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东在一片眩晕中艰难地睁开双眼,刺鼻的劣质白酒味与陈年的霉味混杂在一起,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撞击着他的鼻腔。他的目光缓缓上移,映入眼帘的是斑驳陆离的土墙,墙面上脱落的墙皮如同岁月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这间屋子的破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木床沿,那凹凸不平的触感,仿佛在提醒着他,这里正是他前世窝囊了一辈子的起点。
砰
的一声巨响,破旧的木门被粗暴地推开,扬起一阵细小的灰尘。四十岁上下的媒婆王婶扭着水桶腰挤了进来,嘴里叼着半支快要燃尽的香烟,烟雾缭绕中,她的眼神透着精明与算计。雅婷她妈,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光头家给三千二彩礼,比那酒鬼强百倍。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叶东猛地坐起身,剧烈的头痛如潮水般袭来,眼前一阵发黑。然而,前世的记忆却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汹涌地涌入他的脑海。醉酒后对妻子的种种恶行,最终导致妻子含恨而死;女儿长大后,得知真相,愤怒地刨了他的坟。而此刻,现实与记忆重叠,丈母娘正联合媒婆,逼着妻子林雅婷改嫁村东头那个声名狼藉的光头刘。
不行!
叶东踉跄着扑到门口,身体摇晃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却用尽全力拦住正要签字的林雅婷。二十二岁的妻子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那衣服上打着层层叠叠的补丁,记录着生活的艰辛。她怀中紧紧抱着三岁的女儿小然,小然的小脸因为恐惧而变得苍白,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林雅婷的眼神中也写满了无奈和无助,仿佛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小鸟。
你个死酒鬼还有脸回来
丈母娘抄起墙角的笤帚,对着叶东劈头盖脸地打去,昨天又偷喝你爹的
burial
酒了吧雅婷嫁你五年,连口肉都没吃过!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怨恨和不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割着叶东的心。
叶东反手握住笤帚,他的手掌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目光灼灼地盯着丈母娘,语气坚定地说:给我两小时,我能凑够一千二还光头。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哈哈哈哈!
媒婆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车间主任一个月才八百五,你俩小时挣一千二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她的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仿佛叶东的话是这个夏天听到的最荒唐的笑话。
林雅婷轻轻拽了拽叶东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哽咽:阿东,别闹了......
小然还没断奶,咱别跟人借钱了行吗
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害怕叶东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让事情变得更糟的决定。
叶东转身握住妻子的手,当触到她掌心那厚厚的老茧时,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那老茧是多年辛苦劳作留下的印记,每一道纹路都诉说着妻子为这个家付出的艰辛。他低头在女儿额头落下一吻,轻声说:相信我,这次不会再让你们失望。
说完,他抓起墙角那个破旧的蛇皮袋,头也不回地冲出家门,身影很快消失在炽热的阳光中。
张家村的羊圈旁,张老汉正蹲在墙根抽旱烟。袅袅升起的烟雾中,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叶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盯着他手中的赶羊棍
——
那截裹着羊粪的枣木棍,正是他前世在报纸上看到的
百万珍宝。报纸上的图片虽然模糊,但那独特的造型和隐约可见的帝王绿,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叔,这棍子卖我吧。
叶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二十块钱,那钱因为长时间的存放和揉搓,已经变得又软又脏。
张老汉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你买这干啥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不解。
赶羊用。
叶东撒了个谎,余光瞥见几个村民正朝这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嘲讽和不屑,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东子又犯浑了!花二十块买根搅屎棍,这酒鬼没救了!听说雅婷要离婚,活该!
村民们的议论声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叶东的耳膜。但他充耳不闻,又添了二十块,语气坚定地说:叔,四十,卖不卖
张老汉吧嗒了两下旱烟袋,突然把棍子往叶东怀里一塞:拿走吧,省得占地方。
他的动作随意而洒脱,似乎这只是一根毫无价值的破棍子。
攥着棍子的瞬间,叶东手心沁出冷汗。他知道,这截看似普通的枣木棍,实则是清末的
提灯杖,棍头镶嵌的并非羊粪,而是被泥土掩盖的帝王绿翡翠。那翡翠在他的想象中,如同一块沉睡的宝石,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刻。
宣宝斋的檀木门槛被无数人踩得发亮,记录着这里多年的繁华。叶东刚跨进门,一股浓郁的沉香扑面而来,熏得他皱了皱眉。这香味与他身上的酒气和汗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哪来的酒气
店员小李捏着鼻子后退半步,满脸嫌弃地看着叶东身上的旧衬衫,那衬衫不仅破旧,还沾满了污渍,我们这儿不欢迎叫花子,要饭去别处!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蔑和驱赶之意。
我是来卖古董的。
叶东将蛇皮袋往柜台上一放,袋子摩擦柜台发出刺耳的声音,叫你们老板出来。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试图掩盖内心的紧张。
另一个店员小王斜倚着博古架,把玩着手里的翡翠扳指,眼神中带着傲慢和不屑:就你能有什么宝贝先让哥俩瞧瞧。
当枣木棍上的塑料袋被扯开时,一股混合着羊骚的酸臭味瞬间弥漫整个店铺。小李捂住口鼻连连后退,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我去!真是根搅屎棍!快拿走,熏坏了我们的官窑瓷器!
