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沈菡忍不住抚上眉心。
也罢,人少一点也可以避免她怀孕的事情泄露,但饭不能不吃。
“青玉……”
“奴婢在,夫人有何吩咐?”
沈菡张张嘴,把视线落在旁边的竹刃身上:“竹刃,你去醉九霄打包点吃的回来,要是前门不给走就爬墙,钱都记在将军府账上。”
“是!”
青玉瘪瘪嘴,她年纪小爱撒娇,可怜兮兮地说:“夫人是不是嫌弃青玉了?”
“没有,”沈菡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个笑容,“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让她去比较合适。”
青玉也知道,她不忿道:“将军实在是太过分,怎么能这么对您,还有那个柳梦柔!以前我还以为她是真的喜欢夫人你!”
“人心易变。”沈菡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青玉,你把我的嫁妆单子拿过来,还有管家账簿。”
“夫人,您这是……”
“清算。”
沈菡未嫁给宋辞朝之前,宋家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六品将军,沈家却足有百年历史。
她带过来的嫁妆不可谓不丰厚,宋家零星的几个田产铺子,也都是在她的手里打理得欣欣向荣。
现在既然要和离,这些全都要算清楚。
青玉很快拿着一个精致的木匣过来,还有一沓厚厚的账本。
沈菡将两边的账目分开,确认嫁妆单子无误之后,让青玉誊抄一份:“你抄完立刻去库房清点,若是有少的就打听打听在什么地方。”
“是。”
主仆俩忙得脚不沾地,竹刃从外面买了吃食回来,三个也没分什么主仆,一起坐下吃了外带回来的饭菜。
之后又投入到账本之中。
一直忙活到深夜,沈菡总算将宋府的账目检查完:“青玉,你明天一大早就把这账本给柳梦柔送过去。”
青玉红着眼睛:“夫人,这样是不是太便宜她了?要是连管家权都给出去,她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这宋家的几个铺子,并不是什么极好的营生。”沈菡眼神冰冷,“这些年若不是我在其中周旋,恐怕宋家那些旁支早就将宋府吞吃入腹。”
以前她将宋家视为一体,尽心竭力,现在要分开就要分得彻底!
青玉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她忙活了一夜,把沈涵的嫁妆清点完毕。
之前没有仔细看的时候还没发现,嫁妆竟然少了这么多!
“夫人,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库房里您的嫁妆空了好几个盒子,全都是上好的头面!”
“还有您那个千里江山漆艺屏风,之前老夫人说这太过奢华,让您放在库房里,结果奴婢听说被老夫人自己拿去给她娘家撑面子去了!”
“最过分的,还有宋家二叔,他竟然拖家带口就住在京城西南隅的那座小别苑里!那可是您的房产!”
饶是沈菡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可听见青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出来还是让她刷新了对沈家的认知。
“嗯知道了……宋家库房钥匙还有账本送过去了吗?”
青玉撇撇嘴:“送去了,柳姨娘一听您把管家权给了她,笑得跟条哈巴狗一样!真是便宜她了!”
两人正在聊着柳梦柔,她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了沈菡院中。
身后丫鬟仆从环绕,鬓发如云,珠翠沉甸甸的,像是坠在树上的果子似的。
她啧啧两声,也不行礼,走过来之后直接往椅子上一坐:“姐姐这里好生气派。”
青玉怒气冲冲地骂道:“你是姨娘,见到主子怎么不行礼拜见?真是不懂规矩!”
柳梦柔笑了笑:“沈姐姐,我身怀有孕,不方便行礼,你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怪罪我吧?”
“不会,”沈菡看着她与从前判若两人的嘴脸,勾唇浅笑,“柳姨娘家世也不差,管起家来应该也得心应手,这账本我交给你放心……对了,柳姨娘有没有把账本看过?要是以后在宋家吃亏了,可别说我的账本给错了。”
柳梦柔洋洋得意:“我检查过了,沈姐姐的账目做得十分清晰,以后家里的事情都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她看着自己指甲上的鲜艳丹蔻,漫不经心说:“沈姐姐,以前你总瞧不起我,现在总算也能尝一尝被人压一头的滋味了。”
沈菡垂眸,瞧不起?
柳家即便没有流放,也是京城不起眼的家族。
想要跟沈家攀关系,就算柳家家主来了也不一定有这个面子。
当初她去参加宫宴,看见柳梦柔被人欺负,大冬天只穿着单薄的衣裳被人丢在水里。
她出现救了柳梦柔,从此两人关系慢慢好了起来。
她何曾看不起过?
柳梦柔没想到沈菡竟然一点都不记得这件事情,她怒不可遏:“好啊,你果然没有放在心上!”
“你可还记得那年我在北陈王诞辰上献舞一曲?当时他明明已经看上了我,我本来有可能做皇妃!可你却说什么,说我身份低微不适合侍奉他!”
沈菡思绪回到几年前,北陈王未被追封之前是皇帝的嫡长子,身份尊贵无比。
按照柳梦柔的身份,嫁过去的确能配个侍妾的身份。
可北陈王纵情享乐,甚至喜欢虐打妻妾,多少人是被横着裹出来的?
她阻止了这件事情后,也跟柳梦柔解释过。
况且不过半年后北陈王就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她还后怕了许久不是吗?
没想到她不记恩情,不记解释。
只愿意记得瞧不起她。
沈菡忽然觉得十分倦怠,她懒得再跟柳梦柔说话,打发道:“柳姨娘既然认定如此,又身怀有孕,何必再来我这里浪费口舌?青玉,送客。”
青玉立刻上前一步,指着外面:“柳姨娘,请吧。”
柳梦柔刚起身,外头又来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