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别墅落地窗上。
顾夜拽着苏晴湿漉漉的手腕闯进来时。
林晚正对着镜子擦拭化疗后稀疏的头发。
离婚协议拍在梳妆台上,
烫金封面硌着她泛青的腕骨。
【签了】
顾夜扯开领带,
苏晴躲在他身后,
指尖轻轻碰了碰林晚冰凉的手背。
【晚晚,我和阿夜不是故意的......】
林晚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血腥味混着雨水味在舌尖蔓延。
她看见协议书上净身出户四个字,
想起上周顾夜陪苏晴挑钻戒时,
自己正躺在医院做第八次化疗。
1
钢笔尖在签名栏洇开墨点时,
林晚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协议上,晕染成暗红的花。
顾夜皱眉后退半步。
【别在这脏了床】
苏晴惊呼着扑过去扶她,却被林晚轻轻推开。
意识模糊前,她听见顾夜打电话的声音。
【送她去医院,别死在我眼皮底下】
急诊室白大褂掠过眼前时,陈医生攥紧她的手。
【癌细胞扩散了,最多三个月】
林晚望着点滴管里的药水,嘴角扯出苦笑。
她连三个月都不想让顾夜知道。
2
签完字的离婚协议被顾夜随意丢在茶几上,
林晚拖着行李箱站在玄关,
听见楼上飘来苏晴的笑声。
母亲留下的老洋房布满灰尘,
她打开衣柜,
找出高中时偷偷画的漫画本,
第一页还贴着顾夜篮球赛的照片,
旁边用彩笔写着。
【总有一天要嫁给顾夜学长。】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顾夜发来消息。
【苏晴怕看见你,以后别来别墅】
林晚删掉对话框,开始翻箱倒柜找旧纸箱。
她要为自己准备葬礼。
3
顾夜第三次打翻咖啡杯时,
秘书终于忍不住提醒。
【先生,您最近......】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深夜回到别墅,
空荡荡的房间让他莫名烦躁,
鬼使神差地开车去了老宅。
透过纱窗,
他看见林晚蹲在地上整理纸箱,
化疗帽滑到一边,
露出头皮上淡青色的发茬。
月光落在她单薄的肩膀上,
像极了那年暴雨夜,她
抱着淋湿的作业本冲进他的伞下。
茶几上摆着本漫画,
翻开时,嫁给顾夜四个字刺得他眼眶发烫。
顾夜正在老宅门口犹豫是否要敲门。
苏晴的哭声从手机里传来时,
【阿夜,晚晚说......说要杀了我......】
录音里混着电流声,却清晰传来林晚的声音
【离顾夜远点】
他捏紧手机,指节发白。
老宅的门被推开时,
林晚正抱着骨灰盒往衣柜里塞,
看见他的瞬间,
指尖猛地收紧。
【你威胁苏晴】
顾夜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怒气,
林晚抬头看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不然呢】
4
跟踪林晚的决定让顾夜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当他看见她在医院走廊扶着墙剧烈喘息时,
脚步还是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
她忽然摔倒在地上,
双手撑着瓷砖往前爬,
化疗帽滚到他脚边。
顾夜想起高中时,
她也是这样摔在跑道上,
膝盖渗着血却笑着说没事,
那时他背着她去医务室,
她的头靠在他肩上轻声说。
【顾夜,你身上有肥皂香。】
此刻她的指甲抠进地面,
咳出的血滴在他皮鞋上,
他喉咙发紧,
第一次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陈医生扶起林晚,摘下口罩,眼神冷得像冰。
顾先生今天怎么有空
顾夜想开口,
却看见他口袋里露出的诊断单,
上面晚期两个字刺得他心脏骤缩。
【她只剩三个月了】
陈医生按住电梯按钮,
她应该到死都不会说出真相吧。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顾夜抓住他的手腕。
