有新的开始。
楚漫微微一怔,对上他的目光,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饭后,林叙白主动收拾碗筷,楚漫想帮忙,却被他拦住：你去休息吧,我来就行。
楚漫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某个角落悄然松动。
第十二章
樱花之恋
傅淮明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楚漫可能出现的地方——教学楼、食堂、甚至教职工宿舍楼下。
楚漫试图无视他,可他像个鬼魂阴魂不散。
每每看到他,楚漫便会回忆起过往的痛苦不堪。
这天中午,楚漫独自在食堂吃饭,傅淮明径直走到她对面坐下。
这里的菜不合你口味。他将一份精致的餐盒推到她面前。
我让人从榕城带来的,是你以前喜欢的。
楚漫看了一眼餐盒里的菜色,的确都是她曾经爱吃的。可现在的她,早已不是那个会因为他的一个小举动而欣喜若狂的楚漫了。
傅淮明,别再做这些无意义的事了。她将餐盒推回去,语气冷淡。
傅淮明盯着她,眼神执拗：我只是想弥补。
弥补楚漫抬眸看他,眼底带着讽刺,你觉得这些就能抹去过去十年的伤害
傅淮明沉默片刻,低声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楚漫摇摇头：你什么都不用做,离开我的生活,就是最好的弥补。
傅淮明的拳头攥紧,指节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说道：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呢
楚漫愣住了,随即笑了出来,笑声里带着苦涩：傅淮明,别自欺欺人了。你爱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是了,能让他们在一起的,从来都不是信息素或几封信。
隔在他们中间的,也从来都不是误会。
傅淮明还想说什么,楚漫已经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晚上,楚漫独自在宿舍备课,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吉他声。
她走到窗边,发现林叙白正坐在院子里,怀里抱着一把吉他,指尖轻轻拨动琴弦。
见她探头,他抬头冲她笑了笑：吵到你了
楚漫摇头：没想到你还会弹吉他。
林叙白站起身,仰头看着她：下来听吗
楚漫犹豫了一下,还是披上外套下楼。
院子里,林叙白坐在石凳上,月光洒在他的肩头,衬得他整个人温柔而安静。
他轻轻弹起一首舒缓的曲子,旋律悠扬,像是夏夜的晚风。
楚漫坐在他身旁,静静地听着。
望着远方连绵山峰,楚漫突然想起高中,全校的晚会上,傅淮明也是这样弹着吉他,深情地对姜婉唱歌。
那时傅淮明眼里好像只能容下姜婉一个人。
楚漫转头对上林叙白的眼睛时,两个人都是一愣。
她听出林叙白手下弹错音,微红着脸把头偏开。
这时有学生敲门进来,三两个簇拥着来找楚漫交作业。
她们看到楚漫和林叙白这样子,笑着打趣他们。
林老师,你是在和我们楚老师表白吗
哎呀,你们看楚老师和林老师这样子,像不像校园情侣
好般配啊！
楚漫把手中的作业卷起来作势要敲她们的脑袋。
学生们顿时哄笑着跑开了。
楚漫把作业收好,刚才有些升温的气氛此刻更显尴尬。
她刚想和林叙白解释学生们的话并无恶意。
抬头却和院子外的傅淮明对视上。
他眼神阴狠,此刻正紧瞪着这边。
第十三章
雨夜惊魂
楚漫的手指僵在半空,作业纸的边缘被捏出褶皱。
傅淮明站在院门外,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把锋利的刀劈进这个宁静的夜晚。
楚老师林叙白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眉头微蹙。
傅淮明推开院门,打扰了。傅淮明的目光在林叙白怀中的吉他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老师好雅兴。
林叙白从容地放下吉他,站起身走到楚漫身前挡住：傅教授有事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
楚漫深吸一口气,从林叙白身后走出：傅淮明,我说过——
学院安排我串讲傅淮明打断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下周三的公共课,我来通知你们。
那是节公共大课,由好几位老师共同讲解。其中就包括楚漫和林叙白。
楚漫接过通知,纸张上还残留着威士忌的信息素味道。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对这个味道产生反应。
标记清除手术带走的不仅是腺体上的印记,还有那些刻骨铭心的生理依赖。
我知道了。她将通知折好放进口袋,表情淡漠。
你可以走了。
傅淮明眯起眼睛,目光在她与林叙白之间游移：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方便。楚漫干脆地拒绝。
傅淮明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楚漫后背发凉。
他向前一步,几乎贴着楚漫的额头,盯着她的眼睛,
不方便你全身上下那一寸我没看过
傅淮明！楚漫厉声打断,请你离开。
林叙白冲上前把傅淮明推出去,关上大门。
回过头看到楚漫,她已几乎站不稳。
林叙白及时扶住她的手臂,眼神关切地问：还好吗
没事。楚漫勉强笑笑,抱歉,让你看到这些。
林叙白摇摇头,弯腰捡起掉落的作业纸：要不要喝点热茶
厨房里,林叙白烧水的背影让楚漫想起那个雨夜。
她处在发情期,高烧不退。
傅淮明只因为姜婉说想吃夜宵就匆匆离去,连退烧药都没帮她拿。
而现在,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同事,却能看出她的脆弱无助,为她煮一杯安神的茶。
要不要帮你跟学校反映林叙白将茶杯递给她,满脸担忧。
我听说南城大学正在招老师,你要不要……
楚漫捧着温热的茶杯,抿了一口,茉莉的香气顿时舒缓了她的神经：不用。该走的是他。
他看起来不会轻易放弃。
我知道。楚漫苦笑,十年了,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固执。
林叙白注视着她,镜片后的眼睛清澈明亮：需要任何帮忙,都可以来找我。
楚漫抬头,温柔的月光映在林叙白的侧脸,他表情柔和,温润如玉。
对上她的眼睛,顿时绽出笑容。
我会一直都在。
楚漫恍惚,茶香和热气在空气中升腾氤氲,那道白汽漂浮在两人中间。
