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6
原来,我爹风风光光嫁了女儿,大摆筵席好几日,巴不得全京城都知道,他与祁家攀上亲家。
还当众将聘礼拿出来,给大家品鉴。
结果一看,全是仿制品,没一件真货。
气的爹爹直接上祁府,要找我讨个说法。
谁知祁太傅充耳不闻,根本不认宋家这门亲事。
饶是爹爹搜遍祁府上下,也没找出嫁人的女儿,还被祁太傅一顿好打,赶了出去。
我爹成了京中一等一的笑话,谁瞧见他都要笑两声。
小翠的声音越说越低,见我低着头似在呜咽,赶忙解释道:「送去宋府的聘礼,都是宫里那位准备的,少爷没想到会掺假!他们也是心狠,把少爷毒打一顿还不解气,居然连夫人的娘家一并羞辱。」
我再憋不住,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
我爹也有今日,真叫人痛快!
我笑得眼角带泪,好似两世的委屈,都找到了宣泄之处。
「哈哈哈哈!嫁给你们少爷,真没嫁错人。」
小翠摸摸我的额头,「夫人啊!您是不是伤心欲绝,人都傻了」
身后突然想起一道声音,「没大没小的丫头片子,敢说我夫人傻。」
祁莲一步步走来,一双桃花眼笑意慢慢。
这是我们成婚后,第一次相见。
小翠吐吐舌头,赶紧跑路,给我们夫妻培养感情的空间。
毕竟不熟,我们二人面面相觑。
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但不知从何问起。
他先开了口,「夫人种的兰花真不错。」
「这是大葱。」
「新买的小鹧鸪品相很好。」
「这是小鸡。」
......
没得夸,不用硬夸。
我们又陷入了尴尬的死寂。
「岳丈的事,多有得罪。」
「我爹的事,多谢你啊!」
我们俩异口同声,说的话却完全相反。
不知是有默契,还是毫无默契。
我忍不住笑起来,他也傻傻跟着我笑。
「夫人笑起来,很好看。」
我赶紧收起笑脸,摆手道:「祁公子不必装模做样,你娶我是为了给侄女报仇,我嫁你是为了躲避傅黎州的痴缠,咱们各取所需。
平日里,虐虐身就行,别搞虐感情这一套。我年纪大了,经历的也多,你这种小毛孩的花言巧语,是不会上套的。」
祁莲皱眉,思索再三道:「夫人的生辰八字,比我小上两岁,算命的说咱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莫不是日子弄错了」
我一把捏住他的俊脸,用力揉搓。
「装傻是不是还是你一个西疆人,听不懂中原话!」
祁莲大掌覆盖在我手上,轻柔的好似被一团棉花裹住。
「我娘是西疆人,可我从未去过西疆。若有机会,夫人可以和我一起去西疆看看吗」
07
祁莲态度诚恳炙热,我脸红的抽回手。
暗骂自己没有骨气,活了两世,还对男色上头。
也骂祁莲每每回答都避开要害,牛头不对马嘴。
祁莲笑着,盯住我的眼睛瞧。
「夫人生气的样子,也好看。」
我气鼓鼓叉腰道:「是不是故意笑话我我脸上一大块烫痕,和好看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我爹说,鬼见了我都转头。」
祁莲收起笑意,拉着我往屋里走。
这是不装了演不下去,打算学傅黎州玩强制爱了
我随身带着剪子,这一世,我决不让任何人欺负我。
祁莲带我进的是书房,他推开桌上的杂物,将我抱在桌上。
我一愣,玩的还挺刺激。
剪子刚要露头,他手握一盒胭脂,口中又咬着一支笔。
俯身间,胭脂映他指尖,冰冰凉凉往我脸颊处落下。
笔尖转换,细细描绘。
没一会,镜中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落我疤痕上。
我忍不住眼眶发红。
自从毁了容,我再没细细看过镜中的自己。
