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看似普通的干枯印花，对林辰而言承载着一段遥远的回忆。
那是九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彼时他刚穿越到这大荒界不久，挣扎在玄天仙宗最底层，当一个卑微的杂役。
而柳如烟也只是一个刚入门，比他还晚几年的小丫头。
当时的她远没有如今圣女的光彩夺目，反而面黄肌瘦，如同风中摇曳的竹竿，怯生生的，经常被其他杂役欺负。
林辰见她可怜，加上同为底层的那一丝同病相怜，便时常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她一二。
比如多分她半块干粮或者在她被欺负时，用自己那并不强壮的身体挡在前面。
虽然他自己也只是淬体境的蝼蚁，但总归比当时还未引气入体的柳如烟要强上一点。
这种简单的照顾并没有持续太久。
柳如烟的天赋很快便如尘封的明珠般，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
短短时间内她便引气入体，修为开始突飞猛进，然后很快就被内门长老看中一步登天，从杂役峰直接进入了内门。
临走的那天！
柳如烟找到了林辰，郑重地将这枚她亲手制作的印花交给了他。
她说林辰是她在杂役峰唯一感受到温暖的人。
她说以后若遇到任何无法解决的困难，都可以凭此印花去内门找她。
林辰收下了印花，却从未想过去找她。
他很清楚！
从柳如烟踏入内门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杂役与内门弟子之间，隔着的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更何况柳如烟的天赋惊才绝艳。
此后的岁月里，关于柳如烟的传闻，如同传奇故事一般断断续续传入林辰耳中。
她一路高歌猛进，修为如同坐火箭般飙升，将无数同辈远远甩在身后。
从内门弟子，到核心弟子，再到亲传弟子……
最终在二十年前突破元婴，之后力压宗门所有天骄，登临圣女之位，成为玄天仙宗年轻一代的象征，地位尊崇无比。
林辰还记得，柳如烟成为圣女的那一天，曾派人送来请柬，邀请他去参加圣女大典。
但他拒绝了。
他一个行将就木、修为低微的老杂役，有什么资格出现在那等万众瞩目的场合？
去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还会给柳如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非议。
本以为这枚印花将随着他一起化为尘土，永无再见天日之时。
却没想到为了完成狗系统的坑爹任务，他终究还是要动用它。
……
……
林辰走了很久。
终于一座云雾缭绕、仙鹤飞舞、琼楼玉宇若隐若现的秀丽山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尽头。
这便是圣女峰！
圣女峰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吸一口气都感觉神清气爽，与杂役峰那稀薄污浊的空气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然而还未等他靠近山脚下的白玉石阶，几道带着不善和戏谑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哟，这不是杂役峰那个老不死的林辰吗？”
一个尖嘴猴腮穿着同样灰色杂役服，但看起来年轻力壮不少的弟子，怪笑着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身后还跟着两三个同样是杂役的跟班，脸上都带着嘲弄的笑容。
这几人林辰有些印象！
为首之人是李轩！此人是杂役峰出了名的刺头，平日里就喜欢欺负弱小，尤其是对他这种毫无背景、实力低微又年老的杂役，更是经常冷嘲热讽。
另外三人不说也罢！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特别是他六十岁身体苍老后，就被各种杂役弟子欺压抢夺资源。
尤其这五年前刚入门的李轩，三年前实力超过自己，仗着年轻，把自己修炼资源全部抢夺走。
此人！
死不足惜！
“老家伙，不好好在你的狗窝里等死，跑到这圣女峰来做什么？”
李轩歪着头用一种极其轻蔑的眼神打量着林辰到。
“圣女峰是你这种废物能来的地方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就是！赶紧滚回去！别脏了圣女峰的地界！”
旁边的跟班也跟着起哄。
林辰浑浊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眼前这几个跳梁小丑，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若是放在系统激活前，他或许会选择隐忍退让。
但现在……
他没时间跟这些杂碎浪费。
“滚！”
林辰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嘿！老东西还挺横？”
李轩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的嘲讽更甚。
“我今天就不让了，你能怎么着？”
李轩说着伸手就想去推林辰，想看林辰狼狈摔倒的样子。
然而他的手刚伸到一半。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林辰动了！
他那看似枯槁的手掌不知何时抬起，快如闪电般抓住了李轩的手腕！
速度之快！
让李轩根本来不及反应！
“你！”李轩脸色一变想要挣脱，却骇然发现，那只干枯的手掌如同铁钳一般，蕴含着一股让他难以置信的恐怖力量！
他的手腕被捏得生疼，骨头都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怎么可能？！
这老不死的不是只有淬体三重吗？
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放开我！你想死吗？！”李轩又惊又怒，另一只手握拳就朝着林辰的脸上砸去！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反应过来，同时出手，一左一右攻向林辰！