她一时分不清那道亮光是来自窗外的星空还是他的眼睛。
最终只是轻轻说了声：谢谢。
那晚,教职工宿舍北区小院的灯迟迟未熄灭。
但他们都把失眠的原因怪罪给睡前那杯浓茶。
第十四章
山路同行
周三的公共课很快就到了。
楚漫研究课题后决定邀请林叙白和自己一起讲解,能用他的专业知识进行更全面的补充。
课上,傅淮明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听着旁边学生的讨论,拳头一点点攥紧。
楚老师和林老师也太配了吧！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是啊是啊！总是看见他们一起吃饭,林老师总是很温柔地给楚老师夹菜,太甜了！
我怎么听说楚老师已经结婚了啊
快别说了,她前夫是个渣A。早就离婚清洗标记了。
而且她和前夫是强制结婚没感情的！果然和我们林老师才是真爱啊……
台上,楚漫结束了演示,和林叙白相视一笑,默契地向台下鞠躬。
教室内瞬间爆发如潮的掌声。
林叙白和楚漫一前一后走下讲台,来到最后一排落座。
和傅淮明对视上时两人都是一愣。
楚漫没有理会他的阴沉目光,自顾自和林叙白一起翻开书小声讨论刚刚的课题。
傅淮明看着头挨着头亲密无比的二人,更是一阵怒火中烧。
不过一会儿,轮到他上台讲解。
他在台上,眼睛却一直盯着后方两个越挨越近的身影。
傅淮明讲得语句不通毫无逻辑,学生们都听得云里雾里。
很快,下课铃声响了。
楚漫和林叙白相伴走出教室,正逢一阵风吹起。
飘落的花瓣落在楚漫肩头,林叙白注意到,将那花瓣温柔捻起。
头顶的樱花开得烂漫,他们不约而同驻足观看。
这时一个可爱的短发女生向他们跑来,手上捧着相机。
林老师,楚老师,给你们俩拍张照片吧
楚漫仰头看林叙白一眼,他笑着点点头。
他们在樱花树下站定,这一幕吸引了不少学生围起来观看。
少男少女们发出此起彼伏的夸赞和起哄声。
再靠近一点嘛,林老师你是不是害羞了！
楚老师你真美！林老师加油啊。
干什么干什么,这是在拍结婚照吗
他们二人被学生一通打趣也不恼,抱着书静静站着等那个女学生拍完。
随着咔的一声闪光灯亮起。
大家都围起来七嘴八舌地说要看成片,楚漫被他们逗笑了,拿书挡着脸。
林叙白也没绷住的嘴角扬起。
人群的最外围,傅淮明站在走廊看着被包围的二人。
嫉妒得捏紧手中纸杯,狠狠摔在地上。
漫天樱花雨里,不合时宜的烈酒信息素缓慢蔓延开。
有学生察觉到这味道,大喊：谁乱放信息素啊,真没素质。
就是！臭死了！
楚漫听到这动静也朝四周张望,对上傅淮明的眼睛。
她清洗标记后感知信息素的能力变弱,但由于之前的匹配度过高,她还是闻到那股威士忌的味道,用力皱了皱眉。
楚漫淡漠地将视线从傅淮明身上移开,转头招呼学生们一起去学校的樱花园拍照。
学生群里一阵阵欣喜的欢呼,簇拥着楚漫和林叙白远去。
傅淮明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至此楚漫的人生,永远头顶早樱,永远是烂漫的春天。
第十五章
寨子之困
樱花季后,西楚的雨季悄然来临。
楚漫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外面的连绵的雨幕,细雨遮掩住群山,玻璃上雨水蜿蜒滑落的纹理,编织了整个阴雨绵绵的春天。
楚老师该出发了。
身后传来林叙白的敲门声,楚漫回过神来。
今天是学院组织的下乡调研,她和林叙白领队,带着几个学生去山的深处走访调查。
坐上面包车的后排,林叙白接过楚漫怀中抱着的背包,再给她送上一包晕车药。
楚漫刚把药片放在手心,林叙白已经拧开保温杯瓶盖递上。
实在是无微不至,楚漫忍不住笑了,一抬头,却和后视镜中的眼睛对上,笑容僵住。
——在驾驶位上的那个人,竟然是傅淮明。
前面的两三个学生也发现了,小声讨论着。
这不是计算机系的傅教授吗他也来乡野调查
难道是上次公共课讲砸了,学校派他当司机了。
谁知道呢……可能是比较喜欢大自然吧。
楚漫自然知道他是为何而来,无奈地把头靠着窗,看盘山路边的风景。
悬崖陡峭,梯田纵横,楚漫吐出一口气,傅淮明还真是执着。
到了目的地,是一个传统的历史悠久的山寨。
寨中大多是老人和小孩,住着破旧的木楼,学习和生活都很成问题。
楚漫眉头皱起,正蹲下和一个omega小女孩低声交谈,突然小女孩看向她身后,害怕地跑开了。
楚漫感受到傅淮明压迫性的信息素,顿时怒火中烧。
站起来转身和傅淮明面对面对峙：你也太卑劣了！
傅淮明一改前段时间的卑微讨好,态度冷漠：我怎么了
这里的孩子没有条件买好的阻隔贴,对信息素本就比较敏感,你乱放信息素已经威胁到他们了！
傅淮明冷哼,紧盯她：楚漫,你这不是能闻到吗
是,我能闻到又怎样楚漫后退,语气里满是厌恶。
你以为我们之间还有任何可能
傅淮明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楚漫的肩。
你对我有反应对不对！你还需要我对不对！
楚漫用力挣脱开,后退一步。
省省吧傅教授,我已经开始新生活了,你也不要纠缠了。
傅淮明眼里布满血丝,声音变大：是不是因为那个beta你和他在一起了
楚漫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只剩厌烦,干脆不否认。
是,你能滚了吗。
傅淮明像疯了,咬着牙说：我可以当你床伴,就像我们曾经那样。
楚漫再也无法听下去,狠狠推了他一把,傅淮明踉跄。
你疯了。
楚漫扔下这句话,不想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不远处孩子们正围着林叙白要吃的,楚漫小跑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纸箱。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楚漫蹲在木楼檐下,将纸箱里的文具一件件分发给孩子们。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刚才与傅淮明的对峙仍让她心绪难平。
楚老师,这个给你。一只小手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角。
上午那个逃跑的omega小女孩怯生生地递来一片树叶,叶脉上歪歪扭扭写着谢谢。
楚漫眼眶一热,这小小一片树叶,让她心绪平复。
她望向远山,试图阻止这场永远不会停的春雨。
第十六章
雨后初晴
雨势渐渐小了,他们整顿好准备回去。
从寨子到停车的地方还有很长的山路,连绵的雨让路都变得泥泞难行。
楚漫踩着石头小心翼翼地下行,林叙白在她前方,走一步便伸出臂膀让她扶着。
她将手搭上林叙白的小臂,借力走下一阶。
林叙白手臂上青筋凸起,十分有力可靠。
身后却传来alpha带着怒气的呼声,傅淮明看着这一幕嫉妒心燃起,呼喊着楚漫。
漫漫……等等我！
