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贺一凡结婚的第三年,他开始不行。
原以为是现在的年轻人熬夜工作压力太大,实属正常。
却没想到,偶然看到他小号和前女友的聊天记录。
才知道,他18岁那年就与她坦诚相见。
哪怕是结婚后,他也不曾改。
医生说：年轻时,纵欲过度,难以治。
我失望转身,那就离婚。
1
对不起,老婆。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有点力不从心。
又一次潦草结束后,贺一凡一脸抱歉的看着我。
又是这样,记不清多少次了,我无奈了看了看他。
没关系,以后就不要了。
见他还欲说什么。我匆忙起身。
我去洗澡。
等我磨磨蹭蹭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我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客房。一整夜,我都没怎么睡好。
早上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外面天已然大亮。
起身去主卧时,发现贺一凡已经离开了,微信上有两条未读消息。
我没打开,静静的换衣服洗漱。
贺一凡的工作我知道,程序员,又是他们那个小组的组长,压力确实大。
想着,我还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
总有人说,理工男古板,无趣,get不到我们玩的很多梗,还不懂得浪漫。
贺一凡却不是,我和他从小住对门,被家长称为青梅竹马的关系。
两家父母关系好,便总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
总撺掇我俩一起玩,但调皮的少年郎总是那么不招人喜欢。
于是我俩总是不对付,我悄悄藏他校牌,他被罚站。在他下河抓虾时偷他衣服,他用纸壳挡着回了家。
他也不甘示弱,我数学不好,他怂恿我妈给我买了一堆补习资料,害得我鸽了好朋友好几次
。
我爱看恐怖片,又胆子小,他总在背后吓我
。
我比他小两岁,常常被他吓哭,然后又笑着看他挨揍。
后来年岁渐长,他开始变得体贴起来。
会给我补习数学,会给我带零食,会放学等我一起回家。
我把这归结于黄鼠狼给美女拜年,时时防备着他。
但时间长了,一种莫名的情愫悄然产生。
直到高二那年,外婆去世,在市区留给妈妈一套房产,我便转了校。
少女的心事自此悄悄埋藏。
直到一次回小县城过年时,偶然从他妈妈那得知。
他恋爱了,心里悄悄空了一块儿。
我便再没有求父母回去过年,原本发奋学习,希望和他一个大学的劲头也泄了大半。
高三下学期一模的时候,在饭桌上听妈妈说了他分手的消息。
我追问,才得知是贺妈妈在酒吧门口遇到了贺一凡喝醉的女朋友,还被别的男生扶着。
她生气的回到家就让二人分了手,贺一凡尝试反抗。
但贺妈妈态度坚决,最终还是贺一凡妥协。
我默默听着,惊讶的问道：他们已经见过家长了吗
没有,你陈姨开家长会的时候贺一凡指给她看的。妈妈答道。
你也不能谈恋爱,正是高三最重要的时候,上了大学再谈……
妈妈还喋喋不休的说着,我迅速扒完碗里的饭。
回了房间,我发短信给程渡。问了贺一凡的联系方式。
要谈恋爱啊你我看着程渡回的这信息,迅速红温。
没有。他发过来后又说了什么,我没看,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贺一凡,我是叶佳楠。
消息石沉大海,我由最开始的期待渐渐失望。
直到高考完,才收到他的一条嗯,我知道。
刚查完高考成绩的欣喜瞬间被冲淡,我坐在窗边。
月色宁静,蝉声不断。门外爸妈在给爷爷奶奶报喜。
我没再回他的消息,只问了程渡的成绩。
断断续续的聊完,我没再回。
隔天,程渡给我发了条,贺一凡报江大,计算机。
我回道好。
2
思绪收回,一看时间,快迟到了,我连忙下楼开车,准备去公司。
开完一早上会之后,终于到了吃饭时间。我在椅子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就看到李梦笑着朝我走来,手里还拿了一瓶旺仔。
我开心的接过,吃什么。
鸡公煲我俩异口同声的答道,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李梦笑着说。
还是你懂我。想来结婚三年,贺一凡早就不如恋爱时期那般。
现在的他,连我在长完水痘后,就不吃辣了都不知道,说了几遍,还是没放心上。
