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月孤舟·铁龙困兽】
黄浦江的潮水,在墨色的深夜里,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十六铺码头腐朽的桩柱,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呜咽。月亮像一只惨白的死鱼眼,被厚重的乌云遮得只剩一丝诡异的微光,勉强勾勒出码头上层层叠叠仓库的巨大阴影,如同蛰伏的怪兽。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海风、铁锈的气味,以及陈年鱼干和桐油混杂的独特码头气息。
铁拳龙战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脚步踩在湿滑的石板路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双鹰隼般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身后,二十几个铁龙堂的精锐弟兄,个个劲装结束,肩上扛着沉甸甸的麻袋和木箱,里面是他们冒着天大风险从法租界弄出来的救命药品——盘尼西林、奎宁,还有一批紧俏的纱布和手术器械。这些东西,将通过秘密渠道,送往苏北的抗日游击队。
堂主,前面就是三号码头的老鼠仓了,过了那里,水路接应的船就该到了。副手山猫压低了声音,凑到龙战身边。山猫瘦小精悍,眼神却像猫一样锐利。
龙战微微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嗯。他能感觉到弟兄们压抑的呼吸声,还有那份混杂着紧张与期盼的情绪。这条路,他们已经走了不止一次,但每一次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这上海滩,鱼龙混杂,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尤其是他们的死对头黑鲨帮,那帮认贼作父的畜生,最近更是活动猖獗,像是嗅到了什么腥味。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龙战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弟兄耳中,这些玩意儿,是弟兄们拿命换来的,也是前方战士的救命药！谁敢掉链子,老子第一个活剐了他！
是,堂主！弟兄们齐声低喝,脚步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
队伍拐过一个堆满废弃渔网的角落,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空地尽头,便是黑黢黢的仓库群,如同一排排沉默的巨兽。江风从仓库间的巷道穿过,发出呜呜的怪啸。
就在队伍走到空地中央,离第一个仓库入口还有二十来步的时候,异变陡生！
咻——一声尖锐的竹哨声划破夜空,如同死神的请柬。
不好！有埋伏！龙战几乎在哨声响起的瞬间就咆哮出声,他常年刀口舔血的直觉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话音未落,四周的黑暗中,仿佛凭空钻出了无数条黑影！
杀——！
喊杀声如同炸雷般响起,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仓库的阴影里,堆积的货物后面,甚至连江边的趸船上,都窜出了手持利刃的敌人。火把轰地一下被点燃,将这片区域照得一片惨红,晃动的人影在火光下拉得歪歪扭扭,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是黑鲨帮的杂碎！山猫怒吼,他已经抽出了腰间的短柄砍刀。
不只是黑鲨帮！龙战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到了几点阴冷的火星从暗处乍现,那是三八大盖特有的沉闷枪声,子弹带着尖啸撕裂空气,噗噗地打在弟兄们身前的麻袋上,溅起几缕烟尘。
妈的！还有东洋矮子！一个弟兄捂着手臂惨叫一声,鲜血从指缝间涌出。
背靠背！护住东西！给老子杀出去！龙战圆睁虎目,须发戟张,他一把扯下肩上沉重的麻袋,扔给身后的一个弟兄,手中那柄跟随他多年的开山大斧已经轮了起来。斧刃在火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寒芒。
吼！龙战一声断喝,脚下猛地发力,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头出闸的猛虎,不退反进,迎着最先冲上来的几个黑鲨帮打手就冲了过去。
噗嗤！
开山斧带着破风声,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斜劈而下,最前面的一个打手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半边脑袋就被直接削飞,红的白的喷溅了龙战一身。
挡我者死！龙战状若疯魔,斧随身转,第二斧横扫而出,将另一个试图偷袭的家伙拦腰斩断。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铁龙堂的弟兄们也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角色,见堂主如此悍勇,个个血往上涌。他们迅速以运送药品的板车和麻袋为中心,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圆形防御阵。外围的弟兄挥舞着砍刀、铁棍,与潮水般涌来的黑鲨帮众绞杀在一起。兵刃碰撞的当啷声、骨头碎裂的咔嚓声、临死前的惨叫声、愤怒的咆哮声,混合着枪声和偶尔响起的土制炸弹的爆炸声,在这片小小的码头空地上奏响了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狗日的龙战！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一个沙哑而怨毒的声音从敌群后方传来。人群分开,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走了出来,正是黑鲨帮帮主黑鲨。他手中提着一把造型奇特的九环大刀,刀环在火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黑鲨身边,赫然站着几个穿着便衣,但神情倨傲,眼神阴鸷的日本人。其中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手里还端着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枪口正冒着青烟。
龙战一斧逼退两个敌人,目光如电般射向黑鲨：黑鲨,你这条数典忘祖的狗！勾结东洋人,残害同胞,老子今天就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哼！识时务者为俊杰！黑鲨狞笑道,铁龙堂的好日子到头了！弟兄们,给我上！杀了龙战,赏大洋一百！活捉,赏三百！
重赏之下,黑鲨帮的亡命徒们更是红了眼,攻势越发凶猛。而那些日军特务则躲在暗处,时不时地打出致命的冷枪,专门射向铁龙堂中那些看起来是头目的弟兄。
啊！又一个弟兄捂着大腿倒下,子弹射穿了他的腿骨。
老三！龙战目眦欲裂,他想冲过去,但身边的敌人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缠着他。
山猫带着几个身手好的弟兄,死死护住装载药品的几辆板车。堂主！顶不住了！东洋人的枪太准！我们的人手不够！山猫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声音嘶哑。
龙战心中焦急如焚。他知道,药品一旦落入敌人手中,不仅前方的战士无药可救,铁龙堂的抗日秘密也将彻底暴露,等待他们的将是无穷无尽的追杀。而看这阵势,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人数至少是他们的三倍以上,而且装备精良。
噗！龙战的左臂被一把偷袭的匕首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反手一斧,将偷袭者劈翻在地,随即怒吼道：药品！药品决不能丢！兄弟们,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拉够垫背的！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混战的人群中回荡。铁龙堂的弟兄们被这股悍不畏死的气势所感染,个个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了绝望而凶狠的咆哮,用生命捍卫着身后的物资和那份不屈的信念。
火光越来越盛,将半边天都映成了不祥的血红色。喊杀声、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狭窄的码头仓库区,此刻已然变成了一个血肉磨坊。龙战挥舞着开山斧,每一斧劈出,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一场真正的生死考验,才刚刚拉开序幕。药品危在旦夕,兄弟们的性命也悬于一线,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脱困之策,否则,铁龙堂今夜就要全军覆没于此。
他深吸一口混杂着血腥与硝烟的空气,眼神在火光中显得愈发坚定而冷酷,如同绝境中的困兽,准备发出最致命的一击。但敌人太多,火力太猛,希望的微光,似乎正在被无边的黑暗一点点吞噬。
第2章
【怒海孤灯·断尾求生】
火光舔舐着黑暗,将码头仓库区映照得如同炼狱。每一声枪响,都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龙战的心里。他手中的开山斧早已被鲜血浸透,粘稠得有些发滑,虎口被震得阵阵发麻,但他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迟滞,反而愈发凶狠凌厉。
噗嗤！又一个黑鲨帮的打手被他一斧劈开胸膛,惨叫着倒下,热血溅了他满脸。龙战抹了一把脸,视线却死死锁定了远处几个不断变换位置的黑影。那些黑影出手不多,但每一次枪响,必然会有一个铁龙堂的兄弟应声倒地,而且子弹往往是射向腿部或手臂,意图是使其丧失战斗力,而非一击毙命。
这不是寻常帮派火并的路数。黑鲨帮那帮乌合之众,什么时候有了这等精准的枪法和狠辣的战术他们的火力配置也远超预期,除了寻常的短枪,那些沉闷而富有穿透力的步枪声,分明是日式军械！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龙战的脑海,让他背脊骤然发凉。
药品……他们是冲着药品来的！
他猛然想起那些药品的特殊性,以及铁龙堂暗中进行的抗日输送。黑鲨帮,不过是日本人推到台前的走狗和炮灰！这是一场彻头彻尾针对他们抗日行动的阴谋,一场精心策划的绞杀！
狗日的东洋杂碎！龙战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但他知道,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此刻,铁龙堂已陷入绝境。敌众我寡,火力悬殊,再这样硬拼下去,别说保住药品,恐怕连一个兄弟都活不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在混乱的战场上飞快地搜索,寻找着那一抹瘦小的身影。
山猫！山猫！龙战嘶声吼道,声音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枪炮声中。
他不再恋战,猛地一个旋身,开山斧舞成一团寒光,逼退了围攻上来的几个敌人,随即如猎豹般向着药品堆积的方向冲去。沿途不断有黑鲨帮的人试图阻拦,都被他势如破竹地一一劈翻。他的左臂鲜血淋漓,右肩也被流弹擦伤,火辣辣地疼,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眼中只有那堆关系着无数人生死的药品,以及他最信任的副手。
堂主！山猫正带着几个兄弟死死护住几辆装满药品的板车,他浑身浴血,一条胳膊软软地垂着,显然也受了伤。看到龙战杀过来,他焦急地喊道：敌人太多了！我们快顶不住了！
听着！龙战一把抓住山猫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山猫闷哼一声。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山猫,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不是普通的火并！是东洋人设的局！他们要的是这些药,还有我们铁龙堂的命！
山猫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骇,随即化为更深的愤怒与绝望：那……那我们怎么办
龙战的目光扫过周围仍在浴血奋战的兄弟,每一个倒下的身影都像一把刀子在他心上剐过。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钢铁般的决绝：山猫,你立刻带十个身手最好的兄弟,护着伤员和所有药品,从三号码头后面的水路走！那里我们留了快船！