楚漫头也不回,走得更快了。
漫漫……楚漫！
这突然的怒吼让楚漫一惊,没注意脚下的石头,崴了一下。
楚漫脚腕上传来一阵疼痛,她抬头对上林叙白担忧关切的目光。
没事吧
楚漫试着转了转脚踝,疼得咧了一下嘴,但还勉强可以走路。
她笑了笑：没什么问题,走吧。
林叙白却看出她的难受和隐忍,直接在她面前蹲下,上来吧。
楚漫扶着他的肩,本想拒绝。
这时傅淮明从后面赶上来,拉住楚漫的手腕,强势地说：我可以把你背下去。
楚漫一把将手抽出,没有理会傅淮明,直接趴上了林叙白的背。
他的背宽厚有力,楚漫将头抵在林叙白肩上,小声说：谢谢。
前后的几个学生注意到这一幕,一阵骚动,还有好事者掏出手机拍照。
傅淮明落在后面,拳头不由得攥紧。
他愤恨地盯着这甜蜜祥和的一幕,心中满是忌妒悔恨。
楚漫原本就是他的妻子,是过去十年追着他跑,却被他视作草芥的暗恋者,是和他匹配度99.8%天作之合的omega。
凭什么现在,和别的男人如此亲近,何况那人还是个beta！
Alpha骨子里的好胜心和占有欲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大步一迈就想冲上去,却没留意脚下的崎岖山路,脚底一滑摔下了山坡。
所幸旁边并不是什么悬崖峭壁,那小山坡地势不高。
傅淮明只是摔在一堆荒草稀泥里,几个学生凑过来查看情况。
见他如此狼狈,险些憋不住笑出声。
楚漫和林叙白走得很快,并没有注意到后面这场闹剧。
上车后才发现驾驶位上满身脏污,脸色黑得吓人的傅淮明。
楚漫好心地向前递去一包湿纸巾,前排的学生接过,给傅淮明递去,却被他恶狠狠瞪了一眼。
学生吓得一哆嗦,回头委屈巴巴看向楚漫。
楚漫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望着前面把车开得颠簸的傅淮明,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
后面的车程,楚漫不知不觉睡过去,再醒来发现自己正靠着林叙白的肩。
而林叙白正一动不动怕吵醒她。
楚漫有些不好意思,捏了捏他的肩。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林叙白无辜地眨眨眼,但很显然在撒谎。
楚漫望向窗外倒退的景色,意识到就快到学校了。
她人还有些晕,摸摸自己的脸,有点烫。
林叙白还凑过去逗她：睡得舒服吗
楚漫白他一眼,把头往边上转,靠着窗户看风景。
不舒服,硌人。
雨已经渐渐停了,云后的晚霞慢慢露出来,余晖泼满整个天空。
于是那醉人的粉红也在这狭隘的车厢里悄悄蔓延。
第十七章
希望之光
他们回到学校整理了在寨子里调查的资料,但那些孩子们充满渴望的眼睛仍然在楚漫的心底挥之不去。
她开始搜集关于那个村寨的资料,想整理出来上报。
在这些日子,林叙白一直陪在她身边,帮她查找文献,搜资料。
楚漫上完课后又去图书馆埋头苦写一番,回到小院,总能发现院中央的小木桌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安神茶。
底下压着一张小纸条：【辛苦了！（这个茶有助眠效果哦^^）】
落款画着两颗挨在一起的可爱的小树。
后来,林叙白又陪她去了几次那个小村寨,小孩们都已经认识他们,每次都围着他俩开心地转圈,争相牵着他们的手,带他们去看自己新学的字、新画的画。
楚漫的心被这些纯真的笑容填满,那些曾经的伤痛似乎也被一点点治愈。
一天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楚漫和林叙白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整理着当天的调查笔记。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孩子们嬉戏的笑声。
这些孩子真的很需要帮助。楚漫轻声说道,指尖轻轻摩挲着笔记本的页角,尤其是那几个Omega孩子,连最基本的抑制剂都用不起
林叙白点点头,目光温柔地落在她侧脸上：我已经联系了几个公益组织,他们愿意提供一些物资和支持。不过,要彻底改变这里的状况,还需要更大的努力。
楚漫转头看他,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学校。
距这里最近的小学在镇上,村寨里的小孩大多因为距离或负担不起学费没有上学。
要想解决这里的贫穷落后,还需要从最根本的着手。
但建学校可不是个小工程,楚漫叹了口气。
林叙白扳过她的肩,让楚漫背对自己,然后给她的头部按摩。
他的手温柔而有力道,让楚漫很快放松下来。
谢谢你。楚漫背对着他轻声说。
还好有你在。
林叙白安静了片刻,缓缓开口。
我不是说过嘛,我会一直都在。
太阳快落山了,他们和孩子们道别,驱车回学校。
楚漫想先去办公室放资料,一推开门却看见一个不速之客——傅淮明。
楚漫脸色沉了下来,以为这段时间傅淮明没来纠缠是已经死心了。
你在这干什么
傅淮明看见她连忙凑上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不想听,你可以走了。
楚漫见他不动,把资料往桌上一放,转身要走,
是关于你那个寨子的。
听到这句话,楚漫停下了,转身看他。
什么意思楚漫皱着眉头,搞不清傅淮明要干什么。
有个大学同意捐款建学校,我这几天是帮你打听这事去了。傅淮明好像很得意的样子,在她办公室的沙发坐下。
哪里的大学楚漫纳闷,西楚大学本身就已经很拮据了,自然不可能是西楚。
傅淮明紧盯着她的眼睛,像要把她盯穿。
楚漫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见他不急不慢开口。
你熟的,榕城。
第十八章
回归榕城
傅淮明动用了他在榕城大学的人脉,那边同意了捐学校的事,只是要求楚漫过去面谈。
楚漫有些犹豫,回宿舍后,将这件事告诉了林叙白。
这个机会确实很难得,但是你……林叙白担忧地望着她。
榕城是楚漫的伤心地,她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之前那一切。
想到寨子里那些眼睛亮亮的孩子们,楚漫咬咬牙。
我会去的。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迟早都要面对的。楚漫安慰地笑笑,林叙白拍了拍她的肩。
次日,楚漫去跟学院交涉了一番,学院表示支持和理解,很快就安排好老师帮她代课。
楚漫回宿舍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就坐上了回榕城的火车。
火车上,她一直深呼吸,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
