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成活死人王爷的冲喜新娘
刺啦——
喜帕被一只骨节分明、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活人气的手猛地掀开。
苏清沅呼吸一窒,入目便是一张俊美绝伦,却苍白如雪的脸。他双眸紧闭,长睫如鸦羽般垂落,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
这是……新郎
她不是在现代实验室里赶紧急项目,连续熬了七十二小时,然后眼前一黑猝死了吗
怎么一睁眼,就换了个场景,还穿着大红嫁衣,眼前躺着个……呃,美则美矣,但怎么看怎么像个死人
王妃,王爷他……他怕是不行了。旁边传来喜娘带着哭腔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压抑的啜泣。
苏清沅脑中轰地一声,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她穿了!
穿成了大周朝户部侍郎家的庶女苏清沅,一个爹不疼、嫡母不爱的小可怜。而她此刻正嫁给——不,是冲喜给当朝唯一的异姓王,赫赫有名的活阎王兼战神——镇北王萧玦。
这位王爷半年前在北境战场上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药石无效。皇帝情急之下,听信钦天监的鬼话,下旨广纳八字相合的女子为王爷冲喜。
原主苏清沅,就是那个幸运儿。
或者说,倒霉蛋。
因为半个时辰前,原主因为受不了嫁给活死人的绝望,一头撞死在了喜轿里。
而她,现代医学博士苏清沅,就这么戏剧性地穿了过来。
王妃,您……您别吓奴婢啊。喜娘见她半天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王爷,不由得心头发毛。
苏清沅回过神,深吸一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何况,眼前这位……未必就真的死了。
她伸出手,无视周围人惊恐的抽气声,径直探向萧玦的颈动脉。
还有脉搏,虽然微弱。
再翻开他的眼皮,瞳孔对光有微弱反应。
这不是死人,这是深度昏迷,或者用现代医学术语,植物人状态,但显然比植物人还要好上一些。
都出去。苏清沅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喜娘和丫鬟们面面相觑,但看着新王妃那冷静得吓人的眼睛,喏喏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喜房内,只剩下苏清沅和活死人王爷。
红烛高烧,映得满室喜庆,却也诡异。
苏清沅坐在床边,仔细观察萧玦。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皮肤肌理尚有弹性,不像长期卧床导致肌肉萎缩的样子。身上没有褥疮,看来王府下人照顾得还算尽心。
只是,他为何会昏迷至此
战场上的伤……会是什么伤
她解开萧玦喜服的盘扣,想检查他的身体。
手刚碰到他的衣襟,那只原本冰冷垂落的手,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苏清沅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抬头便对上一双骤然睁开的眸子——那是一双怎样深邃锐利的眼睛!如同万年寒潭,又似淬了冰的利刃,带着骇人的杀气和审视,仿佛要将她凌迟。
你是谁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
苏清沅心脏狂跳,几乎以为自己要再次猝死。
我……我是奉旨给你冲喜的王妃,苏清沅。她强作镇定。
萧玦眸光一凝,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冲喜似乎在咀嚼这两个字,随即冷笑一声,本王还没死,用不着。
苏清沅疼得额头冒汗,咬牙道:王爷,你再不松手,我就要被你捏死了!
萧玦似乎怔了一下,眼中的杀气略减,但怀疑和审视依旧浓烈。他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巴掌大的小脸,眉眼清秀,此刻因为疼痛而微微蹙眉,却不见半分慌乱和谄媚,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镇定和坦然。
他慢慢松开了手。
苏清沅立刻抽回手,手腕上已经是一圈骇人的红痕。
王爷既已醒来,便是天大的喜事。苏清沅揉着手腕,迅速调整好心态,想必王爷也饿了,我这就叫人准备些清淡的吃食。
萧玦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盯着她。
苏清沅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站起身,走到门口扬声道:来人,王爷醒了,准备些米粥小菜。
门外的喜娘和丫鬟们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声,跌跌撞撞地跑去禀报管家。
很快,整个镇北王府都因为王爷的苏醒而震动起来。
苏清沅看着重新闭上眼睛,似乎又陷入昏睡的萧玦,心中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这位王爷,醒是醒了,但那眼神……太可怕了。而且,他醒来的时机也太巧合了。
接下来的几天,萧玦时睡时醒,但每次醒来,精神都比上次好一些。太医们轮番会诊,都道是冲喜的功劳,是苏清沅这个新王妃福泽深厚。
苏清沅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每日尽心照料——主要是观察萧玦的身体状况,以及旁敲侧击地打探他受伤和昏迷的详情。
但萧玦此人,口风不是一般的紧,性子更是冷硬如冰。除了刚醒来那天抓了她一次,之后便再无任何肢体接触,连话都少得可怜。
大多数时候,苏清沅觉得,自己像是在照顾一个有生命的冰雕。
这日,苏清沅照例端着一碗参汤走进内室。
萧玦靠坐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锐利。他正垂眸看着一本兵书,听到动静,也未曾抬头。
王爷,喝药了。苏清沅将参汤放在床头的小几上。
萧玦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苏清沅见他没有立刻喝的意思,便自顾自地收拾着房间,状似无意地说道:王爷,您昏迷这半年来,朝中似乎有些不太平呢。
萧玦翻书的手一顿,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王妃倒是消息灵通。
苏清沅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试探得有些明显了。她干笑一声:不过是听下人们闲聊时说起罢了。说……说辅国公最近权势日盛,隐隐有盖过皇权之势。
辅国公,当朝太后的亲弟弟,皇帝的亲舅舅,也是朝中主和派的领袖。与主战的镇北王萧玦,素来不和。
萧玦终于抬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王妃还是管好自己的事便可,朝堂之事,不是你该过问的。
苏清沅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只是笑了笑:王爷说的是。只是妾身想着,王爷如今身体初愈,若能早日回朝,也能为圣上分忧。
萧玦合上书,眸光沉沉地看着她:你很希望本王回朝
自然。苏清沅点头,王爷是国之栋梁,该在朝堂发光发热。
萧玦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苏侍郎倒是生了个伶牙俐齿的好女儿。
苏清沅心中警铃大作。他这是在怀疑她的动机怀疑她是父亲派来的探子
王爷过奖了。她垂下眼帘,妾身只是实话实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奶娘焦急的呼喊:王爷,王妃,不好了!小世子……小世子突然发起高热,浑身抽搐!
