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今昔谈【一】 > 第2章
“哥哥,哥哥。”
远处传来空灵的声音。又做梦了吗?他这样想着,皱了皱眉头,环顾四周,确认是有人在叫他。
周围是无尽的黑暗,像一个山洞一样深邃。脚下的地面像水一般会荡起涟漪,声音正是从深处传来的,仿佛里面还栖息着什么东西。
正当他好奇这是个什么地方的时候,那个弱小的声音又响起了:“哥哥,你能听到我吗?哥哥。”稚嫩的声音透着慌张与无助,仿佛在极力的寻找着什么。
又是你,你这个杀人魔。他这样想着,脸上出现了惧怕的神色。拜托你不要再回来了,不要再来找我了。
“哥哥,景之好害怕。”声音开始哭诉起来。他却没有办法听清楚,头越来越昏沉,周围的景物天旋地转起来。只能模糊的听到最后几个字。
救我。
最后,深深睡了过去。
置身于夜晚的南枕区,被霓虹灯笼罩在光辉之下。站在马路上看着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感受车水马龙的喧嚣,这里是临安市纸醉金迷的首选之地。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狭窄的小巷子里传来许多人追逐的声音。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衣衫有些许破旧的青年,他惊慌失措地计划着逃走的路线,不时的回头看几眼。旁边突然出现的一个岔路口让他大喜过望,正觉得自己能逃出生天的时候,却没料到是个故意引他而去的陷阱。他被棒球棍狠狠砸在了后脑上,昏迷的最后看见头套毫不留情地盖了下来。
“一杯龙舌兰日出,把龙舌兰换雪碧。”林凡向一旁的服务生说着,继续转过头来看着絮絮叨叨地和自己拉家常的黄叔,不时向夏哲衍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顿了顿,又叫住服务生,“再来杯热牛奶吧。”
“哎,这人啊,一旦老了就真觉得干什么都不如原来了。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哪会七八点钟就犯困啊。”黄叔叹了口气,叼起根烟,在桌上摸索着打火机。他的眼睛不太好了,林凡替他点了烟,沉吟了一下,说道。
“您年纪大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多注意身体,每天开心就好。您看周叔,搞了个农场每天乐得自在,您也跟他学学。”林凡建议道:“桃木里的事情,以后就交给晚辈去做吧。”
“说的也是啊,你收了这么多人进来,也该到我退休的时候了。只是你们年纪都还小,这水太浑,我不放心你们啊。”
“黄叔就是太溺爱了。个个都成年了,您还把我们当群小孩来看待。”林凡笑了,“单说玄帮,有三爷、四爷和七爷;公司的话,五爷和六爷最得力,八爷善于外出谈生意,阿尹作为副帮主更是我的得力助手,哪里会让人不放心啊。您啊,就是太操心了。”
“你这么一说,哎,老头子我没用了啊。”黄叔自嘲道。
“这不都多亏黄叔栽培嘛。”林凡将送上来的牛奶递给对方。
男人慈爱的笑了,接过牛奶,摸了摸青年的头,说道:“你啊,越来越会贫嘴了,跟着小夏也不知道学点别的,耍嘴皮子的功夫倒是越学越有样。”
一直站在边上不作声的夏哲衍闻听此言,忍不住发话道:“黄爷,这可跟在下没关系啊。”
“顶嘴?”林凡看向他,得逞的笑道:“你长能耐了啊?”
“不敢。”夏哲衍嘴角勾起笑,“在下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黄叔坐在边上,看着他俩笑道:“你俩还真是一点没变,原来就喜欢窝里斗。这一转眼,都七年了。”
“是啊,不过我才23,有人27了还没女朋友呢。”林凡不依不饶地开始挖苦对方。
“虽说在下年长一些但是至少曾经跟女人相处过,不像大人,全身心放在工作上。哦不,说错了,”夏哲衍凤眼瞥向一旁的青年,“是用工作来掩盖没人喜欢的事实,而工作也从没上心过。”
“闭嘴。”林凡恼怒,“我跟姐姐相处不叫相处吗?”
“好了好了,”黄叔笑着打圆场道:“都怪我,刚才不该说小夏的。话说回来,很长时间都没见过鬼姬了。”他看向林凡,“哪天见到她,替我这个老头子向她问个好。”
正说着,门口熙熙攘攘的进来一群人。一个套着头套的人被左右两个人架着胳膊绑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林凡好奇地问道。
“家主,这小子总跑来店里偷东西,有一段时间了。身手还不赖,前几次还让他逃了。”旁边一个心直口快地回答道,惹得黄叔向他投来一个不满的眼神。
“怎么了?”林凡觉察出他的不满,“不抓吗?”