但真正踏入榕城大学的门口,她才发现一切都那么历历在目。
那绿荫道上,傅淮明曾和姜婉牵手漫步,而她擦肩而过,却被傅淮明视而不见。
那几层楼的高档食堂,傅淮明和姜婉每日在那里共进午餐。
那教室,姜婉就在那门口等傅淮明下课……
太多的回忆如同潮水向楚漫涌来,她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不是心伤,而是屈辱。
她就在这成为全校的笑话,成为众人口中那个靠着信息素得到傅淮明的卑劣者。
楚漫努力让自己从回忆旋涡里抽离出来,这时,眼前出现一个怯生生的女孩。
那女孩小心翼翼望着她,像是在确认。
楚……楚老师
楚漫镇定下来,微笑回答：怎么啦
真的是你啊,你是回来任教了吗女孩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楚漫有些惊讶,在这个学校居然还有喜欢自己的人。
没有,只是有事回来一趟。
那个女孩有些失落；好吧……我还以为又能再上你的课了。
楚漫挑眉：你很想上我的课吗
当然了！你的课讲得太好了,我们大家都很想念你来着……
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女孩,楚漫心中有块地方悄悄融化了。
她温柔拍拍女孩的肩,说要请女孩喝奶茶。
在奶茶店,女孩喝着面前的大杯奶茶,崇拜地望着楚漫。
半晌,她小心翼翼发问：楚老师……你和傅教授
楚漫佯装嗔怪：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女孩看出她没真的生气,继续追问道：楚老师我怎么没闻到你的信息素你们分开了吧对吧对吧！
楚漫撑着头看窗外,淡淡回答：嗯对,分开了。
太好了楚老师,那个臭A根本就配不上你,早该甩开了。
女孩现在喋喋不休的样子跟刚才判若两人,楚漫失笑。
过了一会,约定的时间到了,楚漫道别女孩,去公益部的办公室。
接待的人十分热情,看了楚漫带来的资料没多久就连连称赞她的能力。
不出半个小时,他们就把项目敲定好了,那人表示,会尽快开始动工。
楚漫走出办公室,长舒了一口气。
第十九章
和解之路
楚漫走在校园的林荫小路,阳光洒在她的肩头,暖融融的。
她抬头望向天空,榕城的天空依旧湛蓝,仿佛过去的阴霾从未存在过。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楚漫！
她回头,看到姜婉站在不远处,神情复杂地望着她。
姜婉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手里抱着几本书,看起来依旧是以前那个温柔知性的校医。
好久不见。楚漫淡淡地打了招呼,语气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姜婉走上前,欲言又止,最终轻声说道：有时间和我聊聊吗
楚漫本想拒绝,但看到姜婉眼中的恳切,还是点了点头：好。
两人走出学校,找了一处安静的咖啡厅坐下。
姜婉点了一杯热茶,楚漫则要了一杯冰美式。
感觉你变了很多。姜婉率先开口,目光落在楚漫的脸上。
比以前更……从容了。
楚漫微微一笑：人都是会变的,你也是。
姜婉低下头,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对你说什么,但……对不起。
咖啡的热气在二人中间缓缓升腾,让这一幕更显柔和。
楚漫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从姜婉口中听到道歉。
对不起什么她问。
对不起,是我当年鬼迷心窍,淮明问我那些情书是不是我写的,我没有否认。姜婉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有些哽咽。
她话语很恳切,再抬起头眼里满是歉意。
我知道这十年的幸福,都是我从你那里偷来的。
楚漫摇了摇头,打断了她：你不必道歉。我和傅淮明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因为你。
姜婉抬起头,眼中带着疑惑。
是误会、是固执、是信息素的枷锁,但从来都不是你。楚漫的语气平静而坚定,更何况,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如果当初没有你,我们也未必能幸福。
姜婉沉默了片刻,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你能放下一切就好。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着一丝回甘。
我打算离开榕城了。姜婉突然说道,去国外进修。
以前被爱情的谎言蒙蔽太久,我想好好提升自己。
楚漫点点头：祝你一切顺利。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气氛竟出奇地和谐。
临别时,姜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听说淮明他……还在缠着你。
楚漫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点点头。
姜婉笑了笑：好好过新生活吧,他配不上你。
楚漫抬头看到她有些翻红的眼眶,轻声说：你也是。
走出咖啡厅,楚漫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林叙白发来的消息：【事情还顺利吗】
她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很顺利,学校的事已经敲定了。】
林叙白很快回复：【太好了！等你回来,一起看星星。】
楚漫收起手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抬头望向远方,榕城的风景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离开。
第二十章
黑暗降临
回到西楚的那天,林叙白早早地等在火车站。
他穿着一件浅色毛衣,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楚漫一眼就看到了他,拖着行李箱快步走过去。
欢迎回来！林叙白接过她的行李,笑容温暖如春。
谢谢。楚漫轻声说道,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两人并肩走出车站,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寨子里的孩子们听说学校的事,高兴坏了。林叙白笑着说道：他们让我一定要谢谢你。
