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躺在软绵的草地上,打算小憩一会儿。
风儿推着草浪,一直涌向云天相连的地方。
古丽,古丽。你妈妈有事找你。阿依罕正从不远处走来。
她穿着毛料制的绿色裙子,头戴一顶棕色的朵帕。
知道了,马上就来。我拍了拍裙身,嘴里含着一根草,朝着不远处的蒙古包走去。
我推开了门,妈妈正坐在椅子上。
她的眼神中充满怒气,手里捏着一根木棍子。
听说你又把人家男生晾在街上。你说说你,还要再挑多久。
人家阿依罕比你小两岁都快要结婚了。
我拿草剔了剔牙,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我根本就没有答应要去见他,是你们擅自决定的。
我说了,我不想结婚。阿依罕结婚那是她的事,为什么总把我和她比较。
妈妈的手逐渐紧绷,我心想大事不妙,迅速拿起一旁的锅盖防身。
她依旧蹬着我,接着挪了挪身体。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那些画给烧了让你再也做不了白日梦。
我捏紧了拳头,忿忿开口道。
你要是敢烧,我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家了！
我将锅盖摔在台上,转身离开。
泪水不争气的掉下来,我抬头望天,刚才白云早已消失不见。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逼我
为什么我要被人们指责
2
我去到隔壁阿依罕的家,打算暂时避避。
阿依罕一看我的脸色,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她走到桌台旁,给我倒了一碗奶。
我捧着热乎的奶,感觉心里的寒气褪去了几分。
又和阿姨吵架了阿依罕担心的问道。
我撅了撅嘴,抬头看向她。
都是她无理取闹,天天瞎折腾。
你知道的,我根本就不在乎生活是否稳定美满,我只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现在可以帮人做衣服来维持生活,不需要去依附于另一个男人。
我不需要去看别人的眼色行事,也不需要去为他人生儿育女。
我画了一些画。但是她却说要撕了我的画,让我不要做梦了。
我将头转了过来,低头喝了一口碗里的奶。
奶的味道即是甜的也是咸的。
我理解你。虽然我快结婚了,但我和阿里木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都互相喜欢对方。
我和你的选择全然不同,但是谁规定人就只能够遵循一种生活呢
你每日无拘无束的状态,才是最迷人的。
有时我会羡慕你的生活,但是既然我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我就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努力让自己的选择变的更加正确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我听到这些话,鼻头酸涩。
有时候最理解自己的不是家人,而是朋友。
家人经常说出伤害我最深的话。
我和阿依罕出了房门。
我抬头仰望着,黑夜早已覆盖了白日,星星闪耀在黑夜之中,它奋力的展示着自己的魅力之处。
两人躺在草地上,风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的身体微微发抖。
动摇的心被拉回原位,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3
我掐着时间,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家。
得快点睡了,明天还要去参加阿依罕的婚礼。
醒醒,古丽,醒醒。妈妈用力摇晃着我。
我的眼皮酸痛,微微肿胀。
糟糕！几点了！
我匆匆忙忙赶到阿依罕家。
阿依罕已经梳妆完毕。
接下来要等着阿里木过来迎亲。
不ー会儿,阿里本的亲友团便奏着乐来到了这。
新娘的亲友需要堵门,新郎需对歌或赠礼方能接亲
在热闹的气氛中,我们收到了阿里本的红包,阿里木顺利进了门。
人群中出现了一个陌生面孔,他是谁
他的眼窝深邃,双眸明亮,眉骨高挺。
头发带着一点自然卷,身型既有力量感又不失柔和
在晚上的婚礼宴会上,他也出现了。
草地上,乐队演奏着着木卡姆音乐,宾客跳起了舞,阿依罕和阿里木围着篝火领着舞。
他坐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慵懒的往后靠,眉眼微翘。
待我再次转头看向他时,他已经不见了。
热闹的氛围变得低沉了几分。
我有点心不在焉的看着火堆。
觉得有些无聊,便起身往湖边走。
而他也在湖边,手里握着石子顺着弧线落入湖中,漾起
层层涟漪。
我的脚步停止,心里犹豫着还要不要往前走。
这时阿依罕过来了。
古丽,晚饭准备好了。她挽着我的胳膊,额头还留有刚才跳舞时出的汗珠。
苏木,过来吃晚饭吧。
阿依罕对着湖边的他喊道。
好。
他回应道,转身向我们走来。
这是我和他第一次的对视,周围瞬间变得寂静,而我只听的见心跳起伏的微小声音。