小世子!
苏清沅猛地瞪大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什么小世子她嫁过来之前,可从没听说过镇北王还有个儿子!
萧玦脸色骤然一变,那张常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焦急和慌乱。他猛地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王爷,您身体……苏清沅下意识地想去扶他。
萧玦却一把推开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和冰冷:滚开!若吾儿有任何不测,本王要你苏家满门陪葬!
苏清沅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撞在桌角,腰间一阵剧痛。但她此刻更震惊的是,萧玦竟然有个儿子!而且看他的反应,显然是极为在乎这个孩子的。
那为什么……她之前从未听说过王府上下,也从未有人提起过
第二章
凭空出现的崽
王爷,您慢点!管家和几个侍卫匆匆赶来,扶住摇摇晃晃的萧玦。
苏清沅顾不得腰疼,也顾不得萧玦那句狠厉的威胁,立刻跟了上去。
小世子住在王府最僻静的清风苑,守卫森严,若非今日事出突然,苏清沅恐怕还不知道王府里有这么个地方。
刚一踏进院子,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婴儿啼哭声,伴随着奶娘和丫鬟们手忙脚乱的惊呼。
快!快去请太医!
冰帕子呢世子爷额头烫得厉害!
苏清沅挤进内室,只见一个约莫七八个月大的奶娃娃躺在小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发紫,四肢正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哭声微弱而凄厉,看得人心都揪了起来。
萧玦扑到床边,颤抖着手想去碰那孩子,却又怕自己身上的寒气伤了他,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他怒吼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慌。
回……回王爷,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请了,只是宫门落钥,怕是……怕是要耽搁些时候。管家战战兢兢地回道。
苏清沅见状,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刻上前:王爷,让我看看!
萧玦猛地回头,赤红的眼睛瞪着她,满是杀气:你懂什么滚出去!在他看来,苏清沅不过是一介深宅妇人,能懂什么医术。
王爷,人命关天!苏清沅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尊卑了,小世子这是高热惊厥,再耽搁下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就算太医来了,路上也要时间,等不及了!
她语气急促却异常坚定,那双清澈的眸子闪烁着光芒,竟让萧玦一时怔住。
苏清沅不再等他发话,直接蹲下身,开始检查孩子的状况。
体温极高,有明显抽搐,是典型的高热惊厥症状。
快,打盆温水来,毛巾!还有,把窗户打开通风,但不要让风直吹孩子!苏清沅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丫鬟奶娘们被她这股气势镇住,下意识地就听从了她的吩咐。
萧玦站在一旁,看着苏清沅熟练地解开孩子的襁褓,露出孩子烧得通红的小身子,然后用浸了温水的毛巾,轻轻擦拭孩子的额头、颈部、腋下、腹股沟等大血管集中的部位。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业,眼神专注而冷静,与平日里那个在他面前略显拘谨的王妃判若两人。
有烈酒吗苏清沅抬头问。
有有有!管家连忙道,库房里有北地进贡的烈刀子!
快取来!
很快,烈酒取来。苏清沅将烈酒兑了些温水,用毛巾蘸着,继续给孩子擦拭物理降温。
一番忙碌下来,孩子的抽搐渐渐止住了,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只是小脸依旧通红,时不时发出一两声难受的呻吟。
苏清沅松了口气,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王爷,小世子暂时稳住了,但高热还未退,仍需小心看护。她起身,看向萧玦。
萧玦的目光复杂地落在她身上,半晌,才沙哑地开口:你……懂医术
略懂一些。苏清沅谦虚道,总不能说自己是现代医学博士吧。
这时,太医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一番诊治后,太医的说法与苏清沅的判断和处置方法几乎一致,只是又开了些退热安神的汤药。
太医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清沅一眼,拱手道:王妃娘娘机智果决,处置得当,实在是小世子之福,王爷之福。
萧玦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床上的小小身影,眼中充满了后怕和疼惜。
待众人退下,房间里只剩下萧玦、苏清沅,以及在睡梦中都不安稳而皱着眉的小奶娃。
苏清沅看着那个孩子。
小家伙长得玉雪可爱,眉眼之间,依稀能看出几分萧玦的影子。只是……这孩子是哪里来的萧玦何时有的儿子孩子的母亲又是谁
无数疑问盘旋在苏清沅心头。
他叫念安,萧念安。萧玦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温柔,是本王的儿子。
苏清沅沉默着,等着他的下文。
萧玦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萧念安烧得有些干裂的小嘴唇,眼中是化不开的父爱。
苏清沅识趣地没有再追问。
这个凭空出现的孩子,像一个巨大的谜团,笼罩在镇北王府上空。
接下来的几天,苏清沅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萧念安。
小家伙大概是病中被人精心照料,对苏清沅产生了一种孺慕之情。只要苏清沅一靠近,他就会咿咿呀呀地伸出小手要抱抱,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得苏清沅心都要化了。
她前世孤身一人,从未体验过这种被全然依赖的感觉。
这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像一缕阳光,照进了她的人生。
萧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苏清沅的态度也渐渐有了一丝微妙的改变。虽然依旧冷漠少言,但眼神中的戒备和审视,淡了不少。
偶尔,他会看着苏清沅抱着萧念安,笨拙却认真地给他喂药、换尿布、唱着不成调的歌谣哄他睡觉,眸光会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这天,萧念安的烧终于彻底退了,精神也好了许多,正躺在苏清沅怀里,抓着她的头发玩得不亦乐乎。
咯咯……娘……小家伙突然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
苏清沅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小奶包。
他……他叫她娘
萧玦刚从外面进来,听到这声娘,脚步也是一顿,眼神复杂地看向苏清沅。
苏清沅有些尴尬,连忙解释:王爷,小孩子乱叫的,您别当真。
萧念安却像是跟她作对似的,又响亮地喊了一声:娘!抱抱!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去够苏清沅的脸。
苏清沅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
她忍不住低头,在小家伙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哎,乖宝宝。
萧玦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才走过来,从苏清沅怀里接过萧念安。
小家伙似乎有些不乐意,小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来。