楚漫摇摇头：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林叙白侧头看她,眼神温柔：不,是你的坚持和善良打动了所有人。
楚漫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笑了笑。
回到教职工宿舍,楚漫发现院子里多了一张小木桌,桌上摆着一束新鲜的野姜花,旁边还有一个小蛋糕,上面写着【欢迎回家。】
这是……楚漫惊讶地看向林叙白。
林叙白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想着你回来可能会饿,就准备了一点吃的。
楚漫的心被轻轻触动。她走过去,指尖轻轻抚过花瓣,低声道：谢谢。
我晚上可能要待在实验室,不能陪你一起看星星了
林叙白一脸歉意看着楚漫。
没事。楚漫虽然心里有些遗憾,还是笑着安慰他。
林叙白匆匆离开了,楚漫自己坐在院子吃着小蛋糕,抬头看漫天星斗。
这时,空气中有股气味蔓延开,楚漫一激灵,这是她无比熟悉的味道……
吱嘎——老旧的院门被推开。
月光下,傅淮明静静立于庭院。
烈酒味越来越浓郁,楚漫虽然已经不会被这强烈的信息素诱导进入发情期,还是有些乏力腿发软。
傅淮明！你想干什么楚漫出声怒斥。
漫漫……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不得好好谢谢我吗
傅淮明狞笑,缓慢向她靠近,空气中信息素越来越浓,楚漫被压制得无法站起身。
她害怕得摸索出手机,手颤抖着想拨打林叙白的电话。
手机被傅淮明一把夺去,摔在地上。
又想找那个beta
傅淮明两只手用力擒住楚漫的肩膀,脸缓慢凑近,语气阴森。
就算你清洗了标记,你还是我的omega。傅淮明凑近楚漫的耳朵,气息扑在楚漫脸上。
你这辈子……都是我一个人的omega。
傅淮明的手慢慢抚上楚漫的脸,顿时楚漫全身发冷,忍不住颤抖。
救命——
这个小院地处偏僻,平时鲜少有人路过。
看着傅淮明越凑越近的脸,楚漫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瞬间她回忆起傅淮明易感期时强制标记她,她在床上无措的感觉。
就在这时,面前的傅淮明被用力踹飞。
林叙白出现在她眼前,慌乱地看着她,确认她的情况。
楚漫顿时卸下防线,眼眶里盘旋的眼泪如串珠般落下。
林叙白身后跟着的校警上前把傅淮明控制住,他被按在地上,仍在拼命挣扎。
林叙白上前轻轻抱住楚漫,温柔拍着她的背。
楚漫沉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如倦鸟归林。
第二十一章
新的开始
傅淮明被校警带走后,林叙白扶着楚漫回到屋内。
她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喝点热水。林叙白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她。
楚漫接过水杯,指尖的颤抖让水面泛起细小的波纹。
她低头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无比陌生——那个曾经为爱痴狂的自己,如今只剩下满身伤痕。
我没事。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林叙白在她面前蹲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别怕,已经没事了。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让楚漫想起那个雨夜他背着自己下山时的温度。
她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beta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最坚实的依靠。
我……楚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的。林叙白轻轻摇头,我在这陪着你。
他起身去厨房煮了一壶安神的茶,淡淡的茉莉香气很快充满了整个房间。
楚漫捧着茶杯,看着氤氲的热气中林叙白模糊的轮廓,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你知道吗她轻声开口,我曾经以为,爱一个人就是要忍受他带来的一切痛苦。
林叙白安静地听着,目光温柔。
但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的爱不该是这样的。楚漫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爱应该是……
是相互尊重,是彼此成全。林叙白接过她的话,声音很轻却坚定。
楚漫怔住了,她从未想过会从一个beta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在这个被信息素支配的世界里,大多数人都认为AO之间的吸引才是天经地义。
你为什么会……
因为我见过太多被信息素绑架的爱情。林叙白苦笑了一下,就像你和傅淮明。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楚漫心中某个紧锁的门。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和林叙白在一起时总是感到轻松自在——因为他看到的从来不是她的第二性别,而是她这个人本身。
夜渐渐深了,林叙白坐在沙发上看书,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蜷缩在沙发另一端的楚漫。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银色的光晕。
林叙白。她突然叫他。
嗯
谢谢你。
林叙白合上书,走到她身边坐下：不用谢。
楚漫鼓起勇气,轻轻靠在他肩上：不只是为了今晚……还有之前的一切。
林叙白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小心翼翼地回抱她。
那夜的月光和星光都很安静,风声也温柔,楚漫罕见地没做噩梦。
第二天,傅淮明因为涉嫌性骚扰omega被拘留了。
学校也发声明称要将他停职。
楚漫的世界终于安静了一段时间,没过多久,村寨的小学就建成了。
说是小学,其实只有小小的一间教室,和可供活动的空地而已。
因为人少,倒也够用。
楚漫申请第一个支援,于是她带着轻便的行李,在小寨住下了。
小学开学那天,整个寨子的人都来围观了。
孩子们脸上满是欣喜,老人们也连连拍手称赞。
楚漫主持着仪式,挨个给小孩们发新书包。
