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墙眼 > 第一章

我搬来这里,只想安静地藏起来。这栋楼的老旧,住户的冷漠,都符合我的预期。直到我注意到隔壁的她。乔舒宁。她的名字听起来像一阵风,一个梦。最初只是窗户里的一个剪影,楼道里一个擦肩而过的眼神。她总是那么安静,像一幅精心绘制的画,但总觉得画框里藏着什么不协调的东西。我承认,一开始是好奇,就像猫捉老鼠,只是远远地看着。我以为自己是安全的旁观者,隔着一堵墙,隔着万家灯火的距离。我错了。有些墙不是用来阻隔的,是用来制造更亲密的囚禁。有些距离,一旦靠近,就再也无法丈量。而我,竟然一步步走了进去。
第一章:隔壁的影子
我搬来的那天,天色阴沉得像要哭。这栋楼比我想象的还要老,外墙灰扑扑的,像个饱经风霜的老人,身上写满了故事,却一个字也不肯说。电梯是那种老式的,启动时吭哧吭哧响,像是随时都会罢工的旧机器。我看着数字一层层跳上去,心里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要的就是这种地方,被人遗忘的角落,越不引人注目越好。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采光勉强。推开窗户,能看见对面楼的阳台,晾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像一面万国旗。楼下是条老街,小贩的叫卖声、汽车的喇叭声、行人的说话声,混杂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生活。我关上窗,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嗡嗡的低鸣。
拆包。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几个纸箱子。书占了大半,还有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没有家具,只有一张折叠床和从楼下便利店买来的塑料凳子。简单,高效,没有多余。我喜欢这样。
第一天,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坐着,听着,感受着这个新的藏身之处。楼上时不时传来弹珠掉落的声音,咚,咚,像小孩在玩耍。楼下有人大声吵架,摔东西的声音清晰可闻。隔壁,则是一片令人惊讶的安静。
我的隔壁,住着一对夫妻。搬家那天,我在楼道里碰见过那个男人一次,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身材瘦削,戴着眼镜,手里拎着一袋垃圾。看见我,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有点疲惫。像所有都市里不露锋芒的普通人。
女人我没见过。但我听见过她的声音,很轻,像耳语,偶尔会从墙那边飘过来,像羽毛一样落在地上。还有细碎的脚步声,关门声,都很轻柔,仿佛生怕惊扰了谁。
夜里,我躺在折叠床上,听着这个城市的呼吸声。远处高楼的灯光像星星一样闪烁,近处的居民楼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窗口透出微弱的光。隔壁依然安静。我开始好奇。
第二天,我去了趟超市,囤了一些速食和水。回来的时候,在楼下信箱那里又遇见了隔壁那个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摞报纸和广告单,正往信箱里塞。
你好。我主动打招呼。
他一愣,转过头来,脸上还是那种淡淡的表情。
你好。他的声音也很轻,像是怕吵醒谁。
我住您隔壁,新搬来的。我说。
哦,是吗。他点了点头,欢迎。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他继续塞报纸,我拿着超市的袋子,站在原地,感觉有点尴尬。他身上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不是敌意,而是纯粹的不关心。
我回了家。隔壁的门紧闭着,像一道沉默的屏障。我在自己门口站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凑近了那扇门。能听见里面隐约传来水声,哗啦哗啦的,像有人在洗手。
第三天,我照常工作,对着电脑屏幕敲打代码。这份工作的好处就是自由,坏处也是自由。自由到你可以完全从这个世界隐身,除非你主动冒头。我太需要这种隐身了。
下午,隔壁的门开了又关。我竖起耳朵听。是那个女人的脚步声,比男人的轻盈,但依然很慢。她下楼去了。
我走到猫眼处,犹豫了一下,还是看了出去。楼道里空荡荡的,她已经走远了。我有点懊恼自己没能看见她的样子。
晚上,大概九点多,我听见隔壁传来一声轻响,像是东西掉在了地上。然后是一阵翻找的声音,接着,敲门声响了。
咚。咚咚。
声音很轻,很慢,仿佛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迟疑。我瞬间警觉起来。搬来这里,就是为了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接触,尤其是这种主动上门的。
我走到门边,没有开,只是透过猫眼往外看。
模糊的视野里,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她长发披肩,低着头,看不清脸。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她又敲了两下,声音依然轻柔。
我没有动。心跳得有点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好奇。这栋楼的住户都这么冷漠,谁会突然敲响隔壁的门
女人等了一会儿,见里面没动静,叹了口气,声音非常非常轻,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她弯下腰,好像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地上,就起身离开了。脚步声渐远,直到消失。
我等了一会儿,确认她真的走了,才慢慢打开门。
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几颗白色的小药丸。瓶子旁边压着一张折叠起来的便签纸。
我捡起瓶子和纸条。瓶子很普通,上面没有标签。药丸看起来像维生素或者止痛片。
我打开便签纸。上面只有一行字,用很娟秀的字体写着:
抱歉打扰,不小心把药洒了一点到您门口,麻烦您了。
下面是一个名字:乔舒宁。
我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乔舒宁。这个名字。像一阵风,一个梦。
我不相信这是不小心洒了一点。门口很干净,没有药丸,也没有洒过的痕迹。这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开场。
我手里捏着那张小小的便签纸,脑子里回荡着那个名字:乔舒宁。
警惕像一只冰凉的手,慢慢攥紧了我的心脏。但在这只手之下,更深的地方,一丝难以抑制的好奇正在悄然滋长。
隔壁的影子。乔舒宁。这个像易碎品一样的女人,在试图引起我的注意。
而我,那个只想藏起来的邓叙,竟然对她产生了一点兴趣。
我把药瓶和纸条放进了抽屉。那堵墙,依然沉默地矗立在那里。但它似乎不再仅仅是物理上的阻隔了。它变成了一种象征,象征着某种即将被打破的界限,某种即将被建立的连接。
我站在房间中央,听着隔壁传来的、现在听起来不再那么随意的细微声响,忽然觉得,我搬来这里,或许并没有完全藏起来。
至少,在乔舒宁的眼里,我不是透明的。
这让我感到一丝不安,但同时,也有另一种,我暂时无法辨别的感受。
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像一片燃烧的欲望。而我就站在这座欲望的森林里,被隔壁一个女人的影子吸引。
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了一眼那堵墙。墙,还在那里。但我的心里,似乎已经出现了一道不请自来的裂缝。
第二章:不请自来的裂缝
那瓶药和那张纸条,在我的抽屉里躺了一夜。像两块小小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上。我反复看着那行娟秀的字,试图从中读出更多东西。抱歉打扰,不小心洒了药,麻烦您了。听起来多么正常,多么有礼貌。但联系到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刻意的留下物品,又显得如此突兀和不合情理。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习惯性地走到窗边。外面天气晴朗,阳光照在对面的楼上,把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照得格外鲜艳。我拉上窗帘。阳光太刺眼了,不适合我。