堂主！那你呢山猫失声叫道,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不行！要走一起走！我山猫这条命是你给的,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放屁！龙战一巴掌狠狠扇在山猫脸上,打得他一个趔趄,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这些药,比我们所有人的命都重要！它们是送去救命的！你必须把它们安全送出去,这是命令！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带剩下的兄弟,在这里给你们断后,吸引他们的火力！记住,无论如何,药品不能出事！
山猫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眶瞬间红了。他看着龙战那张沾满血污却依旧刚毅的面庞,看着堂主眼中那份沉甸甸的托付与决绝,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龙战一旦留下断后,面对数倍于己、且有日军特务助阵的敌人,几乎是十死无生。
堂主……几个围在旁边的铁龙堂核心弟兄也听到了这番话,纷纷叫道,神情激动。
都给老子闭嘴！龙战猛地一声怒吼,如同受伤的雄狮,这是命令！铁龙堂的规矩忘了谁他娘的再废话,老子先清理门户！
他环视一周,目光从每一个兄弟脸上扫过,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弟兄们,我们铁龙堂的人,站着生,也得站着死！今天,就让这帮狗娘养的看看,什么叫铁骨铮铮的汉子！
山猫,挑人！快！龙战不给他们再多言的机会,猛地推了山猫一把。
山猫的身体晃了晃,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他知道,此刻的任何犹豫,都是对堂主和兄弟们牺牲的亵渎。
是！堂主！他猛地挺直了腰杆,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决然。他迅速点了十个身手最利落、枪法最好的兄弟,又指派了几个人搀扶伤员,开始迅速而有序地将堆积的药品往板车上搬运,准备向着预定的水路方向突围。
黑鲨那条疯狗,还有东洋人的指挥官,交给我！龙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开山斧。他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即将奔赴死亡的悲壮与豪情。
其余的兄弟,跟我来！给山猫他们杀出一条血路！龙战大吼一声,率先向着敌人最密集的方向反冲过去。
杀——！
剩下的十几个铁龙堂弟兄,眼中闪烁着决死的光芒,他们怒吼着,紧随龙战身后,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敌人的阵型。他们不再寻求自保,每一个动作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招招攻向敌人要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山猫等人的突围争取宝贵的时间和空间。
一时间,战场上的局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变得更加惨烈。龙战如同天神下凡,开山斧在他手中使得出神入化,每一次挥动,都必然有敌人惨叫倒地。他刻意制造出巨大的声势,将大部分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这边。
龙战在这里！有种的就冲老子来！他咆哮着,鲜血与汗水混杂在一起,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流淌下来。
黑鲨见龙战如此悍勇,不惊反喜,狞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围死他！别让他跑了！他挥舞着九环大刀,也亲自冲了上来,直取龙战。
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日军特务,也发现了铁龙堂的分兵意图。那个戴金丝眼镜的日军头目眼神一凛,用生硬的中国话喊道：药品！他们想带药品从水路跑！分一半人去追！不要放过一个！
枪声变得更加密集,几股敌人开始向山猫突围的方向包抄过去。
山猫！快走！别管我们！龙战听到动静,心急如焚,他被黑鲨和几个高手死死缠住,分身乏术,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山猫等人已经推着板车,在几个兄弟的拼死掩护下,艰难地向着三号码头后方的黑暗深处移动。他们不时回头,看着龙战和断后兄弟们被敌人层层包围的身影,火光中,那些身影显得如此悲壮而孤独。
堂主！兄弟们！保重！山猫在心中默念,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但他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他知道,他肩上扛着的,是堂主和所有牺牲兄弟的希望。
龙战感觉到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体力也在飞速流失。但他不能倒下,他必须为山猫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每一次攻击都倾尽全力,每一次怒吼都仿佛要将胸中的悲愤全部倾泻出来。
码头上的厮杀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江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血沫,吹动着龙战额前散乱的头发。他看着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嘴角咧开一个狰狞而无畏的笑容。
今夜,这黄浦江畔,注定要用铁龙堂的血,来祭奠这不屈的忠魂。而他,龙战,将是这祭礼中,最耀眼的那一抹血色残阳。
他横举开山斧,斧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凄厉的光芒,迎向了又一波疯狂扑来的敌人。远方,隐约传来几声模糊的船笛声,那是希望,也是诀别。
第3章
【血巷困龙·宿命狂鲨】
码头仓库间的巷道,狭窄而幽深,如同怪兽的食道。两侧高耸的仓库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青苔和常年被江风侵蚀的痕迹。地面是坑洼不平的石板,积着腥臭的污水,在摇曳的火把光芒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空气中,血腥味、硝烟味与潮湿的霉味交织在一起,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龙战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中紧握的开山斧斧刃上,不断滴落着粘稠的鲜血,在他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暗红。他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几处,最深的一道在左肋,几乎能看到森森的白骨,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剧痛。但他依旧站得笔直,如同一尊浴血的战神,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巷道另一头缓缓逼近的身影。
龙战,你这条疯狗,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能撑。
沙哑而怨毒的声音在狭窄的巷道中回荡,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残忍。黑鲨帮帮主黑鲨提着他那柄标志性的九环大刀,一步步走来。他那张布满刀疤的脸在火光下显得愈发狰狞,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兴奋。在他身后,十几个黑鲨帮的精锐打手手持各式兵刃,将巷道堵得水泄不通,他们的眼神贪婪而凶狠,仿佛一群即将分食猎物的饿狼。
龙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牙齿：黑鲨,你这条认贼作父的走狗,也配称人老子今天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他的声音嘶哑,却充满了不屈的意志。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将黑鲨和大部分敌人的主力吸引到了这条死巷,为山猫他们的突围争取了宝贵的时间。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拖延,尽可能地杀伤敌人。
哈哈哈！死到临头还嘴硬！黑鲨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你以为你那些兄弟能跑得掉实话告诉你,东洋太君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一个也活不了！你铁龙堂,今夜就要从上海滩彻底除名！
龙战的心猛地一沉,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他冷哼一声：是吗那就看看,是你黑鲨帮先从这世上消失,还是我铁龙堂先倒下！
话音未落,龙战猛地蹬地发力,高大的身躯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不退反进,主动朝着黑鲨冲了过去！
找死！黑鲨眼中凶光一闪,不甘示弱,九环大刀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迎着龙战当头劈下！
当——！
开山斧与九环大刀在狭窄的巷道中狠狠地撞击在一起,爆发出刺眼的火星和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巨大的反震力让两人同时身体一晃,脚下的石板都为之龟裂。
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黑鲨的刀法大开大合,势大力沉,每一刀都带着凌厉的杀气,九个铜环随着刀势的舞动发出哗啦啦的乱响,扰人心神。而龙战的斧法则刚猛霸道,招式简洁有效,每一斧都直取要害,充满了原始的野性与力量。
两人在狭窄的巷道中展开了殊死搏斗。斧来刀往,身影交错,火星四溅。每一次兵器的碰撞,都仿佛要将这逼仄的空间撕裂。他们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每一次眼神的交汇都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周围的黑鲨帮众想要上前围攻,但巷道太窄,根本施展不开,而且龙战与黑鲨的战斗太过激烈,他们稍一靠近,便会被凌厉的劲风逼退,甚至被误伤。他们只能在外围虎视眈眈,不断地发出呐喊助威,同时警惕地封锁着巷道的出口,防止龙战突围。
龙战！你勾结乱党,私藏军火,罪该万死！黑鲨一边猛攻,一边试图用言语动摇龙战的意志。
呸！老子行得正坐得端！倒是你,黑鲨！给东洋人当狗,出卖同胞,你他娘的连畜生都不如！龙战怒吼回应,手中的开山斧舞得更加迅疾。
巷道中的战斗,是整个码头火并的缩影,也是双方意志的极致碰撞。
龙战深知自己体力消耗巨大,伤势也在不断加重,必须速战速决。他猛地卖了个破绽,故意让黑鲨一刀砍向自己的左肩。
噗嗤！刀锋入肉,鲜血喷涌。
黑鲨见状大喜,以为龙战力竭,正要乘胜追击,却不料龙战竟不顾肩上剧痛,不退反进,借着黑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猛地一个跨步欺近身前,右手的开山斧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自下而上撩起！
不好！黑鲨心中警铃大作,想要收刀回防,却已然不及。
给老子死来！龙战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了这一斧之上！
啊——！
黑鲨惨叫一声,他虽然极力闪避,但左臂还是被开山斧狠狠劈中,从肩膀到手肘,被拉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整条左臂几乎被废掉。九环大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剧痛让黑鲨的面容扭曲变形,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他没想到,身受重伤的龙战,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斗力。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黑鲨捂着鲜血淋漓的左臂,声嘶力竭地对周围的帮众吼道。
那些黑鲨帮的打手见帮主受伤,如梦初醒,纷纷怒吼着,挥舞着兵器,不顾一切地向龙战扑来。