我甩了甩头,将思绪清空。
和李梦去了公司食堂,回来又是忙忙碌碌改方案。
日子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直到…
这是一个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一共就两个名额。你现在没有孩子,没有牵绊,正合适。给你一天考虑时间,后天给我答复。好好把握,叶佳楠。经理语重心长的给我说道。
好,我回家和我老公商量商量,再给您答复。
去南市两年,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后期对我升职也有帮助。
我靠在软沙发上,手里捏着软软的玩偶,对贺一凡说着。
他低头看着手机,时不时动一下电脑。
你决定就好。
我突然觉得有些无趣,说了个嗯就回了卧室。
当晚,我就给经理回复了消息,说可以去。周一一早,我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出发,故意没和贺一凡说。
我想看看他什么反应,一直到第二天,他都没给我打电话,甚至连一条消息都没有。
一股失望之情涌上心头,我给他打了电话,响了半天,被挂了。
再打,已关机。
我突然觉得,好像只有我在维系这段婚姻,也开始质疑他对我的感情。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生根发芽,他对我的任何一句话,都会被我无限放大。
我无办法向任何人解释我的内耗和执着,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
常常失望于他的敷衍,可他偶尔的细节又让我感动。
于是我强迫我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一连两年,我只回去过一次。
贺一凡也只过来看过我一次。连爸妈都过来了好几次,还批评我不认真生活。
冰箱里的好多东西都过期了我都没注意。
我笑了笑抱住妈妈,说没有妈妈过不了。妈妈也笑着打了一下我的脑袋。
都结婚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结婚了也才26。
是是是,你永远是小孩子。妈妈笑道。
得知两年贺一凡才来过一次,妈妈有点生气。
爸爸也说要找贺一凡谈谈,让他不能亏待这唯一的女儿。
我有些想哭,贺一凡对我的态度,我总有些委屈。
但爸妈给的爱,又让我觉得十分庆幸。
这天周六,爸妈过来看我,我在卧室睡觉,他们在客厅看电视。
不算破旧的小区,隔音总不好。隔壁小孩放学回家,老远就听到他叫妈妈。
于是我醒来,也在床上喊了声：妈,我饿啦。妈妈满怀笑意开门进来。
今天你爸请客,我俩去吃大餐。
仿佛回到年少时吃华莱士的兴奋,幸福如此具象化。
当天晚上,妈妈和我睡一起,我俩谈天说地。
从我小时候的糗事说到大学再到结婚,妈妈逐渐红了眼眶。
如果小贺对你不好,一定要和妈妈说,爸爸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
哽咽着点了点头,我再说不出一句话。
3
大学时期,我和贺一凡本不是一个学校的,倒是程渡,他分比我高了70。
按道理应该是能报江大的,却和我一个学校。
一次偶然,爸妈来看我,得知我们学校离江大不远。
贺妈妈贺爸爸也在那边,便提出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自此,我和贺一凡的联系又多了起来。
我们一起参观他的学校,一起逃水课去荆南旅游,一起看藤萝山的日出。
我们是好朋友,又不止好朋友。
友情至上,恋人未满,大抵就是我俩当时的状态。
那时的贺一凡真的很好,会在我生病时熬夜照顾。
会在我受委屈时帮我反击,会在我无聊时温柔陪伴。
他温柔,贴心,有边界感,以至于他一表白,我立马就答应了。
甜甜蜜蜜的谈了两年,大四那年我们就结婚了。
爱我的爸爸妈妈,宠我的老公。
我以为,命运之神会眷顾我一辈子。
可婚后生活突然让我理解了曾经看到的那句话。
大学恋爱谈的好,是因为我们没有太大的压力。
父母为我们提供经济基础,我们只需要约会,吃饭,旅游。
可恋爱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
毕业了不一样,我们要工作,要养活自己,要房要车,要经济自由。
我和贺一凡大抵也是这样,我们会为了工作放弃很多。