我泡了杯咖啡,坐在电脑前。屏幕亮着,代码一行行排列在那里,冰冷,理性。这是我的世界,逻辑的世界,没有意外,没有情感,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然而,隔壁乔舒宁的出现,像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变量,正在试图扰乱这个世界的秩序。
我没有主动去找她。她在等什么等我把药送回去还是等我因为好奇而敲开她的门
我决定晾着她。这种小把戏,我见过不少。无非是想引起注意。我对这种注意向来避之不及。
一上午,隔壁都很安静。连水声都没有。我工作,听着自己敲击键盘的声音,像是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下午两点多,我听见隔壁的门开了。脚步声,然后是关门声。她出门了。我没有去看猫眼。看或者不看,她都在那里,像一个潜在的威胁,也像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
晚上七点,我刚准备做饭,听到隔壁传来动静。门开了,男人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很真实,很生活化。仿佛他们是这栋楼里唯一正常过日子的人。
大概八点半,敲门声又响了。
这次的声音比昨天稍微响了一点,但依然带着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咚。咚咚。
我放下筷子。去了门口。透过猫眼看出去。
还是乔舒宁。她今天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毛衣,显得很单薄。依然低着头,手里没拿东西。
我没有立刻开门。我站着,看着她。她仿佛感受到了门内的注视,抬起头,眼神正好对着猫眼。她的眼睛很亮,像两颗黑色的玻璃珠,在昏暗的楼道里闪着光。
我打开了门。
门打开的瞬间,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浅的微笑。像水面上的一层涟漪。
您好。她的声音依然轻柔,像怕惊醒什么,我是隔壁的,乔舒宁。
我知道。我说,声音有点干涩。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笑容凝固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自然。
昨天……不好意思,药不小心洒了一点到您门口。她重复了昨天纸条上的话,但语气更真诚,带着一丝歉意。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歉意,只有一种探究,一种审视。她知道我看到了纸条,看到了药,也知道我没有把东西送回去。她在演戏。
没事。我说,捡起来了。
哦,她点了点头,那就好,没给您添麻烦就好。
空气安静下来。楼道里传来楼下住户的说话声。一种尴尬的气氛在我们之间蔓延开来。她站在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也没有请她进去。
那个……她又开口了,声音更低了,这两天打扰您了。
没有。
您是新搬来的吧她问,眼神在我的身后,往屋子里瞟了一下。
嗯。我没有让开身子。
房子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普通的邻里寒暄。
还行。
她笑了笑,这次的笑容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东西,像一种试探得逞的狡黠。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她说。
谢谢。
我平时都在家。她又补充了一句,这句话她说得有点慢,像是特意强调。
哦。
她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的眼睛又亮了一下。
那您是……一个人住吗她问,语气更加小心翼翼了。
我皱了皱眉。这个问题有点越界了。
嗯。我模糊地回答。
她没有再问下去。又是一阵沉默。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她终于说。
好。
她退后一步,冲我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朝她家的门走去。她的背影很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我看着她进了门,门关上了。那堵墙,又回到了它沉默的状态。
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心里有点乱。
她明知道我看见了药,也知道我没有送回去,却依然用那种蹩脚的理由来敲门。这不是普通的邻里往来。她是在试探我,也是在勾引我。
她想干什么
我走到阳台上。夜色已经降临,对面的楼房里亮起了更多的灯。
隔壁,她的房间里,灯亮着。窗帘拉上了,看不见里面的景象。只有一层模糊的光,透过窗帘布,像一层柔和的雾。
我看着那扇亮着光的窗户。
她丈夫呢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在家吗他们夫妻的关系,看起来很淡漠。她为什么要主动接近一个刚搬来的陌生邻居
我脑子里开始像放电影一样回放刚才的对话。她的每一个问题,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寻找一个缺口,一个弱点。
您是新搬来的吧
一个人住吗
我平时都在家。
这些问题,表面上是关心,实际上是在了解我的底细。而我平时都在家这句话,更像是一种邀约,一种暗示。
乔舒宁。这个名字。这个女人。她就像一个谜,正在一点点地向我展示她的轮廓。
我拿出抽屉里的药瓶和纸条,放在手里把玩。药丸是无色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纸条上的字迹娟秀,带着一种女性特有的柔美。
这种柔美之下,藏着什么
我走到那堵隔墙边,耳朵贴了上去。安静。只能听到自己轻微的呼吸声。
墙那边,乔舒宁在干什么她是在看书在发呆还是在想,我为什么没有立刻把她赶走
我本来应该立刻关上门,杜绝任何可能的发展。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很危险,她会打破我平静的隐居生活。
可是,我没有。
我开了门。我跟她说了话。我甚至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冷漠。
我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是对她的好奇是对这种不确定性的渴望还是……别的什么
我独自一人在这里,躲避着过去的影子。我以为自己可以完全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但乔舒宁的出现,像一道不请自来的裂缝,正在悄悄地撕开我的保护壳。
我看着那堵墙,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它既是我和她之间的阻隔,又仿佛是我们之间唯一的连接。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这场游戏,她已经开始了。而我,似乎也在不自觉地,准备接招。
我把药瓶和纸条放回抽屉,像是放进了一个潘多拉的盒子。我已经打开了它的一角。
夜深了。窗外的灯火慢慢熄灭。隔壁的灯也灭了。
一切又归于平静。
但这种平静,我知道,只是暂时的。
我在黑暗中坐着,听着隔壁的呼吸声,虽然那么微弱,却清晰地存在着。
乔舒宁。
我想,我们之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共鸣的频率
乔舒宁的第二次敲门,打破了我给自己设定的平静。那之后,我没有再见到她,也没听到她丈夫的动静。隔壁恢复了那种令人费解的安静,偶尔的响动,也像是被刻意压低了声音。
但那种安静对我来说不再一样了。它里面藏着乔舒宁,藏着她的眼神,她的声音,还有那个放在我门口的小药瓶和纸条。这些东西像影子一样附着在我的感官上,让我无法再彻底隐身。
我开始下意识地注意隔壁的动静。早上,我听见她打开门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沉睡的世界。然后是极轻的脚步声,渐远。她出门了。
中午,她回来。脚步声依然轻柔。
晚上,她丈夫会回来吗有时候会听到男人的脚步声,有时候一连几天都没有。他们的生活像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我的工作时间很自由,或者说,没有固定时间。我可以随时开始,随时结束。这意味着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发呆,或者,用来观察。
我不喜欢承认,但我开始观察乔舒宁了。不是那种在猫眼前的光明正大,而是通过声音,通过墙壁传来的震动,通过偶尔打开窗户时捕捉到的模糊画面。