【什么真相】
对方甩开他的手,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愤怒。
【你没资格知道。】
走廊尽头,林晚靠着墙闭眼喘息,
手里紧攥着那张没敢给任何人看的报告。
5
平安夜的雪落在老洋房窗棂上,
林晚对着镜子戴上母亲的珍珠项链。
首饰盒里掉出来,半张监控截图
苏晴伪造的车祸现场,
她穿着和自己同款的风衣站在车前。
门铃突然响起,
她正把证据塞进顾夜常穿的风衣口袋。
一个快递员站在门口,手里是一个礼盒,
里面是顾夜和苏晴的订婚请柬,
烫金日期刺得她眼眶发酸。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她知道是顾夜去陪苏晴过节了,
指尖抚过请柬上永结同心四个字,
咳出的血滴在顾字上,
像朵凋零的花。
6
阵痛从腹部蔓延到全身时,
林晚知道时间到了。
她摸出枕头下的纸条,
用最后一丝力气写下。
【我从未害过苏晴】
怀表掉在地上,
指针停在十点十分,
那是顾夜向她求婚的时间。
门铃在此时响起,
她听见顾夜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却再也抬不起手开门。
苏晴的消息弹出【顾夜说等你死了就娶我。】
手机滑落在地
她攥紧纸条,
想着如果当初没在暴雨夜捡起顾夜的伞,
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疼了。
顾夜撞开门时,
她的手还保持着伸向前方的姿势,
像要抓住什么虚无的东西。
林晚！
顾夜的吼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他跪在地上,
颤抖着把她抱进怀里,
她的体温早已散尽,
尖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苏晴追进来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夜,我们快走吧,死人......】
话没说完就被他暴怒推开。
顾夜看见茶几上的订婚请柬,
旁边摆着他落在老宅的风衣,
口袋里掉出的监控截图正露出苏晴的脸。
林晚的手心里,
纸条被血浸透,
未害两个字模糊成一片,
他忽然想起她每次被质问时,
那种绝望的眼神。
7
葬礼上的白菊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顾夜把离婚协议撕成碎片,
任纸片飘进墓穴。
苏晴躲在人群后抹泪,
被他一记冷眼瞪得后退半步。
墓碑前的骨灰盒旁,
放着本素描本,
翻开时,白色婚纱的设计图掉出来,
内衬用金线绣着。
【祝顾夜和苏晴白头偕老】
针脚细密,最后几针却歪歪扭扭,
像是握笔的手在剧烈颤抖。
他想起结婚三周年那晚,
她说想重新设计婚纱,
他却忙着陪苏晴挑生日礼物。
此刻指尖抚过白头偕老四个字,
忽然呕出一口血,
原来心痛真的会呕血。
8
陈医生把U盘摔在顾夜办公桌上时,
他正在撕毁苏晴送来的喜糖盒。
监控画面里,
苏晴穿着林晚的风衣站在车前,
刻意压低的声音说着
【离顾夜远点。】
下一秒,
她自己踉跄着后退,
撞上旁边的垃圾桶。
【这就是你要的真相。】
陈医生转身要走,
又停住脚步,
【她知道你多疑,所以故意承认威胁苏晴,怕你查到监控......怕你愧疚。】
顾夜盯着屏幕里苏晴做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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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林晚最后那声平静的
【不然呢】
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指节渗出鲜血。
顾夜回到老洋房为林晚守灵,
老洋房的落地钟敲了十二下,