原来我能这般容貌艳丽。
瞧他一副祈求表扬的小模样,我拍拍他的头,正要夸赞。
「啪嗒」一声,袖中剪子砸他头上,又落了地。
我赶紧坐起来,细细检查他的脑袋。
还好不是刀尖砸上去,要不然这么完美的脸,就毁我手中了。
祁莲丝毫不恼,反而检查起我的手。
「夫人下次不许玩剪子,弄伤手怎么办」
我挠着头,实在看不懂祁莲的路数。
「不对不对,你要报复我,应该用这剪子架我脖子上,或者拿剪子剪碎我的衣衫,狠狠羞辱我。」
祁莲瞪大眼睛,「夫人喜欢这么玩我......会多看书、多学习。」
「祁莲,你难道是真心想娶我!」
祁莲疯狂点头,「做梦都想!哪怕被祁太傅毒打,被皇后锁了三日黑屋,也想娶你。」
「可是为什么啊!」
「因为你将我,从灰暗无助的日子里,拉了出来。」
我几乎是张大嘴巴,听完祁莲讲述幼时的经历。
祁莲的母亲是西疆来的歌姬,生的倾国倾城。
祁太傅得到后,宠爱极了。
正巧女儿有孕,祁皇后生怕不能伺候圣上,被别的阿猫阿狗抢夺圣恩,求着爹爹寻几个知根知底的女子固宠。
祁太傅就邀圣上来祁家,送上不少绝色女子。
偏偏圣上都没看中,酒过三巡,将祁莲的母亲睡下了。
祁太傅强忍头顶绿油油,只能由着二人时不时在府中缠绵。
后来祁皇后生下女儿,重新抓回圣上的心。
而歌姬也有了身孕,还被诊出是男胎。
祁太傅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暗杀龙子。
可圣上与岳丈抢女人,又上不得台面。
于是商议去母留子,日后将龙子过继到皇后名下。
奈何祁莲一出生,就是白肤蓝瞳,根本不似中原人。
杀又杀不得,要也没人要,就不清不楚养在了祁家。
08
祁莲无名无份养在祁家,似一条狗般落魄。
可更深的苦难才刚刚开始,赵寰琅发现了他。
高傲的公主怎能忍受这样卑劣的人存在。
面上是自己的舅舅,背地里是自己弟弟。
于是日日鞭子抽,冬日里将他泡在水中,待全身长出冻疮,才肯放过他。
「外族杂种死不足惜!父皇根本不会认你,更不会多看你一眼!外祖父私下允诺我,若本公主能玩死你,嘉奖我一只金丝猫儿,定比你美貌千百倍。」
祁莲本熬不过那年冬天。
却听闻公主被宋家女儿溺于水中,痴傻了。
那是灰暗的人生里,唯一的喜事。
原本,他只敢偷偷看我。
看我如何温柔似水、全心全意对傅黎州好。
后来,他连晚上做梦,都希望我在身侧,而他成了傅黎州。
成日里,祁莲像个痴汉跟着我。
突然发觉自己有机会娶到我时,祁莲不惜公开自己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哪怕得罪众人,叫所有人都不痛快,也要将我明媒正娶。
上一世,我从未意识到他的存在,唯有临死那刻,抢过他的刀子,给了自己一个了断。
那时的他,是何等的不舍与痛苦,我到今日才看懂。
或许他顶着满门抄斩的重罪,举剑杀入公主府,杀死离皇位一步之遥的傅黎州。
不是为给侄女报仇,而是为我而来。
我忍不住将他圈在怀中,眼泪炙热而滚烫。
原来这世间,有人爱我至此。
「从今以后,我与你夫妻同心,我会待你好,比待傅黎州好上千倍百倍。」
我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娘亲死后,活着的人里再没有至亲。
似两只无依无靠的纸鸢,被丝线紧紧缠绕,永远飞不出深宅。
所幸天地之大,我们还能遇见,还能相拥而眠。
自打互通了心意,我们便日日黏在一处。
一起犁地、喂鸡,都觉得浪漫有趣。
「鉴茶。」
「不知喜欢鉴赏什么品类的茶,我命人搜罗......」
「鉴你这种翘臀细腰的男绿茶。」
我掐着他的小腰逗弄,祁莲娇羞,往我脸颊亲了又亲。
路过的奴仆各个嫌弃,恨不能戳瞎眼睛。
可惜好日子总有人打扰,宫里来人,命祁莲带着新妇,入宫觐见。