怎么了古丽。阿依罕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没事。我迅速转身离开,脸上的温度逐渐升高。
宴席上摆着烤全羊、干果、糕点等食物。
我一边吃一边听桌上的人讲话。
苏木也回来了
他现在还在牧场里工作吗
还在呢,他爸让他回来,但是他还是执意留在那边。
他的表弟都结了婚,他应该也快了吧。
你说苏木啊。他好像不想结婚,以前他爸还托我给他介绍女孩,但是被他拒绝了。
我一言不发的专心吃饭,但耳朵却一个字都没听漏。
我害怕自己也成为被议论的对象。
宴席结束后,我们也要回去了。
我爸喝了挺多酒,路肯定是走不稳的。
一旁的人提议让没沾酒的苏木帮忙把我爸送回去。
于是我俩就一人搭着一条胳膊,把我爸搀着往家走。
晚上的空气格外凉爽,周围有虫鸣声外加我爸的鼾声。
你叫古丽是吗他的一句话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嗯。
我叫苏木,你以前应该没有见过我吧
今天第一次见到你,以前听别人提起过你。
哦那他们是怎么评价我的他眼眸一弯,悠悠笑道。
他们说你长的很好看,然后...性格！性格很内向。我
吞了吞口水,慌慌张张的编出这些话。
哈哈,是吗
夜色并不浓重,光线迷离飘逸。
回到了家,我们把我爸轻放在床上,妈妈已经早早的睡了。
我从柜子里急忙拿出了一瓶水递给了他。
谢谢你的帮忙。
没事。他拧开了盖子,水顺着他的喉咙流淌,喉结起伏而动。
那我先走了,下次再见。
嗯,路上小心。
他转身出了门。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从抽屉里拿出了手电筒。
苏木,把这个拿上,晚上的路不太好走。
嗯,谢谢。他转身回望。
他回去了,身影在黑暗之中逐渐模糊。
4
姐,你对他有意思吗
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心脏骤然而止。
我天,吓死我了。你咋天天神出鬼没的
我妹穿着睡衣,手里还拿着一包零食。
是你看的太入神了,根本没注意到我来了。
哪有别乱说！
哟哟哟,被我拆穿了吧。
你昨天不是还说你对男人一点都不关心吗这才一天的功夫,就遇见你的真爱了
我才和他说了几句话,怎么可能就喜欢上了。
我妹一脸不信,嚼着薯片的嘴角微微瘪了瘪。
不对啊,你那眼神并不单纯啊。
得得得,我还真是怕了你了,你不能跟别人说哦！
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她的眼睛一转,鬼点子又冒了出来。
第二天,我起了个早去帮我妹放羊。
虽说放羊是个活儿,但我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
我把小羊带到一个草很茂盛的地方,然后就立马躺着了。
脑子里的情绪复杂极了。
我是抗拒将个人捆绑在婚姻关系中的。
婚姻等于失去了大部分自己可以随意支配的时间。
我不想被束缚住,不想被规则所控制。
但是我承认,我对苏木是动了心的。
但爱情并没有巨大的魔力能够让我改变对自由的追求。
至少现在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想让自己就止步于此,不让自己越陷越深。
湛蓝的天空轻飘过朵朵白云,湖边的水流滔滔不绝的流向远方,而我的人生也因该如此。
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我应该肆意奔跑,不被束缚。
我把小羊们都带回去了。
一进门,就看到了苏木。
姐,苏木哥来找你做衣服。
苏木正在屋里,看到我来了,动作稍微有些不自然。
你先去那间屋子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我给他指了指方向。
好。
我在家里弄了一间裁缝屋,住在草原上的人时不时会找我缝改衣服或者是做一身新衣。
我拿了量尺给苏木测尺寸。
发生了什么事吗他轻声问道,嗓音温柔。
没事
苏木的身形修长挺拔。
你打算做一件什么款式
我爸瞒着我,给我安排了相亲。做一身可以穿去相亲的衣服就行了
我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立刻恢复了原状。
你说我要去吗他低眸轻问。
我的心有些颤动,声音微微发抖。
当然去啊。你不是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吗,组建家庭不是很幸福的事情吗
苏木的眼眸漆黑,他垂下眼帘,抿了抿嘴唇。
那你呢你想和心爱的人共度一生吗
我的喉咙刺痛,声音带着一丝苦涩。
我一点都不想。爱情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我觉得
我就适合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
婚姻对我来说就是枷锁罢了,我的人生需要我自己去过。
我的手逐渐捏紧,变的冰凉。
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我明白了。
我故作镇定。
待苏木走后,我便待在了屋里,平静的望着窗外。
我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我也能够彻底忘记苏木。
直到..
