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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在他面前闪过了一道道画面。
是我流着血泪为他化解诅咒。
床榻上我隐痛的脸,一次次啜泣的修补伤口又接着为他化解。
长达两年的痛苦回忆一瞬间涌进他的脑中,他抱着头哀嚎,
不！怎么可能......她不是个骗子吗怎么可能真的救下了我.....
天神身影慢慢化去,而我吐出一口鲜血化出人鱼原身,静默的没了气息。
4.
霍尧愣愣的看着地上显出原身的我,他还没从刚才的混乱之中走出来,说话都是颤抖的。
姜知瑶,起来！赶紧给我解释清楚,我看到的那些画面是怎么回事
天神让他看到的画面里,明明就有我为了解除他的死咒用尽法力。
还能召唤出天神来,是用完了我仅剩的寿命来交换。
他不相信我死了,执拗的盯着地上那个胸腔没有起伏的死鱼。
宋雾漫抱着宋浅走过来,两人看到我一动不动的躺着,马上料想到我这是死了。
两人交换眼神,宋浅伸手拉了拉霍尧,
爹爹,这个老妖婆法力无边,肯定是在故意戏弄我们！
爹爹快把鱼卵为我用来熬汤羹吧,正好这个死女人装死,爹爹趁机好好报复她！
霍尧还是看着地上的我,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宋雾漫和房内的人示意,里面的人一窝蜂出来拉着霍尧劝说,
尧哥,这妖怪是个老不死的东西,肯定是故意作成这样,想要你抱着她哄两句呢。
你千万不能让她得逞了,这女人就是欠收拾,连雾漫母女俩的位置都敢抢,以后还得了
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把那些鱼卵煮成汤羹,灌着她喝下去,她马上就会醒了！
霍尧木愣愣的点着头,往屋内走去。
可一步三回头,视线一直放在我的身上。
他脑中飘过的全是我生产鱼卵时的痛不欲生,看到鱼卵的那一刻竟然有些害怕。
害怕这些他口中所谓‘怪物’的产物,真的是他的孩子。
伸手触及那堆腐烂的血肉,他突然看到里面已经成型的头颅,惊惨的大叫了起来。
鱼卵因为他再次被摔下地,头骨碎成了一片。
他站都站不稳瘫坐在地,小心翼翼去看鱼卵里已成人形的孩子。
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
宋雾漫捏着鼻子上前来,大喊道,
来人！快点去请我之前和浅浅为阿尧抄写经书的那个大师来,阿尧一定是中了姜知瑶那贱人的法术！
宋浅惊恐的走过来,扶霍尧起来,
爹爹,什么孩子,我才是爹爹的孩子。
霍尧猛然推了她一把,大喊着让下人叫大夫前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突然之间是怎么了,好像疯魔了一般冲了出去。
抱着那滩被烈日晒得快成为腐化鱼骨的我进府中,还把那一滩滩在游戏中被砸烂的血水捡了回来。
大夫来了,看到霍尧疯魔般指着床上那具鱼骨尸身乞求,人都惊傻在原地了。
快,给我夫人看看,瞧瞧她是不是在装病！
霍尧悲戚的哀嚎声在府内回荡。
大夫一眼就看出来那已是一具死得透透的尸身,哪里还需要靠近去瞧
但看着霍尧那神情可怖的样子,还是为床上的尸身把了脉,哆哆嗦嗦地说,
将军,这个妖怪......不,夫人已经没气了......
霍尧浑身都在发抖,揪着大夫的衣领嘶吼,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不是有不老不死之身吗！肯定是你不中用！
他又让大夫看了一旁的那滩血水,得到的是同样的答案。
是他心知肚明,但是又执意不肯接受的答案。
宋雾漫从没见过霍尧这样失态的一幕,拉着他的说劝说,
阿尧,你别多想了,那个怪物说的话根本就不能信的,她肯定没事的。
再说了,就算她死了不也是正合你心意吗她这种满口谎话欺骗了你这么长时间的老妖精,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霍尧头一次甩开了她的手,极其狠厉的目光投射过去,
我问你,你说你亲自去查了,我的死咒就是你来解的,为何我看到她因为解我这个死咒浑身血泪！
宋雾漫哆嗦着嘴皮子,一句话也不敢说。
霍尧抱着那滩血水,冷冷的对她说,
这背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自会查清楚,但是要我知道了这背后都是一个人在搞鬼,你知道是什么后果的！
宋雾漫吓得瘫坐在地上,抓着他的大腿哭诉,
将军,方才姜知瑶给你看了什么那都是假的！都是她为了挑拨离间咱们感情假造出来的！
霍尧拎着血水罐子,另一只手抱着我的尸身,冷笑道,
是真是假我分辨得出来,宋雾漫,你在背后做那些脏事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是不想查而已！
威胁的话让宋雾漫浑身颤抖着,可是这次霍尧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听她的。
宋浅拦到了门外,抱着他的腿不许他离开,
爹爹,你不要为了那个老妖婆离开！你留下来陪我和娘亲！
霍尧重重推搡她一把,冰冷无情地说,
宋雾漫！好好教教你女儿,这些年让她喊我一句爹爹不过是因为看她可怜而已。
此后,我不希望再听到她喊出这种不正当的称呼了。
5.