我隐隐不安,此行必然不会太平。
果然,我与祁莲刚走到宫门口,就被几家贵女拦住。
「这便是祁太傅传闻中的儿子非我族类,一点不似太傅与娘娘,难怪无人在意。」
我直接几脚踹那些人心口上,摔的她们人仰马翻。
几人指着我的鼻子,怒气冲冲道:「哪里来的悍妇,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敢动我们!」
本来还想补上几脚,突然被夸漂亮,忍不住红着脸,锤了下祁莲的心口。
「讨厌,夫君的手艺越来越好,将我的疤,画那么漂亮,她们都认不出我了。」
「夫人本就美,若是她们这群丑货,脸上画副清明上河图,也是丑的。」
贵女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如此恶心的两个人,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而我就是传闻中貌丑心狠的宋娆。
「宋娆!你是不是找死,你爹在我爹面前,卑微如狗,你敢这样欺负我」
「我爹是狗,可以随你们欺凌。但我夫君,容不得任何人指摘!我年少时就敢溺死公主,你们算什么东西,弄死你们,够我满门抄斩吗不过我现在的满门,包括祁家和圣上。」
贵女们哭哭啼啼跑开,被我的豪横吓破了胆。
祁莲一双星星眼瞧我,「能娶到夫人,祁莲三生有幸。」
正要温存下,突然一声娇俏的「小舅舅!」,自身后传来。
09
赵寰琅被傅黎州搀扶着下轿,一蹦一跳朝祁莲跑来。
傅黎州脸色阴沉,也走向我们。
「宫宴还未开始,阿娆在喜什么」
他伸手,想整理方才我因打人,散乱的步摇。
祁莲直接掐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黎州啊!这是你舅母,还不快行礼。」
「放肆!来历不明的狗东西,也配......」
「驸马爷慎言,无论我是何来历,也比你尊贵许多,狗的身份更适合一辈子寄人篱下的你!」
我亦星星眼看向祁莲,他好会吵架,与我好般配啊!
傅黎州还想动手,赵寰琅一手牵着夫君,一手牵着她的小舅舅。
「一家人不能打架,父皇母后还等我们呢!」
上一世,我在公主府住了好多年,与赵寰琅却鲜少见面。
只知道她的性子如稚子,待我一双儿女都很好。
想到日后她的处境,不由心生悲凉。
赵寰琅已有了报应,如今的她,实在罪不至死。
我与祁莲都是圣上皇后不待见的人,偏偏被安排的十分靠前,一看就要找我们麻烦。
还好我们脸皮够厚,不管外人如何奚落嘲讽,自顾自共饮美酒,时不时来一下交杯酒,恩爱的旁若无人。
傅黎州到底坐不住了,怨毒的望向我们,一杯又一杯往嘴中灌酒。
半晌后,有些醉意的傅黎州提着一壶酒,走到我与祁莲身前。
容不得我们拒绝,酒水往我们杯中灌。
「从前阿娆最爱黏着我,胆子也小,夜里遇上打雷,还会往我怀中钻。一晃间,我与阿娆都成婚了,这杯酒,祝我与阿娆新婚快乐。」
这话说的夹枪带棒、模棱两可,别说祁莲黑了脸,连我也听着刺耳。
「十岁的事,难为驸马还记得,不过怕打雷的是你,还吓得尿了一床。」
讽刺完傅黎州,我暗中将他给的酒水往脚下倒。
身侧的祁莲拽拽我的衣衫,「夫人别倒了,我......」
「废什么话,那小子贱主意多的很,他递来的酒绝不能喝!乖,你的也给我,我一并倒了。」
祁莲咬咬牙道:「那能换一只脚吗我这只鞋里全是酒了。」
原来我往脚下倒酒,都倒入了他鞋里。
看他傻傻将另一只脚递过来,我忍不住往他脸颊亲了一口。
从前,我见识到的爱,摧毁、霸占、欺辱,哪怕我已付出全部,依旧不得善终。
如今才懂,真正的爱是体谅宽容,温暖人心的。
我与祁莲的恩爱,似一根毒刺,扎的傅黎州鲜血淋漓。
他直接捏碎手中酒壶,拂袖而去。
宫宴没能羞辱到我与祁莲,反而让我们愈加确定心意。