这是提灯杖。
叶东按住要动手的小王,他的手紧紧地抓住小王的手腕,让你们老板亲自鉴定。
他的眼神坚定而执着,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这根棍子绝非寻常之物。
呵,口气不小!
随着一声冷笑,西装革履的王子豪带着秘书走进店门。他扫了眼地上的棍子,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听说有人拿搅屎棍卖百万我倒要看看
——
话音未落,宣宝斋老板郑明从内堂转出。这位年近六旬的老者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透着精明和专业。他刚凑近棍子便猛地瞳孔一缩,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这、这是......
郑老板可看清楚了
叶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试图从他的细微变化中判断自己的宝物是否真的价值连城,我这宝贝,价值几何
郑明的手指在棍头轻轻一抹,沾了些泥土在指尖揉搓。当一抹帝王绿逐渐显露时,他的声音竟有些颤抖:小伙子,这棍......
哪来的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好奇。
张家村,四十块买的。
叶东淡淡道,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交易。
王子豪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郑老板,您别是老眼昏花了吧就这破棍子能值四十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不信。
郑明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从柜台下取出白手套戴上,动作轻柔而谨慎,仿佛在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这是清末的提灯杖,棍头镶嵌的是帝王绿翡翠。
他转头看向叶东,眼神中多了几分敬重,小友,恕我直言,这翡翠若单独取出雕琢,价值至少百万。
百万
秘书惊呼出声,郑老板,您开玩笑吧就这么个脏棍子......
住嘴!
郑明厉声呵斥,翡翠讲究‘灯下不观色’,但这帝王绿即便在日光下也是通透莹润。
他转向叶东,态度诚恳地说:老夫愿出百万收购,小友意下如何
王子豪脸色一沉,上前半步,语气中带着挑衅:郑老板,这棍子我要了。一百一十万。
叶东瞥了他一眼,转向郑明,正要开口:郑老板,我这宝贝......
一百五十万!
一道清亮的女声打断叶东的话。众人转头,只见一位身着香奈儿套装的女子正从二楼缓步而下,她的步伐优雅而从容,身上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质。她指间的翡翠戒指与棍头色泽交相辉映,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我是锦泰集团谢静雯,这翡翠,我要了。
谢静雯的黑色奔驰停在叶家小院外时,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丈母娘正举着笤帚追打林雅婷,她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疯狂:你个死丫头!光头都把彩礼送来了,你还敢躲
她的声音尖锐而凄厉,在小院中回荡。
妈,别打了!
小然抱着妈妈的腿大哭,她的哭声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爸爸说会带钱回来的!
钱他要有钱,母猪都能上树!
丈母娘的笤帚正要落下,却被突然出现的金晃晃箱子砸中脚面。她痛得尖叫一声,脸上露出惊讶和疑惑的表情。
谁......
谁啊
她抬头望去,只见谢静雯的秘书正指挥保镖搬箱子,阳光下,二十根金条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如此夺目,让她一时有些睁不开眼。
雅婷,
叶东从车里走出,他的步伐稳健而自信,将其中一只箱子递给妻子,这是一百万黄金,先把光头的债还了。
林雅婷颤抖着打开箱盖,指尖触到冰凉的金条时,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那泪水是激动,是喜悦,更是多年来压抑的情感的释放。丈母娘呆立在原地,笤帚
啪嗒
掉在地上,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眼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这、这都是真金
当然是真的。
谢静雯踩着高跟鞋走近,她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狼藉,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和不屑,叶先生,关于八亿订单的事......
不急。
叶东看向呆若木鸡的媒婆,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王婶,刚才谁说我挣不到一千二的
媒婆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我、我刚才......