霍尧抱着我的尸身来到了海边,那是我们相遇的地方。
当年他被巫师下了死咒,听人说到这里许愿很是灵验,来到这儿向大海许愿。
他望着平静的海面,又看向怀抱中的尸骨,也是想起了那天的画面。
我坐在岸边摆动的鱼尾在和其他妖族戏水,他突然来到岸边扔下一许愿石虔诚无比的开始许愿。
当时我就那样趴在礁石后面,怯生生看着这个意气风发却又活不过二十五的男人。
他对着大海发誓,若是此咒能解,我愿用一生时间赴战杀敌,换国家一片安宁。
我心动了。
游上岸边为他点化全身,告诉他,
若是你能娶我回家,这死咒我能为你解开。
想到这些霍尧不自觉的噙起几分笑,连他自己都没料想到,想起初见时的我还会如此心动。
他把尸身和血水放在岸边,虔诚无比的祈祷了一句,
别再骗我了姜知瑶,咱们之间有什么就当面好好说清楚,我知道这具尸骨肯定是你假变出来的。
这是你曾经给我的鱼尾哨,你说只要吹响之后就能见到你,我给你一个机会,待会让我看见你好吗
孩子的事情......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看向那滩血水,内疚含在他眼中,让他溢出了泪水来。
他迎着海风吹响了鱼尾哨,一遍又一遍,可是海边没有任何人影现身。
他不甘心,继续拿着鱼尾哨吹响。
这一吹就是一下午的时间,吹得他双唇干裂讲一句话都成了咿咿呀呀吐字不清的程度。
看向鱼骨,他眼中有几分落寞。
瑶儿,你是不是现在不想见我是不是还在和我置气
今晚我就在这儿吹一晚上,等你想见了我,你自然会出现的对不对
你向来心软,这次能不能也对我心软一次好多事情我们都还没有谈清楚,我们聊聊好不好
那鱼骨分明已经腐烂发臭,可他抚摸的手却能感受到几分柔情。
可惜,这柔情未免来得太晚了些。
他如他承诺的那般,站在海岸边吹了整整一晚上的鱼尾哨。
吹到几乎断肠,面色苍白也没有想过要停止。
直到他嘴角流淌下鲜血来,岸边游荡的绿毛龟实在看不下去,背手过来问他,
美人鱼一族早就灭绝了,你拿着这鱼尾哨究竟要找谁！
霍尧好似看见了救星,沙哑了念出我的名字。
我的夫人,姜知瑶,她是不是回来海中了
绿毛龟莫名看他一眼,盯着地上那腐坏的鱼骨说,
这不就是她么前两天的时候海底就宣告美人鱼一族灭亡啦,大家还说长生不老的人鱼死到谁手中了,原来是你。
霍尧犹如浑身力气被抽离而出,猛然往地上倒了下去。
绿毛龟盯着那滩血水,啧啧感叹两句,
原来这美人鱼一族原本还有后人的,还是五个啊,可惜啊,这即将化成人形就成了一滩血水。
霍尧双手哆嗦着把鱼骨和血水护住,不知何时他已然红了眼眶。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救他们以命换命,用我的命来还她的命可以吗！
你们妖族神通广大,肯定是有办法的！求你们救救我夫人,该死的那个人是我！
从前万人敬仰,傲得不可一世的他,竟然对着一个从前不会正眼瞧半分的妖怪恳求起来。
绿毛龟盯着他看,突然就握住拐杖朝他打下去。
你身上竟有天神将世的标记！你害死了美人鱼一族！竟然还敢出现在妖族！
老夫今日就替天行道打死你！
那拐杖是绿毛龟千年修为而化成的,凡人受一棍子根本就吃不消。
可霍尧没有要闪躲的意思,跪在地上承受着那一棍的拐杖,护着鱼骨和血水不肯动。
等绿毛龟打得累得歇气时,他已是满身血痕,奄奄一息强撑着身体保护着鱼骨和血水。
一字一句,带着血泪的问绿毛龟,
打也打够了,现在能告诉我,如何才能救他们了吗
绿毛龟拽着拐杖,极为不屑的看他一眼,
