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罗美晴躺在床上没动，只上下嘴皮子碰了碰。
她不慌不忙的，甚至还在起身之后，捧着刘振天的脸，朝那张香肠嘴吻了上去。
“天哥真有劲啊……”
罗美晴咯咯的笑着。
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邻居膘肥体壮的那头耕牛，忽然瞪着血大红眼，怒气冲冲的闯进了屋。
撞倒了门，直奔大炕而来！
去年开春试犁那会儿，隔壁村民小组的牛就是因为突然发狂，用坚硬牛角刺穿了套牛人的肚子，肠穿肚烂，血溅当场……
那叫一个惨！
十里八乡当时都在传，好几家小孩还被吓得成了夜哭郎。
牛的厉害，他们清楚！
罗美晴和刘振天吓了个半死，撒开脚丫子，疯狂逃命！
两人一路躲到院子里，被迎面而来的习习凉风吹拂，才陡然想起自己身上没穿衣服……
“大白天的打赤条，不害臊，不害臊！”
陆沉拿着家里的破锣，坐在院子里敲得震天响。
此时临近傍晚，很多下地干活的人都在陆续往家走。
先头听见牛撞墙的动静，就已经有人往陆沉家这边瞧。
这会儿又听见敲锣的声音，更多人聚了过来。
被陆沉扯红布斗得发了狂的牛，还在他家里横冲直撞，胡乱撒气。
罗美晴和刘振天哪敢回屋，只能拽着院子晾晒的被单，囫囵往身上裹。
周围人凑过来，只看一眼就知道这屋里发生了啥事。
尽管大家对于罗美晴这婆娘不守妇道的事情，都心知肚明。
可青天白日的，他们这么不避人的行事，胆子也太肥了点！
“罗美晴，你要是这么耐不住，干脆和陆沉断了关系呗！往后你想嫁哪家嫁哪家。”
“就是啊，你这也太欺负人了！陆沉是傻了没错，可我们这群同乡还在呢！你一个三大队嫁过来的，也太不把我们东流村的人当人了！”
罗美晴见他们手里都拿着农具，一副喊打喊杀的模样，吓得赶紧躲到了刘振天的背后。
“天哥，我害怕……”
刘振天仗着有个在民兵队当队长的大舅，早就混成了附近一带的小霸王。
平时本来就横，现在又被人盯着当猴似的看，更加怒火滔天。
他护住罗美晴，朝刚刚说话的几个人威胁道：“咋的？要动手啊？我看谁敢动我！”
刘振天一开口，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小了不少。
大家是看不过眼，可也犯不着为了陆沉这个傻子，去得罪刘家。
刘振天洋洋得意的笑，但是，笑着笑着，一记铁一般的拳头忽然就招呼到了他脸上！
“你个傻子，竟然打老子？”
刘振天目瞪口呆，挥手就要反击。
可陆沉却用脚踩住了他裹在身上的被单。
刘振天刚走一步，就感觉下半身凉飕飕的……
不好！
“哈哈哈！”
周围不知道谁先带头大笑。
人群里还有吹口哨的。
更有甚者，忍不住笑话罗美晴。
“小罗啊，我们还以为你是贪大好吃呢……没想到这么点小萝卜就够你用了？”
“谁家男人没这二两肉啊？你往后吃点好的呗！”
“我以前和陆沉一起洗过澡，陆沉比这姓刘的可大多了！”
议论声混杂在笑声中，很难分辨话究竟是谁说的。
刘振天被当众刮了面子，还挨了陆沉一拳，心里窝火，却无力反击！
他只能用被单裹紧了自己的身子，黑着脸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
“天哥，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喃……”
罗美晴追着刘振天的影子哼哼。
可看出刘振天这会儿是真不管她了，她扭过头来，瞪上陆沉，扬手就要给陆沉一巴掌。
“都怪你这个死傻子坏事！”
话音还没落，罗美晴就被一巴掌抽飞。
她摔倒在地，头磕在了陆沉家的土坯外墙上，鲜血横流。
“你，你竟敢打我！”
罗美晴惊呆了。
平常，她就是这个家里的太上皇！
她说东，陆沉这个傻子绝不敢往西！
让他干啥他就干啥，当牛做马，任劳任怨！
今天是要反了天了啊！
罗美晴松开捂着额头的手，看了一眼满手的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哎，罗美晴看着是真晕了……陆沉这傻子该不会闹出人命了吧？”
“她大白天的偷男人，被打死了也是活该！”
“话可不是这么说！要是她被打死了，陆沉要被拉去吃铁花生米的！还是赶紧去通知大队长来主持公道吧！”
陆沉没有理会外边的人。
他兀自走回了屋里，看向那头累得呼哧喘气的老牛。
“没事了，老伙计。”
陆沉取下墙上挂着的草绳，套准黑牛的牛角，拽着它回了邻居王家的后院。
他从竹篓筐子里拿了一把草料，放进牛的食槽，走之前，还拍了拍重新恢复安定的老牛的牛背，粲然一笑。
“辛苦你了。”
陆沉也不知道这头牛听不听得懂他的话。
但他私心里觉得，理应道谢。
和动物说话，是陆沉从前当外卖员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那会儿他家面包店的店员妹子，每天都留着卖剩下的面包，给他去喂流浪猫。
远近一带的流浪猫，他全都熟，还挨个给它们取了代号。
其中那只叫做“丧彪”的猫，还好几次试图给他介绍女朋友。
总领着漂亮的JK妹妹在他家楼下等他。
只可惜，一场大火烧过来，他忙着救人，自己都葬身火海。
也不知道那些猫怎么样了。
“哞……”
黑牛铜铃般的牛眼看了看他，忽然冲他点了点头。
陆沉不明白它的意思，但总感觉，牛是听懂了他的话。
很多时候，动物的心思比人的心思干净多了。
陆沉不由得感慨。
……
没一会儿，第九大队的大队长陆云浮带着医生一起过来了。
问明情况后，他们先给罗美晴简单的处理了伤口。
“应该就是晕血。”医生说道，“瞧，这不就醒了吗？”
陆云浮看向软软睁开眼的罗美晴，又看着倚在门口的陆沉，斥道：“有日子不好好过，动什么手？”
陆沉直直的看着陆云浮，“大队长，这日子过不了了。大家都看见了，她在屋里偷人。她不要脸，我还要脸！”
陆云浮愣了下。
他印象中的陆沉，是能和村里孩子们野到一块儿去的憨傻。
没想到，他居然能有条有理的说出这么三句话来。
果然是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啊。
陆云浮转头看向罗美晴，“没错，下午大家伙确实都看见你们那些勾当了……这本来是你们的家事，我就算是大队长，也不该插手。但陆沉情况特殊，他智力受限，只认死理，所以，劝和是劝不了了。他不和你过了，那你们就离婚吧。”
“离婚？”罗美晴不甘心的弹坐了起来，“好啊，想要离婚也可以！我含辛茹苦照顾他这个傻子三年，他得赔我辛苦费五百块！还有！离了婚，我儿子小飞肯定是不能跟着这个傻子的！他得每个月给孩子五十块的抚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