啪!
叶东突然扬手,一沓钞票甩在她脸上,钞票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这是一千二,替我还给光头。记住了
——
他环视四周震惊的村民,声音洪亮而有力,以后别再看不起人。
村民们纷纷低下了头,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
嘉禾集团总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董事长李嘉禾盯着办公桌上的帝王绿翡翠,眉头紧皱。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和疑惑:谢小姐,你确定这年轻人能预测股市
谢静雯将文件推向前,文件在桌面上滑动发出轻微的声响:李叔叔,您看看这个。
文件里夹着两张纸,第一张是打印的
嘉禾集团明日股价跌停至
3.6
元,字迹工整而清晰;第二张是叶东手写的
夺宝大会暗藏危机,需换风水师,字迹虽然算不上漂亮,但却透着一股刚劲。
荒唐!
李嘉禾将文件拍在桌上,文件撞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嘉禾集团市值百亿,岂是几句谣言能动摇的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傲慢和自信,仿佛对自己的企业有着绝对的信心。
话音未落,秘书突然推门而入,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董事长,不好了!股市开盘后,我们的股价直线下跌,已经到
3.8
元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恐慌和焦虑。
李嘉禾脸色骤变,抓起电话,声音有些颤抖:给我接证券部......
三小时后,当股价死死钉在
3.6
元时,李嘉禾终于拨通了叶东的电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不甘:叶先生,下午三点,来我办公室详谈。
叶东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前世他曾在财经新闻里见过,今日的夺宝大会因风水师设局,嘉禾集团损失过亿。而这一世,他要让一切重新洗牌。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胜利。
夺宝大会现场,红毯两侧摆满了古董珍玩,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各种灯光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奢华而神秘的氛围。叶东跟着谢静雯走进会场时,正看到风水师张山峰站在中央,手持罗盘念念有词。他的表情严肃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李先生,
叶东低声道,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李嘉禾和谢静雯能听到,张山峰的罗盘有问题。
李嘉禾皱眉,眼神中带着疑惑:何出此言
真正的罗盘天池应指南北,
叶东指着张山峰手中的罗盘,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示出内心的紧张,但他的指针在偏东十五度处晃动,说明罗盘被人动了手脚。
谢静雯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所以他之前说的‘青龙位宜摆玉器’,其实是误导
不错。
叶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罗盘,那罗盘虽然小巧,但做工精致,真正的青龙位在西北方,而他指的东南方是......
白虎位!
李嘉禾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若在白虎位摆玉器,必犯煞!
此时,张山峰正指挥工人将一尊和田玉观音摆到东南方。叶东一个箭步冲上前,抬手掀翻玉观音,动作迅速而果断。玉观音落地发出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干什么!
张山峰暴跳如雷,脸上露出愤怒和惊慌的表情,弄坏了宝物,你赔得起吗
叶东冷笑,眼神中充满了嘲讽:赔该赔的是你
——
他指向罗盘,声音洪亮而有力,张大师,这罗盘里藏的磁铁,是想让嘉禾集团血本无归吧
现场一片哗然,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李嘉禾铁青着脸示意保安:把他带走,彻查!
张山峰脸色惨白,试图夺路而逃,却被保镖死死按住。谢静雯望着叶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
这个曾经的
酒鬼,似乎远比她想象的要深不可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探究,想要更深入地了解这个神秘的男人。
深夜,嘉禾集团会议室里,灯光昏暗而柔和。李嘉禾望着大屏幕上重新企稳的股价,终于露出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欣慰和感激:叶先生,这次多亏了你。那八亿的项目......
