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毕竟五年没碰插画,想重新考上伦敦艺术大学并不容易,
我不着急,距离申请截止还有三个月。
这天,我的编辑突然联系我,说帮我争取到一个绘本合作机会。
儿童文学类,配角是个自私的反派角色,
能拿到这个机会,全靠上个月的热搜——至少让业内记住了我的名字。
我提前两小时到了出版社,分镜稿和配色方案都准备妥当,
可直到下班铃响,责编才匆匆跑出来：
不好意思啊,原定的插画师突然回来了,您看......
我攥着文件夹去找主编,却在办公室门口听见熟悉的声音。
曼姐放心,苏棠现在状态不稳定,不能受刺激。
是林砚的母亲陈曼,她正和主编说着话,茶几上摆着苏棠的新作品集。
我这才想起,苏棠的设计公司正是林家投资的项目。
那插画师的事......主编有些为难。
就用你们签约的那个新人吧,叫什么知夏来着
陈曼拨弄着翡翠镯子,不过苏棠说看见她的画就头晕,你看着办。
我猛地推开门,陈曼的脸色瞬间变了。
主编,我的分镜稿已经通过初审,为什么临时换人
主编看了眼陈曼,硬着头皮说：
知夏啊,这是甲方的意思......你也知道,苏棠是咱们长期合作的设计师......
所以就因为苏棠不喜欢我,就要抢我的项目我攥紧文件夹,指甲掐进掌心。
陈曼冷笑一声：抢你搞清楚,这个绘本是苏棠慈善项目的一部分,她不想和有黑料的人合作,很正常。
她掏出手机划了划,屏幕上是我被骂小三的热搜截图：
再说了,你一个抄袭狗,能参与已经是抬举你了。
我想起上周苏棠团队买的营销通稿,通篇暗示我偷了她的设计创意。
没等我开口,林砚的电话打来了。
陈曼接起电话,立刻换了副语气：
小砚啊,妈妈在出版社谈苏棠的项目呢......对,那个知夏也在,放心,没为难她。
她故意把为难二字咬得很重,我听见林砚在那头说：
妈,知夏毕竟......算了,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深秋的风从走廊窗户灌进来,我穿着单薄的毛衣,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陈曼挂了电话,从包里掏出张支票：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拿这笔钱走人,要么我让圈内人都知道——
她凑近我,声音里带着警告：你当年烧了录取通知书的事。
我盯着她涂着红宝石指甲油的手指,突然笑了。
四年前,我为了陪林砚参加巴黎时装周,放弃了去纽约实习的机会,
如今他母亲用这件事威胁我,倒像是在提醒我有多蠢。
不用了,我把文件夹放在主编桌上,这个项目我退出。
陈曼满意地哼了声,踩着高跟鞋离开。
我在电梯口遇见匆匆赶来的林砚,他手里还拿着我落在工作室的调色盘。
知夏,我妈她......
没事,我打断他,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
林砚愣了愣,想说什么,手机却响了——是苏棠发来的消息：
【林砚,我的哮喘药好像落在你车上了,你能送过来吗我有点害怕......】
他看着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迟迟没动。
风掀起他的风衣下摆,露出里面苏棠送的刺绣围巾,
那是他们恋爱时的定情物,他说艺术不该沾染铜臭,却把这条围巾视若珍宝。
你赶紧去吧,我转身走向楼梯,别让病人等太久。
林砚在身后喊我名字,我没回头。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他发来的消息：
【知夏,苏棠真的很难熬,医生说她只剩三个月了......你向来懂事,别让我难做。】
懂事。
这个词我听了五年,从他说等我办完画展就公开,
到等苏棠去了巴黎就结婚。
现在他用懂事来要求我退出他的人生,
就像要求一幅不合心意的画,必须消失在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