龙战一击重创黑鲨,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左肩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来啊！一群杂碎！看看是你们的刀快,还是老子的斧头硬！
狭窄的巷道瞬间变成了真正的血肉磨坊。
龙战以一敌众,开山斧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上下翻飞,每一次劈砍,都带起一片血雾。他不再有任何防守,完全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打法。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自己倒下之前,尽可能多地杀伤敌人,为山猫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一个黑鲨帮的打手从侧面挥刀砍向龙战的腰肋,龙战不闪不避,任由刀锋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血痕,同时反手一斧,直接将那人的脑袋劈成了两半。
另一个敌人从背后举起铁棍砸向龙战的后脑,龙战猛地一个矮身,躲过致命一击,同时斧柄向后狠狠一捣,正中那人小腹,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其捣得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口喷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鲜血在巷道中流淌,汇聚成溪。残肢断臂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龙战如同一个杀戮机器,不知疲倦,不知疼痛。他的眼中只有敌人,只有杀戮。他要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他们犯下的罪孽,来告慰那些牺牲的兄弟。
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失血过多让他感到阵阵眩晕,但他依旧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在支撑着。他仿佛看到了那些牺牲的兄弟们在向他招手,仿佛听到了山猫焦急的呼喊声。
不能倒下……绝不能倒下……龙战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诫自己。
他感觉到敌人的攻势开始有所减弱,显然是被他这种悍不畏死的打法给震慑住了。但他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旦他露出丝毫的疲态,敌人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再次疯狂地扑上来。
黑鲨在几个亲信的搀扶下,远远地看着如同魔神般的龙战,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没想到,一个人的意志,竟然可以强大到如此地步。
弓箭手！给我放箭！射死他！射死他！黑鲨突然想起了什么,疯狂地叫喊道。
巷道口,几个一直没有机会出手的弓箭手闻言,立刻张弓搭箭,瞄准了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的龙战。
咻！咻！咻！
几支利箭带着破空之声,从不同的角度射向龙战。
龙战虽然已经杀红了眼,但战斗本能依旧敏锐。他听到箭矢破空的声音,心中一凛,想要闪避,但周围的敌人死死地缠着他,让他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规避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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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
两支利箭狠狠地射中了他的大腿和后背,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哈哈哈！射中了！给我继续射！黑鲨见状,发出了得意的狂笑。
龙战单膝跪地,用开山斧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鲜血从他身上的伤口不断涌出,染红了他脚下的石板。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耳边充满了嗡嗡的轰鸣声。
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要撑不住了。
但是,他不能就这么倒下！他还没有看到山猫他们安全突围,他还没有为牺牲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吼——！
龙战猛地仰天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怒吼,声音中充满了不甘、愤怒和绝望。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再次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巷道口的黑鲨,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仿佛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巷道内外的敌人,都被龙战这惊人的意志力所震慑,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再上前。
整个码头,仿佛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龙战粗重的喘息声,和那如同困兽般不屈的眼神。他以一己之力,在这条血腥的巷道中,暂时压制住了数十倍于己的敌人,火并的烈度,也因为他一个人的存在,而被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他知道,这短暂的平静之后,必然是更加疯狂的反扑。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用自己的生命,来演奏这首铁血悲歌的最后乐章。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这条巷道,就是黑鲨帮和东洋杂碎无法逾越的死亡禁地。
第4章
【折翼孤雁·血怒狂龙】
黄浦江的江水在夜色中翻涌,拍打着码头边缘的趸船,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三号码头后方的水路出口,此刻已然变成了一片修罗场。月光被浓密的乌云彻底吞噬,只有几支歪斜的火把在江风中摇曳,投下晃动而诡异的光影,将厮杀的场面映照得如同鬼蜮。
山猫和他带领的十几个铁龙堂兄弟,此刻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绝境。他们推着装满药品的板车,刚刚冲到水路出口,准备登上接应的快船,却迎头撞上了早已埋伏在此的日军特务。
哒哒哒——哒哒哒——！
一挺歪把子机枪突然从一艘伪装成渔船的汽艇上吐出罪恶的火舌,密集的子弹如同死神的镰刀般扫射过来,瞬间便有两名铁龙堂的兄弟惨叫着中弹倒地,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石板。
紧接着,十几个手持三八大盖的日军特务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枪法精准,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
妈的！是东洋人的主力！山猫怒吼一声,他手中的短柄砍刀上下翻飞,奋力抵挡着敌人的进攻,但对方火力太猛,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快船。
保护药品！快！找掩护！山猫一边指挥,一边将一个受伤的兄弟拖到一堆废弃的缆绳后面。
然而,水路出口附近地势开阔,几乎没有任何像样的掩体。铁龙堂的兄弟们只能依靠几辆板车和自身血肉之躯来抵挡敌人的子弹。伤亡在迅速扩大,情况危急万分。
一个负责殿后的兄弟,为了掩护同伴,被三八大盖的子弹连续击中,身体如同破布袋般被打得千疮百孔,临死前,他依旧死死抱着一个日军特务的腿,为其争取了宝贵的几秒钟。
噗通！又一个兄弟中弹落水,江面上泛起一圈血花,很快便被黑暗吞噬。
山猫心如刀绞,他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伙伴倒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他带来的十几个兄弟,转眼间已经折损过半,而药品依旧未能送上船。
堂主……兄弟们……我对不起你们……山猫眼中含泪,声音嘶哑。他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突围,他们和这批救命的药品,都将葬身于此。
绝望的枪声和爆炸声,顺着江风,隐隐约约传到了另一处战场。
狭窄的巷道内,龙战正与黑鲨带领的帮众进行着惨烈的厮杀。他虽然身负重伤,但凭借着一股悍勇之气,依旧将敌人死死地压制在这条巷道之内。
突然,几声异常密集的枪声和手雷的爆炸声从水路方向传来,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龙战的心上。
那是……山猫他们！龙战的动作猛地一滞,他侧耳倾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哈哈哈！龙战,听到了吗那是你那些兄弟的哀嚎！黑鲨捂着鲜血淋漓的断臂,脸上露出残忍而得意的笑容,我说过,他们一个也跑不掉！东洋太君早就料到你们会从水路逃跑,在那里布下了重兵！
山猫……龙战的嘴唇微微颤抖,他仿佛看到了山猫和那些兄弟们浴血奋战、寡不敌众的惨状。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与狂怒,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胸中喷涌而出。
啊——！
龙战猛地仰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那吼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悔恨和杀意,如同受伤的孤狼在绝境中的悲鸣,又似狂龙出渊前的咆哮。整个码头,仿佛都被这声怒吼所震慑,连激烈的喊杀声都为之一顿。
黑鲨！你这条狗杂种！还有那些东洋矮子！老子要将你们碎尸万段！龙战双目赤红,须发戟张,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复仇魔神。他不再理会黑鲨的缠斗,猛地一个转身,开山斧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硬生生从几个黑鲨帮众的包围中劈开一条血路。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黑鲨见状大惊,急忙嘶吼道。
然而,此刻的龙战,已经彻底被愤怒所吞噬。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救山猫,去救那些正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的兄弟！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也不再顾忌自身的伤势,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都爆发了出来。开山斧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道夺命的寒光,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鲜血如雨般洒落。那些试图阻拦他的黑鲨帮众,在他狂暴的攻势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纷纷惨叫着倒下。
挡我者死！龙战咆哮着,如同一头冲出牢笼的受伤猛虎,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冲出了那条充满了血腥与死亡的狭窄巷道。
他身后,只剩下几个侥幸未死的铁龙堂残部,他们也个个带伤,但眼中同样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毫不犹豫地紧随龙战身后,向着水路方向反扑过去。
巷道外的空地上,那个一直躲在暗处指挥的戴金丝眼镜的日军特务头目,正得意地看着水路方向的战况。在他看来,铁龙堂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突然,他听到了那声震彻夜空的怒吼,紧接着便看到龙战带着几个残兵,如同一股血色的洪流,从巷道中冲了出来,目标赫然是自己这边！