萧玦难得耐心地哄道:念安乖,娘累了,爹爹抱。
他竟然……自称爹爹,还称她为娘
苏清沅有些懵。
这是……承认了她的身份或者说,默认了她母亲的角色
苏清沅。萧玦抱着孩子,突然看向她,念安还需要你多费心。王府内院之事,以后也由你掌管。
这算是……交权了
苏清沅有些意外,但还是恭敬地应下:是,妾身遵命。
还有,萧玦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多谢你救了念安。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向她道谢。
苏清沅心中微暖,笑道:王爷客气了,念安也是我的孩子。
话说出口,她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偷眼去看萧玦,发现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
是错觉吗活阎王也会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清沅渐渐适应了王府主母的生活,也越来越习惯了身边有个黏人的小奶包。
萧念安小朋友非常喜欢他娘,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挂在苏清沅身上,咿咿呀呀地跟她聊天。
苏清沅也乐在其中,给小家伙做辅食,教他认东西,陪他玩耍,俨然成了一个称职的新手妈妈。
而萧玦,也似乎习惯了这种温馨的氛围。他依旧忙于处理公务,为回朝做准备,但只要一有空,就会来清风苑看看母子二人。
有时候,他会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苏清沅和萧念安玩闹,目光深邃而专注。
苏清沅渐渐发现,这位冷面王爷,并非真的冷酷无情。他的内心深处,也有一片柔软的角落,只是被厚厚的冰层包裹着。
而萧念安,就是打破那层坚冰的契机。
这天,苏清沅正带着萧念安在院子里晒太阳。小家伙刚学会走路,摇摇晃晃地追着一只蝴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阳光正好,岁月静好。
苏清沅嘴角含笑,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充满了满足。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走来,神色凝重:王妃,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娘娘请您和小世子进宫一趟。
苏清沅的心猛地一沉。
太后辅国公的姐姐她早不请晚不请,偏偏在这个时候请他们母子进宫,会有什么好事
第三章
宫宴惊魂,玉佩藏秘
苏清沅抱着萧念安,随着引路太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宫道上。
秋日的皇宫,金瓦红墙,巍峨壮丽,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萧玦今日一早便被皇帝召进宫议事,临行前特意嘱咐她,若无必要,尽量不要与太后发生冲突,一切以念安的安全为重。
苏清沅心中不安,但太后懿旨,不得不从。
到了慈宁宫,宫殿内早已坐了不少官眷,看样子,是一场精心安排的赏菊宴。
太后端坐于上首,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目光在触及苏清沅和她怀里的萧念安时,微微闪烁了一下。
臣妾苏氏,携犬子念安,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苏清沅规规矩矩地行礼。
萧念安似乎有些怕生,紧紧搂着苏清沅的脖子,小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平身吧。太后笑道,早就听闻镇北王妃贤良淑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小世子,养得也是玉雪可爱,像极了王爷小时候。
一番客套的寒暄后,赏菊宴开始。
苏清沅抱着萧念安,安静地坐在末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席间,不少官眷频频打量这位传说中的冲喜王妃和小世子。
早就听闻王妃医术了得,竟将昏迷半载的王爷唤醒,如今又将小世子照料得这般妥帖,真是奇女子。一位穿着宝蓝色锦缎的夫人笑着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
苏清沅淡淡一笑:夫人过奖了,不过是些浅薄的医理,不敢当‘了得’二字。王爷和小世子吉人天相,自有上天庇佑。
她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让人抓不住把柄。
太后似乎对这场对话很感兴趣,笑吟吟地看着,并不插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太后突然开口道:哀家瞧着念安这孩子,真是喜欢得紧。哀家这里有一块上好的暖玉,是当年先皇所赐,能养身静气,便赠予念安,望他平安康健,快快长大。
说着,便示意身边的掌事嬷嬷取来一个锦盒。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块通体温润的羊脂白玉佩,雕刻着麒麟送子图样,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苏清沅心中警铃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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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功不受禄。太后突然赏赐如此贵重的玉佩,绝非好意。
她连忙起身谢恩:多谢太后娘娘厚爱。只是念安年幼,怕是会不小心损坏了如此贵重的玉佩,还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太后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王妃这是何意嫌哀家的赏赐不好
臣妾不敢。苏清沅垂眸,只是此物太过贵重,臣妾与念安愧不敢受。
诶,一件小玩意儿罢了,王妃不必如此紧张。太后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嬷嬷,给小世子戴上吧。
掌事嬷嬷应了一声,捧着玉佩便向萧念安走来。
萧念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小身子往苏清沅怀里缩了缩。
苏清沅心思百转。
当着这么多人,若执意推辞,便是拂了太后的面子,日后恐怕难在京中立足。可若是收下……她总觉得这玉佩有问题。
就在她犹豫的刹那,掌事嬷嬷已经走到了跟前,笑眯眯地将玉佩系在了萧念安的脖子上。
玉佩触及肌肤,冰凉滑腻。
萧念安似乎有些不舒服,小眉头微微蹙起。
苏清沅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想去解下玉佩。
王妃,太后幽幽的声音传来,这可是哀家对念安的一片心意,你若不喜欢,哀家也不好勉强。只是……别伤了哀家这老婆子的一片慈心才好。
话语中,已带上了几分威胁之意。
苏清沅的手指顿住,最终还是缓缓放了下来。
她强笑道:太后娘娘说笑了,臣妾怎会不喜欢。臣妾替念安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宴会继续,苏清沅的心始终悬着。她不时低头查看萧念安的状况,生怕那玉佩有什么不妥。
好在,直到宴会结束,萧念安除了起初有些不适外,并无其他异样。
离开慈宁宫,苏清沅抱着萧念安,几乎逃也似的往宫外走。
刚出宫门,就见王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此。萧玦一身玄色锦袍,面色冷峻地站在马车旁,看到她们出来,眸光微动,快步迎了上来。
如何他接过萧念安,低声问道。
苏清沅摇了摇头,将慈宁宫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重点提了那块玉佩。
萧玦闻言,脸色骤然一沉。他解下萧念安脖子上的玉佩,仔细端详了片刻,却未发现任何异样。
太后此举,必有深意。萧玦将玉佩收入怀中,回府后,我会找人详查。