害死她了知道后悔了天神将世是她用最后的寿命换的,是天神收走了她最后寿命,谁救得回来
报应,都是报应！你等着后悔一辈子去吧！
霍尧看着绿毛龟离开,头一次感觉到无休止的慌乱。
他抱着血水和鱼骨哭泣着不断在想,他要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他从来没有这样慌乱无措过,靠在曾经相识的礁石旁边,一巴掌一巴掌往自己脸上抽。
直到浑身无力,连手都在控制不住的痉挛。
他抱起血水和鱼骨离开了。
从海岸回京城这条露漫长得堪比赴死,他仅剩的一个念头就是。
他千万不能让我死了。
哪怕是用他的命来换也好,用那些他所珍视的一切,将军之位、荣华富贵.......
只要姜知瑶活过来,他都能舍弃。
6.
霍尧疯了。
京城内的人都是这样流传的,他满大街随便拉着个人就开始问对方,知不知道如何让天神降世。
可这个世道上,谁会相信鬼神之说。
他口中总是喃喃自语着说,只要天神降世就能救他都夫人和孩子了。
整整过了一个月,他还是没有打听到任何和天神有关的消息。
霍尧将自己关在屋内,每日将自己的血放入鱼骨和血水之中。
管家实在看不下去,来劝他好几次不要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他那一刀化口子却化得更加深了,凶狠的反驳对方,
你懂什么！这样才能保证就算救不活他们,我的灵魂也能和她们在一起！
鱼骨已经高度腐化了,他用血来作为补药以为能延缓腐化程度。
那些骗钱的道士带来的一个又一个残害他身体的偏方,他却像是个执迷不悟的疯子,非要每一个都试一遍。
可那滩血水早就发臭了,味道大到蔓延在将军府的里里外外。
宋浅实在受不了了,悄悄了去了屋内将那罐子里装的血水全部倒去了泔水桶。
前脚才出门,后脚就被霍尧发现了。
霍尧那阴森可怖的眼神,像是一把嗜血如魔的刀紧紧盯着她。
宋雾漫吓得跪下,抱着宋浅哭着求情,
将军！浅浅还小她不懂事！求将军饶恕她！
霍尧阴冷一笑,扼着宋雾漫的脖子,
她年纪小那你不小了吧从前你对瑶儿所做之事今天我就来和你好好算算账！
宋雾漫被他掐得双腿悬蹬在地,当着所有下人的面上一路拖行到府中。
他坐在太师椅上,把下人们一个一个传唤过来。
这两年宋雾漫在背地里都是怎么欺负瑶儿1了,一个一个招来。
他握着鞭子朝地上重重一塔,所有人被吓得泣啼连连。
将军被下死咒的那个巫师是真的,是宋雾漫让我们去找那巫师,囚禁虐待了那巫师好长一段时间才让他按下了口供的！
宋雾漫分明是个遗孀,但是这些年将军不在府的时候就夫人各位阴阳怪气,还偷偷在房内抄写诅咒夫人的经书！
从前她让宋浅故意装出头痛难耐,就是不想让将军去陪着夫人！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挑拨离间！
霍尧听着这些却笑了出声,那笑容带着自嘲,更带着无尽的冷意。
他看着面前跪在面前疯狂磕头的宋雾漫,在所有下人的指责之下,突然重重抽了自己一巴掌。
所有人都怔愣住了,抬头时看到他眼中含满了泪水。
他对着上天苦笑了声,
阿瑶,我从前都对你做了多少混账事啊......
带着无尽的凄凉,他抽起鞭子猛烈的往宋雾漫身上挥下去。
宋雾漫踉踉跄跄爬着要逃,下人过来将她按住不准她走一步。
一鞭一鞭,霍尧没有丝毫留情。
像是在发泄自己的哀思,口中将她对我所做之事化为着鞭刑通通为我还了回去。
宋浅扑腾着过来,抱着宋雾漫哭求,
别打了.......我娘亲没有错！她都是为了护着我才这般.......