八嘎！拦住他们！日军特务头目脸色一变,急忙对手下的特务下令。他没想到,龙战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有余力反扑。
龙战的目光早已锁定了那个日军特务头目。他知道,擒贼先擒王,只有干掉这个指挥官,才能瓦解敌人的攻势,才能为山猫他们争取到一线生机。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身受重伤的人。他手中的开山斧,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滔天怒火,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
噗嗤！一个试图阻拦的日军特务被龙战一斧从头顶劈开,脑浆和鲜血四下飞溅。
砰！砰！几个日军特务同时开枪,子弹呼啸着射向龙战。
龙战猛地一个侧身,躲过了几颗致命的子弹,但仍有一颗子弹擦过了他的肋下,带起一串血珠。他却仿佛毫无察觉,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向着日军特务头目冲去。
保护太君！几个日军特务见状,纷纷挺着刺刀冲了上来,试图用血肉之躯来阻挡龙战。
滚开！龙战怒吼一声,开山斧横扫而出,将最前面的两个日军特务连人带枪一起劈飞。他身后的几个铁龙堂兄弟也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与其余的日军特务缠斗在一起,为龙战创造机会。
戴金丝眼镜的日军特务头目见龙战离自己越来越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拔出腰间的指挥刀,色厉内荏地吼道：杀了他！给我杀了他！同时不断地向后退去。
然而,龙战的目标只有他一个！
狗日的东洋杂碎！拿命来！龙战的咆哮声如同九天落雷,他猛地一个加速,高高跃起,手中的开山斧在空中划过一道惨烈的弧线,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仇恨,狠狠地向着那日军特务头目当头劈下！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火光映照着龙战那张沾满血污却狰狞无比的面庞,映照着他眼中那如同实质般的杀意,也映照着那日军特务头目惊恐万状、扭曲变形的脸。
他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那是来自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男人,最原始、最狂暴的复仇怒火。
江风呼啸,血月无光。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狂龙,正张开他染血的獠牙,要将这片黑暗彻底撕碎！而他身后,那几点微弱的星火,也正试图在这无边的暗夜中,燃起最后的希望。
第5章
【枭首祭旗·龙魂不灭】
夜风凄厉,卷起码头上呛人的硝烟与血腥。火把的光芒在激战中摇曳不定,将厮杀的人影拉扯得如同炼狱中的鬼魅。龙战的身影,便是在这片血与火的背景下,化作了一道最狂暴、最决绝的闪电,直劈向那群武装到牙齿的日军特务。
他的身上,早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左臂的伤口深可见骨,每一次挥动开山斧,都牵扯着钻心的剧痛。右肩的枪伤火辣辣的,几乎麻痹了半边身子。大腿和后背上的箭矢依旧插在那里,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撕裂着伤口,带出更多的鲜血。换做常人,早已倒下不知多少次,但龙战的眼中,燃烧着的是复仇的烈焰与对兄弟的牵挂,这股意志,支撑着他早已濒临极限的身体。
砰！砰！砰！
日军特务的火力网如同泼水般向他罩来。子弹在他身边呼啸而过,打在地上溅起一蓬蓬尘土,击中仓库的铁皮墙壁发出当当的闷响。有几颗子弹甚至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走了几缕头发,留下一道道灼热的焦痕。
龙战的身形在枪林弹雨中腾挪闪避,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却始终没有偏离他既定的目标——那个戴着金丝眼镜,手持指挥刀,不断后退的日军特务头目。
保护太君！
几个忠心耿耿的日军特务挺着明晃晃的刺刀,悍不畏死地迎了上来,试图用自己的身体阻挡龙战前进的脚步。他们的眼神凶狠而狂热,显然是受过严格的武士道精神洗脑。
滚开！龙战的咆哮声如同炸雷。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怜悯,开山斧在他手中化作了收割生命的利器。
噗嗤！
斧刃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道,从一个日军特务的头顶劈下,直接将其从天灵盖到胸膛劈成了两半,滚烫的鲜血和内脏喷溅而出,场面血腥至极。
另一个日军特务的刺刀刚刚递到龙战胸前,便被他用斧柄格开,随即斧刃横扫,那颗戴着钢盔的脑袋便冲天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血色的弧线,重重地摔落在地。
龙战每前进一步,脚下便会多倒下一具日军特务的尸体。他仿佛化身为了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杀戮机器,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撕裂着敌人自以为坚不可摧的防线。
他身后的几个铁龙堂兄弟,也如同疯虎一般,死死地缠住了其他的日军特务,用生命为他们的堂主创造着机会。他们知道,龙战的这一次突击,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戴金丝眼镜的日军特务头目,此刻已经退到了几辆废弃的板车后面,他的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他无法理解,这个浑身浴血的中国人,为何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斗力。他手中的指挥刀在微微颤抖,额头上渗满了冷汗。
射击！快射击！杀死他！杀死他！他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然而,那些负责远程射击的日军特务,此刻却有些投鼠忌器。龙战与他们的同伴已经绞杀在了一起,胡乱开枪极易误伤自己人。而龙战的移动速度又快得惊人,根本难以有效瞄准。
就是现在！龙战的眼中精光一闪。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敌人火力瞬间的迟滞。
他猛地一个矮身,躲过一颗几乎贴着他面颊飞过的子弹,随即脚下发力,如同一头捕食的猎豹,瞬间跨越了最后几步的距离,冲到了那日军特务头目的面前！
八嘎！日军特务头目惊叫一声,下意识地举起指挥刀,试图格挡。
但他的动作在龙战看来,是如此的缓慢而无力。
龙战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那笑容中充满了无尽的蔑视与复仇的快意。
东洋杂碎！拿命来！
这一声咆哮,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却又充满了震慑人心的力量。
开山斧带着呼啸的劲风,以一个简单而直接的角度,狠狠地劈向了日军特务头目的头颅！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日军特务头目手中的指挥刀,连同他那颗戴着金丝眼镜的脑袋,被龙战一斧从中劈开！鲜血和脑浆如同烟花般爆裂开来,溅了龙战一身。
那双在镜片后面闪烁着阴鸷光芒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充满了临死前的恐惧与不甘,随即迅速失去了神采。
噗通！
日军特务头目的无头尸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手中的指挥刀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龙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感觉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他弯下腰,一把抓起地上那柄沾满了鲜血和脑浆的日军指挥刀,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那颗被劈开的头颅高高举起！
狗日的东洋杂碎！看看你们头子的下场！
龙战的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般在整个码头上空回荡。
火光映照着他那张浴血的面庞,映照着他手中那颗狰狞的头颅,也映照着他眼中那不屈的战魂。
这一刻,他仿佛化身为了从地狱归来的修罗,用敌人的鲜血和头颅,来祭奠那些牺牲的兄弟。
所有正在激战的双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
那些原本凶悍无比的日军特务,看到自己头目的惨状,一个个面如土色,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慌乱。他们的指挥官死了,而且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被斩杀,这对于他们的士气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而那些黑鲨帮的乌合之众,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何曾见过如此血腥而震撼的场面在他们眼中,龙战此刻已经不是人,而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太君死了！太君被杀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日军特务和黑鲨帮众中蔓延开来。
原本严密的包围圈,瞬间出现了一丝松动。
山猫！快走！龙战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水路方向嘶吼道。
他知道,这是山猫他们突围的最好时机！
水路方向,山猫和仅存的几个铁龙堂兄弟,也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他们一个个热泪盈眶,心中充满了悲愤与敬佩。
堂主！山猫哽咽着,他知道,龙战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换来了这宝贵的机会。
他不再犹豫,猛地一挥手：兄弟们！冲出去！不能辜负堂主和牺牲兄弟们的期望！
残存的几个铁龙堂兄弟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推着板车,趁着敌人阵脚大乱之际,奋力向着接应的快船冲去。
龙战看到山猫他们开始突围,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摇摇欲坠。
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
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头颅,柱着开山斧,屹立在码头的血泊之中,如同一座不倒的丰碑。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惊慌失措的敌人,眼中充满了蔑视。
来啊！还有谁不怕死的！爷爷我奉陪到底！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依旧充满了不容侵犯的威严。
那些原本还想上前的敌人,接触到他那如同实质般的杀气,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枭首祭旗,龙魂不灭。一个人的悍勇,足以震慑千军！
码头上的喊杀声,在这一刻,诡异地减弱了许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浴血的男人身上。他,就是这片修罗场中,唯一的王！
而远处的江面上,几声微弱的马达声响起,那是希望的号角,也是诀别的笙箫。
第6章
【血色残阳·忠骨悲歌】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疯狂的爆发。
日军特务头目的惨死,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激起了残余日军和黑鲨帮众最原始的凶性与复仇的欲望。
为太君报仇！一个日军曹长嘶吼着,他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第一个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不顾一切地向着龙战冲了过来。
紧接着,其余的日军特务也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端着枪,挥舞着军刀,潮水般向着龙战涌来。他们不再有任何战术配合,眼中只有复仇的火焰,誓要将这个斩杀他们指挥官的中国人碎尸万段。