5
不久之后,草原迎来了雪季。
屋外的雪墙厚的足足能淹没到人的腰部。
咚咚咚。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二叔来了。
他满身是落雪,我给他倒了一碗热茶。
二叔,你怎么来了
二叔喝了一口茶,缓了缓喘息的口腔。
最近来这儿的游客多了起来,有两个年轻女孩来这旅游却突然失踪了,有人说最后一次看到那两人是在湖的附近。
我和几个人沿着湖的方向找了很久,但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我知道你最熟悉湖边,想问问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的脑海里浮现几个画面,湖周围有几个很隐蔽的地方,如果掉在那些地方,是很难被人发现的。
加上这大雪天,如果再不把她们找到,恐怕...
二叔,接下来交给我。我去找找。
我从屋里拿了几样东西,然后背上了一个包。
古丽,古丽……
我推开了门,屋外寒风刺骨,走的每一步都搁着千万层冰霜。
雪花看似轻盈,却压着整个世界喘不过气来。
我艰难的踏着雪,走到湖边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微微发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们就在那树洞之下。
洞孔被雪覆盖着,我迅速的扒开了雪。
有人在里面吗
有！我们在这里。躲在黑暗角落的女孩听到了我的呼
喊,起身站到了洞坑的中央。
女孩双手环抱着,身体在不停的颤抖。
我马上救你们上来。
我从包里拿出绳子,将绳子放进洞穴。
拉紧绳子。
我用尽全力把绳子往后拽,虽然我的双腿发软寒冷,但是我的手臂却不敢松了一丝力气。
最后两个女孩被救了出来。
他们浑身僵硬,她们必须赶紧恢复体温。
天慢慢地变黑了。
我把外套披在她们身上,扶着她们往屋子的方向前进。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古丽！古丽,你在哪
我在这。我把手电筒的亮度调到最大,好让他们发现我。
二叔,我爸,还有苏木都来了。
快！快把她们先带走。
二叔和我爸一人背着一个人先离开了。
6
你没事吧苏木的语气焦急且担忧。
冷风灌入我的喉咙,发出阵阵刺痛。
没事。
我的声音嘶哑,刚才用了太多力气。
上来,我背你。
苏木背着我,我将头轻放在他肩上。
好温暖,侵入身体的寒气又消散了几分。
你以后不要再单独行动了。
嗯。这次是例外,等救援队赶来估计她们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那你呢如果你遇到危险了怎么办苏木的声音沙哑。
苏木...
我好怕你会受伤,我好怕...
他的声音含着哭腔。
对不起...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救过一个落水的男孩吗
记得,他就是在这片湖中失足落水了。
那个男孩就是我。
什么！
小男孩和苏木！仔细对比他们确有几分相似。
我们步行在雪地之中。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巨响,轰..
是雪崩！
苏木,来不及了！快去前方的山洞！
嗯！
苏木背着我快速进入了山洞。
山洞里一片漆黑,我从苏木的背上下来。
待我把手电筒往里照的一瞬间,黑暗中,一双双眼睛正盯着我们。
是蝙蝠！啊...我立马钻到苏木的怀里,身体不停的颤抖。
苏木的手放在我的背上,将我紧紧环抱。
没事,不用怕。
他的手掌温暖极了,内心的不安感逐渐消失。
我的眼泪不止,抽嗒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情绪逐渐稳定,我和苏木坐了下来。
山里没有信号,救援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们。
苏木...
嗯
我冷……刚才把衣服给了她们。
苏木拉开拉链,将衣服搭在两人的身上。
好些了吗
嗯。衣服上残留着他的体温。
你就是那个落水的男孩
嗯。
那你其实早就认出我了
嗯。
苏木！那你那晚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的后槽牙隐隐的发出声响。
只不过是不想回忆起过往罢了。
你...
我不好再多问。
你那晚是不是一直在盯着我看
开玩笑,我才不会干出那样的事呢呵呵...
我的手心微微出汗,糟糕！被发现了..
其实我见过你了很多次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什么时候我难道失忆了
小时候,我爸带我去你家做衣裳。去你家的时候,你会在不远处架着画板画画。
你知道吗在画画的时候,你是最自然舒适的状态。
他略微垂下头,眼神温柔。
后来,我为了多看你一眼,就经常往你家跑,你身上总是有种莫名想要人靠近的温暖。
我的心脏疯狂跳动,砰砰砰。
寂静无声的洞穴之中,内心的声音无处隐藏。
古丽,我喜欢...