不急。
叶东转动着手中的帝王绿翡翠,翡翠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我有个条件。
谢静雯挑眉,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什么条件
我要入股嘉禾集团。
叶东直视李嘉禾的眼睛,眼神坚定而执着,以这翡翠作抵押,占股百分之五。
李嘉禾的手指在会议桌上敲击出急促的节奏,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微微收缩,仿佛在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穿着洗旧蓝衬衫的年轻人。谢静雯的睫毛轻轻颤动,涂着珊瑚色口红的唇角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弧度,她指尖的翡翠戒指与叶东手中的帝王绿遥相辉映,在水晶吊灯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叶先生真是好大的口气。
李嘉禾的声音里带着老牌资本家的倨傲,嘉禾集团市值百亿,你想用一块翡翠换
5%
的股份
叶东将翡翠随手抛向空中,在众人惊呼声中稳稳接住,动作潇洒而自信:郑明说这翡翠单独雕琢值百万,但在我手里
——
他指尖敲了敲翡翠,眼神中带着一丝神秘,能撬动十亿市值。李董事长不会以为,我今天只救了一个股价跌停吧
李嘉禾喉结滚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钢笔尖在会议桌的真皮贴面划出刺耳的刮擦声,像是利爪在抓挠众人紧绷的神经。水晶吊灯在他金丝眼镜上投下冷冽的光斑,映得他眼底的震惊无所遁形。谢静雯忽然起身,黑色职业套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步伐优雅却带着凌厉,将平板电脑推到董事长面前。屏幕蓝光闪烁,跳动着实时更新的股市数据
——
荣鼎资本旗下三家上市公司的抛售曲线,如同三道狰狞的伤口,正在疯狂撕扯着嘉禾集团的股价防线。
叶先生今早让我监控的。
她的声音冷若冰霜,仿佛能冻结空气,他还预判了王景荣的后手。
说罢,她瞥了眼叶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叶东斜靠在真皮座椅上,慢悠悠解开衬衫最上方的纽扣,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旧疤。那道疤痕呈暗红色,蜿蜒如扭曲的蛇,诉说着前世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
被讨债人砍伤的剧痛,妻子绝望的哭喊,女儿惊恐的眼神,都在这道疤痕中凝固。李董,您以为王景荣设风水局只是泄愤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历经沧桑的厚重,他真正的杀招,是在股市做空嘉禾。
话音未落,他忽然抓起桌上的翡翠,猛地砸在桌面,砰
的一声巨响,翡翠与桌面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这块石头,能让荣鼎资本的三亿资金有来无回。
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能看穿一切阴谋诡计。
晨光如同利剑,刺破厚重的云层,洒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上。叶东的蛇皮袋里多了份手写的操盘计划,纸张边缘有些磨损,字迹却刚劲有力。当嘉禾集团股价在
3.6
元触底反弹时,荣鼎资本的操盘室里一片狼藉。操盘手们对着爆仓数据呆若木鸡,有人瘫坐在地,有人疯狂扯着头发,哀嚎声此起彼伏。而此时的叶东,正叼着根五块钱的香烟,站在嘉禾集团总部顶层的落地窗前。他俯瞰着脚下的城市,车水马龙如同蝼蚁,高楼大厦仿佛积木。烟雾缭绕中,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仿佛在嘲笑那些妄图算计他的人。
周一晨会,会议室的电子钟显示
9:03,叶东刻意比规定时间晚了三分钟踏入。三十七双眼睛像探照灯般齐刷刷扫过他那双沾满泥点的解放鞋,皮鞋与瓷砖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市场部总监陈宏斌夸张地捏住鼻子,仰起头,脸上满是嫌弃:新股东连鞋柜都买不起建议集团开个慈善捐款,给叶先生众筹双皮鞋。
哄笑声如同潮水般在会议室蔓延开来。叶东却仿若未闻,径直走到首席位置坐下,将蛇皮袋重重地砸在会议桌上,咚
的一声,震得陈宏斌的百达翡丽腕表滑出袖口,在桌面上划出一道细长的阴影。
上周被陈总监搞砸的宏远地产项目,
叶东不紧不慢地从袋里掏出泛黄的旧报纸,1997
年香港苏富比春拍专版被红笔圈出,边缘还有些许折痕,王总夫人最爱的明代翡翠螭龙佩,流拍后被某位神秘买家以底价购入。
他的目光如炬,缓缓抬眼望向陈宏斌。只见陈宏斌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巧了,我认识这位买家。
叶东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
当叶东带着谢静雯踏入宏远地产
VIP
室时,陈宏斌偷偷跟在后面,鬼鬼祟祟的模样像只偷食的老鼠。隔着门缝,他看见王总亲自给叶东斟茶,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王夫人捧着翡翠螭龙佩,激动得眼眶发红,声音颤抖:叶先生一眼就看出玉佩修复过!连拍卖行都没发现的暗裂,您居然......