黑鲨帮的那些乌合之众,在最初的震骇过后,也被这股疯狂的气氛所裹挟。黑鲨捂着鲜血淋漓的断臂,眼中充满了怨毒与歇斯底里：杀了他！谁杀了龙战,老子赏他一千大洋！不！两千！堂主的位置也是他的！
重赏之下,那些亡命徒再次红了眼,他们嗷嗷叫着,挥舞着五花八门的兵器,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试图用人海战术将龙战彻底淹没。
一时间,码头上喊杀声震天,枪声、爆炸声、兵刃碰撞声、临死前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末日般的交响乐。火光将半边天都映成了不祥的血红色,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漫,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龙战拄着开山斧,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失,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但他依旧屹立不倒,如同一座饱经风霜的礁石,任凭惊涛骇浪如何拍打,也绝不退缩分毫。
他看到敌人如同潮水般涌来,嘴角咧开一个惨烈的笑容。
来得好！爷爷我还没杀够呢！
然而,他身边的铁龙堂兄弟,却已经所剩无几。
在刚才掩护龙战斩杀日军头目的过程中,他们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此刻,还能站在龙战身边的,只剩下不到五个人,而且个个带伤,体力也消耗殆尽。
堂主！我们跟你一起杀出去！一个名叫铁牛的壮汉,浑身浴血,手中的大刀已经卷了刃,但他依旧目光坚定地看着龙战。
对！堂主！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另一个断了一只胳膊的兄弟也嘶声吼道。
龙战的心如同被无数根钢针狠狠扎着,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看着这些生死相随的兄弟,看着他们眼中那份不离不弃的忠诚与决绝,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好兄弟……他沙哑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感动。
他知道,此刻任何劝说他们离开的话语都是徒劳的。他们是铁龙堂的汉子,是他的兄弟,他们选择与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那就……杀个痛快！龙战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战意。他将开山斧在地上重重一顿,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铁龙堂的兄弟们！跟我上！黄泉路上,我们也不孤单！
杀——！
残存的几个铁龙堂兄弟,爆发出最后的生命力,怒吼着,紧随龙战身后,迎向了数倍于己的敌人。他们如同几点微弱的星火,却试图在这无边的暗夜中,燃烧出最璀璨的光芒。
战斗瞬间进入了最残酷、最血腥的阶段。
敌人太多了,如同无穷无尽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
龙战和他的兄弟们背靠背,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防御圈,奋力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开山斧在龙战手中依旧虎虎生风,但每一次挥动,都显得比之前沉重了许多。他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那样迅捷凌厉,更多的是依靠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
噗嗤！
铁牛为了替龙战挡下一记偷袭的冷枪,胸膛被子弹洞穿,鲜血如同泉涌般喷出。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血洞,然后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龙战,嘴角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堂主……俺……俺先走一步了……下辈子……还做你兄弟……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倒了下去,手中的大刀也当啷一声摔落在地。
铁牛——！龙战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嘶吼。他想冲过去,但周围的敌人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缠着他,让他根本无法脱身。
他眼睁睁地看着铁牛倒在血泊之中,那双曾经充满力量的眼睛,永远地失去了神采。
愤怒与悲伤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他手中的开山斧舞得更加疯狂,每一斧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将靠近的敌人一一劈翻在地。
然而,寡不敌众。
很快,又一个兄弟在掩护同伴时,被几个日军特务乱刀砍倒,临死前,他依旧死死地抱住一个敌人的腿,为其他人争取了宝贵的几秒钟。
鲜血染红了码头的石板,也染红了龙战的眼睛。
他看着身边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相继倒下,那些曾经与他一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却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他的心在滴血,痛得无法呼吸。
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无法保护好这些信任他、追随他的兄弟。
他也恨这些残忍的侵略者,恨这些助纣为虐的汉奸走狗,是他们,将这片曾经充满生机的土地,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啊——！
龙战再次发出一声震天怒吼,那吼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绝望。他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痛苦与愤怒,都通过这声怒吼宣泄出来。
他的攻势变得更加狂暴,完全放弃了防守,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他要用敌人的鲜血,来祭奠那些牺牲的兄弟。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也怕群狼。
龙战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几乎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他的体力也在飞速消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能感觉到,死亡的阴影正在一步步向他逼近。
但他不能倒下,他还没有为兄弟们报仇雪恨,他还没有看到那些侵略者被赶出这片土地。
堂主……快走……最后一个站在龙战身边的兄弟,是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年,平日里大家都叫他小猴子。此刻,他浑身是伤,一条胳膊已经软软地垂了下来,但他依旧用另一只手紧握着一把短刀,挡在龙战身前。
堂主……你一定要……活下去……为我们……报仇……小猴子断断续续地说道,鲜血从他的嘴角不断涌出。
说完,他猛地转过身,用自己瘦弱的身体,迎向了几个冲上来的日军特务。
噗嗤！噗嗤！
几把刺刀同时刺入了他的身体,将他瘦小的身躯洞穿。
小猴子发出一声闷哼,脸上却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过头,看着龙战,轻声说道：堂主……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然后,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小猴子——！
龙战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
他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一个兄弟也倒在了自己面前,那种绝望与无助,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
他的心,彻底碎了。
周围的敌人,看到龙战的兄弟们已经全部阵亡,攻势不由得缓了一缓。他们看着那个浑身浴血、如同魔神般的男人,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龙战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脚下那些熟悉而冰冷的面孔,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与脸上的血污混杂在一起,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战斗,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扫过周围那些面目可憎的敌人,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
来啊！一群杂种！爷爷我今天就跟你们拼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最后的咆哮,然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次挥舞起手中的开山斧,向着敌人最密集的地方,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夕阳早已沉入江底,只有那轮血色的残月,依旧高悬在夜空,冷冷地注视着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以及那一个个不屈的忠魂,谱写着一曲荡气回肠的悲歌。
第7章
【一爆惊天·义薄云天】
码头上的厮杀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浓稠得仿佛凝固了一般。火把噼啪作响,将晃动的人影投射在冰冷的仓库墙壁上,宛如一场来自地狱的盛宴。龙战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中捞出来一般,他手中的开山斧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沉重的风声,以及敌人临死前的哀嚎。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也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唯一的信念支撑着他,那就是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尽可能多地拖住这些畜生,为山猫他们争取逃脱的时间。然而,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如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永远也杀不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在飞速流失,意识也开始阵阵模糊。
堂主！小心！
就在龙战一斧劈翻一个黑鲨帮的小头目,身体出现瞬间的僵直时,一把闪着寒光的武士刀从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刺来,目标正是他的后心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猛地从斜刺里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龙战和那把致命的武士刀之间。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龙战猛地回头,睚眦欲裂。
只见一个身材不高,面容黝黑,脸上布满风霜刻痕的中年汉子,正死死地抱着那个偷袭的日军特务,任由那把武士刀从他的后背刺入,从前胸透出。鲜血顺着刀尖滴落,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老炮！龙战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呼。