回到王府,苏清沅立刻给萧念安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身体,确认他并无不适,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她心中的不安却并未消减。
那块玉佩,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让她寝食难安。
当晚,萧念安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会惊醒哭闹,小脸也有些微微发红,似乎又有了发热的迹象。
苏清沅守了他一夜,几乎未曾合眼。
第二天一早,萧念安便发起低烧,虽然不似上次那般凶险,却也缠绵不休,精神萎靡,不爱吃东西。
苏清沅心急如焚,却又查不出具体病因。
萧玦请来的太医也束手无策,只说是小儿体弱,受了些风寒,开了几副固本培元的药,却不见好转。
苏清沅隐隐觉得,与太后赏赐的那块玉佩脱不了干系。可是,那玉佩已经被萧玦拿走详查,并未发现任何毒物或诅咒的痕迹。
难道是她多心了
一连几日,萧念安的病情时好时坏,反复低烧,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得苏清沅心疼不已。
萧玦也因此事,眉宇间戾气更重,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低气压之下。
这日,苏清沅哄睡了萧念安,疲惫地走出内室,却见萧玦正站在院中,手中拿着的,赫然便是那块麒麟玉佩。
王爷,可是查出什么了苏清沅急忙问道。
萧玦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玉佩本身并无问题。材质是上好的和田暖玉,雕工也是出自名家之手,上面没有任何毒物或邪祟的痕迹。
苏清沅闻言,心中失望。难道,念安的病,真的只是巧合
不过……萧玦话锋一转,眸光锐利如刀,本王查到,这块玉佩,并非先皇所赐,而是辅国公早年在外游历时,从一个西域商人手中购得。
苏清沅心中一动:西域商人
嗯。萧玦点头,而且,本王还查到,当年与辅国公一同购得类似玉石的几位官员,他们的子嗣,大多……体弱多病,甚至……早夭。
苏清沅倒抽一口冷气,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你的意思是……这玉佩有问题,但问题不在玉佩本身,而在于……与它相似的玉石
或许。萧玦沉声道,也或许,是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慢性毒药,或者……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
苏清沅虽然是现代人,不信鬼神之说,但此刻听闻,也不由得心头发毛。
那……那念安他……她声音颤抖,不敢想下去。
萧玦握住她的手,掌心冰冷,却带着一丝安抚的力量:别怕。本王已经派人去查当年那个西域商人的底细,和那些官员子嗣的具体情况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想办法稳住念安的病情。
苏清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是大夫,她不能慌。
王爷,我想再看看那块玉佩。
萧玦将玉佩递给她。
苏清沅接过玉佩,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玉佩入手温润,触感极好。上面的麒麟图案栩栩如生,并无任何异常。
她将玉佩翻来覆去地看,甚至用银针刮取了一些粉末,想要化验,却苦于没有现代化的设备。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玉佩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几乎与玉石纹理融为一体的微小凹痕上。
这个凹痕……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
她猛地想起,原主苏清沅的记忆中,似乎也有这么一块相似的玉佩!是她生母留给她的遗物,一直贴身佩戴。只是后来,嫡母以克夫不祥为由,强行夺走了那块玉佩,不知所踪。
难道……这两块玉佩之间,有什么关联
太后赏赐这块玉佩,真的是巧合吗还是……她知道了什么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苏清沅心中浮现。
王爷,她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萧玦,我想知道,念安的生母,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她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
萧玦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的生母……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已经不在了。
那她……是个怎样的人她有没有留下什么遗物苏清沅追问道,她觉得,自己似乎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萧玦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缓缓开口:她叫林婉儿,是本王少年游历江南时认识的一位故人。她……并没有留下什么遗物。念安出生不久,她便因难产血崩而去。
林婉儿江南故人
苏清沅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念安的生母真的是林婉儿,那为何王府上下,对此事讳莫如深为何萧玦之前从未提起
还有,她隐约记得,原主的生母,也姓林,也来自江南……
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多巧合吗
第四章
血色谜团,身世之惑
王爷,能否告知妾身,林婉儿姑娘的更多事情苏清沅斟酌着开口,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萧玦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你想知道什么
她的家世,她的过往,她……可有什么仇家苏清沅一口气问了出来。
萧玦沉默了。
良久,他才缓缓道:婉儿是江南林家的女儿,家中世代行医,颇有清名。她性情温婉,与世无争,不可能有什么仇家。
行医世家姓林来自江南
苏清沅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这与原主生母的信息,何其相似!
那……她可有提及过,自己有什么贴身之物,或者……家族中有什么特殊的信物
萧玦蹙眉,似乎在努力回忆:婉儿为人简朴,并无太多饰物。至于家族信物……本王未曾听她提起。
苏清沅心中有些失望,但并未放弃。
她拿起那块麒麟玉佩,再次仔细端详:王爷,您再看看这块玉佩,除了这个微小的凹痕,可还有其他特别之处
萧玦接过玉佩,凝神细看。
片刻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瞳孔微微一缩:这玉佩的背面,似乎刻着一个极小的‘沅’字。
沅!
苏清沅如遭雷击,猛地抢过玉佩,翻到背面。
果然,在麒麟图案的尾部,有一个细如发丝,几乎难以辨认的沅字!
若非萧玦目力惊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沅……苏清沅喃喃自语,手脚冰凉。
原主的名字叫苏清沅,她生母留给她的那块玉佩上,似乎也有这么一个沅字!
难道……
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王爷,苏清沅声音干涩,几乎不成调,您说……念安的生母,是林婉儿
是。萧玦点头,语气肯定。
那……她的小字,或者乳名,可带有一个‘沅’字苏清沅死死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萧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摇头:婉儿的闺名便是林婉,并无小字或乳名带‘沅’。
苏清沅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如果念安的生母,闺名林婉,那这玉佩上的沅字,又作何解释
除非……
除非,这块玉佩,根本就不是给林婉儿的!