林叙白在一旁捧着一束花笑得灿烂。
他们头顶着阳光的热烈,山野里歌声回荡。
上课铃热热闹闹敲响,那是他们明媚的夏天。
第二十二章
重逢之殇
小学的开学仪式结束后,楚漫和林叙白并肩站在教室门口,望着孩子们欢快的身影在操场上奔跑。
阳光洒在他们的肩头,微风拂过,带来山间特有的清新气息。
累吗林叙白侧过头,轻声问道。
楚漫摇摇头,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不累,看到他们这么开心,一切都值得。
林叙白看着她,目光柔和：你真的很喜欢这里。
是啊。楚漫深吸一口气,这里让我觉得……很自由。
林叙白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陪她站着。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偶尔夹杂着几声鸟鸣,整个寨子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傍晚,楚漫坐在教室外的台阶上,整理着明天的教案。
林叙白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递给她：喝点茶,暖暖身子。
楚漫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她抬头看向林叙白,发现他正望着远处的山峦出神。
在想什么她问。
林叙白回过神,笑了笑：在想……以后。
以后
嗯。他点点头,等学校稳定下来,或许我们可以去更多需要帮助的地方。
楚漫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一起去。
林叙白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盛满了星光：真的
真的。楚漫的语气坚定。
夜色渐深,寨子里点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楚漫和林叙白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山里的星空格外清澈,仿佛触手可及。
林叙白。楚漫突然开口,谢谢你。
怎么又说谢谢他无奈地笑了。
谢谢你……一直都在。楚漫的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
他们相视一笑,静谧的山寨,只留下聒噪的虫鸣。
楚漫在寨中过了一段安宁的生活,学生们听话懂事,老人们很疼爱她,隔三差五就送点玉米土豆。
林叙白更是得空就往这边跑,帮她照顾家里没人的学生,或者修缮学校的设施。
楚漫打趣他,来回的油钱都够在寨子里安家了。
林叙白不置可否,下次来,又给她带镇上的糕点。
这天林叙白在忙课题,楚漫散学就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看远方梯田交错。
残阳似血,不远的校门口却出现一道意外的人影。
傅淮明……他被拘留三个月,现在放出来了。
楚漫感到不寒而栗,转身就想跑。
傅淮明慌乱地上来,扑通跪倒在楚漫面前,态度难以捉摸。
漫漫……上次是我不好,我易感期发作神志不清。
楚漫冷冷看着他,面前的男人早已不复昔日的精致风度,十分狼狈。
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做错了。
傅淮明头快低到尘埃里,乞求楚漫能施舍一点怜悯。
但楚漫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回到自己的宿舍,把门窗都反锁,把桌子椅子都堆在门边。
第二天清早,楚漫挪开桌椅,打开门就发现傅淮明蜷缩在门口。
她无奈,去接来一盆冷水,狠狠泼在他身上。
傅淮明惊醒,下意识质问：你干嘛！
楚漫冷眼,绕开他去教室。
清扫脏东西。
第二十三章
旧影重现
傅淮明在寨子里住了下来。
他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村长,竟在学校旁边搭了个简陋的木屋。
每天清晨,楚漫推开宿舍门,总能看见他端着早餐站在门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漫漫,我煮了粥……
楚漫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教室。
傅淮明便端着碗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到被她关在教室门外。
寨子里的人很快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古怪氛围。
孩子们不再围着傅淮明喊傅老师老人们看他的眼神也带着警惕。
只有那个总穿红棉袄的小omega女孩还会怯生生地接过他递来的糖果,然后飞快地跑开。
这天傍晚,楚漫批改完作业,发现教室里只剩下那个红棉袄女孩——小满。
她正趴在桌上,一笔一划地抄写生字。
怎么还不回家楚漫蹲下身,轻声问道。
小满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里盛满不安：楚老师,傅老师真的是坏人吗
楚漫一怔,没想到孩子会问这个问题。她摸了摸小满的发辫,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给我糖,还教我写字小满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阿嬷说,他欺负过老师。
教室外传来脚步声,林叙白抱着一摞新书走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他放下书,蹲在小满面前：小满,好人坏人不是那么容易分清的。
小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送走小满后,林叙白帮楚漫整理教室,什么话都没再说。
夕阳透过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金黄的秋天,寨子里举办了一场丰收祭。
学校放了假,孩子们穿着节日盛装,在晒谷场上追逐打闹。
楚漫被妇女们拉去帮忙准备祭品,林叙白则和男人们一起搭建祭台。
傅淮明也来了。他默默跟在队伍最后,有村民想给他递水,却被自家婆娘拽了回去。
别理那负心汉！女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
傅淮明的背影僵了僵,但什么也没说,继续埋头干活。
祭典开始后,楚漫坐在角落,看村民们围着篝火跳舞。