陈宏斌听得浑身发冷,踉跄后退,慌乱中撞到保洁车。水桶翻倒,污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浸湿了他价值两万的定制西装裤。他狼狈地站在原地,看着污水在地面蔓延,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甘。
股市战场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叶东又将矛头指向内部腐败。董事会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叶东甩出一叠银行流水,纸张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哗啦
一声散落在会议桌上。财务部总监的脸瞬间灰败如死灰,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死死地抓住座椅扶手。那些用古董行贿的记录,精确到每一件赝品的产地和仿制年份。宋代汝窑开片
叶东举起照片,脸上满是嘲讽的冷笑,河南某村烧制的现代工艺品,淘宝价
888。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字字如刀,刺向在场每一个心怀鬼胎的人。
陈宏斌狗急跳墙,雇来江湖骗子在集团门口摆下
血光阵。七个穿着道袍的人,头戴高冠,手持桃木剑,抬着写满诅咒的桃木牌,口中念念有词。锣鼓声震耳欲聋,震得集团大楼的玻璃嗡嗡作响。叶东嚼着校门口买的辣条,嘴角还沾着些许调料,慢悠悠地从蛇皮袋掏出把生锈的铁铲。铁铲表面锈迹斑斑,却隐隐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各位道长可知,这铲子挖过真正的古墓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说罢,他猛地将铲子插入地面,噗
的一声,腐臭的气息冲天而起,令人作呕。去年在陕西,这铲子刚挖过汉代列侯墓。
骗子们看着铲子上斑驳的青铜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腿肚子直打颤,手中的桃木剑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谢静雯发现,叶东总在深夜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某天加班到凌晨,办公室里只剩下电脑屏幕的幽光。她看见叶东对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出神,照片边角有些磨损,画面里年幼的女儿穿着补丁衣服,脸上却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而他满脸胡茬、醉醺醺地搂着妻子,妻子眼中满是无奈与悲伤。第二天,叶东就在集团内部发起助学基金,亲自给山区学校设计校舍图纸。他趴在办公桌上,拿着铅笔认真地绘制着,图纸上的每一条线条,都饱含着他对过去的悔恨,以及对未来的期望。
王景荣不甘心失败,在国际珠宝展设下赌局。展厅内灯光璀璨,各国鉴宝专家云集,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当叶东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踏入展厅时,众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展台上摆着三件翡翠:一件玻璃种满绿观音像,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一件冰种飘花手镯,质地细腻,花纹优美;还有件不起眼的豆种平安扣,颜色黯淡,表面粗糙。叶先生若能找出赝品,我荣鼎资本从此退出本地市场。
王景荣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眼神中满是挑衅,若输了,就从这里爬出去。
叶东不慌不忙地摘下解放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用鞋底蹭了蹭平安扣。现场一片哗然,专家们纷纷摇头,露出不屑的表情。然而,他却将沾着泥土的平安扣对着灯光举起,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这才是真正的帝王绿。那些所谓的玻璃种,不过是缅甸新出的合成翡翠,连查尔斯滤色镜都过不了。
当专家们用仪器验证后,脸上露出震惊与敬佩的神色,集体向叶东鞠躬。王景荣手中的红酒杯
啪
地摔在波斯地毯上,红酒如鲜血般蔓延开来,他脸色铁青,狼狈地转身离去。
随着叶东的布局逐渐展开,嘉禾集团股价如同火箭般飙升。庆功宴上,宴会厅金碧辉煌,香槟塔高高耸立。李嘉禾颤抖着将
5%
的股权证书推到他面前,脸上满是敬佩与感激。叶东却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画着张家村的旧屋,线条简单却充满感情:李董,我要在那里建全国最大的古董鉴定中心。
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模样。
深夜,月光如水,洒在叶家小院。叶东独自回到家中,远远地就看见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林雅婷正在教小然识字,母女俩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他悄悄将新定制的翡翠项链挂在门把手上,那吊坠是朵含苞待放的莲花,晶莹剔透,与前世女儿坟前他亲手种的一模一样。远处传来汽车鸣笛,谢静雯的黑色奔驰停在村口。她望着小院里的灯火,久久没有离去,第一次觉得那个总背着蛇皮袋的男人,身上藏着比帝王绿更耀眼的光芒。
次日,阳光明媚,叶东踩着解放鞋走进集团。陈宏斌捧着辞职信站在电梯口,眼神躲闪,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早已换成电子表。叶总,我......
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不用解释。
叶东将一张车票拍在他胸口,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去陕西学考古吧,你在这方面挺有天赋。
电梯门缓缓关闭,叶东望着不断上升的数字,从蛇皮袋摸出个小布包
——
里面是用红绳系着的三颗鹅卵石,那是小然今早偷偷塞给他的
宝石。他小心翼翼地将鹅卵石捧在手心,嘴角露出温柔的笑容,仿佛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手机震动,谢静雯发来消息:王景荣申请破产,他最后一句话是‘不该招惹那个穿解放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