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采血室冷光灯晃得叶眠眼晕。
顾淮站在她的床边。
你居然给我下药!叶眠虚弱地怒声质问。
她挣扎地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虚弱的要命。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的身上插着发青的针孔抬头,输液架上已经挂着六袋暗红血浆。
叶眠控制不住地吼出了声,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淮平静地解开她止血带:小莹RH阴性血库存告急,只有你的血能她。
叶眠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她飙车你抽我的血!
我会给你......
她嗤笑一声,你又要给我补偿是吧
你真以为谁都稀罕你的补偿是不是她猛地拔掉输液针,鲜血顺着手背流下。
顾淮,你让我觉得恶心!
顾淮的瞳孔明显地震了震,叶眠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还有......这种词语。
看到他的诧异,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股脑地将这些年受的委屈倾泻而出。
我叶眠有和你顾淮无冤无仇!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回答我!你既然那么喜欢她,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我只不过喜欢上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会过的这么惨!
她号啕大哭,哭的可怜又凄惨。
顾淮听了她一连串的质问,胸口越发烦闷。
他突然想起她在电话里的怒吼。
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他试着想了想,如果叶眠再也不喜欢他了呢
还没等顾淮想清楚,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接通电话,那边的声音传来:顾先生,您一直想给江小姐约的那位医生现在在您办公室,您要现在过去吗......
顾淮嗯了一声,而后挂断电话。
他收起手机,看向叶眠。我要现在有事,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先冷静一下。
他转身离开,没几步又顿住,再次开口:放心,婚礼的事,我会做到,照顾你一辈子的事,也不会食言。
说完,他推开门,加快脚步离开。
叶眠无声地流着泪,她死死扣住那个留下的针眼,她要自己记住这份疼痛。
让她再也不敢对顾淮还留有一丝念想。
叶眠拆掉纱布时,锁骨处蜈蚣般的缝合线还渗着血珠。
手机弹出移民局短信——M国永居签证获批。
终于,她可以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了,迎面而来的春风擦去了她眼角最后一滴泪。
叶眠把行李箱搬到车上时,手机弹出特别关注提醒。
是顾淮发来的,下午三点我没会,陪你试婚纱。
这倒是提醒了她,在离开前,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干。
叶眠到婚纱店的时候,江婉莹已经在店里了。
她正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店员等下我嫂子来的时候那几件好看的全都藏起来。
被我当场撞破,江婉莹也一点不慌。
反正被爱的人,有恃无恐。
我也不装了,直接开门见山,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要么你承认是自己撞的人,然后明天替我试穿你梦寐以求的婚纱。
要么我自己去曝光,我们闹一个鱼死网破。
你......她愣住了,随机警惕起来,你怎么会这么好心
叶眠嘲讽道,我可不想拆散有情人。
你什么意思江婉莹的心跳声快的吵人。
叶眠轻笑出声,没发现他一直珍藏着你们的每张照片吗而且,你的照片也是他每个夜晚入睡的良药。
你仔细想想,他看你的眼神什么时候清白过
江婉莹的银匙撞响杯壁,想起顾淮总用莹给项目命名,却从不说那个莹是谁。
愣了好久,她终于想通了一切,毒藤般的情绪顺着血管爬上瞳孔。
江婉莹激动地捏碎了咖啡杯把手,立马起身就要去找顾淮。
你现在走了,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江婉莹回头,眼神骤冷,你最好不要食言,不然,你知道我犯起病来什么都干出来
叶眠起身拍了拍灰,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顾淮面前。
她冷冷扫了她一眼,至于你。然后紧紧攥起江婉莹的衣领。
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绝对会让你吃一辈子牢饭。
江婉莹被她吓得后退了一步。
叶眠抽了张纸擦完手,就踏着新买的高跟鞋离开了。
登机前。
叶眠看着马上要的废弃号码上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我到了,你在哪
她没有回复,只是平静地拆卡,装卡。
从今以后,山高水远,愿不再相见。
顾淮终于和医疗代表谈好了合同,他看了看时间,两点四十,现在过去婚纱店正好。
他坐到车上。
助理递过来一张照片,语气小心翼翼,顾总,这个是上次洗车时发现的。
虽然您说过车上多余的东西都要扔掉,但是这张照片我觉得您还是留一下吧。
顾淮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下次不要再自作主张。
他伸手接过那张照片,照片上的是叶眠。
准确来说是之前的叶眠。
顾淮的指尖蹭过照片上穿酒红露背礼服的叶眠——她在留学时,在巴黎酒会上仰头大笑,手中香槟杯斜倾。
这个恣意如野蔷薇的身影,与记忆中蜷缩在病床上那个吞止痛药的叶眠重叠。
他突然觉得心中一阵刺痛。
那时的她,像枝头最艳的海棠,连发梢都沾着晨露的傲气。
可后来呢
后来她和他在一起后,她不再佩戴夸张的饰品,不再脚踩恨天高,甚至不再嗔怪他袖口沾脂粉。
无数个卑微软弱的叶眠正在他脑海碎裂:苍白的、瑟缩的、攥着止疼片对他傻笑的......
刚刚打开的窗户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风卷走了那张他没拿稳的照片。
他反应过来急忙想抓住,可最终只抓了个空。
他心中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半个小时前给她发的信息,到现在也没有回复。
顾淮不自觉开始翻看起与叶眠的聊天记录,他好像很少回她。
可她的语气总是那么活泼,就像一团热情的火,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她说那些文字时的表情。
顾淮指尖悬在QAQ的猫爪表情上——这是她最后一次用颜文字。
到后来,她甚至再没有发过超过三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