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茶就这样在血色中结束了。
大夫人和三夫人一人获得了一半掌家权。
二房赔了夫人又折兵,二夫人的掌家权没了,萧景明还受了伤,要去祠堂罚跪。
不过在去祠堂之前,他可以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
毕竟只是让他罚跪,不是想弄死他。
萧景明整个人的气压很低,一路低头捂着伤口快步朝着凌云轩走去。
刚回去,就听见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萧景明心中一紧,担心沈月柔出什么事,疾步推开了房门。
沈月柔站在一地碎瓷中间,脸上怨恨的表情在看见萧景明后迅速变成了委屈。
萧景明愣了一下,感觉自己眼花了,柔儿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呢。
定睛一看,松了口气,果然是看错了。
她最是善良坚韧不过。
下一刻沈月柔就扑了上来,连地上的碎瓷片都顾不得了,满脸担忧,急的都快哭出来了,“景明哥哥,你怎么受伤了?”
萧景明憋了一早上的气莫名吐出来一点,赶紧接住了沈月柔,“我没事,你小心地上的碎瓷。”
萧景明看见沈月柔踩在瓷片上,绣花鞋下隐隐有一丝血迹渗出,她却丝毫没注意,只顾着用帕子替他擦拭脸上的血。
柔儿还是这么在乎他,把他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萧景明的心一下子就软成了一片。
萧景明将沈月柔打横抱起,沈月柔发出一声惊呼。
把人放到床上,褪去她的鞋袜。
沈月柔脸一红,“景明哥哥,还是白天呢……”
心上人就在眼前,萧景明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你想什么呢,脚受伤了都不知道。”
沈月柔尴尬了一下,脚扬起来踢了一脚萧景明。
萧景明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拿出备用药给沈月柔上药,温声问道:“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沈月柔顿住,片刻之后眼中的泪水滑落,手放在腹部,“我就是心里忐忑,如今我只是个妾,我们的孩子可怎么办才好。”
萧景明也沉默了,把药上好,将人揽入怀中,“别担心,等孩子生下来,我就跟娘说,把你提做姨娘。”
沈月柔浑身血液都凉了。
姨娘?那不还是个妾!
她的孩子,还是庶子,凭什么!
沈月柔伏在萧景明肩头,身体颤抖着默默流泪。
萧景明心疼极了,把人揽得更紧,道:“你放心,我不会娶正妻的,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妻,只是现在祖父正在气头上……”
“我保证!等过两年,大家忘了这事,我就将你扶正,咱们的孩子就是未来的小世子。”
沈月柔这才肯说话,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萧景明道:“景明哥哥,我相信你,只是……由妻变妾,我日后可怎么出门,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看我……”
萧景明目光阴沉下来,“那若是世子的姨娘呢?”
沈月柔眼神一亮,世子的姨娘,虽比不过高门显贵的正妻,却也算不得丢人了。
更别提有孩子傍身,夫君并无正室的情况下。
古往今来从小妾做到正妻的比比皆是,她有信心也能做到!
何况,她本来也是正妻,只是他们的计划出了一点差错。
“侯爷为你请封世子之位了?”沈月柔试探着问道。
萧景明避开沈月柔的视线,模糊道“快了。”
萧砚辞还好好的活着,他自己又干了那样的事,老侯爷和武安侯怎么可能现在替他请封世子。
不过……也有办法。
沈月柔又给他处理了伤口,一阵你侬我侬后,萧景明终于出了凌云轩。
他可没忘记自己还得去祠堂罚跪呢。
萧景明一走,沈月柔脸上的表情就落了下去。
想到自己本该光明正大的作为正妻去敬茶,如今却只能待在这个小院里,恨意就如同星火燎原。
沈昭宁一定很得意吧?
不过,以萧砚辞的身体,她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自己很快就会成为世子的妾,然后是世子的姨娘,将来会是侯夫人!
至于沈昭宁,只能当一个被她摆布的寡妇!
想完这些,沈月柔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秋后的蚂蚱,就让她得意一时吧。
“来人,将屋子处理干净。”
……
沧澜院。
萧砚辞没和沈昭宁一道回主屋,而是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一关上,萧砚辞就是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萧临及时出现,将萧砚辞扶到了椅子上。
萧临看着萧砚辞这幅虚弱的样子,忍不住劝道:“主子,那个药……不能再吃了,它只会透支你的生命。”
萧砚辞没回应这个话,只道:“去给我打一盆水来。”
萧临嘴张了张,又闭上了,飞快端着一盆温水回来。
“你出去吧。”
“……是。”
萧砚辞将帕子浸湿,对着水中倒影,缓缓擦拭着自己的脸。
将胡粉和胭脂还有嘴上的口脂擦干净后,水面中照应出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丑死了。
帕子被丢入水中,一圈涟漪荡开,模糊了水中的面容。
萧砚辞缓缓调整自己的呼吸,昨天晚上状态不好,多吃了一粒药丸,今天就吐血了。
他的身体是越发不行了。
看来有些事要尽早安排。
想到一会要过去用午膳,萧砚辞从身后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了几样东西,对着自己的脸涂涂抹抹起来。
房顶的萧临透过瓦缝看到这一幕,憋着笑轻声把瓦片盖严实,怕自己笑出声,被主子发现了灭口,跳到了院外的一棵歪脖子树上。
蹲在树上一会儿,还是觉得震惊,嘴角就没下去过,啧啧了几声。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辈子竟然能看到主子涂脂抹粉。”
说完想到了主子那样的容貌,为什么需要脂粉装点,嘴角是怎么都扬不起来了。
主子的身体,是越发糟糕了。
萧临整个人靠在树上,没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