顾夜对着林晚的画像举起酒杯。
【今天苏晴哭着说爱我,你说可笑吗】
画像里的林晚穿着高中校服,
嘴角挂着青涩的笑。
他摸了摸画框,
忽然想起林晚以前总说。
【顾夜,你喝醉酒话好多】
现在他终于变成了她口中的话痨,
却再也没人笑着递来解酒茶。
茶几上摆着她未拆封的化疗药,
说明书上写着可能导致脱发,
他想起那天在老宅看见的淡青色发茬,
顾夜的喉间泛起苦涩,
原来林晚早已悄悄和世界告别。
顾夜捡起地上的怀表,
怀表夹层的纸页被泪水浸透时,
顾夜才发现那是封未寄出的情书。
【顾夜,今天化疗很疼,但看见你和苏晴的合照,忽然就不疼了。原来我早就知道你不爱我,只是舍不得承认......】
字迹被水渍晕开,
最后一句写着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绕开那场暴雨】
顾夜把怀表贴在胸口,
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像极了那年暴雨夜,
她在他伞下急促的呼吸。
苏晴的电话在此时响起,
他直接按掉,
把情书折好放回原处,
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曾经的心意。
9
苏晴踩着高跟鞋冲进老宅时,
顾夜正在给林晚的画像掸灰。
【阿夜,我们下周就结婚......】
她的话被一纸文件打断。
这是你伪造证据的起诉书。
顾夜转身时,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从今天起,你再敢出现在我视线里,就等着坐牢。
苏晴的口红蹭在他西装上,
像道恶心的伤痕。
她想起林晚葬礼那天,
顾夜抱着骨灰盒的样子,
忽然意识到那个永远温言软语的女人,
才是他心底的刺。
门被重重关上,
她靠在墙上滑坐在地,
听见屋内传来低低的呢喃
【晚晚,我把坏人赶走了】
整理遗物时,
顾夜在衣柜最深处发现个礼盒。
深蓝色领带躺在丝绒里,
内衬绣着小小的顾字。
标签上写着
【送给顾夜的三十岁生日礼物】
他想起自己三十岁那天,
忙着陪苏晴挑钻戒,
把林晚的电话挂了十七次。
此刻领带绕在指间,
仿佛还带着她的温度。
镜子里,他系好领带,
忽然想起她曾说
【顾夜,你穿深蓝色最好看。】
办公桌上的相框里,
结婚照上的她穿着白色婚纱,
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10
T台灯光亮起时,
顾夜攥紧了西装口袋里的怀表。
林晚的设计稿在模特身上展开,
雪白的婚纱裙摆上,
银丝绣着细碎的雨滴图案。
台下掌声雷动,
主持人问他灵感来源,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这是我妻子最后的心血,她教会我什么是爱。】
大屏幕上放出林晚的设计手稿,
最后一页画着两个撑着伞的小人,
旁边写着【雨总会停的】
苏晴坐在观众席上,
看着顾夜眼里的泪光,
忽然想起林晚葬礼那天,
他撕毁离婚协议时,
纸片落在她脚边,
像一片片纯白的雪花。
暴雨再次砸在落地窗上时,
顾夜站在老宅窗前,
手里握着林晚的化疗记录。
最后一次化疗日期是三个月前,
那天正是他带苏晴去挑婚纱的日子。
玻璃上的水痕蜿蜒而下,
像极了她咳血时的眼泪。
他摸出怀表,
指针停在十点十分,
仿佛永远停在了她离开的那一刻。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
他猛地冲向门口,
却在开门后想起,
再也没有那个在暴雨夜等他回家的人了,
地板上,她常穿的拖鞋还摆在原处,
他轻轻踢了踢,
仿佛这样就能听见她笑着说。
【顾夜,换拖鞋啦】
陈医生在医院走廊看见顾夜时,
差点没认出来。
曾经意气风发的总裁,
如今眼底布满血丝,
胡茬爬满下颌。
【她最后说什么了吗】
顾夜抓住他的手腕,
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陈医生看着他发红的眼眶,
想起林晚临终前塞给他的信封,
里面是封给顾夜的信,
却被她用红笔划掉了署名。