比如,下午三点左右,隔壁总会传来一阵轻微的音乐声。不是那种大声播放的流行乐,而是很舒缓,很古典的调子,像流水一样,听不清是什么乐器,但能感觉到一种忧伤的宁静。音乐声很短,大概十几分钟就停了。像她给自己设定的一个仪式。
比如,有时候半夜,会听到隔壁传来很轻的叹息声。不是那种大声的哀叹,而是压抑在胸腔里的,像一丝被囚禁的空气挣扎着逃出来。那声音很短促,如果不是在寂静的夜里,根本不会被注意到。
我开始调整自己的作息。我会在下午三点靠近那堵墙,听她的音乐。我会熬到深夜,等她的叹息。这感觉有点像潜伏,像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侦探,收集着关于目标的碎片信息。
我意识到,我正在进入她的世界。或者说,她正在用这种方式,引导我进入她的世界。那些刻意的安静,那些短暂的声音,都像她在墙壁上凿出的小孔,让我得以窥见她生活的一角。
第四天晚上,我正在吃泡面,听到敲门声。
咚。咚咚。
还是乔舒宁。这次的声音,比上次又稍微重了一点点。像她在一点点地加大剂量。
我走过去,犹豫了一下。开,还是不开
我没有理由开门。我避世,我不想被打扰。但我又想知道她这次想做什么。
我打开了门。
她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一个很小的保温饭盒。看到我,她脸上的笑容比上次自然了一些。
邓先生,您好。她的声音依然轻柔,我做了点汤,您尝尝吧看您一个人住,可能不太方便做饭。
她把饭盒递过来。饭盒是粉红色的,上面印着卡通图案。跟她的气质有点不符。
我没有立刻接。我看着她,又看了看那个饭盒。
不用了,谢谢。我说。
她手僵了一下,但脸上的笑容没有变。
没关系的,一点点。她坚持着。
我刚吃过。我撒了个谎。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饭盒,像是有点失望。然后她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
哦,这样啊。她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空气再次安静。楼道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只有应急灯发出昏黄的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她顿了顿,您平时都自己做饭吗
有时候。我说。
哦。她点了点头,似乎在组织语言。
那个,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呀她又问。
这个问题,她上次问过。这次问得更直接了。
我看着她,她也在看着我。她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明亮,里面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自由职业。我回答得也很模糊。
哦。她又点了点头,那还挺自在的。
她没有再问下去。她似乎知道有些问题问得太深,会引起我的反感。她像在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边界。
您是不是不太喜欢被打扰她忽然问,这句话她说得很慢,语气里带着一种洞悉。
我心里一凛。她看出来了。
我没有回答。
她笑了笑,这次的笑容里没有了试探,多了一种理解,或者说,一种同病相怜。
我也一样。她说。
我也一样她那个看起来生活在正常家庭里的乔舒宁
您丈夫呢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这句话脱口而出,我自己都没想到。
她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僵硬。
他……他经常出差。她回答,语气有点不自然。
出差她丈夫确实经常不在家。但我总觉得,不是简单的出差。
哦。我说,没有再追问。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手里的保温饭盒往前递了递。
这个汤,您还是尝尝吧。我做了很多。她的语气突然又恢复了那种温柔和坚持。
我看着那个饭盒,像是看着一个烫手山芋。接,还是不接
接了,意味着接受了她的示好,意味着我们的关系会更进一步。不接,她可能会觉得被拒绝,但也能保持距离。
但好奇心在作祟。她煲的汤,会是什么味道会像她的人一样,看起来温柔,里面却藏着什么
我伸出手,接过了饭盒。
谢谢。我说。
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像阳光突然穿透了阴霾。
不客气。她说,邓先生,您早点休息。
然后她就没有再停留,拎着空着的手,轻快地走回了自己家。门关上的声音,这次听起来,多了一种满足感。
我拎着那个粉红色的保温饭盒回了屋。把门关上。靠在门板上,手里沉甸甸的。
打开饭盒。里面是玉米排骨汤。汤很清,上面飘着几粒枸杞。闻起来很香。
我用勺子舀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很鲜,不油腻。
我坐在桌子边,一口一口地喝着汤。
她做的汤。乔舒宁做的汤。
我看着饭盒上的卡通图案,感觉有点荒谬。一个我试图避开的女人,用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饭盒,给我送了一碗汤。
她的试探,她的关心,她的脆弱,她的隐瞒。这些东西混杂在一起,像这碗汤的味道一样,鲜美,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我喝完了汤,把饭盒洗干净。然后拿了一张便利贴,写上谢谢,饭盒放门口了。把饭盒放在了门外。
第二天早上,我开门的时候,饭盒已经不见了。
我们之间,似乎正在建立起一种新的连接方式。不是通过语言,也不是通过面对面的交流。而是通过一碗汤,一个饭盒,一张便利贴。
这种方式很安静,很隐秘,很符合我们这种隐居者的需求。
我开始觉得,乔舒宁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孤独和封闭,并且用她自己的方式,试图打开一个缺口。
而我,那个本来只想躲起来的邓叙,竟然在慢慢地适应,甚至回应她的节奏。
这堵墙,似乎不再是阻碍,而是我们之间的一种默契。一种只有我们彼此才能理解的,共鸣的频率。
我在想,她明天会做什么还会送汤吗还是会用别的什么方式
我坐在电脑前,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进入工作状态。脑子里来回闪烁的,是乔舒宁的笑容,她问我话时的眼神,还有那碗汤的味道。
我不得不承认,我对她的好奇,已经远远超过了最初的警惕。
我开始期待,隔壁那堵墙,还会给我带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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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墙内的游戏
送汤事件之后,我和乔舒宁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不再是单纯的陌生人之间的试探,而更像是一种,怎么说呢,一种隔着墙壁进行的、无声的交流。
她不再频繁敲门。她似乎知道,硬闯只会适得其反。她换了一种更具渗透力的方式。
下午三点,她的古典音乐准时响起。我有时候会放下手里的活儿,安静地听着。那些旋律像是有生命一样,穿过厚实的墙壁,钻进我的耳朵。有时候是轻柔的钢琴曲,有时候是悠扬的小提琴。它们总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像乔舒宁这个人给我的感觉。
我开始想,她在听这些音乐的时候,在想什么是过去的某个时刻还是她不为人知的心事
有时候,隔壁会传来一些零碎的声音,细微到几乎听不见。像是什么东西被轻轻移动,或者有人在低声说话。声音总是很短促,我试图分辨,却什么也听不清。这些声音像乔舒宁留下的谜语,引诱我去探索。
我开始不再满足于被动地接收。我发现自己内心的窥探欲正在膨胀。我想知道更多。想知道那堵墙后面,到底藏着一个怎样的世界。
我开始在晚上,趁楼道里没人,悄悄走到她家门口。我不是去敲门,只是站在那里,耳朵贴在门板上。试图捕捉里面的声音。
大多数时候,里面都很安静。偶尔能听到她轻微的咳嗽声,或者翻东西的声音。有时候能听到水流声,哗啦啦的,很清晰。
有一次,我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听不清内容。我心里一动。是她丈夫张川允。他回来了。
那个声音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就消失了。接着是一阵更深沉的安静。仿佛那个声音从未出现过。
我开始留意张川允的行踪。他的出入更加没有规律。有时候是深夜回来,早上很早就走。有时候一连几天都不见踪影。他就像一个幽灵,在这栋楼里飘忽不定。
他的存在感很弱,但他又确实存在着。他与乔舒宁之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是她说的出差那么简单吗