这个中年汉子,正是与他一同从码头苦力做起,一同创立铁龙堂,一同经历无数风雨的拜把兄弟——老炮！老炮平日里沉默寡言,但为人忠厚仗义,是铁龙堂中最受敬重的老人之一。
老炮的脸上因为剧痛而扭曲变形,但他依旧死死地抱住那个日军特务,不让他有丝毫动弹。他转过头,看着龙战,嘴角挤出一丝艰难的笑容,声音嘶哑而微弱：堂主……俺……俺没事……你……你快走……
放屁！老子怎么能丢下你不管！龙战怒吼着,手中的开山斧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向着那个被老炮抱住的日军特务当头劈下！
咔嚓！
日军特务的脑袋如同西瓜般碎裂开来,红的白的溅了老炮一身。
老炮的身体也随之软了下去,龙战急忙伸手将他扶住。
老炮！你怎么样撑住！老子带你杀出去！龙战的声音因为焦急和悲痛而颤抖着。
老炮靠在龙战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鲜血从他的口中不断涌出。他知道,自己不行了。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被敌人层层包围的几个麻袋,那里是他们之前藏匿的土制炸药包。
堂主……那些……那些东西……还能用……老炮断断续续地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龙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中猛地一震。他瞬间明白了老炮的意图。
不！老炮！不行！你不能……
堂主！老炮猛地提高了声音,打断了龙战的话,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彩,铁龙堂……不能没有你……兄弟们……也不能白死……你……你一定要活下去……为我们……报仇！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坚定：这是……俺老炮……最后能为堂里……为兄弟们……做的事了……
说完,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推开龙战,踉踉跄跄地向着那几个炸药包冲去。
老炮——！龙战目眦欲裂,他想冲上去阻止,但周围的敌人再次如同疯狗般扑了上来,将他死死地缠住。
老炮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鲜血在他身后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但他依旧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挪向那些炸药包。
周围的敌人也注意到了老炮的举动,但他们并没有太在意,以为这只是一个垂死挣扎的失败者。
终于,老炮走到了那几个麻袋旁边。他颤抖着伸出手,从麻袋里掏出了三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炸药包,每个都足有碗口大小。他还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火折子。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抬起头,目光穿过混战的人群,望向正在浴血奋战的龙战,眼中充满了不舍与决绝。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自己的好兄弟了。
堂主！
老炮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呐喊,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忠诚与悲壮。
为兄弟们报仇——！
杀光这帮狗娘养的——！
喊声未落,他毅然决然地点燃了炸药包的引线。
嗤——！
引线迅速燃烧起来,发出刺目的火花。
老炮抱着那几个冒着青烟的炸药包,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他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无比高大。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龙战一眼,而是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向着敌人最密集的地方冲了过去！
狗日的杂碎们！跟爷爷一起上路吧！
那些正在围攻龙战的日军特务和黑鲨帮众,看到老炮抱着冒烟的炸药包冲过来,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惊叫着四散奔逃。
然而,已经太迟了！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开！
整个码头仿佛都为之震颤,大地在摇晃,空气在燃烧！
一团巨大的火球猛地升腾而起,将黑夜瞬间照得如同白昼！
强大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浪,向四周席卷开来,将周围的敌人如同稻草般掀飞出去,残肢断臂夹杂着碎石木屑四下飞溅。
爆炸中心,数十名日军特务和黑鲨帮众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炸得粉身碎骨,化为焦炭。
龙战被巨大的气浪掀翻在地,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眼前也是一片血红。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他看到了那片被夷为平地的爆炸中心。
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一片焦黑的土地,和弥漫在空气中刺鼻的硝烟味。
老炮,他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却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好兄弟,已经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为铁龙堂,燃放了一场最壮烈、最决绝的烟火。
老炮——！！！
龙战仰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愤怒和绝望。
两行血泪从他的眼角滚落,与脸上的血污混杂在一起。
爆炸的火光,映红了他那张因悲愤而扭曲的面庞,也映照出他眼中那如同实质般的仇恨。
爆炸的威力是巨大的,不仅瞬间清空了一大片敌人,也极大地威慑了残余的敌人。那些原本还想冲上来的敌人,此刻都停下了脚步,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犹豫。
老炮用自己的生命,为龙战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也为整个战局带来了一丝转机。
龙战缓缓地低下头,看着那片焦黑的土地,仿佛还能看到老炮那张憨厚而坚毅的脸庞。
好兄弟……你放心……你的仇……兄弟们的仇……我龙战……一定会报！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惊魂未定的敌人,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
老炮的牺牲,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激起了他更加强烈的斗志。
他要用敌人的鲜血,来告慰老炮的在天之灵！
他要让这些侵略者和汉奸走狗,为他们的罪行,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他紧了紧手中的开山斧,再次向着敌人冲了过去。这一次,他的脚步更加坚定,他的眼神更加冷酷。
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的身后,有无数牺牲兄弟的英灵在注视着他,在为他呐喊助威。
而老炮那惊天动地的一爆,也如同在他心中点燃了一团不灭的火焰,指引着他,继续前行,永不退缩！
义薄云天,忠骨长存。这一刻,老炮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了龙战的心中,也烙印在了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
第8章
【义断恩仇·铁血清门】
老炮舍身的一爆,如同在漆黑的夜空中撕开了一道血色的裂口,短暂地驱散了笼罩在龙战心头的绝望。那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冲天而起的火光,不仅震慑了敌人,也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他几近枯竭的身体。他知道,老炮用生命为他争取了时间,也为铁龙堂的残存力量保留了一丝希望。
然而,现实的残酷很快便再次将他拉回了绝境。
爆炸的余波刚刚散去,残余的日军特务和黑鲨帮众便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过神来。他们虽然被炸死炸伤了不少人,但整体数量依旧占据着绝对优势。短暂的混乱之后,在几个日军军曹和黑鲨帮小头目的吆喝下,他们再次组织起了攻势,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更加疯狂地向着龙战和仅存的几个铁龙堂兄弟扑来。
龙战带着身边最后的两三个兄弟,背靠着一堵被炸塌了半边的仓库墙壁,艰难地抵挡着敌人的进攻。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挂满了彩,体力也早已透支到了极限。每一次挥刀,每一次格挡,都显得异常沉重和吃力。
堂主……我们……快顶不住了……一个名叫阿三的年轻兄弟,捂着不断渗血的腹部,声音虚弱地说道。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为失血过多而微微发紫。
龙战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着身边仅存的这点火种,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悲愤。难道,铁龙堂今日真的要全军覆没于此吗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利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堂主！龙哥！别打了！我们投降吧！
龙战猛地一回头,只见一个平日里与他称兄道弟,在堂口里也算有几分地位的小头目滑头刘,此刻正脸色煞白,浑身哆嗦地躲在一堆废弃的木箱后面,朝着他大声喊叫。
滑头刘的身边,还聚集着三四个同样吓破了胆的铁龙堂帮众,他们一个个面无人色,手中的兵器也掉落在地,显然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滑头刘！你说什么屁话！龙战怒目圆睁,厉声喝道。
滑头刘被龙战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但求生的欲望还是让他鼓起了勇气,继续说道：龙哥！我们打不过他们的！再打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投降吧！只要我们投降,或许……或许他们还能饶我们一条狗命！
住口！龙战气得浑身发抖,我铁龙堂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投降’这两个字！我们是站着生,站着死的汉子！你他娘的要是怕死,就给老子滚远点！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龙哥！你听我说啊！滑头刘见龙战不为所动,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黑鲨帮主说了,只要我们放下武器,他……他可以既往不咎！东洋太君那边,他也会去求情！我们……我们还有活路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向着黑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远处,黑鲨捂着断臂,正冷笑着看着这一幕。他身边的一个亲信,也适时地大声喊道：龙战！你听到了吗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肯投降,我家帮主可以保你一条性命！否则,今日此地,便是你铁龙堂的葬身之所！
哈哈哈……龙战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不屑,黑鲨！你这条数典忘祖的狗！也配跟我谈条件我铁龙堂的兄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想要我们的命,就尽管放马过来！
堂主说得对！我们跟这帮狗娘养的拼了！阿三虽然身受重伤,但依旧挣扎着站起身,怒视着滑头刘。