“也不是,抓到过一次。只是,”黄叔流露出难色,“看他也不像那种坏人,一个小年轻而已,要不就算了吧。”
“哦?”林凡有些玩味,“最坏的在您身边坐着呢。黄叔当然觉得他们都不坏了。”他站起身。“不过黄叔看人向来都是准的,这事就交给我吧。”他向人群走过去。夏哲衍向黄叔略微行了个礼,也快步跟了上去。
“准备怎么处理?”
“家主,上次抓到他,本来黄先生说要送到公安局去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放了。这次他又贼性不改,难为先生这么信任他。”架着青年胳膊的一个男人回答道。
林凡没作声,回头看了一眼黄叔,笑了笑。随即向夏哲衍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摘了青年的头套。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有点不太适应,眯着眼睛勉强看清楚对方的脸,他冷声问道:“那老头呢?”
“怎么,你和他很熟吗?”林凡勾起一丝笑,侧了侧身,让他看到后面的男人,“在那儿坐着呢。”
“不熟。”青年别开头,似乎想到什么,他问道:“你是谁?之前都是他审问我的。”
“阶下囚还要挑狱卒吗?”林凡扬眉,“很不凑巧,今天我在这里,所以该我审问你。老老实实交代偷东西的目的,否则,”他见对方警惕地盯着自己,笑道:“放心,我不会把你扔到公安局,但我会把你扔到海里去。”
“这样啊,那看来在这里你比老头地位要高了。”青年反而笑起来,“你养的狗不行啊,才追两条街就追不动了,你是不是也不行,所以平常让老头代替你?”
“小子,我劝你最好搞清楚,到底是在跟谁讲话。”林凡脸上的笑意更深。“你觉得你现在还逃得掉吗?狂妄也得看时机。”
“不错,是时机。”青年说道:“但这是我的时机。”话音刚落,一团白色的烟雾在他脚下突然炸开,浓郁的香气瞬间冲入雾中每个人的脑子里,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景象一样,他们全都在奋力的挥舞着双手,到处逃窜着。
林凡和夏哲衍在烟雾炸开的瞬间躲出了范围圈,刚站稳脚跟,就看见罪魁祸首已经趁乱跑出了门口。
“怎么样,衍?”林凡看向对方,“是不是有点意思?”
“没觉得。”夏哲衍脱口而出。
林凡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笑出声,说道:“不觉得把这小子扔给他很合适吗?”
“在下要不是知道那是新宅,搞不好会以为是收容所。”
“别这么大怨气嘛,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了。”
“这句话在下听了四五遍了。”夏哲衍看向对方,满脸的不信任。
“快去!”
“是。”他不情不愿地答道。随后绕开依旧没有淡去的烟雾,向青年逃走的方向追去。
刚才的门是桃木里的后门,出来直达停车场。正门自然不敢走,青年贴着墙边,思索着逃跑的路线。好在这里灯光不算明亮,而自己站在阴影处,地形对自己有利,不易被发现。
正向着来时的方向观察的时候,身边传来的声音让他浑身不由一颤。
“你是什么人?行踪可疑,鬼鬼祟祟,想做什么?”
来不及多想,青年将身上所剩无几的那种令人迷幻的香粉撒向对方,正准备逃跑,却被掐住脖子,按在墙上不得动弹。颈部和后背传来的巨大疼痛让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铃兰香?这种毫无杀伤力的清淡香气对我可不管用。”白色的烟雾慢慢淡去,让他看清了对方处在灯光照射下的脸。也是个青年,与自己年龄相仿。左眼下有一蝶翅状的纹身,右手上拿着个雕花木的烟袋,前端的金属锅里正缕缕地冒着青烟。
“不过你,”他凑近青年,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靠在身后的车上,说道:“你好像没什么威胁的样子。但是举止不似常人,实话实说,我可以考虑帮不帮你。”
青年恢复了自由,却不敢乱动,对方明显要比自己厉害,若是逃跑,很可能会激怒对方,最终倒霉的还是自己。他在心里盘算着,正踌躇的时候,墙另一边传来的脚步声打乱了他的思路,下意识地想要逃,却被对方一下子揪住衣领,拽离了墙边。
夏哲衍看着从墙的另一头走出来的两人,停下了脚步。沉默了一会儿,一双凤眼流露出笑意,并叫道。
“八爷。”
“衍哥这么着急,是在抓贼吗?”被称作“八爷”的青年转着手中的烟袋,脸上挂着说不明的笑。
“八爷慧眼如炬,大人的命令,在下奉命行事而已。”
“哦,可惜了,这小贼在我手里,那你说这功劳算谁的?”