我也清晰的感觉到了贺一凡的变化,他不似从前那么爱我。
这一夜,我突然意识到,我和贺一凡走不到最后了。
但我舍不得,还是决定再拖拖,万一有希望呢。
回到锦州,放假没事,心血来潮的我决定打扫屋子。
花了大半天时间收拾杂物间,发现一个屏幕碎了一个角的智能手机。
应该是贺一凡的,试了试还能充电。放着充电后,我又继续收拾。
终于弄完,我瘫坐在沙发上。想起那个破手机,又走过去拿了过来。
诶,没有密码。我自言自语的说着。
手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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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不堪入目的聊天内容,甚至还有女生的私密照。
你会嫁给我吗
会的
……
……
才得知,贺一凡17岁那年就和他前女友发生了关系。
她还预定了他的未来。
密密麻麻的刺痛从心脏传来,击溃了我的心理防线。
4
窗外暮色蒙蒙,秋雨凄清,树叶枯黄凋零。
指尖微颤,我不知作何言语。
只静静关掉手机,靠坐在沙发上。
指针指向十一点,黑暗中,黑夜将我笼罩,头痛欲裂,却毫无睡意。
终于,贺一凡开门进来,许是我太过凌乱,他被吓了一大跳。
缓了一下,在玄关处换了鞋后,他才缓步走过来。
看到这一幕,我突然想起恋爱同居时,我心血来潮,第一次尝试做饭。
却不小心摔碎了碗,收拾时脚滑,导致划伤了手。
伤口不深,但一直流血,他急得满头大汗,非得送我去医院。
医生检查包扎了也说不严重,他却固执的让我休息了半个月。
连洗头洗脸也是他代劳,回头想想,那时候,他也是爱我的吧。
贺一凡走近,看着眼眶红肿的我,和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后。
他皱了皱眉。
楠楠,别闹。
这句话一出口,堵住了我想质问的想法。
签了吧。我淡淡的回应。
他捏了捏眉心。
理由。
不用多说了吧,你自己的过去。
什么他不耐烦的看着我。
你,和段欣。还要我说得更详细吗
似乎是听到熟悉的名字,又或许是心虚,他的态度突然软了下来
他走过来,跪坐在沙发前,想拉我的手,被我躲开后,脸上露出一丝厌烦。
楠楠,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应该往前看。
……
我突然看不懂眼前的男人。
但你瞒着我了不是吗为什么呢,你知道我有感情洁癖的不是吗
崩溃的情绪上头,我砸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
挣扎了半天。
我们已经结婚了,爸有心脏病,你不要胡来。
他语气里的威胁让发疯的我沉默了下来。对视良久,他低过头想亲我。
恶心。我转身回了卧室。
半夜,我昏昏沉沉,贺一凡推门进来,我瞬间睡意全无。
他掀开被子,我一动不动,盯着窗外的月亮。
真是奇怪,下午还下着雨,晚上就满天星光。
人也这般,明明从前温柔体贴,现在冷漠得像刺骨的寒冬。
第二天一早,我回了南市。
自此,我和贺一凡没再联系,偶尔有事他发两条消息给我。
我也全装没看到。
直到我回南市给爸爸过生日的那天,上了飞机。
就看到贺一凡给我打电话,毫不犹豫的挂断。
他又打,有些烦躁,我不耐烦的接起。
喂
说话啊
对面一言不发。看了看手机,原来是连蓝牙了。
正准备找耳机。空姐就过来了。
女士,您好,我们的飞机即将起飞,请您立即挂断电话,以免影响飞行安全,感谢您的配合。
好。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点开微信,滑到最下面,才看到贺一凡的微信。
在飞机上,有事,后续再说。
爸爸的生日,我早早的打电话回去说我请了假。
要回锦州,爸妈心疼我回到锦州太晚,说来我家过。
碰巧遇上航班延误,我也就答应了。
刚下飞机,就接到妈妈的电话。
我马上上出租车了,妈妈,马上……
还没说完,就听到妈妈焦急的声音。
楠楠,你先来第一人民医院,我们在这。
我顿了顿,爸爸怎么了吗
你先过来,不要着急,注意安全。
师傅,去第一人民医院。麻烦快一点。一路上,我心急如焚。
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最坏的结果。
一下车,我冲向急诊,正准备问护士,就看到哭红眼的妈妈。
我忙不迭地跑过去,问这是怎么回事。
妈妈哽咽着。