【她说......】
陈医生别过脸,
不忍心看他眼底的期待,
【她说祝你幸福】
顾夜松开手,
踉跄着后退两步,
墙上的时钟指向十点十分,
和林晚怀表里的时间分秒不差。
11
清明的雨丝落在墓碑上,
顾夜擦净林晚的照片,
摆上她最爱的百合。
【今天公司上市了,你设计的婚纱成了爆款】
他摸着墓碑上的字,
【苏晴坐牢了,她说想向你道歉】
风掀起他的风衣,
露出里面那条深蓝色领带。
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
他忽然想起高中时,
她总说以后要生两个孩子,
一个像他,一个像她。
【晚晚】他轻声说
【我把老洋房改成了工作室,每一件婚纱都有你的影子】
泥土里,半截钢笔露出笔尖,
那是她签离婚协议时用的笔,
笔尖还沾着暗红的痕迹。
苏晴在拘留所里咳嗽得睡不着觉时,
想起林晚最后苍白的脸。
铁窗外的月光很冷,
像极了顾夜推开她时的眼神。
手机被没收前,
她看见新闻上顾夜抱着林晚的设计稿痛哭,
标题写着【天才设计师林晚遗作震撼发布】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林晚时,
对方笑着递给她一颗水果糖
现在她终于明白,
有些东西,
靠抢是抢不来的。
走廊传来脚步声,
她慌忙擦掉眼泪,
却在看见顾夜时愣住
他手里拿着的,
是林晚临终前写的那张纸条。
12
每当夜幕降临,顾夜都会站在床前凝望
秘书终于忍不住问【先生,您到底在等什么】
他望向窗外的老洋房,
那里的灯光永远为一个人亮着。
林晚的日记里,
写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想和顾夜去看海】
【想养一只叫小雨的猫】【想设计属于我们的情侣戒指】。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蓝宝石戒指,
那是按她手稿做的,
戒面刻着小雨点。
会议室里,
新一季设计稿铺满桌面,
主题是【迟到的爱】
模特们戴着小雨点项链,
走在铺着白菊的T台上,
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老洋房的座钟突然停摆那天,
顾夜正在给林晚的画像换相框。
玻璃碎渣划破手指,
血滴在她嘴角。
他慌忙擦拭,
却发现画像下藏着张车票
那是他们当年没去成的海边旅行票根。
冰箱里还摆着她没吃完的草莓蛋糕,
虽然早已发霉,
他却舍不得扔掉。
浴室的玻璃上,
还留着她用雾气画的笑脸,
每次洗澡时,
他都会对着那团模糊的痕迹说
【晚晚,今天下雨了。】
楼下的流浪猫又来蹭他的裤脚,
他想起她日记里的小雨,
轻声说【小雨,该喂鱼了】
顾夜再一次翻开林晚的日记
【顾夜今天加班到十点,我煮了他爱吃的粥,却不敢打扰他】
【苏晴送了他领带,他笑得好开心,原来他喜欢红色】
【医生说我可能活不过冬天,可是顾夜的生日在春天呢】
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一页写着
【顾夜,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爱苏晴,只是我太贪心,想多留你一会儿。】他把日记贴在胸口,
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和那年暴雨夜一样急促。
窗外的樱花落在日记本上,
他轻轻拂去,
仿佛怕惊醒了沉睡的时光。
13
林晚一周年忌日那天,
顾夜在她墓前种了九十九朵百合。
【晚晚,我学会煮粥了】
他摸着墓碑。
【今天公司来了个新人,长得有点像你。】
风掀起他的风衣,
露出里面的深蓝色衬衫,
那是她生前最喜欢的款式。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
他忽然想起他们未完成的婚礼,
新娘捧花应该是百合,
誓词里会说不离不弃。
【我答应你】
他轻声说,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泥土里,去年埋下的许愿瓶露出一角,