我开始怀疑乔舒宁说的每一句话。她像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外表美丽无害,内里却千疮百孔。
一天下午,我正在工作,听到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一种熟悉的节奏。乔舒宁。
我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透过猫眼看出去。
是她。她今天穿着一件杏色的长裙,手里没拿任何东西。脸上带着那种淡淡的笑容。
我打开了门。
邓先生,下午好。她的声音很轻柔,方便吗有点小事想请您帮忙。
什么事我问。
家里有个灯泡坏了,我够不到。她说,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一丝请求。
我看着她的眼睛。很干净,很无辜。但直觉告诉我,不是这么简单。
好。我没有拒绝。
我拿了备用的灯泡,跟着她出了门。她的门半开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从里面飘出来。不是饭菜的香味,也不是香水的香味,是一种很淡的,像花草的清香。
我跟着她进了屋。
她的家和我的家完全不同。我的屋子空荡荡的,只有必须的生活用品。她的家里却很温馨。墙上挂着几幅简单的画,沙发上放着软软的靠垫,茶几上摆着一盆绿植。一切都井井有条,透露出一种细腻的生活气息。
然而,越是这种表面的温馨,越让我觉得不对劲。就像在她精心构建的壳子下,隐藏着什么。
在厨房。她把我引到厨房。
厨房不大,也很干净。她指着吸顶灯。就是这个,突然就不亮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灯泡确实是黑的。我踩着凳子,拧下了旧灯泡,换上了新灯泡。拧开开关。
灯亮了。白炽灯的光很亮,瞬间照亮了整个厨房。
谢谢您,邓先生。她站在一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麻烦您了。
没事。我说。
我从凳子上跳下来。她走到水槽边,洗了洗手。
喝点什么吗咖啡茶她问。
不用了,谢谢。我依然保持着距离。
她也没有再坚持。她站在那里,低着头,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我环顾四周。她的家里,除了那些温馨的摆设,没有太多个人化的东西。没有照片,没有奖状,没有任何能让我了解她过去的东西。像一个被刻意擦拭干净的模板。
您平时一个人在家,不会觉得闷吗她忽然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我看着她。她抬头迎上我的目光。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澈,仿佛能看透人心。
习惯了。我说。
是吗她低声说,像在自言自语,有时候,一个人,也挺好的。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但我听得很清楚。里面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奈。
您是做什么工作的我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她上次没有正面回答。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我啊……她顿了顿,没什么特别的工作。就是……料理家务。
料理家务她丈夫经常不在家,这个家看起来也不大。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什么
您丈夫呢我再次问道。这次,我的语气更直接了。
她脸上的笑容再次凝固。像是被施了魔法。
他……她声音低了下来,他最近……出差比较多。
她回避了这个问题。或者说,她用同一个理由,再次把我挡在了门外。
我没有再问。我知道,继续下去不会有结果。她只会告诉我她想让我知道的。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说。
她立刻抬起头。邓先生。

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您一定不要客气。她说,眼神非常认真。
好。我点头。
我转身朝门口走去。她送我到门口。
邓先生,慢走。她说。
我走出她的家门,来到我的门前。她站在门口,看着我。我打开自己的门,走了进去。
关上门的瞬间,我听到她也关上了门。
我靠在门板上。她的家。那个看起来温馨,却又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她回避的问题,她刻意展现出的脆弱。
我走到那堵墙边,耳朵贴了上去。
安静。
我好像在她精心设计的游戏里,走进了第一步。
我去了她的家,换了她的灯泡,跟她进行了对话。我看到了她刻意展现出的一切,但她真正想隐藏的,我一点也没看到。
乔舒宁。这个女人。她的安静,她的柔弱,她的笑容,都像一种伪装。伪装之下,是什么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对面的楼房在夜色中沉默。
我看着自己的手。刚才,这只手给她换了灯泡。这只手,也在试图触碰她隐藏起来的世界。
我不再满足于隔墙的窥探了。我开始主动地,想要掀开那层薄纱,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这很危险。我知道。但某种程度上,我却感到一丝兴奋。
这种游戏,好像正在变得越来越有趣。
第五章:坍塌的界限
给乔舒宁换灯泡那天之后,我们之间的界限似乎变得模糊起来。她不再需要用洒药或者送汤这种略显刻意的方式制造接触了。取而代之的是,更自然,也更让人难以抗拒的渗透。
比如,早上出门,我会听到她的门同时打开。我们会在楼道里遇见,她说一句早安,我回应一句早。她的笑容很淡,像清晨的露珠,转瞬即逝。
比如,下午三点的古典音乐时间延长了。有时候会持续半小时,有时候甚至更长。那些旋律不再仅仅是背景音,它们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拨动着我的心弦。我甚至开始试图去听出音乐里的情绪,去猜测乔舒宁在那个时候的心情。
她开始偶尔在楼下便利店偶遇我。不是那种早有预谋的等待,而是恰到好处的,像我们真的在同一时间出门采购。
邓先生,买东西啊她会这样说,手里拎着一小袋蔬菜或者水果。
嗯。我点点头。
这家的西红柿挺好的,很新鲜。她会推荐。
哦。我顺手拿起两个西红柿。
这种对话很短,很日常,但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的,她在我的生活中留下了痕迹。她不再是隔壁那个神秘的影子,她开始变得具体,变得有声音,有温度。
我依然保持着警惕。我知道,她所有的自然和偶遇,都是她精心策划的。她像一个耐心的猎人,一步步地缩小包围圈。
但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想逃。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我开始配合她的节奏。我会在下午三点准备好,迎接她的音乐。我会在出门前稍微犹豫一下,计算和她偶遇的可能性。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我在玩一场游戏,明知道是陷阱,却又忍不住想看看陷阱里有什么。
我开始更加注意她家的动静。除了音乐和偶尔的叹息,我开始听到一些更微妙的声音。
比如,像是有人在轻轻地敲击什么东西。很轻,很慢,没有规律。有时候像手指敲在木头上,有时候像硬物划过玻璃。
我贴在墙上,仔细听。声音从她房间的方向传来。断断续续的,像一个密码,我怎么也解读不了。
还有一次,我在楼下看见一个男人匆匆进了楼门。他戴着鸭舌帽,低着头,走路很快。我只来得及看到他的侧脸。
是张川允。
他回来了。我没有上去,只是站在楼下,看着他消失在楼道里。
那天晚上,隔壁很安静。没有音乐声,也没有任何其他动静。静得像一潭死水。
第二天早上,我在楼道里遇见了乔舒宁。她穿着一件纯白色的长袖上衣,气色有点差,眼圈发青。脸上的笑容很勉强。
早安,邓先生。她的声音很沙哑。
早。我看着她,您不舒服吗
她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没睡好。
她匆匆下了楼。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涌起一种不安。
下午,她敲门了。
咚。咚咚。
声音很轻,很急促,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慌乱。
我立刻开门。
她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嘴唇有点颤抖。手里抓着手机,屏幕亮着。
邓先生,您……您能帮我看看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了