“就只能请八爷不要让在下为难了。”
青年冷哼一声,随即看向一直在边上不说话的人,问道:“小子,你刚才是干了什么,竟然能让林凡派夏哲衍出来捉你?”
还没等他说话,夏哲衍开口了。
“八爷,大人的意思是,您应该需要一个辅佐的人在边上。”夏哲衍意味深长的笑道:“所以人是谁抓的,其实于在下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嗯……这么说来我倒是自讨没趣了。不过现如今懂香的人少用香的更少,人我当然满意。只是,”青年把玩着手中的烟袋,继续看着身边的人说道:“你同不同意,还是个问题呢。俗话说知恩图报,今天要不是我先发现的你,你若是落到他的手里,多少都会吃点苦头的。”他顿了顿,“现在跑是跑不掉了,不如乖乖跟我回去,也好看看林凡到底想把你怎么样吧。”
“丁老板难得一见啊。”林凡正靠在沙发上跟黄叔聊天,见三人进来,开始打趣道:“今天不在实验室里搞科研了?”
“怎么?”青年走到他身边,用烟袋勾起对方的下巴,问道:“您还会想我啊?”
“滚滚滚。”林凡挥手打开,故作恼怒,“离我远点,我对你那些宝贝香气过敏。”
青年丝毫不在乎,在一旁的沙发坐下,问候了黄叔一声,又看向林凡:“下午我去了福利院,院长和我说起他们准备自己开班上课,也省的将孩子送到附近学校走读,更安全一些。”
“嘉杭的设施都挺好,确实有条件。”
“那你既然同意的话,到时候把捐款数额定好给我。”青年想到什么,笑着问道:“刚刚听夏哲衍说,你有东西送我啊?”
“哪是我啊,你自己发现的,跟我可没关系。”林凡看向站在夏哲衍身边的青年,叫道:“你过来。”
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却站到了黄叔身边,想说什么却又有所顾忌的不开口。
“怎么了?”男人看着他,笑道:“你别害怕,他们几个没有那么凶的。”
“不是……我只是,”青年垂下眼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表,递到男人面前,“黄先生,这个,还给您。”
男人愣了一下,继而笑着说:“你不都拿去了吗?给你了。”
“不行的。”青年摇摇头,“可可说,他在橱窗外面看到过这块表,很贵的。”
“正好你把它卖了,可以换钱的啊。”
“不,这东西太贵了。我要知道了我肯定就不拿了。”青年依旧摇着头,“其实我今天来,本来不想偷东西的。我是想把这表还给您,找您再要些钱的,房东突然涨了房租,可是之前的钱都被我拿去给他们俩交学费了。我……我总不能再让他们露宿街头吧。可是今天办公室没人,我还以为您不在,房东又催得紧,所以……”
“没事。”黄叔看着他,接过他手上的表,说道:“我也没怪你啊。”
青年沉默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子。”林凡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我不管你为了什么,但偷东西就是偷东西,做了错事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我虽不是警察,但纲常法纪在玄帮一样要遵循。”他抬眼看向青年,接着说道:“我也不让你赔钱了,毕竟你也拿不出来。你就留在玄帮,给我打工吧。”他看向坐在身旁,正晃着烟袋的青年,说道:“这是玄帮的八爷,丁连。以后,你就跟着他吧。”
看着青年有些为难的神色,丁连猜到他在顾忌什么,笑道:“放心,杀人放火的事情是不会让你做的。虽说我们是黑帮,但一样要遵守法律。至少不能明面上与警察他们作对,这样双方都不好过。”他顿了顿,接着道:“另外,我负责玄帮和林氏集团一切对外的商谈合作等业务,你以后就跟着我,在我边上帮忙吧。哦对了,你好像有弟弟妹妹是吗?”