小满跑过来,拽着她的衣角：老师也来跳嘛！
还没等她拒绝,林叙白就笑着伸出手：我陪小满跳好不好
小满开心地点头,拉着林叙白跑向人群。他们笨拙地跟着节奏摆动,惹得周围人哈哈大笑。楚漫也不禁莞尔。
我从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过。
傅淮明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他手里捧着两杯米酒,眼神小心翼翼：喝一杯吗
楚漫收敛了笑容：不必了。
傅淮明固执地将酒杯递过来：就一杯……就像我们结婚那天。
这句话像一把刀,猝不及防刺进楚漫心里。
她猛地站起身,酒杯被打翻,米酒洒在傅淮明的裤脚上。
楚漫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那根本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对你对我都是。
傅淮明的脸色瞬间苍白。
他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鼓声淹没。祭典进入了高潮,村民们手拉着手,将所有人都卷入了舞蹈的漩涡。
楚漫被人群推搡着,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抬头,对上林叙白关切的目光。
没事吧他在她耳边大声问。
楚漫摇摇头。林叙白便护着她挤出人群,来到一处安静的角落。
远处,傅淮明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相握的手,眼神黯淡如熄灭的火。
第二十四章
易感危机
祭典之后,寨子的生活恢复正常。
秋意渐浓,山间一片安静祥和。傅淮明有段时间没出现在楚漫面前。
楚漫课后正独自坐在寨口台阶上,翻看那本日历。
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她又往前翻看几页,找到一个日期。
傅淮明来这个寨子快一个月了,而最近——正好是他的易感期。
楚漫赶紧收好东西向宿舍走,上次傅淮明易感期就想对自己图谋不轨。
他在这期间神志不清丧失理智,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
然而楚漫还是慢了一步,当她赶到宿舍门口,傅淮明已经在那等着。
全身通红,青筋暴起,空气中的信息素浓郁得让楚漫寸步难行,重重压迫着她的神经。
傅淮明看到她的那一刻,像看到猎物一般扑了上来……
后面的事楚漫都已经记不清,她再醒过来是在一个山洞。
幽暗阴冷的环境里,傅淮明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见她醒来,傅淮明向她慢慢靠近。
楚漫的瞳孔骤然紧缩,傅淮明通红的双眼在视线中急速放大。
她本能地后退,后背却抵上了粗糙的石壁,头顶滴下几滴水,发出清脆响声。
空气中威士忌味道的信息素如潮水般涌来,即使已经清洗了标记,alpha易感期的压迫感仍让她双腿发软。
傅淮明！你清醒一点！楚漫的声音在颤抖,她试图从墙边挪开,却被傅淮明一把扣住手腕。
漫漫……我好难受……傅淮明的嗓音沙哑得不似人声,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帮帮我……就像以前那样……
楚漫胃部一阵绞痛。以前那些被当作发泄工具、毫无尊严的标记过程吗
她用力挣扎,指甲在傅淮明手臂上留下几道血痕。
滚开！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傅淮明似乎被疼痛刺激得更加狂躁,他低吼一声,另一只手掐住楚漫的腰将她提起,粗暴地抵在山体,楚漫后背被石头划破,溢出鲜血。
你是我的omega……永远都是……傅淮明低头就要咬向她的后颈,那里曾经有他的标记,如今只剩下一片光滑的皮肤。
楚漫绝望地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林叙白温柔的笑脸。
砰！
一声巨响炸开在耳边,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
楚漫跌坐在地,睁开眼看见傅淮明倒在几步之外,林叙白手持一根木棍站在他身后,眼镜后的双眼燃烧着她从未见过的怒火。
身后跟来的村民们围上来,把傅淮明用力按压在地上。
他们手上都拿着武器,用绳子将傅淮明牢牢绑起来。
你没事吧林叙白丢下木棍,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身边,颤抖的手轻轻捧起她的脸检查伤势。
楚漫想说没事,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傅淮明的信息素太过浓烈,即使没有标记,omega的本能仍让她浑身战栗。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叙白焦急的脸和远处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傅淮明。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第二十五章
梦醒时分
消毒水的气味。
这是楚漫恢复意识时的第一个感知。
她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远处传来模糊的对话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腺体严重受损…信息素冲击…
…能醒过来吗
观察48小时…
楚漫想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着。那触感让她想起林叙白总是干燥温暖的手掌。她努力集中精力,终于撬开了沉重的眼皮。
刺眼的白光让她立刻闭上了眼,一声惊喜的呼喊在耳边炸开：楚老师！你醒了！
是小满的声音。楚漫再次尝试睁眼,这次适应了光线。
简陋的诊所天花板,挂着几盏发黄的日光灯。她微微转头,看到红棉袄小女孩趴在床边,圆圆的眼睛里盈满泪水。
水…楚漫的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
小满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托起楚漫的头帮她喝下。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楚漫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林…老师呢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小满咬着下唇：林老师去镇上了,说要找更好的医生。