都是那个老妖婆！她到底给你看了什么！你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对我娘亲！
霍尧手上的力度骤然猛缩,面前这个处处留情的孩子,他也没有了最后的耐心。
徒手捏住宋浅的脖子将她悬空吊起,冷冷的笑问,
你有何资格这般叫她她是我夫人！也是你能不知轻重这般侮辱的
宋雾漫看着她脸色发紫濒临窒息,拖着流血的身体对他不停磕头。
将军！她年纪尚小根本不懂得这些的！都是我教的！是我教的！将军要罚就罚我吧！
霍尧眯着眼看着几乎喘不过来气的宋浅,那扑腾的样子突然让他想起来自己的五个孩子。
若是没有发生这些,他和我的孩子恐怕已经化成人形了。
他不能继续在宋雾漫母女身上浪费时间了,必须赶紧找到天神降世的方法！
他猛地松开了宋浅,对着下人吩咐,
既然她们两人这么爱抄经书,那就关到柴房中去抄经书为我的五个孩子祈福吧。
每日必须抄完九十九本经书,不准送水食回去,直到死为止。
霍尧为五个孩子办了一场很大的葬礼。
他甚至连那五个孩子的尸骨都没有,从泔水桶里那把团带着血肉、污秽的水拜在葬礼上。
一起参加了那场游戏的朋友们,都觉得他疯了。
到葬礼来好言相劝,满口都是那个妖怪。
不就是个妖怪产的卵而已,你还真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了
别开玩笑了,尧哥,你不是最爱的女人是宋雾漫吗那妖怪死了才是正合心意呢！
霍尧愣住没动,大家都以为劝说得很成功,还想再说两句时。
霍尧突然抓着面前的人抡拳而去,众人没反应过来时,全部人都已经被他撂倒了。
他周遭的气息阴沉到可怕,
那是我夫人,不是妖怪。当日都是你们这群人起哄让我玩那游戏！否则我也不会失去我夫人和孩子们！
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几人搀扶了爬起来,不敢再劝说他灰溜溜离开了。
唯独有一人,心怀不满地讥讽道,
当初不是他说的,要好好惩罚那妖怪的,现在后悔了倒是怪到我们头上来了有什么用活该！
霍尧拳头攥得死紧,酸楚的泪止不住的掉。
他好想冲上去抓着那人将他狠狠打一顿,叫他不敢再继续讥讽我是个妖怪。
可是他怯懦了。
平生头一次的怯懦,因为那人说的是事实。
他根本没有后悔的余地。
7.
霍尧又开始在京城外到处游荡,终于找到了一个自称人通三界的大师。
说是能让霍尧与我再次相见,还能让天神把命还给我。
但要求是,要他所有珍视的一切用来交换,将军府内的一切荣华富贵。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回到将军府就把下人们都遣散,整个府邸卖了出去凑钱给那大师。
连下人们都知道,他这是被那大师给骗了。
可他偏偏不死心,把自己的一切捧着手交给了大师。
大师在得到几马车钱财之后,丹青指一点,指着他头上天神降临够的痕迹摇头。
还不够,就算是你付出了所有也还是不能得到天神的原谅,你拥有的所有都必须摘除。
他跪在地上,虔诚无比的看向大师,
我的所有都已经给你了！还有什么......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大师摇摇头,不,还有你的官职,这大将军的位置影响到了你和她的相遇,只有等你辞官之后才能办到了。
霍尧想也没想,当晚就进宫去禀告皇帝要卸位之事。
皇帝早就听说他这些日子在京城内闹出的那些笑话,就是看他从前战功赫赫实在没理由罢免他。
自然同意了他的辞官。
一切卸下,霍尧捧着圣旨踏上出宫之路时,他从未如此欢喜过。
他抚摸着腰间那块我送给他的玉佩,一遍遍喃喃自语,
瑶儿,马上我们就能相见了！只要见到天神,我就以我的命来换你的命！
我绝对不会让你就这样死的了！我会救你的！
越想越是激动,脚步比从前更要轻快。
可到城门口时,他看到城门外贴着那大师的悬赏通缉令。
官府上面的告示榜上白纸黑字写着,‘此人行骗江湖多年,已骗了数万两金银,妄众人小心此人！’
他愤怒的掀下榜单,心里安慰这肯定是个假的。
急匆匆赶到和大师约定好的地方时,那里早就没有那个所谓大师的影子了。
只留下一张字条,[蠢货,还真信有什么天神呢！]
他被骗了,被骗得失去了所有。
他依靠在庙堂下滑跪下来,笑容那么的凄凉苦涩。
为什么.......好歹接着这件事情彻底圆完,好歹让我有一份活着的希望......