里面是他写给她的道歉信。
14
顾夜独自走在海边,
一阵湿咸的海风吹过,
顾夜终于读懂了林晚日记里的话。
浪涛声里,他仿佛听见她笑着说
【顾夜,海水好凉。】
顾夜捡起一枚贝壳。
贝壳上有道裂痕,
像极了林晚化疗时裂开的指甲。
远处的灯塔亮起,
他想起她设计的婚纱上,
每颗珍珠都代表一个想和他说的秘密。
【原来爱不是占有】
咸涩的海风混着顾夜的泪水,
【是信任,是珍惜,是在你还在时,好好说我爱你】
顾夜将贝壳被轻轻放回海里,
贝壳随波逐流,
像极了那年暴雨夜,
林晚冲进他生命时的模样。
15
苏晴站在老宅门口时,
手里攥着林晚的水果糖。
糖纸已经泛黄,
印着过时的卡通图案。
【我错了......】
她的声音被雨声吞没,
顾夜打开门时,
她看见他眼底的冷意,
和林晚临终前的眼神一模一样。
【她从来没恨过你】
顾夜接过糖果,
放在林晚的画像前,
【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门砰的一声关上,
苏晴听见屋内传来轻柔的话语。
晚晚,有人来道歉了。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
在台阶上砸出小水洼,
她终于明白,
有些错误,用一辈子也赎不清。
16
顾夜又到酒吧买醉
【你这样下去不行】
老友把酒杯重重放在吧台上,
顾夜盯着杯中的冰块,
想起林晚说过
【少喝冰的】
周围的情侣笑着闹着,
他想起结婚周年那晚,
自己推开她递来的蛋糕,
说【苏晴过敏】
冰块融化成水,
他忽然问【如果时光倒流,你说我能抓住她吗】
老友拍了拍他的肩,
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酒吧台电视里播放着婚纱秀,
模特们戴着小雨点项链,
主持人说这是设计师对妻子的思念。
顾夜摸出怀表,
指针依然停在十点十分,
他轻声说【晚晚,我好像抓住了,又好像永远失去了】
清晨,暖黄色的光线透射进老洋房的窗户,
顾夜拉开窗帘,
突然看到楼下的百合花一夜间尽数盛开。
顾夜蹲在花前浇水,
想起林晚说过【百合花的香味像阳光】
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彩虹,
他忽然看见花丛里有只蝴蝶,
翅膀上的纹路像极了她设计的婚纱刺绣。【晚晚,花开了】
他对着空气说,
【你看,比去年开得还漂亮】
蝴蝶停在他指尖,
又忽然飞走,
停在她常坐的藤椅上。
藤椅上还放着她的旧毛衣,
他轻轻拿起,
闻到残留的薰衣草香,
那是她最爱的洗衣液味道。
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
他恍惚看见林晚抱着猫站在门口,笑着说【顾夜,花开了】
顾夜来到林晚曾经支教的山区小学,
想要寻找林晚留下的踪迹
山区小学的孩子们围过来时,
顾夜正在挂林晚的画像。
这是林晚阿姨,
他摸着孩子们的头
【她是很厉害的设计师,也是最善良的人。】
小女孩举起手里的纸花,说要送给阿姨。
教室外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他想起她日记里写过想资助贫困学生。
办公桌上摆着孩子们的作文,
其中一篇写着
【我长大了要当设计师,像林晚阿姨一样】
他笑了笑,摸出怀表,
指针依然停在十点十分,
却仿佛在这一刻,
听见了她的笑声。
顾夜想林晚想的发疯,
在街角看见那个穿白裙的身影时,
顾夜心跳几乎停滞。
【晚晚】
他推开人群追过去,
高跟鞋声在巷子里回响。
白裙转过街角,
顾夜看见她耳后的痣,
和林晚一模一样。
【请问......】
他气喘吁吁地开口,
对方转身时,
他才发现那是张陌生的脸。
【先生,您认错人了】
女孩礼貌地笑了笑,擦肩而过。
顾夜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
想起那年暴雨夜,
他也是这样追着她的背影跑,