王爷,苏清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妾身能否冒昧问一句,您与林婉儿姑娘……是何时相识又在何种情况下,有了念安
萧玦的脸色沉了下去,周身散发出冰冷的寒气:王妃,你逾越了。
苏清沅知道触碰了他的禁区,但事关念安的安危,甚至可能牵扯到原主的身世之谜,她不得不问。
王爷,妾身并无他意,只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她迎上萧玦冰冷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这块玉佩,处处透着古怪。太后早不赏晚不赏,偏偏在此时赏给念安。玉佩上又刻着一个‘沅’字……这与妾身的名字,不谋而合。
萧玦眸光一闪,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苏清沅继续道:妾身斗胆猜测,太后此举,或许并非针对念安,而是……针对妾身,或者说,是针对‘苏清沅’这个身份。
你的意思是……萧玦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凝重。
妾身怀疑,这块玉佩,与妾身生母留下的那块玉佩,有所关联。甚至……这两块玉佩,原本就是一对!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复杂了。
太后为何要将这对玉佩分开又为何要在此时,将其中一块,以这种方式,送到她面前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你生母也有一块相似的玉佩萧玦追问道。
是。苏清沅点头,只是那块玉佩,早已被我嫡母夺走,不知所踪。
萧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王爷,苏清沅鼓起勇气问道,您能否告诉我,当年……您究竟是如何受的伤为何会昏迷不醒
她总觉得,萧玦的受伤,与念安的出现,以及她穿越而来嫁给萧玦冲喜,这一连串的事情,并非偶然,而是被人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而解开这场阴谋的关键,或许就在萧玦受伤的真相,以及……念安真正的身世。
萧玦沉默了许久,久到苏清沅以为他不会回答。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萧玦却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疲惫:半年前,本王在北境追剿一批前朝余孽,不慎中了埋伏。对方人数众多,且个个是死士。本王虽然拼死突围,却也身受重伤,内腑受创,经脉寸断……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苏清沅能想象到当时的凶险。
后来,本王被亲兵救回,一直昏迷不醒,直到……你嫁过来冲喜。
苏清沅心中一动:那……念安呢他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萧玦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愧疚。
本王受伤昏迷之前,曾收到一封匿名信,说婉儿在京郊一处别院待产。本王当时……并未多想,只以为是有人想借此扰乱本王心神。
直到本王重伤昏迷,王府收到消息,说婉儿难产血崩,拼死生下念安,便撒手人寰。管家派人将念安接回王府,因不知本王何时能醒,又怕念安年幼,招来祸端,便做主将念安安置在清风苑。
苏清沅听着,心中疑窦丛生。
匿名信待产难产血崩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得像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王爷,苏清沅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您有没有想过,念安的生母,或许……根本就不是林婉儿
萧玦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眼中是不敢置信,和一丝……被触动了某根神经的惊惶。
你……你说什么
苏清沅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王爷,您想,如果念安的生母真的是林婉儿,那为何她会选择在京郊的别院待产为何不直接来王府求助还有,那封匿名信,又是谁送来的目的何在
最重要的是,苏清沅举起手中的玉佩,如果这块玉佩与我生母的玉佩是一对,而我生母也姓林,也来自江南……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念安的生母,其实是……我的生母
这个猜测,太过惊世骇俗。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苏清沅,岂不是……念安同母异父的姐姐
而她现在,却成了念安名义上的娘!
这算什么乱伦吗
萧玦被苏清沅这一连串的追问和大胆的猜测,彻底惊呆了。
他从未想过这些。
或者说,他不敢去想。
林婉儿的死,念安的出生,一直是他心中最深的痛。他下意识地回避着所有可能揭开伤疤的线索。
可是现在,苏清沅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将这些血淋淋的可能,摆在了他面前。
不……不可能……萧玦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如纸,婉儿她……她亲口对本王说,念安是本王的孩子……
她何时对您说的苏清沅追问,是在您昏迷之前,还是之后
是……是在本王受伤之前,收到那封匿名信后,本王曾偷偷去见过她一面。她当时……确实怀有身孕,而且……她说,那是本王的孩子。萧玦的声音有些艰涩。
苏清沅心中一沉。
如果林婉儿亲口承认,那事情就更复杂了。
难道,林婉儿在说谎
还是……另有隐情
王爷,苏清沅看着他,目光坚定,无论真相如何,我们都必须查清楚。这不仅关系到念安,也关系到……王爷您自己。
她总觉得,萧玦的受伤,林婉儿的死,念安的出生,以及那块神秘的玉佩,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而这只手,很可能就来自……皇宫深处。
萧玦闭上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正在经历剧烈的挣扎。
许久,他才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好!本王就陪你一起,查个水落石出!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第五章
深夜探秘,初露端倪
计议已定,苏清沅和萧玦便开始分头行动。
萧玦派人暗中调查当年林婉儿待产的详情,和那封匿名信的来源。
苏清沅则负责从王府入手,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原主苏清沅的嫡母,如今的户部侍郎夫人——柳氏。
当年,正是柳氏强行夺走了原主生母的玉佩。
如果那块玉佩真的与念安的玉佩是一对,那柳氏或许知道些什么。
只是,如何才能从柳氏口中套出话来,却是个难题。
柳氏为人刻薄刁钻,又素来看不起原主这个庶女。苏清沅如今虽然贵为王妃,但若贸然上门质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
王爷,妾身想回一趟苏府。苏清沅对萧玦道。
萧玦挑眉:哦所为何事
妾身想去拜见一下嫡母,顺便……打探一下当年那块玉佩的下落。苏清沅坦然道。
萧玦沉吟片刻,点头:也好。本王陪你一起去。
苏清沅有些意外:王爷也要去
嗯。萧玦淡淡道,本王也想见识一下,能养出王妃这般‘与众不同’女儿的苏家,究竟是何等模样。
他特意在与众不同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显然是意有所指。
苏清沅俏脸微红,嗔了他一眼:王爷取笑妾身。
萧玦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自从两人决定查清真相后,关系似乎亲近了许多。至少,萧玦不再像以前那般冰冷疏离,偶尔还会跟她说几句玩笑话。
这让苏清沅心中稍感安慰。
不管前路如何凶险,至少,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第二天,苏清沅和萧玦一起,带着丰厚的回门礼,浩浩荡荡地回了苏府。
户部侍郎苏宏远和夫人柳氏早已得到消息,率领全家老小在门口恭迎。
传说中冷面煞神般的镇北王,竟然亲自陪同女儿回门,苏宏远夫妇俩受宠若惊,连忙将二人迎进正厅。
一番虚情假意的寒暄后,苏清沅便开门见山,提起玉佩之事。
母亲,苏清沅看向柳氏,语气平静,女儿记得,先母曾留给女儿一块玉佩,不知母亲可还记得