苏木...对不起。
我的眼眶湿润,紧咬着嘴唇。
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救援队来了！
有人！我们在这里。
我们被救援队救了出来。
医院给我们做了检查,并无大碍。
我们回到了家。
妈妈的已经哭成了泪人。
你这傻孩子,幸好救援队及时赶到,不然..
我没事,那两个女孩呢
幸好你去的及时,他们说再晚十分钟后果后果不堪设
想。她们的朋友正在医院照料她们。
那就好。
你答应我,以后不能够再单独行动了。
好,我答应你。
往日顽皮的妹妹也转变了画风,变的十分关心我。
呕...
我被她恶心吐了。
7
家人们都睡着了,而我却无法入眠。
内心的情绪平复了许多。
我不想在危急的情况做出选择。
对我而言,那过于冲动了。
苏木于我而言是能够牵动我内心的情绪的人。
但那并无法抵抗我内心最惧怕的东西。
不知在什么时候,我变得如此惧怕未来。
我在不安中入睡了,这晚,我竟然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苏木的身旁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而女子手上正抱着一个婴儿。
苏木看起来幸福极了。
古丽,这是我的妻子和孩子。
我哭着呐喊。
不...苏木不要离开我。
都是我的错,你回到我的身边吧。
我是喜欢你的,我是爱你的。
苏木一言不发的看着我,然后和妻儿转身离开了,不论
我怎么抱都抱不到他。
就像一缕烟一样,突然就融入了空气之中。
不..
我从惊恐中醒来,手正悬在半空中。
这才发现,我额头上冒出了许多汗珠。
怎么了姐。
我做了一个噩梦,好可怕。
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不用怕。
但愿是...
阿依罕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立马冲出房门去找她。
我抱着阿依罕放肆大哭,手里还拿着她给我做的饼。
我一边哭,一边吃着大饼。
那场面十分壮观。
两人坐在火炉旁,火的温度逐渐传递到了我的身上。
我差点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万一救援队没找到我怎么办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你是不知道,昨天的山洞里还有那么大的蝙蝠,感觉随时都会来攻击我。
我试图用身体给她比划出来,狰狞的样子逗得她止不住的笑。
看起来就像没事人一样。阿依罕说道。
身体没事,但是心有事。我变得低落了起来。
阿依罕,我的心里好像有两个小人一直在打架。一个让我考虑未来,一个又让我体验当下。
你和苏木发生什么了
好一个神机妙算阿依罕。
苏木说他喜欢我。
真的阿依罕激动地晃了晃我的肩膀。
但是我拒绝了他。
为什么！
但我也喜欢他。
那就在一起啊,为什么拒绝了他
我担忧现在的决定会让我的未来后悔。
未来的事情我们谁都不知道,但是你现在的决定已经让
现在的你后悔了。阿依罕说道。
古丽,你如果总是担心着未来,现在的你就永远会处在
后悔之中。而你的未来很大概率也不会开心起来。
我手里的动作停顿下来。
阿依罕说的对。
如果我没法投入到当下的时刻,没有让当下的自己变快乐的能力,那么我的未来也极大可能是不幸福的。
现在的我好像遇到了我所担忧的事,我自己给自己上了一层枷锁,把自己关在了笼子里。
至于未来如何,谁又能够知道我现在的决定会不会成为枷锁,一切都是未知数。
谢谢你。我紧紧抱住阿依罕。
你知道苏木住在哪里吗
回到家之后,我从衣架上取下了一条红色艾德莱斯裙。
换上裙子后,我坐在椅子对着铜镜梳发。
内心深处的柔软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将头发分成多条细辫,然后戴上了一顶朵帕。
最后从衣架上取下长袍披在了身上。
门前的积雪早已被妈妈清扫完毕了,我沿着脚印向前走。
不久后,我便到了苏木家。
我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苏木的父亲。
但是他告诉我苏木刚才已经回了牧场。
我转身离开,提着裙子在雪地里跑。
但是雪地的积雪让我难以迈开脚步。
茫茫雪海中,苏木早已不见身影。
刺骨的寒风钻入鼻腔,直穿身体。
但我不敢就此停下来,依旧尽全力奔向前方。
他会不会就在不远处呢
可我找遍整个雪城,都没有找到他……
冰凉的泪珠落在雪面上,都是我的错。
都怪我没有听从自己的心,都怪我辜负了他。
黑夜快要降临,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阿依罕家。
他走了,依罕,他走了...