“你……你想做什么?”青年皱着眉,看着对方,“他们是我在路上碰到的两个流浪儿,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刚才你也听到了,最近我们正在和临安市的儿童福利院有联系,比起跟着你这个靠小偷小摸维持生计的哥哥,若是能去福利院,不仅安全,生活和往后的学习都有保障。”林凡接过话道:“而你,既然跟着八爷,那就是玄帮的骨干,往后跟我们一起住在新宅。我那里不是收容所,不会给你养小孩。”
“等等,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信息量太大,青年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过来。
“简而言之,只要你愿意,之前你偷盗的事情我一笔勾销,并且让你作为玄帮的骨干之一,为你提供一切吃穿住行,还有你照顾的那两个小孩子,我可以负责帮你送到福利院去。”林凡挑眉,“听明白了吗?”
“不是,我是说,”青年有些愣了,“这样你不亏吗?”
“亏?”林凡嘴角上扬,说道:“我是个生意人,我是不会亏的。”他站起身,慢慢踱到青年面前,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笑,“别忘了,这里是玄帮,可别以为在这里待的会很舒服,我给你提供的所有便利条件,都是你为我卖命换来的。整个临安所有黑暗的地方都归我玄帮管,而明面上,凡事我林氏集团都可以插一手,你觉得,这工作轻松吗?”
“可你完全可以找到更厉害的人。”
“更厉害的,并不一定适用于玄帮和林氏集团。况且,玄帮的禁令多着呢,栽赃背叛,毒品枪械,这些类似的事情只要敢碰敢做,不论身在何职一律一视同仁,绝不姑息。这些东西,以后让八爷慢慢教你。我觉得,你应该是不会做这些的。”他坐回沙发上,盯着眼前的青年,慢悠悠的说道。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记住。”
“玄帮。”
“绝不养无用之人。”
轿车疾驰在夜色之中,青年坐在副驾上,一只手抻着头,望着窗外急剧后退的景色静静地出神。
“你在想什么?”丁连扫了一眼他,随后又专心看着前方,“其实你不用太在意林凡跟你说的话,没有那么夸张了,他对咱们是很松的。等你见了四爷,你就知道什么叫做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了。哦对,还没问你名字呢。”
“顾晓城。三顾茅庐的顾,破晓的晓,城市的城。”
“嗯。”丁连笑道:“你是怎么接触到香的?”
“我生下来的时候我妈就去世了,从小就跟着我爸和奶奶生活。他们在小镇上自己开了诊所,会去不远的山上采草药回来。我爸在一次外出的途中不慎跌落悬崖,就只剩我和奶奶相依为命了。奶奶喜欢花,种了很多很多在院子里,受她的影响,我也喜欢研究这方面的东西。后来奶奶因病去世,我不会煎药看病,为了维持生计只能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偶然在书上看到铃兰香可以让人出现幻觉,便钻研了一下,方便以后被人发现能及时逃跑罢了。”顾晓城端详着手里替对方拿着的烟袋,问道:“八爷,你这里面放的到底是什么啊,味道好甜。”
“龙涎香。”丁连答道:“这东西又贵又难买,若不是林凡资助,我还真点不起。”
“你原来就是玄帮的人吗?”
“不是。”青年摇摇头,“临安曾经有八个帮派,林家的玄帮是其中之一。本来是互不干涉,互惠互利的关系,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其他七家被警察一举灭掉。因为玄帮没有受到丝毫的损失,所以所有人都认定是玄帮和警察串通。万家和楚家人本来就少,帮主一死,他们就散了。陈家和晏家群龙无首,被有心之人有机可乘,成了激进派,和向来凶残的公羊家决定报复林家,而齐家和薛家本来就是比较中立的,只因拒绝了他们报复的要求,公羊家那个年龄最幼也是最冷血的四总舵,杀了齐家的家主,逼的薛姐自尽。而我,是当年薛家的人,是薛姐身边的调香师,左眼下的这个蝶翅纹身便是她的标记。我虽能用香毒杀人,可是当那个四总舵站在那儿的时候,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薛姐死,而我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你到玄帮来,是为了报仇吗?”