柳氏闻言,脸色微变,随即强笑道:王妃说笑了,都是陈年旧事了,妾身哪里还记得。
哦是吗苏清沅微微一笑,可女儿却记得清楚。那块玉佩,与太后娘娘前几日赏赐给念安的玉佩,颇有几分相似。女儿想着,若是能将两块玉佩放在一起,或许对念安的病情有所助益。
她故意将话说得模棱两可,既点明了玉佩的重要性,又未曾挑明自己的怀疑。
柳氏眼神闪烁道:王妃,那玉佩……早就遗失了,妾身也曾派人找过,却遍寻不获。
遗失了苏清沅挑眉,母亲确定
确定,确定。柳氏连连点头,生怕苏清沅不信。
苏清沅心中冷笑。这柳氏,果然是在撒谎。
她也不点破,只是幽幽叹了口气:既如此,那便是女儿与那玉佩无缘了。只是可惜了念安,小小年纪便要受这病痛折磨……
说着,她眼圈微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萧玦在一旁看得分明,心中暗自好笑。没想到,他这位平日里冷静果敢的王妃,演起戏来,也是有模有样。
苏宏远见状,连忙打圆场:王妃不必忧心,小世子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
柳氏也假惺惺地劝慰了几句。
苏清沅伤心了一会儿,便提出要去看看自己以前住过的院子。
柳氏巴不得她赶紧离开,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苏清沅带着丫鬟,在苏府内转了一圈,重点参观了柳氏居住的正房。
趁着柳氏不备,她暗中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柳氏为人谨慎,房内并无可疑之处。
苏清沅有些失望,却并未表现出来。
离开苏府时,她状似无意地对柳氏道:母亲,女儿近日常做噩梦,梦见先母在梦中哭泣,说是有心愿未了。女儿想着,改日去家庙为先母点一盏长明灯,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柳氏闻言,脸色又是一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
王妃有心了。她勉强笑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苏清沅将柳氏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已有了计较。
看来,那块玉佩,十有八九,就藏在家庙!
当晚,夜深人静。
一道娇小的身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潜入苏府。
正是去而复返的苏清沅。
苏府的家庙位于后院一处偏僻的角落,平日里少有人去。
凭借原主对苏府的熟悉,再配上她敏捷的身手,苏清沅很快便来到了家庙外。
家庙内漆黑一片,只有几盏昏暗的油灯,在风中摇曳。
苏清沅深吸一口气,推开虚掩的庙门,闪身而入。
庙内供奉着苏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苏清沅的目光,很快锁定在一个不起眼的牌位上——那是原主生母林氏的牌位。
牌位前,香炉里的香灰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显然很久没有人来祭拜过了。
苏清沅心中微黯,为原主的生母感到一丝悲哀。
她上前,恭敬地上了三炷香,然后开始在牌位四周仔细搜寻。
按照柳氏白天的反应,那块玉佩,很可能就藏在牌位附近。
她敲了敲牌位下的供桌,又摸了摸墙壁,希望能找到什么暗格或机关。
然而,一无所获。
难道,是她猜错了
苏清沅有些不甘心,不死心地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孤零零的牌位。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将牌位取了下来。
牌位的背面,光洁平整,并无任何异样。
就在她准备将牌位放回去的时候,指尖无意触碰到了牌位底部的一个微小凸起。
她心中一动,用力按了一下那个凸起。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牌位底部竟弹出一个暗格!
暗格内,静静躺着一块用锦帕包裹着的东西。
苏清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颤抖着手,将锦帕打开。
一块与念安那块麒麟玉佩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赫然出现在眼前!
只是,这块玉佩雕刻的并非麒麟,而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凤求凰!
麒麟送子,龙凤呈祥!
这两块玉佩,果然是一对!
苏清沅激动得几乎要叫出声来。
她拿起那块凤凰玉佩,仔细端详。玉佩的背面,同样刻着一个细小的沅字!
错不了了!这就是原主生母留下的那块玉佩!
柳氏果然将它藏在了这里!
就在苏清沅准备收起玉佩时,眼角余光瞥见暗格底部,似乎有一张纸条。
她心中好奇,将纸条取出,展开。
纸条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一封……绝笔信!
信的开头,赫然写着三个字——致吾夫!
苏清沅的心,猛地一跳。
难道,这是原主生母写给她父亲苏宏远的
她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去。
……宏郎,见字如面。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或许已不在人世。此生无缘与你相守,唯愿来世再续前缘。腹中孩儿,乃你我骨血,望君怜惜,善待之。若为女,名清沅。若为男,名……
信中的宏郎是父亲苏宏远吗
如果是,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父亲
这封信为何会在这里
信中提到的腹中孩儿,真的是原主苏清沅吗
无数疑问,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苏清沅紧紧包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必须冷静!
她必须查清楚真相!
苏清沅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将凤凰玉佩和那封绝笔信贴身收好,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林氏的牌位放回原处,恢复了家庙的原状。
离开苏府时,夜色更深。
回到王府,萧玦尚未歇息,正在书房等她。
见她神情恍惚地回来,萧玦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扶住她: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清沅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到底怎么了萧玦见她欲言又止,心中更加担忧,可是被苏家人欺负了
苏清沅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那块凤凰玉佩,递给萧玦。
王爷,您看。
萧玦接过玉佩,眸光一凝:这是……
这是我生母留下的玉佩。苏清沅声音沙哑,与念安那块,果然是一对。
萧玦将两块玉佩放在一起,麒麟与凤凰,交相辉映,完美契合,瞬间迸发出一阵强光,没入念安额头。
念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了。
两人一阵惊喜。
萧玦随即看向苏清沅,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你还发现了什么
苏清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那封绝笔信,递给了萧玦。
王爷,您……您自己看吧。
萧玦接过信纸,展开。
苏清沅闭上眼说道,:信与玉佩一同藏在我生母的牌位暗格之中。
很快,苏清沅睁开眼睛,迎上萧玦复杂的目光:笔迹娟秀,与我生母留下的字帖相似。信纸的材质和墨迹,也像是十几年前的东西。
那……那信中的‘宏郎’是你的父亲苏宏远吗……萧玦探寻道。
苏清沅沉默了。
她也不知道。
王爷现在这都不重要,而且这封信的真伪,以及信中内容都还有待查证。苏清沅道。
那……这封信,会不会是伪造的
有可能。萧玦点头。苏清沅心中一动:现在重要的是弄明白为什么我母亲的玉佩会落在太后手里
萧玦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放心,本王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背后搞鬼的人!