他们都是淬体六重的修为，联手之下，自信能将这个老家伙轻松拿下！
周围一些路过的其他弟子，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停下脚步远远观望，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杂役内斗？
还是围殴一个老头？
有意思！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面对三人的围攻，林辰那佝偻的身躯猛地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蛮横气息，从他体内悄然散发！
他抓住李轩的手腕猛地一拧！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啊——！”
李轩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整条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与此同时，林辰另外一只枯瘦的手掌，如同蒲扇般随意拍出！
嘭！嘭！
两声闷响！
那两个冲上来的跟班，连林辰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直接拍飞了出去！
那两人如同两个破麻袋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在十几米外的地上，口喷鲜血，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秒杀！
整个过程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看戏的弟子，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我艹，这老头这么强？！
瞬间就废了两个淬体六重的弟子？尤其李轩，他可是淬体九重！
“你……你……”
李轩抱着断裂的手臂，疼得满脸冷汗，看着林辰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就在这时。
“住手！”
一声厉喝传来！
人群外走出来一个身材挺拔，穿着外门弟子服饰，气息明显强横不少的青年。
他大概二十岁出头，修为赫然达到了聚气二重！
此人名叫王浩，在外门也算小有名气，是李轩等人的老大。
王浩看到自己的小弟被打得如此凄惨，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小小杂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圣女峰下行凶伤人？”
王浩厉声喝道，眼中带着冰冷的杀意。
他虽然也惊讶于林辰展露出的实力，但并不认为一个老杂役能翻起什么浪花。
淬体境再强还能打得过聚气境不成？
两者之间可是隔着一个大境界的鸿沟！
“是又如何？”
林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
这平静的态度反而让王浩更加愤怒！
一个老废物，打伤了他的小弟，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找死！”
王浩不再废话，体内真气运转，一步踏出身形如同猎豹般冲向林辰！
他右手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林辰的咽喉！
聚气境修士出手，威势果然远非淬体境可比！
周围的弟子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他们都认为林辰这个老杂役死定了！
面对王浩凌厉的攻击，林辰却依旧站在原地，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直到那凌厉的爪风即将触及他咽喉的前一刹那！
林辰动了！
没有运用任何真气，甚至没有使用任何招式！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右手握指成拳，迎着王浩的利爪，一拳轰出！
这一拳看似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缓慢。
但在王浩的眼中却仿佛看到了一柄锋锐巨剑，携带着无可匹敌的恐怖力量，朝着自己狠狠挥砍而下！
那股纯粹的锋芒气息仿佛能碾碎一切的肉身力量，让他这位聚气二重修士，都感到一阵心悸！
这是什么肉身？！
这老家伙，怎么可能？！
王浩心中骇然，但想要变招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嘭！！！
一声沉闷如擂鼓般的巨响！
拳爪相交！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但断裂的不是林辰的拳头，而是王浩那灌注了真气的手爪！
王浩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比他那几个淬体境的小弟飞得更远，摔得更重！
他躺在地上，五指扭曲变形，胸口塌陷，大口大口地咳着血，看向林辰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一拳
聚气二重败？！
而且还是被一个老杂役用纯粹的肉身力量给一拳轰败？！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围观的弟子此刻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呆立当场！
他们一脸懵逼！
这个世界是不是太疯狂了？！
一个杂役老头，一拳干翻了聚气二重的天才？！
这他妈说出去谁信啊？！
林辰缓缓收回拳头，看都没看地上死狗一般的王浩。
他那看似枯瘦的身躯可是地品功法强化过的肉身，庚金灵体更是让他身躯强度远超常人，虽然境界低微，但单论肉身力量和强度，恐怕一些聚气境九重修士都未必比得上他！
就在此时两道气息更加强大的身影，从圣女峰的白玉石阶上快速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