现在,他已经彻底没有希望活在这个世上了。
宅子被抵押出去,没有钱财官位,他已经无处可去了。
抱着鱼骨在街道中游荡,宋雾漫在街头和他相见,满脸奚落的大骂,
活该！现在被骗得一无所有了吧！霍尧！这是你自作自受！
葬礼上他殴打过的那些所谓朋友,看到他如此落魄还没有了令人惧怕的将军之位。
不顾旁人冲上来用麻袋套出他的头,报复的拳打脚踢。
让你从前嚣张！从前要不是看你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你以为会捧着你
你这种人就是活该孤独终老！这辈子都不配过一点好日子！抱着你那老妖精后悔一辈子去吧！
他没有反抗,只是紧紧抱着鱼骨抽泣着小声在说,
那不是妖怪,那是我夫人......
8.
霍尧已经一无所有了,他抱着鱼骨回到了大海边。
从京城出来时,他浑身带伤,此刻躺在海岸边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看到那具腐化得越来越严重的鱼骨,他想也没想就化开手腕将血用来滋润。
双唇惨白时,他苦笑着说,
阿瑶,我好像除了这些什么都做不了了。
彻夜的风太寒,他抱着鱼骨瑟瑟发抖,极力挡着彼岸传来的风企图为鱼骨遮住寒风。
他声音颤抖,抚摸鱼骨的神色无比的柔情,
你不能无所不能吗怎么还不出来看不到夫君如此神伤吗......
瑶儿,夫君错了好不好夫君还想像以前一样看到你的笑容,想要喂你吃糖。
从前最喜欢京城那家炒栗子铺子,你起来,夫君带你去买好不好那家糖葫芦夫君已经学会如何制作了,夫君做一次给你吃好不好
温热的泪撒在鱼骨上,回应他的只有冰冷刺骨的寒风。
他颓然一笑,自嘲地说,
我差点都快忘了,我现在连给你买炒栗子的钱都没有了,瑶儿,我好傻。
总是相信那些挑拨我们感情的人,让我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阴阳两隔。
他摸了摸瘦成皮包骨的脸,又是笑,
不过,我已经很快就来找你了。
他靠在礁石上,抱着鱼骨恍恍惚惚之际,又看到了绿毛龟。
绿毛龟看到他变得如此苍白无力,愣了一下却并未给他半点同情,冷哼道,
活该！你和美人鱼的事情老夫都已经听说了！
你可知晓,当初美人鱼为你上岸可是活生生拔下自己鳞片的,那可是几百年的法力,她才不到千岁。
若是她生活在海里会嫁给龙太子,为美人鱼一族发展下去,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喜欢上了你一个卑微的凡人！
霍尧一句话也不敢反驳,沉闷地说,
是我对不住她,都是我的错。
听到我所做的那些付出,他又忍不住的噙上了眼泪。
看向绿毛龟要离开的身影,他突然脑中闪过曾经我对他说的话。
妖族是不会彻底死亡的,就算死了她的灵魂也还会回到曾经的故土。
他砰的跪在地上哭求,
你是不是有办法能让我再见她一面我还有些话没能对她说,你们都是妖族,她死之后灵魂肯定是会回到海里安息的！
求你,让我再见她一面好不好只要......一面就好。
绿毛龟连头也没回,嘲笑道,
你错了,妖族的灵魂的确能回到故土中,但是被天神收回的寿命灵魂是灰飞烟灭的。
是知瑶告诉你的吧,或许,她当初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
霍尧痛苦到讲不出一句话来,看着绿毛龟离去最后的心愿再也无法解开。
看着礁石,他突然握起刀抵在自己的喉咙处,用力的划了下去。
血不停的流淌,他爬到鱼骨旁边紧紧抱着鱼骨。
瑶儿,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马上......我们就永远的在一起了。
波涛汹涌的海水拍过,带走了岸上的血,也带走他的呼吸。
他静默躺着,带着一丝幻想中的微笑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