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寒气尚未完全散去。
林寒坐在简陋的木桌旁，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鹿肉糙米粥。
粥是用昨天剩下的鹿肉丁和糙米熬煮的，上面还撒了点儿沈冬儿腌制的野菜末，散发着浓郁的肉香和米香。
沈冬儿坐在一旁，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时不时抬眼看看林寒，眼神里带着几分柔和。
林寒大口吃着，感受着温暖的食物滑入腹中，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这鹿肉确实是好东西，不仅抗饿，还能提供足够的热量。
只是，他看着地窖里仅剩不多的肉块，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这几日消耗得快，剩下的肉食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眼下天气还算稳定，雪还没下得封山，得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再上山弄些猎物回来才行。
是再去上次发现狼群的山谷碰碰运气，还是换个地方？
狼群虽然危险，但收获也大。
可万一再遇上狼群，自己一个人未必能全身而退。
正当他心里犹豫不决，盘算着去哪座山头更有把握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干瘦但精神矍铄的老头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鼻子还用力地嗅了几下，正是村里的村里的老猎户王德正。
“林寒小子，吃着呢！”
王德正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鹿肉粥，浑浊的老眼里顿时放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站在林寒家院门口的时候，就闻到这股霸道的肉香味了，飘得老远，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
一想到自己这几天在山里转悠，除了套住一只田鼠外，连根毛都没捞着，再看看林寒这日子，隔三差五就能闻到肉香，老王头心里就跟猫抓似的，羡慕得紧。
前段时间林寒弄回来一头狼，还有一头傻狍子的事，早就在村里传开了，虽然没几个人亲眼见到，但那肉香可是实打实的。
“他娘的，这小子运气咋就这么好？”
王德正心里嘀咕着，“我要是能打到一头鹿，哪怕是头小点的，这个冬天都不用愁了！”
林寒放下碗，有些疑惑地看着王德正：“王大爷，您怎么来了？快坐，吃了吗？”
王德正也不客气，自己搬了个小马扎在桌边坐下，眼睛还盯着那碗粥，干笑着摆摆手：“吃过了，吃过了。就是闻着你这味儿实在太香了，忍不住过来瞅瞅。”
他咽了口唾沫，这才说起了正事，“林寒呐，跟你说个事儿。”
“您说。”
林寒看着他那馋样，心里大概猜到他不是单纯来串门的。
“是这样，”
王德正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咱们温泉村东边那座黄羊山，你晓得吧？就前两天，王二麻子在那山里头，撞见野猪了！足足有四五百斤！”
“野猪？”
林寒眉毛一挑。
野猪可是大家伙，皮糙肉厚，性情凶猛，但一身膘肉也是实打实的诱惑。
“可不是嘛！”
王德正拍了下大腿，“王二麻子那怂货，看见野猪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跑回来的。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在发现野猪的地方做了记号。”
王德正顿了顿，继续说道：“他知道自个儿没那本事对付野猪，一个人去就是送死。这不，就想着找几个靠谱的帮手一起去，把那头野猪给端了。到时候猎到了，肉大家伙儿平分！你想想，那玩意儿膘肥体壮的，就算几个人分，一人也能落个几十斤肉，够吃一阵子了！”
林寒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动。
如今这天气，猎物越来越难寻，山里空荡荡的，自己一个人出去，运气好能打到点兔子山鸡，运气不好可能就空手而归。
野猪虽然危险，但正如王德正所说，收获巨大。
与其自己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不如跟着去试试。
人多力量大，对付野猪的把握也更大一些。
几十斤野猪肉，足够他和沈冬儿过个肥年了。
“王二麻子找了哪些人？”
林寒问道。
“除了他自己，还有李老三，再加上你我，凑够四个人，应该差不多了。”
王德正搓着手，眼神期待地看着林寒，“怎么样？林寒小子，你身手好，有你在，咱们把握就大多了！”
林寒略一思索，便点头道：“行，王大爷，算我一个。什么时候出发？”
“嘿！我就知道你小子爽快！”
王德正一听林寒答应，顿时喜笑颜开，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就现在！宜早不宜迟，免得被别人抢了先。王二麻子和李老三已经在俺家等着了，你收拾收拾，咱们这就过去汇合！”
王德正说完，又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走了。
看着王德正离去的背影，一旁的沈冬儿却蹙起了眉头，脸上写满了担忧。
她轻轻拉了拉林寒的衣袖，小声道：“林大哥，猎野猪……太危险了。那东西凶得很，万一……”
她没说下去，但眼里的恐惧显而易见。
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她实在不愿意林寒去冒险。
林寒感受到她手心的微凉，反手握住她的手，温言安慰道：“别担心。这次不是我一个人，有王大爷他们一起，人多，安全些。再说，野猪虽然凶，但只要小心应对，不会有事的。”
他轻轻拍了拍沈冬儿的手背：“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带着野猪肉回来。”
沈冬儿看着林寒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住他，只能点点头，轻声叮嘱：“那你……一定要小心。”
“嗯。”
林寒应了一声，起身去院子里收拾打猎的家伙什。
背上弓箭，腰间别好砍刀，又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和一些应急的草药，这才跟沈冬儿道别，快步朝着王德正家走去。
很快，林寒就到了王德正家。
低矮的土坯房里，果然已经有三个人在等着了。
除了王德正，还有两个汉子。
一个尖嘴猴腮，脸上几颗麻子特别显眼，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王二麻子。
另一个则身材较为敦实，面色黝黑，沉默寡言地蹲在角落里抽着旱烟，应该是李老三。
王二麻子和李老三看到林寒进来，都是一愣，眼神里充满了意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毕竟林寒以前在村里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名声可不算好，虽然最近有所改观，但根深蒂固的印象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咳咳，”
王德正见状，连忙打圆场，指着林寒对另外两人说道，“这位就是林寒，我请来的帮手。你们可别小看他，林寒兄弟现在可不是以前了！”
王二麻子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王老头，不是俺说，猎野猪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
“呸！你小子懂个屁！”
王德正瞪了王二麻子一眼，挺起胸膛，颇为自得地说道，“告诉你们，前些日子，就林寒一个人，在黑风口那边，独自猎杀了一头成年的灰狼！这事儿，是俺老王头亲眼所见，真真的！”
此言一出，屋子里顿时一静。
王二麻子脸上的假笑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寒。
李老三也猛地抬起头，停止了抽烟的动作，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他们这几天确实零星听说村里有人猎到了狼，都在猜测是哪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户运气爆棚，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以前村里那个出了名的“废物”林寒！
一个人，杀了一头狼？
这……
这怎么可能？！
震惊过后，王二麻子脸上的表情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原本的轻视和怀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近乎谄媚的笑容。
他搓着手，连忙凑上前，对着林寒点头哈腰：“哎呀！原来村里传的猎狼的好汉是林兄弟！失敬失敬！刚才俺有眼不识泰山，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有你在，咱们这次猎野猪肯定没问题！”
旁边的李老三虽然没说话，但看向林寒的眼神也逐渐变了，默默地将烟杆在鞋底磕了磕，站起了身。
看着两人犹如川剧变脸一般的态度，林寒也是无奈。
心中忍不住腹诽了句：“麻烦你们恢复一下，我还是喜欢你们之前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