最后在巷口抓住她的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工作室发来的消息
【林晚系列婚纱今天售出第1000件】
他望着女孩消失的方向,轻声说
【晚晚,刚才好像看见你了】
17
顾夜将自己跟林晚的故事写了一本书
书稿完成那天,
窗外下着小雨。
顾夜在扉页写下
【致晚晚,愿所有爱都不必等到失去】
书里写着那个暴雨夜的故事,
写着化疗帽下的坚强,
写着婚纱里的祝福。
编辑说这书会大卖,
他却只希望有更多人能看见
那个在角落里默默爱着的女孩
出版社的样书送来时,
他把书放在林晚的画像前
【晚晚,你的故事要被很多人看见了】
画像里的她嘴角上扬,
仿佛在说谢谢。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
他摸出钢笔,
在书的最后一页写下
【顾夜爱林晚,从过去到未来】
新书发布会上,
顾夜看着台下流泪的读者,
忽然明白林晚的爱从未消失。
有个女孩站起来说
【我想起我奶奶,她也是这样默默爱着爷爷】
另一个读者说
【原来爱要及时说出来】
他摸着讲台边缘,
那里刻着小小的晚字,
是他偷偷用钢笔写的。
大屏幕上播放着林晚的设计稿,
婚纱在灯光下流转,
像极了她眼中的星光。
签售时,有个读者递来颗水果糖【这是给林晚阿姨的】
他接过糖,
放进西装内袋,
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顾夜轻声说【晚晚,有人记得你】
18
苏晴在出租屋里咳得撕心裂肺时,
她终于读懂了林晚的眼神。
电视里正在播放顾夜的新书访谈,
他说珍惜眼前人时,眼里有泪光。
床头柜上的退烧药早就吃完了,
她想起林晚化疗时,
自己还在和顾夜挑钻戒。
窗外传来雨声,
她摸出藏在枕头下的水果糖,
糖纸已经发潮,印着的卡通图案模糊不清。
手机屏幕亮起,
是顾夜的新书推送,
封面是林晚的画像,
书名是《迟来的爱》。
她咬碎糖果,
甜味混着苦涩在舌尖蔓延,
终于哭出声来,
原来有些苦,比化疗还难下咽。
顾夜看着病床上憔悴的苏晴,
苏晴抓住他的手,
指甲缝里还沾着劣质指甲油,
【我以为抢走你就会幸福..】
顾夜抽出自己的手,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晴看着他西装上的小雨点胸针,
忽然明白,有些爱,
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
顾夜转身离开
回到老洋房
月光爬上窗台,
照亮了桌上的蓝宝石戒指,
那是他准备了三年,
却永远送不出的礼物。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
他数着钟声躺下,
梦见那年暴雨夜,
她笑着冲进他的伞下,
【顾夜,我没带伞】
19
老洋房的座钟终于修好,
指针指向十点十分。
顾夜对着镜子系好深蓝色领带,
林晚的画像在身后看着他,
仿佛在说【路上小心】
工作室的橱窗里,
最新款婚纱旁摆着她的照片,
上面写着【是永不褪色的星光】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
走进阳光里。
街边的流浪猫蹭着他的裤脚,
他弯腰抱起它,轻声说
【小雨,我们回家】
风吹起他的风衣
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那是她最喜欢看他穿的样子。
远处的咖啡馆飘来薰衣草香,
他忽然笑了
原来有些承诺,
要用余生去兑现。
20
顾夜第一次发现自己老了,
是在爬楼梯时开始喘气。
老洋房的台阶上
还留着他和林晚的合影,
那时的她穿着白裙,笑靥如花。
他摸着楼梯扶手,
想起她临终前爬向诊室的样子,
心口依然会疼。
作室里年轻的设计师们讨论着新系列,
主题是时间的痕迹。
他拿出林晚的日记,
扉页上的顾夜二字依然清晰,
仿佛她只是出门买了个菜,
随时会推门进来。
窗外的樱花又开了,
他对着飘落的花瓣说
【晚晚,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