她顿了顿道:妾身也想知道,我生母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总觉得,原主生母的死,并非苏府对外宣称的那般简单。
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而这个阴谋,很可能与念安的出生,以及萧玦的受伤,息息相关。
夜,已经很深了。
但苏清沅和萧玦,却都没有丝毫睡意。
一个巨大的谜团,像乌云般笼罩在他们心头。
而他们,像在迷雾中摸索前行的旅人,不知道下一步,会走向何方。
但他们知道,他们必须走下去。
为了念安,也为了他们自己。
因为,真相,就在不远的前方,等着他们去揭开。
而这个真相,很可能会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第六章
拨云见日
夜风穿过窗棂,吹得烛火摇曳不定,映照着苏清沅和萧玦。
萧玦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摩挲着玉佩的边缘,我依稀记得,在我‘病重’垂危之际,母妃曾在我耳边低语,说什么‘皇兄恩典’,‘一线生机’……
苏清沅心中一动:皇兄你是说,当今圣上
萧玦点头:是。那时我意识模糊,只觉得浑身冰冷,五感渐失。母妃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说,皇兄不忍见我就此凋零,特赐秘药,让我假死脱身,待风波平息,再寻机‘还魂’。
假死脱身苏清沅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王爷你并非真的病入膏肓,而是……有人要害你
萧玦的眸光陡然凌厉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定然如此。我统领玄甲军,屡立战功,在军中颇有威望,早已碍了某些人的眼。
苏清沅想起了那张写着回魂丹的药方,以及上面的批注——每月朔望,需以心头血为引,辅以七七四十九味珍稀药材,方能续命一月。
这药方,看似救命,实则歹毒至极!苏清沅分析道,每月以心头血为引,这根本就是在消耗王爷你的元气!若非我误打误撞,用现代的急救知识和后续的调养,恐怕王爷你……
萧玦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温暖的力道:若非清沅,我恐怕早已油尽灯枯,成为一具真正的活死人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母妃必然也是被蒙在鼓里,以为这真是皇兄的恩典。她定是按照那幕后之人的嘱咐,每月为我‘续命’。而那所谓的‘冲喜’,恐怕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苏清沅脑中灵光一闪:他们是想找一个八字相合的女子,用她的气运来压制你体内的‘死气’,或者说,是那‘回魂丹’的毒性但他们没想到,我这个‘冲喜新娘’,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没错。萧玦眼中闪过一丝后怕,若你真是个寻常女子,恐怕早已被我身上的‘死气’反噬,或者成为他们进一步控制我的棋子。
两人沉默了片刻,都在消化这惊人的信息。
那幕后黑手,会是谁苏清沅轻声问道。
萧玦冷笑一声:能让皇兄都不得不出此下策,假借‘恩典’之名行假死之事,除了那位一心想为太子扫清障碍的皇后娘娘,还能有谁
苏清沅心头一凛。皇后,太子……这宫闱之中的争斗,果然是杀人不见血。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苏清沅有些担忧,既然皇后敢对你下此毒手,如今你‘死而复生’,她岂会善罢甘休
萧玦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她自然不会。但如今,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摆布的‘活死人’了。清沅,你放心,我有玄甲军旧部,还有皇兄……他当初既然选择保我,如今定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顿了顿,语气温柔下来:只是,委屈你了。嫁给我这个‘死人’,还要陪我一起面对这些风雨。
苏清沅依偎进他怀里,轻声道:王爷说的哪里话。我们是夫妻,念安是我们的孩子,自然要同舟共济。她抬起头,眼神坚定,而且,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萧玦轻笑,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知道,我的王妃,聪慧过人,胆识不凡。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萧玦便秘密召见了几个心腹将领。
这些人都是当年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对他忠心耿耿。听闻王爷死而复生的真相,众人皆是义愤填膺,誓要为王爷讨回公道。
与此同时,苏清沅则开始着手调查回魂丹。
她借口为王爷调理身体,需要一些特殊的药材,让管家去京中各大药铺打探。她特意嘱咐,要留意那些能够配制出回魂丹中几味罕见毒草的药铺。
几日后,消息传来。
其中一家名为百草堂的药铺,有重大嫌疑。这家药铺的东家,与皇后娘家沾亲带故。
看来,线索已经很明显了。萧玦听完苏清沅的分析,眼神微眯。
王爷,我们直接去面圣吗苏清沅问道。
萧玦沉吟片刻:不急。我们还需要一个更有力的证据,一个能让皇后无法辩驳的证据。而且,此事牵连甚广,若无万全之策,贸然惊动圣上,恐怕会打草惊蛇。
他看向苏清沅:清沅,你之前说,那‘回魂丹’的药性,每月朔望会发作一次,对吗
苏清沅点头:是的。按照药方上的记载,若无心头血为引,王爷便会陷入深沉的昏迷,形同死人。这也是为何当初王府会对外宣称你‘病逝’的原因。
萧玦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下一次朔望之日,是何时
苏清沅算了算:三日之后。
好。萧玦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三日之后,便是我们揭开真相,让那些宵小之辈付出代价的时候。
这三日,王府表面上一片平静,但暗地里,却早已波涛汹涌。
萧玦一方面联络旧部,一方面派人紧盯着百草堂和皇后一派的动静。
苏清沅寸步不离守在萧玦身边,悉心照料他的饮食起居,同时也在暗中准备一些秘密武器——她从现代带来的那些急救药品和知识,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念安似乎也感受到了府内紧张的气氛,变得比往日更加黏人。
爹爹,抱抱。小家伙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扑进萧玦怀里。
萧玦抱起儿子,心中的寒冰似乎也被这柔软的小身躯融化了几分。他亲了亲念安的额头,柔声道:念安乖,爹爹很快就能带你和娘亲,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苏清沅看着父子俩温馨的互动,心中充满了力量。
为了这个家,为了她爱的人,她无所畏惧。
朔望之日,如期而至。
这一日,天色阴沉,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清晨,萧玦便病倒了。
他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躺在床上,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活死人的状态。
苏清沅守在床边,眼中含泪,却在无人注意时,悄悄给萧玦喂下了一颗她特制的药丸——这药丸能让人暂时呈现假死状态,但并不会损伤身体。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王府。
老太妃闻讯赶来,哭得肝肠寸断。
皇后安插在王府的眼线,立刻将这个好消息传回了宫中。
凤仪宫内。
皇后听着心腹太监的禀报,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哼,萧玦,本宫就知道,你不可能真的活过来。那‘回魂丹’的药性,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化解的
她身边的太子,也松了一口气:母后英明。如此一来,父皇便再也不会对那个病秧子抱有任何幻想了。
皇后冷笑一声:为了我儿的千秋大业,任何挡路石,都必须被清除。传令下去,让百草堂那边的人,把所有相关的痕迹都抹干净。另外,盯紧了睿王府,若是那苏清沅敢耍什么花样,一并处理掉!