没错！铁龙堂没有孬种！另一个仅存的兄弟也附和道。
滑头刘见状,知道好言相劝已经无用,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短火铳,对准了龙战！
龙哥！别逼我！滑头刘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我不想死！你们想死,别拉着我们一起陪葬！你要是再执迷不悟,就别怪兄弟我不讲情面了！
他身后的那几个帮众,也纷纷捡起了地上的兵器,神色不善地看着龙战。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围攻上来的日军特务和黑鲨帮众,也暂时停下了攻势,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内讧的好戏。
龙战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如铁。他死死地盯着滑头刘,那眼神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剑,锐利得几乎要将滑头刘刺穿。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背叛自己的,竟然是平日里一口一个龙哥,受过自己无数恩惠的兄弟！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与愤怒,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滑头刘……龙战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真的要为了苟活,背叛兄弟,背叛堂口吗
龙哥！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滑头刘的额头上渗满了冷汗,握着火铳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啊！只要你肯投降,我们大家都能活下去！你又何必……
够了！龙战猛地一声怒喝,打断了滑头刘的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寒意。
我铁龙堂,从成立的那一天起,就立下了规矩——义气为先,忠诚为本！背叛兄弟,出卖堂口者,杀无赦！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击在滑头刘的心上。
龙哥！你……你别乱来！滑头刘被龙战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手中的火铳却握得更紧了。
龙战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开山斧,斧刃上沾染的鲜血在火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滑头刘,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龙战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放下武器,回到兄弟们身边,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
否则怎么样滑头刘色厉内荏地叫道,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想吓唬谁兄弟们！我们一起上！只要抓住了龙战,我们就能活命了！
他身后的那几个帮众闻言,也纷纷壮起了胆子,蠢蠢欲动。
龙战的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熄灭了。
他知道,对于这种贪生怕死、背信弃义之徒,任何的仁慈都是多余的。
如果不及时清理门户,不仅会动摇残存兄弟的军心,更会玷污铁龙堂的声名。
好……很好……龙战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既然你执意要寻死,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龙战的身影突然动了！
他如同离弦之箭般,不顾一切地向着滑头刘冲了过去！
开火！快开火！滑头刘惊叫一声,慌忙扣动了扳机。
砰！
火铳发出一声巨响,铅弹呼啸而出。
然而,龙战的身形却在开枪的瞬间诡异地一偏,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只有手臂被擦伤了一道血痕。
他早已料到滑头刘会开枪,这一冲,本就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就在滑头刘因为开枪而出现短暂的愣神之际,龙战已经如同鬼魅般冲到了他的面前！
不——！滑头刘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想要再次举起火铳,却已然来不及了。
龙战的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的开山斧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劈向了滑头刘的头颅！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滑头刘的脑袋如同被重锤击中的西瓜般,瞬间爆裂开来,红的白的溅了龙战一身。
他的身体晃了晃,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与不甘。
那几个跟在滑头刘身后的帮众,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兵器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一个个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龙战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而是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电般扫过那些正在观望的日军特务和黑鲨帮众,以及身边仅存的两个铁龙堂兄弟。
他高高举起沾满了滑头刘脑浆和鲜血的开山斧,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铁龙堂没有孬种！
这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敌人,被龙战这股狠辣无情的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而阿三和另一个仅存的铁龙堂兄弟,看到堂主亲手清理门户,眼中也重新燃起了斗志。他们知道,只要堂主还在,铁龙堂的魂就不会散！
龙战亲手结果了叛徒,虽然心中充满了悲凉与愤怒,但也知道,这是稳定军心、震慑敌人的必要之举。
他缓缓地放下开山斧,看着脚下叛徒的尸体,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背叛者,不值得同情。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
战斗,还未结束。
而他,将用自己的铁血手腕,捍卫铁龙堂最后的尊严！
清理门户,义断恩仇。这一刻,龙战不仅展现了他作为一方枭雄的狠辣果决,更向世人宣告了铁龙堂不容侵犯的铁血意志。而这股意志,也将在接下来的血战中,化为最强大的力量。
第9章
【残阳沥血·独战群狼】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码头上,火把的光芒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将满地的狼藉映照得更加凄惨。曾经堆积如山的货物,如今已是东倒西歪,沾满了斑驳的血迹。空气中,硝烟、血腥、汗臭以及死亡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独特味道。
龙战背靠着一堆散落的麻袋,剧烈地喘息着。他的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浓重的血腥味。他那件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被鲜血和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开山斧早已不知所踪,或许是在某一次力竭的挥砍中脱手飞出,或许是被敌人夺去。他现在手中紧握的,是从那个被他枭首的日军特务头目手中夺来的指挥刀,冰冷的刀柄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那是敌人的,也是他自己的。
弹尽粮绝,兄弟尽没。
这八个字,如同最沉重的枷锁,狠狠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环顾四周,视线所及之处,尽是铁龙堂兄弟们的尸体。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之中,有的怒目圆睁,仿佛还在进行着最后的抗争；有的面容安详,似乎已经摆脱了这世间的苦难。每一张熟悉的面孔,都像一把尖刀,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再狠狠地剜上一刀。
山猫、老炮、铁牛、小猴子……那些曾经与他一同大笑、一同流血、一同将后背托付给彼此的兄弟,如今都已化为冰冷的尸骸。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想哭,却发现眼眶早已干涩,流不出半滴眼泪。只有两行血迹,从他通红的眼角缓缓滑落,与脸上的尘土和血污混杂在一起,触目惊心。
血泪交织。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只剩下无边的孤独与寒冷。
哈哈哈……龙战！你这条疯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的兄弟都死光了！你还拿什么跟我们斗
黑鲨那沙哑而怨毒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从不远处传来。他被几个亲信搀扶着,断臂处用布条草草包扎着,脸上却充满了复仇的快意。
残余的日军特务和黑鲨帮众,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一步步地向着龙战逼近,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他们的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和贪婪的目光,仿佛在欣赏着一头即将被分食的困兽。
龙战！投降吧！只要你肯放下武器,我们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一个日军曹长用生硬的中国话喊道,语气中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没错！龙老大！你已经尽力了！何必再做无谓的抵抗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一些黑鲨帮的小头目也跟着起哄,试图用言语瓦解龙战最后的意志。
劝降声、嘲笑声、威胁声,如同无数只苍蝇,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令人烦躁不堪。
龙战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从那些得意洋洋的敌人脸上一一扫过。他的眼神空洞而麻木,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他累了,真的太累了。
身体上的伤痛,精神上的折磨,早已将他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或许,就这样放弃,也是一种解脱吧
他甚至能感觉到死神冰冷的呼吸,正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咳……咳咳……
他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暗红色的血块溅落在身前的麻袋上,如同几朵妖艳的梅花。
这口血咳出之后,他反而觉得胸中的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原本混沌的脑海也清明了几分。
他再次看向那些逼近的敌人,眼中渐渐凝聚起一丝光芒。
投降
不！
他龙战,可以死,但绝不能跪着生！
他的兄弟们,是用生命和鲜血为他铺就了这条通往死亡的道路,他怎么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他怎么能让那些牺牲的英灵,看到他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的丑态
一股莫名的力量,从他早已枯竭的身体深处,再次涌现出来。