我……我好像收到了一些奇怪的信息……她把手机递给我,手抖得很厉害。
我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是一串没有意义的乱码,夹杂着一些奇怪的符号。看起来像系统错误,或者恶作剧短信。
这是什么我问。
我不知道……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刚才突然收到的……很吓人。
可能是垃圾短信吧我说,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她摇了摇头,眼泪流了下来。不是……我觉得不是……最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我把手机还给她。
您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我说。
我不知道……她蹲了下来,抱着膝盖,哭得很伤心。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站在旁边,看着她。她像一个突然崩溃的易碎品,在我面前碎裂开来。
我感到一种奇怪的冲动,想去扶她起来,想安慰她。但我克制住了。我的理智告诉我,这可能是她演戏的一部分。
乔女士,我语气尽量平静,您别太担心。如果觉得不安全,可以报警。
听到报警两个字,她身体猛地一颤。哭声也停了。她慢慢抬起头,看着我。
她的眼神变了。刚才的无助和脆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的目光。像一把刀子,直刺人心。
报警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哭腔,报警有用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怀疑和嘲讽。
有些事情,警察是管不了的。她说,慢慢站了起来。她的动作很慢,但很有力量。
她脸上依然有泪痕,但表情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谢谢您,邓先生。她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打扰您了。
她转身,准备回屋。走到门口时,她又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
邓先生,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轻柔,但里面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重量,您知道吗有些界限,一旦跨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没有说是什么界限,也没有说谁跨过了界限。但她的语气让我感到一种深深的不安。
她进了屋,关上了门。
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她手机的温度。
刚才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她的语气,让我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乔舒宁。不是那个温柔脆弱的家庭主妇,而是一个隐藏着巨大秘密,甚至有些可怕的女人。
她的崩溃,她的求助,究竟是真的,还是她为了试探我而进行的表演
她说的奇怪的信息,是真实的威胁,还是她编造出来的故事
我开始觉得,我之前对她的猜测,可能都太小看了她。她比我想象的,要复杂,要危险得多。
我回到屋里,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心跳得很快。
我走到那堵隔墙边,耳朵贴了上去。
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这种安静比任何声音都更令人不安。它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了一切声音和光线。
我看着那堵墙,心里涌起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冲过去,砸开它,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乔舒宁。她究竟是谁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丈夫张川允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那个关于她过去或者她与丈夫关系的重大秘密,它像一块磁铁一样吸引着我。我知道揭开它可能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但我却无法控制自己。
我好像已经跨过了她说的那个界限。我已经不再是旁观者了。我已经身处她的游戏之中,而且,似乎正在扮演着一个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我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了张川允和乔舒宁的名字,试图搜索一些信息。
屏幕上显示着无关紧要的新闻和网页。什么都没有。
他们就像凭空出现的人,没有过去,没有痕迹。
这种干净,本身就非常可疑。
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在房间里烦躁地来回走动。
那堵墙,像一个沉默的证人,看着我。它分隔着两个世界,却又通过乔舒宁,将这两个世界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我现在意识到,乔舒宁的病娇和偏执,可能不仅仅体现在她对我的控制欲上。她可能隐藏着更深、更黑暗的秘密。
而我,那个只想藏起来的邓叙,竟然一步步走进了她的猎场,并且,似乎对成为猎物,产生了一丝病态的期待。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里五味杂陈。
坍塌的界限。我已经回不去了。
第六章:双螺旋的缠绕
乔舒宁在我面前展现出的冰冷眼神,以及那句带着警告意味的话,像一道闪电,瞬间撕裂了她一直以来在我面前构建的温柔假象。我意识到,我看到的脆弱和无助,可能只是她精心布置的陷阱。
我开始感到真正的恐惧,但也伴随着一种更深层次的兴奋。她不再只是一个被我窥探的神秘邻居,她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秘密、有危险的真实存在。而我,已经不是隔着墙壁的安全旁观者了,我被她拉进了她的世界,并且,似乎很难再全身而退。
接下来的几天,乔舒宁没有再主动联系我。隔壁又恢复了那种压抑的安静。下午三点的古典音乐没有了。就连偶尔的叹息声也消失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沉寂,比之前的任何动静都更让我心神不宁。她在想什么她在做什么她发现我试图了解她的秘密了吗
我开始无法专注于工作。脑子里反复回放的是她在门口蹲下哭泣的样子,以及她抬起头时那冰冷的眼神。那两种极致的反差,让我着迷,也让我恐惧。
我发现自己对她的关注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窥探欲了。它变成了一种执着,一种病态的依恋。我需要她的存在,需要她给我带来这种紧张和未知的感觉。
一天晚上,我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烦躁不安。我走到那堵墙边,手轻轻地贴在上面。墙壁冰凉,像她的眼神。
我尝试着轻轻敲了敲墙壁。
咚。咚咚。
敲击的声音很轻,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等待着回应。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声音。
我心里涌起一种失落感。她完全切断了联系。
我转身想走开,却听到墙那边传来一个极轻的敲击声。
咚。
只有一个声音。很轻,很慢。像一个回应,又像一个警告。
我立刻停住了脚步。
乔舒宁我低声喊道。
墙那边没有声音。
我再次轻轻敲了敲墙。
咚。咚咚。
这次,墙那边立刻传来了回应。
咚。咚咚。
节奏和我一样。像一种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理解的语言。
我笑了。一种病态的、满足的笑容。
她还在。她没有彻底抛弃我。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我贴在墙上,继续用指关节敲击着。敲击声在房间里回荡,像一种秘密的仪式。
墙那边的回应也一直都在,不快不慢,像在配合我的节奏。