是,娘娘。太监领命而去。
皇后并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萧玦的算计之中。
午后,一队禁军突然包围了百草堂。
为首的将领,手持圣旨,高声宣布: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百草堂勾结奸佞,秘制毒药,谋害皇嗣,罪不容诛!即刻查封百草堂,所有相关人等,一律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药铺内顿时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则悄悄潜入了凤仪宫。
皇后还在为萧玦的再次病危沾沾自喜,御林军统领带着皇帝的亲笔手谕,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皇后娘娘,得罪了。统领面无表情地说道,陛下有旨,请娘娘移驾冷宫,静思己过。
皇后脸色煞白,尖叫道:不可能!陛下不可能这么对我!本宫是皇后,是太子之母!
统领冷哼一声:娘娘还是留着力气,去跟陛下解释吧!
一场酝酿已久的阴谋,在萧玦和苏清沅的精心策划下,终于被彻底揭开。
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七章
尘埃落定,岁月静好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如冰。
皇帝端坐龙椅,脸色铁青。
地上跪着面如死灰的皇后,和一脸惶恐的太子。
萧玦站在一旁,神色平静,苏清沅抱着念安,立于他身后。
说!皇帝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掷地有声,皇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后浑身一颤,抬起头,眼中满是怨毒和不甘: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子,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啊!
为了太子为了江山社稷皇帝怒极反笑,你好狠的心!玦儿是朕的亲兄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竟然能对他下此毒手!
他不是病秧子吗他早就该死了!皇后歇斯底里地叫道,他活着,就是太子最大的威胁!臣妾不过是替陛下,替太子,扫清障碍罢了!
住口!皇帝猛地一拍龙案,朕何时让你替朕扫清障碍了朕念及手足之情,想保玦儿一命,才出此下策,让他假死脱身。你倒好,将计就计,竟想置他于死地!
原来,当初皇帝就觉察了皇后对萧玦的杀意,苦于没有证据,又不愿朝堂动荡,便与心腹太医商议,用假死之计。他赐下的回魂丹,实则是一种能让人陷入深度昏迷的秘药,想着待风波过后,再将萧玦秘密接回。
没想到,皇后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买通了太医,在回魂丹中动了手脚,将其变成了慢性毒药,企图让萧玦在不知不觉中真正死去。
若非苏清沅的出现,萧玦恐怕真的就……
皇帝看着萧玦苍白却坚毅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愧疚。
父皇,太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听信母后谗言,求父皇饶恕!
皇帝看着不成器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太子,你太让朕失望了。即日起,禁足东宫,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东宫半步!
他又看向皇后,眼中再无半分情意:皇后,你心思歹毒,谋害皇嗣,罪不容赦!即日起,废黜皇后之位,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
皇后闻言,如遭雷击,瘫软在地,口中喃喃道:不……不可能……
太后知道这一切之后,也放弃了自己的小心思,默默收回了暗中的黑手。她每天看看皇孙,是弄是弄花草,也算是怡然自得!
萧玦沉冤得雪,皇帝为了弥补对他的亏欠,不仅恢复了他的一切封号和权力,还对他和苏清沅大加赏赐。
萧玦和苏清沅看太后如此,也就放弃了对太后的追查。
不过,二人一直在探寻苏清沅生母的死因。但因年代久远,相关人员早已死亡,所有线索都中断了,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苏清沅只得释怀,安心同睿过日子。
睿王府内,重新充满了欢声笑语。
老太妃拉着苏清沅的手,老泪纵横:好孩子,多亏了你,玦儿才能平安无事,我们王府才能有今日。
苏清沅笑道:母妃言重了。这都是王爷吉人天相,也是我们一家人同心同德的结果。
萧玦看着苏清沅,眼中充满了感激和爱意。
他知道,若没有这个从天而降的妻子,他的人生,恐怕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是她,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是她,让他拥有了完整的家。
念安在旁边咿咿呀呀地叫着,小手抓着苏清沅的衣角,又去够萧玦的下巴。
爹爹,娘亲,念安要抱抱!
萧玦弯腰,将小家伙抱进怀里,苏清沅则温柔地替他擦去嘴角的口水。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一家三口身上,温暖而美好。
经历了这场风波,萧玦更加珍惜眼前的幸福。他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陪伴妻儿身上,朝堂之事,则点到即止。
皇帝也理解他的心思,不再强求他过多参与政务。
太子被禁足后,痛定思痛,开始反省自己的过错。
几年后,皇帝见他确有悔改之意,才逐渐恢复了他的权力。
而被打入冷宫的废后,则在无尽的悔恨和孤寂中,了此残生。
岁月如梭,转眼间,几年过去了。
念安已经长成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少年,眉眼间像极了萧玦,却又有着苏清沅的聪慧和灵动。
苏清沅终于怀孕了,是个可爱的小郡主。
王府的后花园里,春光明媚,百花盛开。
萧玦陪着苏清沅在花园中散步,念安则像只小蜜蜂一样,在花丛中跑来跑去,追逐着蝴蝶。
慢点跑,念安,小心别摔着!苏清沅笑着叮嘱道。
知道了,娘亲!念安回过头,做了个鬼脸,又跑远了。
萧玦扶着苏清沅,在她身边的石凳上坐下,柔声问道: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儿
苏清沅摇摇头,靠在他肩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累。有你和孩子们在身边,我永远都不会觉得累。
萧玦紧了紧手臂,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吻上她的唇。
清风拂过,花香弥漫。
阳光下,念安追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咯咯的笑声传出很远,很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