依罕把我抱在怀里,任我哭泣。
我和依罕待在一起,她陪我度过了最难熬的夜晚。
苏木不在的日子,我还是和从前一样生活着。
我依然喜欢画画,但画的大多数是人。
我依然喜欢幻想未来,但我幻想着的是和苏木的未来。
这里的雪季很长。
我就在这里等待着……
8
冬去春来,草原慢慢恢复了以往的绿色。
可你呢你还有多久才能来到我的身边
我换上了绿色的连衣裙,将画板搬到了草原上。
我想试着重新开始画景。
我在纸上勾勒出草的轮廓。
每一笔都绘出内心的秘境。
当我把画绘完时,总觉得还缺少了什么。
我用画笔在纸上画出你的轮廓,那些只存在我记忆深处的轮廓。
清晰又模糊...
风从远方吹过,草原上掀起层层波浪。
而我的画纸也被吹落,纸张顺着风的方向飘走。
我的画..
我起身去追赶它。
风的力度小了些,画纸也落了下来。
我放慢了脚步。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走来。
待他愈来愈近,我才看清了他的脸。
苏木。
他俯下身,将画纸捡了起来。
好久不见。他将画纸递给了我。
他的嗓音依旧那么温柔。
好久不见。我接过画纸。
我带着他去了我家,妈妈给他倒了一杯茶。
好久没见了,这次你会待多久呢妈妈问。
会待得久一点,入夏之后再回去。
那挺好。听你爸爸说你和那个相亲的女孩有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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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咳了咳。
或许吧。
相亲的女孩难道是以前他来这里做衣服提到的女孩
那我...
心好像被针刺了一样,手指轻轻颤动,我下意识的紧握着。
眸中划过一丝恍然,心在一瞬间跌落谷底。
我的画还摆在桌上,苏木似乎注意到了。
他起身细看了画。
画里的人是谁
是我的同学,他让我帮他画几张画。
哦,画的真帅气。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薄唇轻勾。
待苏木走后,热依罕便来找我了。
古丽,今晚陪我去篝火晚会嘛
我的心里全是和苏木重逢的场景,没想到竟然把篝火晚会忘记了。
好。
心里预感着他也会来,我换上了那条红色的艾德莱斯
裙。
晚上,我和阿依罕结伴去了篝火晚会。
现场已有许多人,可我怎么都找不到苏木。
就当我打算好好体验篝火晚会的氛围时。
他来了。
他穿了一身白色长外衣,腰间系了一条棕色腰带。
本就修长的身型愈发显得英挺。
苏木……我起身,提裙奔向他。
就当我快要靠近他的时候,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陌生女孩。
她是谁
弯弯的柳眉下,有一双清澈、灿若繁星的双眼。无瑕的
皮肤透露出淡淡的粉色。
她就是苏木的心上人吧。
我转身离开,脚下的每一步都如刀绞般疼痛。
我走到了无人的角落。
夜风拂过脸颊,漫天繁星如同点点灯火。
我听见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苏木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为什么不去篝火那里他低眸问我。
那你呢为什么不去陪你的女朋友我鼓起勇气问道。
女朋友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就是刚刚站在你身边的女孩啊。
你说的是热娜吧,她确实是父亲给我安排见面的女孩。但...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了,那个人不是我。
而且我那日并没有去和她见面,因为我也有了心上人
了。
苏木...
我不能够再犹豫了,这次就由我先告白。
在阿依罕的婚礼上,我遇见了你。
我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追随你的身影。
当我们第一次对视时,我的内心很悸动。
苏木这两个字从那天起就已经深深的刻在我的心里。
后来你问我是否想要和心上人一直在一起,我的答案是
否定。
但我知道,我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雪地那天,你来找我。当你把我背在背上的时候,我莫名的对你很依赖。
不安的心也在你出现的瞬间消失不见。
你向我告白时,我的心只有我自己能够感受到。
它不受控制地跳动,我知道,我也喜欢你。
但我却说出了相反的话。
回到家那天,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到你永远离开了我。
我知道,我的选择已经让我后悔了。我如果不能够向你告白我的心意,我一直都会在后悔中度过。
我总是担忧着未来,但那只会让我忽略眼前的美好。
我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忘记了如何呼吸,心跳不已。
我喜欢你。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腕,我毫无防备的跌入了他的怀里。
我愣住了,他的脸越来越近,我们彼此之间的气息交织着。
我蓦地踮脚,循着他柔软有力的唇形,主动深吻上去。
夜空中的烟花缤纷着绽开,黑色天际绽放着刹那芳华,拼劲一生,只为这一刻灿烂,烟花易冷,朝华再难觅。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