我们隔着一堵墙,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交流着。没有语言,没有表情,只有敲击声,连接着我们两个孤独、扭曲的灵魂。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像我们是世界上仅存的两个人,通过这堵墙,维系着脆弱的联系。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交流了多久,直到我的手指敲得有点麻了。
我停了下来。
墙那边也停了下来。
又恢复了寂静。
但我知道,她就在那里。像我的影子一样,存在于我隔壁的房间里。
第二天下午,我听到敲门声。
咚。咚咚。
这次的敲门声比以往都要响一些,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走到门边,没有透过猫眼看。我知道是她。
我打开了门。
乔舒宁站在那里,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头发盘了起来,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她的脸上没有笑容,表情很严肃。
邓先生,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公式化,方便进来一下吗
什么事我问。
有些事情,我想跟您说清楚。她说,眼神直视着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犹豫了一下。我知道,她要跟我谈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这可能是我彻底了解她的机会,也可能是我彻底陷入泥潭的开始。
但我还是侧过了身子,让她进来。
她进了屋,目光扫了一眼我的房间。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仿佛这些在她眼里都无关紧要。
她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姿态优雅,像在我家里做客的女主人。
我关上门,走到她对面坐下。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张小小的桌子。
您想说什么我问。
她看着我,眼睛很亮。
邓先生,她说,您对我的事情,很好奇吧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没有否认。是。
她笑了笑,这次的笑容很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好奇心是很危险的东西。她说,尤其是对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她这是在警告我。
您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该知道的我直接问道。
她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伸出手,指了指那堵隔墙。
我的秘密,就在这堵墙后面。她说。
我心里一凛。
您丈夫我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他怎么了我追问道。
她依然不说话。只是眼神变得有些空洞。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外面街道上的声音隐约传来。
这种沉默让我感到压抑。我看着她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些什么。但她的表情像被冰封住一样,毫无破绽。
您上次说的那些信息,是真的吗我换了个问题,真的有人在威胁您
她眼神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重要吗她反问。
重要。我说。
她看着我,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很轻,像风吹过树叶。
真假有什么关系呢她说,您选择相信,它就是真的。您选择不信,它就是假的。
我看着她。她像一个操纵真相的魔术师,轻易地扭曲着事实。
您到底想做什么我问。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奇怪的专注。
邓先生,她说,身体微微前倾,您很孤独,对吗
我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她看穿了我。
每个人都有孤独的时候。我说。
但您不一样。她说,您把自己藏起来。您不想被找到。您像一只受伤的动物,躲在自己的洞穴里舔舐伤口。
她的语气很温柔,像在抚慰一个病人。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刺进了我内心最深处的伤口。
您为什么这么说我声音有点发紧。
因为我懂。她说,我也一样。
我也一样她那个有温馨布置的家,她那个经常出差的丈夫。她所谓的一样,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邓先生,她说,我们其实是一类人。
一类人我和她一个试图隐居的男人,和一个隐藏着秘密的女人
您需要一个秘密。她忽然说。
什么意思
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她说,眼神里带着一种诱惑,一个能把我们绑在一起的秘密。
我的心跳得飞快。她想把我拉进她的秘密里。她想让我成为她共谋者,或者说,她的囚犯。
为什么是我我问。
她笑了笑。因为您好奇。她说,您来了。您走进了我的家。您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您已经回不去了。
她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
邓先生,她的声音很轻,您愿意和我一起玩这个游戏吗
游戏她把这当成一场游戏一场关于秘密、控制和共谋的游戏
我看着她的背影。她站在窗边,像融入了夜色。看起来脆弱,却又充满了力量。
她正在一步步地将我推向深渊。她想要的不只是一个邻居,她想要一个同伴,一个共谋者,一个和她一样,躲藏在阴影里的人。
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我们肩并肩地站着,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这个游戏,很危险。我说。
我知道。她说,但也很刺激,不是吗
她转过头,看着我。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疯狂的期待。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个隐藏在温柔外表下的病态灵魂。
我没有立刻回答。我的内心在激烈的挣扎。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离开,报警,揭露一切。但内心深处,那个孤独、阴暗的自己,却被她深深地吸引。
如果您不想玩,她平静地说,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来得及吗我已经跨过了那个界限,我能真的全身而退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感觉自己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如果我选择不退出呢我问。
她的笑容像花一样绽放了。
那,她说,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她的世界。一个由秘密、谎言和病态关系构成的世界。一个双螺旋缠绕在一起的世界。
我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感到一阵眩晕。
我好像已经没有选择了。
第七章:引爆点
乔舒宁离开后,我的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寂静。那种寂静比任何噪音都更震耳欲聋,它在告诉我,游戏已经进入了最危险的阶段。她没有再用敲墙的方式和我沟通,仿佛敲墙只是为了引我开门,引我进入她的领域。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紧闭的房门。乔舒宁,那个像水一样温柔的女人,刚才露出的那一面,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破了所有的伪装。她不是求助,她是在邀请,邀请我一起沉沦。
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一个能把我们绑在一起的秘密。
她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回响。她想让我成为她的同谋,她的见证人,甚至……她的牺牲品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好奇,我着迷,我无法抗拒。她点燃了我内心深处最阴暗的角落,那个渴望刺激和冒险的角落。