你和小贺,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和一个女人在家,还…,还…
妈妈没说下去,但看她支支吾吾的模样,我心下了然。
5
前些时日,程渡来南市,在我最常去的那家小吃店。
在那家充满复古韵味的小吃店里,昏黄的灯光与木质的桌椅营造出一种别样的怀旧氛围。
程渡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位置上,面前摆放着简单却诱人的馄饨。
身旁的墙壁上,张贴着几张早已泛黄的旧海报。
墙角的老式留声机,正悠悠转出低吟浅唱的老歌,唱针在唱片的纹路里微微颤动。
傍晚时分,余晖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他的脸上。
勾勒出他脸部的轮廓,给他增添了几分落寞又宁静的气息。
我端着我的面,走向他。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临别时,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看着觉得好笑,只轻轻的道了别。正转身,他拉住我的衣角。
你认识段欣吗
我浑身一震,转身看他,良久,点了点头。她最近在锦州,……你……你……
许是有些说不出口,他纠结半天,还是没能说出来。
我释然的笑了笑。
我知道,我快要离婚了。
闻言,程渡看着我,不知为何,我觉得他眼睛亮了亮。
什么时候
就等贺一凡签字了。
……
……
夕阳渐渐西沉,余晖将回家的路染成一片暖橙。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家楼下。
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回家吧,我没事的。
程渡嘴角上扬,虎牙轻露,笑意明朗,高大强壮的身形在光影中亦添柔和。
我住你对门。
道了别,回到家,瘫软在沙发上,回想起程渡的话。
我决定找个时间和爸妈说说离婚的事,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意外就发生了。
终于,长达两个小时的等待后,爸爸转危为安。
心里的石头落地,我缓缓靠坐在椅子上。对不起。
微信跳出贺一凡发的消息,我气笑了,这么久的时间,人都没出现在医院过。
一句对不起想解决一切离婚吧,别纠缠了,怪没意思的。
半晌,他甩了一张照片,是我和程渡那天下午在家楼下。
我毫无印象,但照片上我俩面对面站着,看着有些许亲昵。
你同事李梦拍的,你俩还住对门呢,什么关系不用我多说了吧,还装清纯。
不想再多和这样的蠢货交流。
没什么好解释的,离婚。
没想到的是,贺一凡居然会去我的公司闹。他要求一定要开除我这样道德败坏的人。
我突然意识到青梅竹马的情谊早就在生活的磋磨中消失殆尽。
也终于理解了荀子的那句性本恶。
幸运的是,我的顶头上司保了我,这些年我的勤勤恳恳也不算白费。
回到家,或许早已不能称之为家。
我收拾出我的东西,几年未住,房子里早已没有我的气息。
撤走了电视旁的监控,我坐在沙发上,最后看了这个房子一眼。
目光扫到柜子上的石膏娃娃。这是恋爱时期我和贺一凡逛公园的时候涂的。
我本来喜欢库洛米,他却坚持要海绵宝宝。现在想来也是因为段欣吧,她的头像一直是海绵宝宝。
回忆如潮水涌上心头,我突然想起江佳当年对我的劝诫。
她说与其喜欢贺一凡,不如好好看看身边人。
可我那时实在喜欢他,以至于被蒙蔽了双眼。
终于在半年的纠缠后,我和贺一凡离婚了。闹得实在荒诞,两家人都不安生,好在,我在客厅的那份监控起了作用。
贺一凡如我愿被公司开除。
离开前给段欣的那两巴掌和踹的那脚也让我解了大半的气。
好歹我172,平时又注意健身,她那155的小身板。这一脚够她缓大半个月了。
更何况,贺一凡还赔了我一大笔钱。
既摆脱了渣男,又收拾了烂女,还收获了金
钱。
6
接下来,姐要开始自己人生的剧本了。
后来的日子,我在南市买了套大三居的房子。
也方便爸妈以后退休了来我这边常住。
不过后来……我发现,爸妈似乎格外喜欢程渡。
我一直以为程渡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至少初高中是这样。
我和江佳,贺一凡,程渡我们四个初中时关系特别好。
程渡是话最少的一个,与贺一凡截然相反。那时我的数学极差,大抵是遗传了我妈妈。贺一凡给我讲题时总骂我蠢,虽然也会一遍遍给我讲。
但时间久了,现在想想,总透着些许不耐烦。
程渡不一样,数学最后一个大题。我总写不出来。