她突然压低声音,那个坏alpha被关在仓库里,村长说等警察来带走他。
傅淮明。这个名字像一把钝刀捅进楚漫的胸口。
她闭上眼睛,易感期疯狂的傅淮明和十年前那个让她一见钟情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多么讽刺啊,曾经那么喜欢的人,如今成了她最恐惧的噩梦。
楚老师别怕,我会陪着你的。小满轻轻握住她的手。
楚漫眼眶发热,相识不过数月,她却从这些孩子们身上感受到了过去几十年没有过的温暖。
楚漫在小满的陪伴下度过了难熬的夜晚。
每当她闭上眼睛,就会看见傅淮明那双充血的眼睛和扭曲的面容。
小满趴在床边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攥着她的衣角,仿佛这样就能保护她。
黎明时分,林叙白带着镇上的医生匆匆赶回。
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白衬衫皱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显然一夜未眠。
需要静养。医生检查后低声对林叙白说,信息素冲击造成的精神创伤更严重,我建议……
楚漫听不清后面的话,但看到林叙白骤然绷紧的下颌线。
他送走医生后,蹲在她床边,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
疼吗他问,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一场梦。
楚漫摇摇头,却在林叙白指尖碰到她后颈时瑟缩了一下。
那里有一道新鲜的伤口,是傅淮明试图重新标记她时留下的。
林叙白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他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楚漫深呼吸了几次才转回来。
警察已经到了。他声音平静,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傅淮明会被带回榕城,以故意伤害和非法拘禁的罪名起诉。
楚漫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十年纠缠,三年怨侣,他们有过最难以启齿的爱,也带来最刻骨铭心的伤害。
最后尘埃落定,还是要以这种方式收场。
第二十六章
新生之始
楚漫的伤渐渐痊愈,但后颈的疤痕却永远留了下来。
每当她对着镜子,都能看到那道浅浅的痕迹,像是一个句号,终结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寨子里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傅淮明被警方带走后,村民们自发地轮流守在楚漫的宿舍外,生怕再有人伤害她。
小满更是每天放学后都来陪她,用稚嫩的声音给她讲寨子里的趣事。
林叙白几乎住在了学校,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帮楚漫整理教案、批改作业。
他从不主动提起过往,但楚漫在他的温柔守护里慢慢把过往淡忘。
深秋的一个傍晚,楚漫坐在教室外的台阶上,望着远处层林尽染的山峦。
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云朵像被点燃了一般绚烂。
在想什么林叙白在她身旁坐下,递给她一杯热茶。
楚漫接过茶杯,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心头一暖。在想……以后。她轻声说。
林叙白侧头看她,目光柔和：以后有什么打算
楚漫低头抿了一口茶,茉莉的清香在唇齿间蔓延。
我想留在这里。她抬头,对上林叙白的眼睛,和孩子们在一起,和……你在一起。
林叙白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眼角的泪痣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温柔。
好。他轻声应道,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
晚风拂过,吹落几片金黄的树叶。
楚漫伸手接住一片,叶子在她掌心轻轻颤动,像一只停驻的蝴蝶。
夜晚,他们爬上寨子后面的小山坡,躺在柔软的草地上。
夜空如墨,繁星点点,仿佛触手可及。楚漫仰头望着星空,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
同一片夜空下,傅淮明望着监狱外的夜色,心中万分懊恼悔恨交加,但那都无济于事了。
监狱不会给Alpha提供Omega的信息素安抚,傅淮明的易感期成了最痛苦的煎熬。
他蜷缩在冰冷的牢房里,浑身滚烫,却只能咬紧牙关忍受。
狱友看他痛苦的样子,不仅不帮忙,反而故意释放信息素刺激他。
求我啊,求我我就给你个痛快。有人恶劣地笑着。
傅淮明死死攥着床单,指甲抠进掌心,鲜血渗出。他想起曾经楚漫在他易感期时的温柔,可如今,他不仅闻不到她的信息素,他就连妄想的资格都没有。
日复一日的羞辱和折磨,让傅淮明的精神逐渐崩溃。
他开始出现幻觉,有时会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漫漫…对不起……
他曾经最厌恶的信息素匹配度,如今成了他唯一的执念。
他疯狂地回忆楚漫的青柠味,可记忆里的味道越来越淡,就像她从他生命里彻底消失一样。
……
妈妈,为什么要种柠檬树呀
寨子里,小满仰头问楚漫。
楚漫和林叙白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根据传统的习俗结婚了,他们收养了小满,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小木屋的窗外,种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柠檬树。
楚漫抱着小满温柔笑着,仰头看树上零星的几颗柠檬,像星星般点缀着她的新生活。
我曾经以为……这是我最厌恶的味道。
林叙白走到他们身边站定,楚漫靠着他看远处浮云。
历经种种,她早已把那酸涩下咽,往后只剩蜜糖般的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