“不。薛姐死后,我便是薛家的主导。我只是不想看着她亲手建立起来的心血付之东流,而林凡又愿意接纳我。”丁连笑了笑,“本来我早就去到玄帮了,只是她临死前要求我把她的尸体炼成尸油做成香氛,滴在薛家的每一处角落。在这件事情做完之前,我不可以走。”丁连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不过林凡遵守约定为我留了一席之位,虽然只是玄帮的八爷,但也足够了。”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眉毛不自觉的皱起,“公羊家的人都是嗜血的疯子,尤其是那个四总舵,他完全就是公羊家手里的一个杀人机器。”丁连瞟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顾晓城,说道:“玄帮现在看似安全,实则并不太平。稍微有一点疏忽,公羊家就会乘虚而入,临安的黑帮若是重新被他们执掌大权,后果不堪设想。”
“公羊家和林家一直是敌对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而真正参与其中的只有林凡。听说好像是公羊家联手陈晏两家杀了林凡的父母,而林凡,在当时所有人都不看好他,都以为玄帮彻底结束的时候,他把公羊家的家主及其两个手下,还有陈家和晏家的主要成员,一共十多个人全杀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没有其他帮派的人敢在兴风作浪了,他以一己之力坐稳了临安黑帮的位置。”丁连将车停好,熄了火,说道:“你千万不要在林凡面前提起当年的这些事情,这于他来说是禁忌。”
“可你刚才不是还说,家主对咱们蛮好的吗?”顾晓城咋舌,开始后悔自己进了贼窝。
“林凡对我们确实好,但这只是因为我们是玄帮的人。他对外人向来态度强硬。”丁连看向他,笑道:“好啦,这种沉重的话题就此结束了。你要是还想知道什么,等以后我再讲给你听。”他望向窗外,看着过往的小区居民,说道:“今晚你就好好陪着你的弟弟妹妹吧,我明天会来接你和他们一起去福利院。到时候我提前联系你,从明天开始你就住到新宅了。”
“好,谢谢八爷了。”
玄帮的新宅坐落在萧山区,背靠天目森林。虽说是六月,但晚上天台的风裹挟着林间的气息,吹得人凉爽。林凡一人坐在桌边,望着漆黑又深不见底的密林深处发呆。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直到一个青年走到他身边,用手在他眼前晃了半天,他才幡然醒悟过来。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林凡回过神,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窝在椅子上,眼睛却看着青年在旁边坐下。
“听丁连说,他对顾晓城很满意。”青年声音温柔,脸上是淡淡的笑,“这么懂事的孩子,是个可塑之才啊。”
“原来那小子叫顾晓城啊,我都忘记问了。”
青年看着他,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小凡,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啊。”林凡被他突然的一句说愣了,“怎么了?”
“晓城不像丁连,他只会用铃兰香,还只会用它来保命。”
“那有什么?”林凡更加迷惑,“阿尹,我怎么感觉你在跟我兜圈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你收留顾晓城,是因为忘不掉铃兰吗?”青年的声音有些许的试探,生怕说错什么遭致对方的不悦。
林凡没作声,他怔怔的看着青年,半晌,哈哈大笑起来,一边说一边笑道:“阿尹,我要笑死了……哈哈哈,我压根都没把他俩联系到一起,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啊?”
青年看着眼前笑的前仰后合的林凡,有些尴尬的抓了抓额前的发,说道:“别笑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你想多了,顾晓城只是碰巧而已,何况他身上一点铃兰的影子都没有。”林凡止住笑,靠在椅背上,望着干净湛蓝的夜空,慢慢说道:“我就算原来再怎么与铃兰投缘,他也必须死。”顿了顿,他接着道:“初逢君他们三人也一样,我若不动手,他们迟早会成为我的软肋,成为公羊家要挟我的手段。”
“可他们曾经……是你最好的朋友啊。”青年眼里染上悲伤,“我还是很怀念原来,可以看着你们五个人一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那都是过去了。”林凡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青年,手指缠绕着对方鬓边微卷的头发,说道:“至少现在,我有能力保护你们,也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青年安静地看着他,良久,轻轻的点头道。
“好。”
艾格拉虽比不上桃木里那么有名气,但也是玄帮的一个高级酒场,作为玄帮主阵地的其中之一。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但三楼的办公室里依旧亮着灯,一个青年坐在桌前翻着一叠文件,不时附和在房内一直走来走去的青年几句。
“林凡给丁连找了个手下,搞得我想回去逗逗这新来的,肯定会很好玩。”青年盘算着,脸上挂着狡猾的笑,在办公室里来回溜达。他染着深酒红色的发,一双桃花眼,右眼角下有颗浅浅的泪痣,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会有两个酒窝,很是勾人,但却透着一股狐狸的奸诈和说不出来的危险气息。“这破事一堆我想的都头大,干脆全堆到明天得了。”
“你明天一样不想干。”桌前的青年回了他一句,“到时候还是要让梓晨帮你做。”他看向站在门口的一个年龄尚幼的青年,说道:“王梓晨,记得下次找七爷多要点,反正他有钱。”
“没错,多要点,到时候我帮你一起干,你也分我点。”桌边还站着一个青年,在一旁打着下手,看上去乖巧可爱,纯良无害。
“童话!”话语引得桌前的青年不满,“七爷在这里,你也敢胡说。”
“没问题。”王梓晨做了个OK的手势,“只要七爷的钱给到位,我保证一晚上完成任务。”
“你俩在这里自作什么主张呢?”青年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笑道,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我什么都还没说你们就已经算计上我的钱了?”他翻了个白眼,没再继续搭理两人,而是看向坐在房间另一侧沙发上的一个一直没说话的青年,问道:“黄杜清,等周瑾弄完咱们回去吗?”