他一遍遍给我讲,找着最简单的方法给我讲。
可惜我是榆木脑袋,到了考试总写不出。
数学分数也只在110徘徊。
离婚两年来,我的事业蒸蒸日上,和程渡也始终隔着一层窗户纸。
我也没想到,离婚那么久,还能和贺一凡扯上联系。
那天是冬至,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不一会就铺满了大地。
很快,整个世界都被白色覆盖。我正沉浸在这冬日的宁静里。
突然,一阵尖锐的汽车引擎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我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一辆车像失控了一般,直直地朝着我冲了过来。
那一瞬间,强烈的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的身体像是被恐惧钉住,只能像个木偶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
紧接着,巨大的冲击力将我撞飞了出去,在身体腾空的那一刻。
我的脑子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过往的种种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我想到了曾经失败的婚姻,那些争吵、失望和痛苦。
也想到了离婚后独自打拼事业的艰辛,那些无数个日夜的努力和坚持。
而程渡的身影,也在这些回忆中不断穿梭。
我突然意识到,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程渡已经成为我心中最柔软、最放不下的存在。
在生命即将消逝的这一刻,我满心都是遗憾和不甘。
我不想就这么离开,我还没有和他好好地开始,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我的心意。
下辈子,一定要和程渡在一起。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像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眷恋和祈求。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我像是看到了程渡奔向我的身影。
我想伸出手抓住他,可是身体却越来越沉重,意识也渐渐模糊。世界变得安静极了。
只剩下纷纷扬扬的雪花,轻轻地落在我的脸上,像是在为我送别。
似是灵魂出窍,我看到医院里忙忙碌碌的身影。
只有一个人,蹲靠在医院的墙边,抱着头。我认出了那是程渡,我想过去抱抱他,可我近乎透明,只能远远地看着他。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我知道他在哭。
医院的白色灯光冷冷地打在他身上,更衬得他形单影只。
没看到我爸妈,想来他也在赌,赌我一定不会出事。
我心里一阵揪痛,在这虚幻的状态下,默默陪伴着他。
我看着他站起身,抹了抹脸,深吸一口气后重新走进那充满消毒水味的长廊。
我飘在他身后,看着他强装镇定地与医生交谈。
看着他在我病床前努力挤出笑容,说着鼓励的话,哪怕我已无法回应。
于是我想活着,一定要活着,许是生的欲望太强,我感到一股力量将我拉回我的身体,缓缓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我又昏睡过去。
再度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脸上,暖暖的。
程渡就趴在我的床边,我轻轻抬手,想触摸他的头发,却惊醒了他。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与疲惫,下一秒便紧紧将我拥入怀中,泣不成声。
7
从未想过,我和贺一凡的再一次见面,会是这么针锋相对的局面。
我以为我们此生不会再见了。
法庭上,他还在据理力争,说他并不是故意的。
是刹车出了问题,可专业人员检查后出具了车辆无任何问题的说明。
他嗫嚅着,还想说着什么。
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终,他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程渡见了他一面,他说凭什么我过得这么好,他就连工作都找不到。