我站起来,再次走到那堵墙边。手贴上去,感觉到的依然是冰凉。墙那边,是她的世界,是她藏起来的秘密。
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和张川允有关吗那个总是行踪不定,存在感微弱的男人。
我开始回想每一次见到张川允的情景。他总是低着头,步履匆匆,仿佛在躲避什么。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冷漠,像一个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
乔舒宁说他经常出差。但她提到他时,眼神总是飘忽不定,语气也不自然。这不像简单的谎言,更像是一种被迫的掩饰。
我拿出手机,再次搜索张川允和乔舒宁。依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他们就像活在网络之外的人,不留下任何数字痕迹。这种完全的匿名性,本身就很不寻常。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城市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闪烁着无数只眼睛。而我就在这怪物的肚子里,和隔壁那个看不见的女人,进行着一场危险的游戏。
我没有睡觉。我坐在黑暗中,听着隔壁的动静。
大概在凌晨两点左右,我听到乔舒宁家传来一声极轻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声音很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
我立刻竖起了耳朵。然后是一阵更长时间的沉寂。
我的心跳加速。这种沉寂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更令人不安。它预示着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我坐不住了。我穿上鞋,悄悄打开门。楼道里漆黑一片,只有应急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乔舒宁家门口。门紧闭着,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我耳朵贴在门板上。什么也听不见。
我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咚。
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异常响亮。
没有回应。
我又敲了两下。
咚咚。
依然没有回应。
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我。我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我想揭开那个秘密。
我拿出工具箱里准备好的撬锁工具。这是我多年前为了某个特殊工作准备的,没想到会用在这里。
我的手有点抖。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在闯入一个危险的世界,一个我可能再也出不来的世界。
但好奇心和那种病态的吸引力完全压倒了理智。
我俯下身子,用工具插入锁孔。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被放大。我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几分钟后,锁开了。
咔哒一声轻响。
门没有完全打开,只是露出了一个细小的缝隙。
我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缝隙边。
里面依然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没有。
我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外面路灯的微弱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勉强能看清里面的轮廓。
客厅里很整洁,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沙发、茶几、绿植……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乔舒宁我轻声喊道。
没有回应。
我慢慢走进屋子,关上门。手里拿着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手电筒的光束在房间里扫过。客厅、厨房、卫生间……都没有人。
我走到最里面的卧室门前。门半开着。
我心里涌起一种强烈的预感。秘密就在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卧室门。
卧室里很暗,只有窗户透进来一点光。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不是血腥味,而是一种混合了泥土、金属和某种腐败物的味道。
手电筒的光束在房间里晃动。床很整齐,像是没有人睡过。衣柜、梳妆台……都很干净。
我的光束扫到了床边的一个角落。
在那里,地上铺着一张旧毯子。毯子上,躺着一个人。
我心猛地一跳。是张川允。
他穿着一件睡衣,身体僵硬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睛紧闭着,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我走过去,蹲下身子。手电筒的光固定在他的脸上。
他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紫黑色的,像一条扭曲的蛇缠绕在那里。
他死了。
我感到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
我转过头,光束扫过房间。
在房间的另一边,靠墙放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行李箱是那种硬壳的,看起来很新。
我的光束停在行李箱上。行李箱的拉链没有拉好,露出了里面的一角。
是一块布。黑色的布。
我走过去,手颤抖着,拉开了拉链。
里面赫然躺着一个人。蜷缩着身体,用黑色的布包裹着头。
我把那块黑布掀开。
乔舒宁。
她穿着睡衣,身体蜷缩在行李箱里。眼睛紧闭着,脸色像张川允一样苍白。
她也死了。
我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手电筒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光束朝上,照亮了天花板。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蜷缩在行李箱里的乔舒宁,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张川允。
他们都死了。在同一天晚上。
乔舒宁给我发的奇怪短信,她表现出的慌乱,她冰冷的眼神,她邀请我玩的游戏……
这一切,都在指向这个结果。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们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们还是……他们互相杀死了对方
或者,是乔舒宁杀死了张川允,然后……自杀了
那个行李箱。她为什么要藏在行李箱里
我走到行李箱边,伸出手,碰了碰乔舒宁冰凉的手臂。
她的身体很僵硬。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我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瞬间传遍全身。
我跌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手机手电筒的光依然照亮着天花板,像一个巨大的聚光灯,照耀着这间充满了死亡和秘密的卧室。
空气里弥漫着那种奇怪的味道。我终于意识到那是什么味道了。
是尸体腐败的味道。
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攫住了我。我想要尖叫,想要逃跑,想要把刚才看到的一切都从脑子里抹去。
但我却动不了。我像被钉在了原地。
我看着地板上的张川允,又看着行李箱里的乔舒宁。
他们平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
但他们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砰!
