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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生日快乐
安庆在云州的布置,瞒不过宋连筠。
他搬回家,也是担心孔苓安危。
虽无法确定车祸那晚孔苓和林擎之间具体聊过什么,但宋连筠知道她还没恢复记忆。
陪孔苓复查时,得知她有头疼的状况后,主任私下建议宋连筠要暂时避免孔苓接触旧事物,等状况有所好转,再通过慢慢刺激与反射帮助她恢复。
家里的电子设备包括孔苓的手机,宋连筠做过处理,无法搜索到与他们有关的新闻词条。
孔苓虽看似获得一些自由,却始终被困在他亲手建造的这座茧房中。
宋连筠的房间在孔苓对面,他工作忙,哪怕同在一个屋檐下,二人并不常碰面。
他出差回来就给孔苓带其他城市的美食,会仔细观察并记住她的喜好。
他在云州时,偶尔也会陪孔苓出门。
宋连筠会给她买最贵的包和鞋子,当所有销售羡慕的目光落在孔苓身上,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宋连筠的附庸,就好像配货百万的皮包提手上缠绕着的一条可有可无的丝巾。
到了清明,宋连筠也会学着老一辈传下来的习俗,在院子空地上画个圈,让孔苓祭奠她父亲。
相比于忘记一切的孔苓,宋连筠脸上的哀思是真切的,时而如火光热烈,时而如纸灰般黯淡。
遇上孔苓失眠,宋连筠会在客厅摆上棋局,每当她被杀得片甲不留时,宋连筠的视线好似又透过她,在怀念着什么人。
孔苓不会知道他曾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转眼两年,一切好像都已步入了正规。
今天是宋连筠的生日,孔苓难得亲自下厨。
她给宋连筠发了信息,却没收到任何回复,她心里也没底,不确定精心准备的一切,是否能派上用场。
她做菜水平不行,桌上摆着的八热四凉好些还都是在厨师指导下重新做了两遍才成功。
孔苓独自坐在桌前,夕阳顺着她的背影掉落在地,率先逃离了满室沉默。
她夹起一块排骨,或许是冷掉的缘故,又苦又咸,最后也只能让人全部倒掉。
距离午夜12点只剩一刻钟时,宋连筠匆匆走进别墅。
他以眼神询问,黄阿姨用噤声的手势回应,示意孔苓已经睡了。
宋连筠坐在空旷的客厅,好一会儿才缓过失落的劲儿来。
每年到这个时间,他都要去给母亲扫墓。
母亲死在他生日前一天,至死手中都还捏着他的生活费不松手,只因宋连筠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上生日蛋糕。
过去很多年,宋连筠后悔过无数次,如果他没有提那个要求,母亲也许不会死。
宋连筠从不过生日,但却在十八岁成年那日,吃上了蛋糕。
孔叔叔说是他女儿留学回来,想展示烘焙技术一下做了远超他们父女食量的蛋糕,干脆带到福利院跟大家分享。
宋连筠被他拉过去,切下第一块,上面用巧克力写着Happy,字母a还被画了笑脸。
那时,素未谋面的孔苓就用这种方式给了他鼓励,深陷在过于的泥沼中太久,也该向前走了。
这次孔苓突然要给他过生日,宋连筠无疑是开心的,订了最早的航班,想要尽快见到她。
然而去机场的路上,他忽然收到有关李叶的消息。
李妈消失不见,安庆也升级了保全系统,给宋连筠调查增大了难度,但他从没放弃过,还在李叶下葬的陵园做了安排,试图蹲到些蛛丝马迹。
谁知昨日风港一场暴雨,冲垮了陵园数座墓碑,园方抢修时竟然发现李叶的墓穴是空的。
一想到李叶可能没死,宋连筠当即改签去风港,想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他找到当时经办的陵园工作人员后,确认李叶的墓穴一开始就是空的。
宋连筠又找去火葬场,得知人被送去时,早已烧得面目全非,没有亲人能对比DNA,只有安家的人一口咬定死者就是李叶。
宋连筠曾想,如果李叶活着,除了他,最可能联系的人就是福利院陈院长。
哪知陈院长患了阿尔兹海默症,她看着李叶的照片,一会儿说要去参加李叶的葬礼,一会儿又要给李叶买作业本。
宋连筠呆坐在咖啡馆直至打烊,恍然想起孔苓还在等他回去过生日。
为赶时间,宋连筠亲自开车,相比于每天往返高速通勤的人,他才是归心似箭,可还是太晚了。
宋连筠本想敲门致歉,却发现孔苓卧室的门虚掩着,房间里没有亮灯这让他心情更沉了两分。
他轻手轻脚走进屋,背在身后的手中握着一束玫瑰,既是歉意也是补偿。
一年前宋连筠单独找过主任,问及孔苓的恢复情况,主任表示极其乐观,通过适当引导能帮助她加快找回从前的记忆。
但宋连筠自以为是地剥夺了孔苓的选择。
一旦她记起过去,那他于孔苓来说不再是丈夫,而仅是个骗子。
尽管宋连筠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两年是他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堆砌而成,但他却放不下,舍不得。
阿苓,我回来了……宋连筠只摸到冰凉的床铺,那一瞬间,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只余寒风在其中莽撞奔走。
宋连筠后知后觉才发现是阳台推拉门开着,风卷动起窗帘,迎着浅浅洒入的几缕月光,他看到了蜷在藤椅里的孔苓。
在她面前,尚有火星明明灭灭,初时,宋连筠还以为是燃烧的烟卷。
近一年,他不是没有闻到孔苓身上残留的味道,相比于从前她喜欢的苏烟,气味更烈,像在诉说着不满。
宋连筠抬起的脚步蓦然放下,他忽然不敢靠近了。
从没有哪次让他像现在这般害怕孔苓生气,让她明明在触手可及之处,却疏冷如天边朔月。
身后,宋连筠紧绷地手指捏弯了花枝,一片片花瓣无声坠落。
像是感应到了宋连筠的不安,地面影子轻晃,孔苓转过身与他四目相对。
伴随夜空下传来不真切地钟声,孔苓托起桌上的蛋糕,就着蜡烛最后一点火星,冲他微微一笑。
宋连筠,生日快乐。
宋连筠的眸子越来越亮,眼前这一幕何尝不是他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孔苓没了尖锐与冷漠,看向他时,眼神都温暖了风。
他走过去单膝跪在孔苓身前,拿出花,明明只是一句问候,却恍若长情的告白。
我回来了。
风终于停了,在这样的夜晚,他们默契遗忘了所有,只演一对重逢的恋人。
孔苓主动邀请,拉着宋连筠的领带走进卧室,随手丢掉的玫瑰碰翻了蛋糕,将浪漫、温馨变成了一地狼藉。
好在待万物归于寂静,今夜的每一秒,仍属于他们。
宋连筠吻在孔苓发间。
在想什么
孔苓的手指一寸寸滑过宋连筠腰间,最终停在他侧腹那道疤痕上,两年时间,并不能抹去一切。
你呢,许了什么生日愿望
宋连筠将她紧搂在怀中,得寸进尺,许愿不过事事如意,事事称心。
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孔苓毫无困意,就连眼眸都冷淡了两分。
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这是她给宋连筠最后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