还要被家里那帮尖酸刻薄的亲戚看轻。
他妈妈得知他的所作所为后突发心梗去世了。
他爸爸将所有的过错怪在他身上,他无路可走。
在段欣的挑拨下,他想着带我一起下地狱。
而段欣,她有精神病证明,没有坐牢,听了段欣从小的遭遇后。
我既气愤,又怜悯她。
她原本一家幸福,爸爸去世后,妈妈带她改嫁。
叔叔看似对她好,给她好吃好喝。
可背地里,却想将她嫁给一个死人结冥婚。只为了20万。
她本以为妈妈会救她,可妈妈生了弟弟后,就不再管她。
纵容着叔叔的行为,屡次逃跑不成功后,段欣终于妥协。
她想,自己就算变成鬼都不会放过这家人。
可后来,她遇到了贺一凡,那个她认为的她人生中的救世主。
那时的贺一凡阳光,充满着朝气。
在冬天,看见在路边哭的段欣,发现她穿的单薄后。
将自己的围巾和手中的关东煮递给她。
自此,段欣有了生的希望,她再一次计划逃离那个家。
可是单单凭她一个人,又怎么可能。
于是她开始结识酒吧里的小混混。
她本来只是想借着他们逃离那个家,可是混混老大看上了她。
也睡了她。
她不再干净,听程渡说,她是因为看到我,才更疯的。
她不甘,凭什么她那么努力才能逃离那个混乱不堪的家。
才能有机会和贺一凡并肩,却还是被玷污。
我却毫不费力的就和贺一凡是青梅竹马,还家庭幸福。
于是她开始接近贺一凡,我和贺一凡异校那几年。
她经常出现在贺一凡身边,终于,贺一凡喜欢上了她。
可混混老大依旧不肯放过她,再一次次的求饶后。
终于答应最后陪他一次就结束,可缘分使然。
被贺母遇见,她们被迫分手。
可贺一凡以为段欣给了他第一次,本着负责,也有喜欢。
他们一直藕断丝连。
我淡漠的听程渡说完,才知道,我的恋爱和婚姻都如此失败。
8
生活一如既往,不同的是,我和程渡在一起了。
我们一起去打了情侣对戒,一起去涂了石膏娃娃,一起去diy了手膜。
甚至连手机壳都是我们自己做的。
我一直不知道程渡为什么对手工如此热爱。
直到有一次,我不经意看到他的备忘录。
和佳佳涂石膏娃娃,显示的是六年前……
……那时候,我还在和贺一凡谈恋爱。
这是什么我把手机递给正在做饭的程渡。
心愿,他瞥了一眼后说道。
啊我不解。
我之前去江大当过一年交换生,你和贺一凡在涂石膏娃娃。
这是那年的心愿。
我一愣。
所以你那时候就喜欢我啊
喜欢十几年了,也就你看不出来。
我突然想起江佳当时对我说的那句多看看眼前人的话。
……好吧,这我真不知道。
所以你是吃醋不是喜欢手工
不,喜欢你,所以喜欢手工。
我一直不解这句话的含义,直到很久以后我看到程渡书上划的一句话。
手工作品之所以珍贵,是有人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时间物化给了你。
我看着书桌上摆放着的好几个石膏娃娃,我们一起去烧制的杯子,程渡织给我的围巾。
心里满是感动,于是我冲向阳台,看着正在浇花的程渡。
满目欢喜,他转头,看着我,亲了一口。
我们结婚吧我看着他,说道。
半晌,他哽咽。
好。
婚后的我们参加了同学聚会,看着手挽手的我和程渡,他们都起哄。
酒过三巡,一个喝多了的男同学,似乎叫盛亦。
叶佳楠,你可得好好珍惜我们程渡,他这些年一直很喜欢你。
江佳也附和着。
确实,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真的很喜欢你。
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这次是真的。我开心的应着。
后来的后来,我生了一个男宝,程渡心疼死了,说以后再也不生。
你看吧,这世间有着太多的猝不及防,有些东西根本不配占有你的情绪。
人生就是一场体验,生活每天都是限量版。
如果你现在不如意,请相信,总会出现一个人,让你觉得人生值得。
番外
很久很久以后的一天,我坐在吊椅上翻着程渡的旧手机。
我突然发现,程渡给我发的新年祝福和给江佳她们发的不一样。
我一脸兴奋的举着手机问程渡。
为什么不一样呀,你给我们的新年祝福。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而专注。
新年好是给别人的客套话,新年好好的是给你的祝福。
好好的,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好好的,拥抱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