一声巨响。大门被粗暴地踹开。
我猛地转过头。
楼道里的光线照了进来。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
他们的目光瞬间落在我身上。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他们,手里什么也没有。
不许动!一个警察大声喊道。
他们迅速冲了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景象时,也愣住了。
空气瞬间凝固。
我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心里涌起一种荒谬的感觉。
游戏结束了。
或者说,游戏才刚刚开始。
乔舒宁的秘密,我终于看到了。
但这个秘密,代价太大了。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只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我被这个秘密,被这堵墙,被隔壁那两个死去的影子,死死地缠绕在了一起。
第八章:墙,还在那里
强光,冰冷的空气,嘈杂的声音。这些东西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把我从那种混沌的震惊中拉出来。警察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围观邻居的窃窃私语声,混杂在一起,像一场失控的戏。
我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动。有人在我耳边大声问着什么,但我听不清,也反应不过来。我的视线胶着在卧室里,那两个人,张川允和乔舒宁。他们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像被定格的画面。
乔舒宁。我看着行李箱里蜷缩的她。那么小,那么单薄。她为什么要藏在那里是想逃避什么,还是想用这种方式,永远地留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警察拉起了警戒线。红色的线像一条血淋淋的伤口,将我和那个房间隔离开来。
我被带了出去。楼道里挤满了人。他们伸长脖子,好奇地往里面张望着。他们的眼神里带着震惊、恐惧,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人性在这种时候,总是会露出最原始的一面。
有人认出了我。
这不是隔壁新搬来的那个小伙子吗
是他报的警
怎么回事啊里面死人了
各种猜测和议论像蚊子一样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我听不见,也不想听。我的世界被乔舒宁和张川允的死亡填满了,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
我被带到一个房间里。很小,很简陋。一个警察坐在我对面,手里拿着个笔记本。
姓名。他问。
邓叙。我的声音很沙哑。
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才。
怎么发现的
我看着他,他很年轻,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职业性的冷漠。他见过太多类似的场面了吧。
我听到隔壁有声音,我说,很轻的,像东西倒了。我过去敲门,没人应。我就把门撬开了。
我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像在讲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撬门警察皱了皱眉,为什么撬门
我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我说。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他问。
邻居。
就只是邻居他追问。
我沉默了。邻居我们只是邻居吗我们之间隔着一堵墙,但我们的心似乎已经缠绕在了一起。我们分享着孤独,分享着秘密,甚至分享着死亡。
是的。我说,声音很轻。
他没有再深究我和乔舒宁的关系。他问了一些关于我搬来这里多久、是否经常见到他们夫妻、有没有听到过争吵声等等问题。我一一回答了。我的回答都很简洁,很客观,没有夹杂任何情感。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机器人,在按照程序回答问题。
我没有说我和乔舒宁之间那些奇怪的互动。那些敲墙声,那碗汤,她眼神里的冰冷和脆弱,她邀请我玩的游戏……这些东西太私人,太荒谬,也太难以解释了。说了,谁会相信呢说了,只会把自己卷入更深的麻烦。
我选择沉默。我选择继续隐身。
审讯结束了。我被告知暂时不能离开这座城市,随时可能需要配合调查。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外已经没有了围观的邻居,只剩下两个警察守在那里。楼道里拉起了新的警戒线,这次是在我门口。
我的房间也被警察搜查了一遍。他们找出了那瓶药和那张纸条。
这是什么警察问。
隔壁乔女士给我的。我说,她说不小心洒在我门口了。
警察看了看药瓶,又看了看纸条。他们的眼神带着怀疑。
你知道这些药是什么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
他们没有再问下去。他们带走了药瓶和纸条,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像我的手机和电脑。
我的房间空荡荡的,只剩下我和那堵隔墙。
我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墙壁依然冰凉。
乔舒宁,张川允。他们都死了。那个秘密,也随着他们的死亡永远地埋葬了吗
不。秘密没有死。秘密就在我心里。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乔舒宁的面孔。她的温柔,她的脆弱,她的冰冷,她的笑容。
她对我说了什么她邀请我玩什么游戏那个秘密是什么
我想到了行李箱里的她。她为什么要那样死去是自杀,还是被张川允杀死后,他再自杀
我不知道。
警方会调查清楚的。他们会找到死因,找到凶器,找到真相。
但我知道,他们找到的真相,可能并不是真正的真相。
真正的真相,隐藏在乔舒宁病态的心理里,隐藏在她和张川允扭曲的关系里,也隐藏在我那不断滋长的窥探欲和阴暗面里。
我站起来,走到那堵墙边。手轻轻地贴在上面。
墙,还在那里。它没有因为死亡而消失。它依然分隔着两个房间,两个世界。
但它也连接着我。连接着我和隔壁的那些影子。
我看着那堵墙,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恐惧,不安,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
乔舒宁死了,张川允死了。那个病态的游戏结束了。
但我呢我还在玩着吗我已经被这个游戏彻底改变了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今以后,我的生活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平静了。我将永远被隔壁的两个影子所困扰,被那个未知的秘密所折磨。
我搬来这里,是想安静地藏起来。结果,我却成了一个,无法隐藏的秘密的见证者。
窗外,天色渐渐亮了。城市的喧嚣声再次响起。小贩的叫卖声,汽车的喇叭声,行人的说话声,像潮水一样涌进我的耳朵。
生活还在继续。
但我知道,我的生活,已经永远地停止在了那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卧室里。
我站在房间中央,看着那堵墙。它像一个巨大的墓碑,纪念着一段病态的关系,一个被死亡吞噬的秘密。
而我,就是这个墓碑前,唯一一个,活着的悼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