不少看笑话的贵女,也开始艳羡我与祁莲这般恩爱养眼的夫妻之情。
连茶馆的说书人,提到夫妻缠绵,也少不得拿我与祁莲举例。
我日子一好过,不开心的除了傅黎州,还有我爹。
听说秋日里吹了阵风,直接瘫倒,病的下不来床。
官也辞了,只求圣上允我这独女堂前尽孝。
想也不用想,这样阴损分开我与祁莲的法子,定是傅黎州的算计。
10
圣上的旨意,我只能乖乖回到宋府。
祁莲当夜打包行李,搬去了公主府。
赵寰琅自打傻了,除了心心念念的黎州哥哥,就是喜爱貌美的小舅舅。
祁莲日日蹲守傅黎州跟前,根本不给他来宋府的机会。
我瞧着爹爹脸歪嘴斜的样子,止不住大笑起来。
「本以为傅黎州只让你演戏,引我回来。想不到他这般心狠,真让你瘫了。」
爹爹恼怒,拍打床板却发不出一个字,看眼神,应该骂的挺脏。
「爹爹是不是很奇怪,从来被你拿捏使唤的女儿,为何变成今日这样」
我端着滚烫的药,递到他嘴边,笑吟吟喂他喝下。
「因为女儿想明白了,爹爹才是毁了我一生的罪魁祸首!是你的偏心与冷漠,让傅黎州觉得我廉价可欺!是你的打压和恶毒,让我认定自己不配得到爱,只能似狗般讨好傅黎州!是你没尽一个父亲的职责,生生毁了我一世!」
爹爹眼中有害怕,有不安,有怨毒,唯独没有对我的愧疚。
我抚摸他的脸,「爹爹,阿娆小时候最不喜欢放纸鸢。因为无论纸鸢飞的多高,另一头还是被人牵制住,早晚会拉扯回地面。爹爹就似拉扯女儿的丝线,阻着女儿飞高飞远,飞离傅黎州。
圣上要女儿堂前尽孝,那女儿最后送爹爹一程,叫您不要活的这般痛苦。你去了地下,别去找我娘,污了她的眼睛。来世,爹爹要做一条好狗,女儿会养你一辈子,用残羹冷炙报答这一世的生养之恩。」
手中匕首直直插入爹爹的心口,让他痛痛快快断了气。
时间紧迫,我将备好的女尸一并放在爹爹的尸体旁边。
然后一把火,将宋家烧的干干净净。
待傅黎州迷晕祁莲,赶到宋家时,只剩一片火海。
所有奴仆都逃了出来,只有老爷小姐下落不明。
小翠拼命往里冲,被其他奴仆拦截在外头。
「我家夫人还在里头啊!你们救救她!」
傅黎州一听此话,顾不得掩藏身份,就往火海冲去。
小翠嘴角上扬,与人群中的我相视一笑。
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娘起来。
「方才那人真是驸马啊!我家夫人没说错,宋大人无缘无故瘫了,就为引夫人回到宋府!驸马对我家夫人爱而不得,几次三番当众轻薄!夫人知晓此行难逃一劫,可宋大人在驸马手中,她不得不从!
京城何人不知,我家夫人少爷何等恩爱!她怎舍得抛下少爷葬身火海......这火绝不是意外!是夫人伤心欲绝!一心求死!」
小翠演的好,众人连连点头。
原本可怜傅黎州娶了傻子公主,又知他和宋娆一并长大、打小亲近。
对他们二人的相处,并未多起疑心,现在想想,确实不合礼数。
只见大火中,隐隐走出一个人影,怀中抱着一具尸体。
11
尸体面容尽毁,唯有腰间玉佩和一道未烧毁的平安符证明是宋娆。
傅黎州丝毫顾不上众人的指指点点,紧紧抱着尸首。
他手中捏住西山寺的平安符,跪地不起。
「阿娆,你为我求的平安符,都不曾给我......可它有什么用,都护不住我心尖之人!阿娆别抛下我,我只想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有错吗是他们阻我、毁我!为何你只怨我一人,至死都不肯再见我一面!」
小翠赶紧跑过去抢尸首,生怕他发现端倪。
「把夫人的尸首,还给我家少爷!」
傅黎州的眼神冰冷至极,恨不能将小翠千刀万剐。
小翠也是硬脾气,丝毫不怕尊卑有别。
指着傅黎州的鼻子,破口大骂,「是你害死我家夫人!大家来评评理,三更半夜驸马不在公主府陪公主,却乔装打扮来了宋家,且叫公主府的门事看看,有没有驸马外出的记载!