那是一种不屈的意志,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用手中的指挥刀支撑着地面,缓缓地,一点一点地,重新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异常艰难,每动一下,都仿佛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但他依旧站得笔直,如同一杆即将折断却永不弯曲的标枪！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再次燃烧起熊熊的火焰,那火焰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蔑视与不屈！
那些原本还在叫嚣的敌人,看到龙战竟然再次站了起来,一个个都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僵在了那里。他们无法理解,这个浑身是伤、油尽灯枯的男人,为何还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意志力。
他……他怎么还能站起来
这家伙……是怪物吗
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在敌群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龙战没有理会他们的议论,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散乱的头发,吹动着他身上破烂的衣衫。
他缓缓地举起手中的指挥刀,刀尖在火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遥遥地指向了那些如临大敌的敌人。
他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而无畏的笑容,那笑容中,充满了对死亡的蔑视,和对敌人的嘲讽。
来啊！
他的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响！
一群杂种！
爷爷我……还能杀！
话音未落,他猛地发出一声震天怒吼,拖着伤痕累累、摇摇欲坠的身体,再次向着敌人最密集的地方,发起了最后的、也是最决绝的冲锋！
他知道,这或许是他生命中最后一次冲锋了。
他知道,等待他的,必然是死亡。
但他不在乎！
他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演奏这首铁血悲歌的最后乐章！
他要用自己的鲜血,来洗刷这片被玷污的土地！
他要让这些侵略者和汉奸走狗知道,中国人,是杀不尽,也永远不会屈服的！
杀——！
龙战的咆哮声,在夜空中回荡,久久不息。
他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如此的孤独,却又如此的伟岸。
如同一头受伤的孤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发出了最凄厉、也最壮烈的绝唱。
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一刻,他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帮派头领,而是一个不屈的灵魂,一个用生命捍卫尊严的勇士！
他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何为勇者,何为血性！
而他这最后的冲锋,也必将如同最耀眼的星辰,划破这无边的暗夜,在所有目睹者的心中,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战斗,尚未结束。
但英雄的悲歌,已然奏响了最高亢的音符。
残阳沥血,独战群狼。龙战的命运,如同这轮即将沉没的血色残阳,悲壮而辉煌,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一抹永不褪色的印记。
第10章
【残阳泣血·星火燎原】
夜,深沉得如同凝固的墨汁。黄浦江的潮水,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十六铺码头的石堤,发出呜咽般的低吼,仿佛在为这场惨烈的厮杀奏响最后的挽歌。火把的光芒早已在激战中熄灭了大半,只剩下几点残存的火星在寒风中明灭不定,如同垂死者最后的呼吸。
龙战的身影,最终还是倒下了。
他那魁梧的身躯,如同被狂风连根拔起的老树,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石板上,溅起一片混杂着血水与尘土的泥浆。他手中的那柄从日军特务头目手中夺来的指挥刀,也当啷一声脱手飞出,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然后静静地躺在他身边,刀锋依旧闪烁着嗜血的寒芒。
他最后的冲锋,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璀璨而短暂。他凭借着一股不屈的意志,硬生生地在数倍于己的敌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又斩杀了数名日军特务和黑鲨帮的爪牙。但他的身体,毕竟已经到了极限。失血过多,体力透支,再加上身上那无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早已将他的生命力消耗殆尽。
在他倒下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都凝固了。
那些原本还在疯狂围攻的敌人,看到这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终于倒下,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却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终于将这个可怕的对手击倒。
黑鲨捂着断臂,看着龙战那倒下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复仇的快意,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敬佩。他知道,从今往后,上海滩再无铁拳龙战,也再无铁龙堂。
然而,龙战的倒下,并不意味着战斗的结束。
他那最后的决死冲锋,如同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穿了敌人看似坚不可摧的意志。那些残存的日军特务和黑鲨帮众,虽然依旧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但他们的士气却已然跌落到了谷底。他们被龙战那种悍不畏死的精神所震慑,被他那如同修罗般的杀戮所惊吓,心中早已充满了恐惧。
他们看着满地的尸骸,看着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同伴如今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再看看那个即使倒下也依旧让他们心悸的男人,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达声和零星的枪声从水路方向传来。
山猫,带着仅存的几个铁龙堂兄弟和那批宝贵的药品,终于趁着敌人主力被龙战牵制、军心大乱之际,成功地登上了接应的快船,冲出了日军特务的最后一道封锁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虽然他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带来的十几个兄弟只剩下不到五人,而且个个带伤,但他们终究还是完成了堂主托付给他们的任务。
八嘎！他们跑了！快追！一个日军军曹最先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吼道。
然而,已经太迟了。
快船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些负责水路封锁的日军汽艇,在之前的战斗中也损失惨重,根本无力再组织有效的追击。
黑鲨看着远去的快船,气得暴跳如雷,但他知道,大势已去。龙战已死,铁龙堂的主力也基本被消灭殆尽,虽然跑掉了几个余孽和一批无关紧要的货物（在他看来）,但这次行动,总体来说还是成功的。
他强忍着断臂的剧痛,对身边残存的黑鲨帮众下令道：打扫战场！把铁龙堂的余孽都给老子清理干净！一个不留！
然而,那些黑鲨帮的喽啰们,在经历了这场惨烈的厮杀之后,早已被吓破了胆。他们看着满地的尸体,闻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再看看那个即使倒下也依旧散发着强大气场的龙战,一个个都心有余悸,哪里还有心思去追杀什么余孽
一些胆小怕事的,甚至已经开始偷偷地溜走。
残存的日军特务,在失去了指挥官之后,也变得群龙无首。他们虽然依旧凶悍,但面对这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战场,也难免心生退意。在简单地搜索了一番,确认没有其他活口之后,他们也开始陆续撤离。
夜,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只有那呜咽的江风,还在诉说着刚才那场惨烈的厮杀。
码头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铁龙堂的旗帜,早已被鲜血染红,倒在了泥泞之中。
铁龙堂,这个曾经在上海滩叱咤风云的帮派,在经历了这场血与火的洗礼之后,彻底覆灭了。
然而,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消亡的。
在码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正蜷缩在黑暗之中,用一双惊恐而又带着一丝异样光彩的眼睛,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了龙战那如同天神下凡般的悍勇,看到了铁龙堂兄弟们视死如归的忠义,也看到了老炮那惊天动地的一爆,更听到了龙战那最后撼人心魄的怒吼。
这些画面,如同最深刻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永世难忘。
他不懂什么民族大义,也不懂什么帮派恩怨,但他知道,那些倒下的人,是真正的英雄。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捍卫了某些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当最后一个敌人也消失在夜色之中后,小乞丐才颤颤巍巍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他走到龙战的尸体旁边,看着那张沾满血污却依旧刚毅的面庞,看着那双即使在死后也依旧圆睁的眼睛,心中充满了敬畏与悲伤。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瘦弱的小手,轻轻地合上了龙战那不瞑目的双眼。
英雄……安息……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地说道。
然后,他捡起了掉落在龙战身边的那柄日军指挥刀。
刀身冰冷而沉重,上面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他紧紧地握着刀柄,仿佛想要从这把刀中,汲取一丝力量。
他的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坚定光芒。
他知道,铁龙堂虽然灭了,但龙战和他的兄弟们那种不屈的精神,那种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却像一颗火种,已经在他幼小的心中悄然点燃。
夜空中,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了几颗稀疏的星辰。
江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尘土,也卷起了一丝希望的气息。
铁龙堂虽灭,但其不屈的精神与最后的怒吼,却如同一颗不灭的火种,在幸存者的心中,在旁观者的心中,在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的心中,悄然点燃。
这颗火种,或许在短时间内还很微弱,但它终将汇聚成燎原之势,将所有的黑暗与不公都焚烧殆尽。
因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抗争,永不息止。
而龙战和他的兄弟们,用生命谱写的这曲铁血悲歌,也必将在这片苦难的土地上,永远传唱下去,激励着后来者,为了光明与正义,前赴后继,血战到底！
码头上的血迹,会被潮水冲刷干净,但那不屈的怒吼,却将永远回荡在这片天空之下,成为一个民族不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