“不去。”声音低沉,仿佛没有起伏,“我是上司,他是下属,他应该来主动见我。哪有我去见他的道理?笑话。”青年翘着腿,一手抻在扶手上,另一只手翻看着手机。右鬓一缕头发被他挑染成白色,在黑发中间尤为显眼,耳朵上戴着一对耳环,是一只栖息的豹子,一双碧绿的眼睛仿佛在寻找猎物般蓄势待发。
“这不是正好准备回去了嘛?”周瑾看向他,苦笑道。
“不回去,回去有什么意思。”黄杜清站起身,走到红发青年身边,搂住对方的脖子,说道:“今晚桃木里,我包了。”
“可以!”青年笑了,“那我自然是跟着四爷混了。”
“又来先斩后奏?”周瑾看着他们,无可奈何。“若是林凡真不高兴了,我可不负责帮你们俩兜着。”
“他还真能把我怎么样?”黄杜清放下手,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就算我当着他的面杀个人,他都不会多说什么。”
“四爷不愧是玄帮担当啊。”青年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章洛。”周瑾皱着眉看他,“你真是一点好作用不起。”
“开玩笑的,三爷当真干嘛。”章洛趴在桌上,笑的甜甜。
“行了,你少左右逢源了。”黄杜清扫了他一眼,“赶紧找人,别等我去了人还没到。”
“遵命遵命,四爷发话,小的立马去干。”他掏出手机,开始低头筛选着。
没再多言,黄杜清吸了口烟,随后看向从刚才起就站在沙发边上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青年,原本阴鹜的眼神添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还站着这里干嘛?”他慢慢朝对方踱过去,在面前站定,脸上浮上一抹冷笑,“要我请你?”
青年明显对他很是恐惧,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声音也有些颤抖。
“我,我想……唔!”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对方狠狠掐住脸颊,迫使自己与他对视。
“你想干什么?”黄杜清盯着他,眼神中逐渐流露出的疯狂让青年愈发害怕。“我猜猜,是想让三爷带你回去吗?”
“没……没有……”抓着对方手腕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小心翼翼地捕捉着黄杜清脸上表情的变化,生怕再惹对方不快。
“墨兮,听清楚了。我这两天心情不好,你最好别给我没事找事,自己也能过得舒服点。”黄杜清凑近他,脸几乎要触碰到他的鼻尖,“还是说,你觉得三爷对你要比我对你好?”
“不,不是的……”墨兮尽量把头往后仰,想要和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可脸上传来的疼痛只能让他哆嗦着皱着眉头。
青年没说话,却在松手的时候故意用力一耸。墨兮一个趔趄撞在墙上,疼的闷哼一声。
黄杜清不再看他,转头走向门口开门离开。
章洛看着对方,叫道:“诶,你等等我啊。”走到门口,他小声地对王梓晨交代道。
“你照顾一下墨兮,快点跟上来。”
青年点点头,目送对方出门,随后走到墨兮身边扶着他。
房间里轻松的气氛好像因为刚才的事情突然就凝固起来。周瑾也走到墨兮跟前,脸上满是心疼。
“总是这样也不行吧?”他抚着墨兮的背,说道:“要不我跟黄杜清说一下吧。”
“不用了三爷。”青年皱着眉,摇着头说:“这样四爷更会找我麻烦,觉得我在装可怜博取别人同情。算了吧,我都习惯了。”他的声音还因为疼痛而打着抖。
周瑾看着,也说不上别的,只能嘱托道:“梓晨,你就多担待一下吧。墨兮之前的伤都还没彻底好透,可不能再受伤了。林凡说了,上次的情况绝不可以再发生第二次了。”
“我知道,三爷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