驸马对我家夫人的痴念,早超出兄妹之情,可怜我家夫人替你遮掩,少爷也亲自在公主府看押你,竟让你钻了空子,来此害人!官差也来了,不妨去公主府查查,我家少爷和公主可有被人下迷药!」
「贱婢!满口胡言!」
傅黎州恼羞成怒,可被众人架着,根本奈何不了牙尖嘴利的小翠。
宋大人的尸首也被抬了出来,一样烧的面目全非,但胸口的那柄剑,赫然写着一个「傅」字。
小翠凄厉的尖叫着,将众人的愤恨提到嗓子眼。
「难怪夫人一心求死啊!亲爹被视若兄长的人毒杀,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夫人才选择抛下少爷,葬身火海!」
瞧着已百口莫辩的傅黎州,我正了正面纱,转身淹没在人群中。
这一世,我要用宋家一门,毁掉傅黎州,不让他再祸害其他人。
公主和祁少爷果真被下了迷药,待唤醒,祁少爷听闻爱妻丧命,傅黎州下落不明。
气得提剑将公主府内,有关傅黎州的一切砍烂。
这一砍,竟砍出了书房内的暗室。
满墙都是宋娆的画像,还有一副镶嵌珠宝与黄金的铁链,静静落在地上,等待受刑之人。
架子上是水银与落子药,在公主的日常膳食中,都能查出一二。
罪不可恕,傅黎州被全城缉杀。
痛失所爱的傅黎州留下血书,要将拆散他与宋娆的人通通暗杀。
第一个溺毙家中的,就是祁太傅。
尸首边留下一封血书,「当年是你命人毁了阿娆的脸!区区文官也配只手遮天!若没我傅家保家卫国,何来你们!」
年迈的圣上得知自己是下一个,早吓破胆,吐血不止,没几日撒手人寰。
可傅黎州被祁莲抓到时,早如痴子,连剑都提不动,手指更没有写血书的伤口。
但谁也不会细查其中的隐情,唯有公主哭哭啼啼,舍不下夫君。
傅黎州仰天大笑,「天下之大,再无人爱我......更无人在意我姓傅,曾出身满门忠烈的傅家!什么公主什么皇权!凭什么要忠臣之后娶不爱之人!凭什么为一个傻子的执念,生生拆散我与阿娆!我只后悔,当年没能再用力些,让赵寰琅溺......」
一支箭飞出,直直刺入傅黎州肩膀,打断他的发癫。
我匆匆收回弓箭。
好险!若被傅黎州说破当年的真相,难免影响我在夫君心里的光辉形象。
祁莲生怕旁人发现我,提起大刀厉声道:
「傅黎州,你不配提傅家,傅家满门忠烈,可惜有了你,不仅断子绝孙,还毁了一族清白!
你也不配提阿娆,她想要的情谊纯粹简单,你却一次次为了野心和不甘,无视她、轻视她。傅黎州,你杀了那么多人,该偿命了!」
傅黎州抬头,眼里是无望的苦笑。
「天下人都死尽,也换不回我的阿娆,我何须杀一群蝼蚁......」
话音未落,他头颅如上一世,在祁莲的刀下滚落。
好险,给傅黎州背的锅,险些被他砸了。
一切恩怨了尽,当夜,已是祁家家主的祁莲,等不到新皇登基,就抱着爱妻的骨灰,跳湖寻了短见。
他这一生,默默无闻,无人知晓真实来历。
却死的感天动地,成了茶楼说书人口中,最卖座的人物。
前往西疆的马车里。
我掀开帘子,与赶马的祁莲,相视一笑。
我们亲手扯断缠绕自己的丝线,似一对没了捆绑的纸鸢。
将永远自由自在,生死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