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这冷宫我住定了! > 第一章

萧昱!你为了那个装模作样的苏婉柔关我进冷宫
我抄起案上的青瓷茶盏就往地上砸,碎瓷片在龙纹砖上迸溅开来。
养心殿的宫女太监们齐刷刷跪了一地,连呼吸声都压得极低。
雪儿,别闹。
萧昱揉了揉太阳穴,那双惯常凌厉的凤眼此刻满是疲惫。
贵妃现在还昏迷不醒,太医验出那盏燕窝里有断肠草……
所以就是我下的毒
我一把扯下头上的九凤衔珠步摇,沉甸甸的金饰在掌心留下一道红痕。
三年夫妻,你就这么看我
萧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我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满朝文武见了这个表情都要抖三抖。
可我现在气得浑身发颤,哪还管得了这些。
证据确凿……
确凿个鬼!我直接打断皇帝的话,转身一脚踹开朱漆殿门。
初春的寒风呼啦啦灌进来,吹散了一地奏折,既然皇上认定臣妾蛇蝎心肠,那这冷宫——
我回头冲他嫣然一笑:我住定了!
萧昱猛地站起身,玄色龙袍带翻了御案上的墨砚。
漆黑的墨汁在明黄圣旨上晕开,像极了我们此刻一团糟的局面。
林若雪!你给我站住!
我才不理他,拎起裙摆就往外冲。
守门的御林军面面相觑,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毕竟这天下敢直呼皇帝名讳还活得好好的,除了太后也就只有我了。
娘娘!我的贴身侍女青竹抱着包袱追上来,小脸煞白。
您真要去冷宫啊那地方年久失修,听说半夜还闹鬼……
怕什么我接过包袱掂了掂,从里面摸出把精铁打造的
——擀面杖,本宫连皇上都敢打,还怕几个小鬼
青竹:......
养心殿方向传来一阵嘈杂,估计是萧昱派人来追了。
我二话不说抄近路往冷宫跑,一路上惊飞麻雀无数。
这皇宫我从小玩到大,闭着眼都能摸到冷宫去。
半刻钟后,我喘着气站在冷宫门口。
掉漆的朱门上挂着把生锈的铁锁,我抡起擀面杖就是一下。
哐当!
锁头应声落地。我得意地甩了甩擀面杖
——这可是玄铁所铸,先帝赐给我爹上阵杀敌的兵器,被我改成了厨具。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我捂着鼻子打量这个传说中的鬼地方:
院子里杂草有半人高,房檐下结满蛛网,正殿的窗户纸破得七零八落……
不错嘛,我踢开挡路的碎瓦片,比我想象的宽敞。
青竹都快哭出来了:娘娘,这哪里能住人啊……
怎么不能我撸起袖子,去,把咱们小厨房的家伙什都搬来。
再把我药圃里那些三七、当归那些都移栽过来。

啊什么啊,我戳她脑门,本宫要在这里开个医馆!气死那个没良心的!
青竹目瞪口呆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我猛地回头,只见萧昱不知何时站在了院门口,明黄衣角沾着几片草叶,显然是跟着我钻了小道。
夕阳给他轮廓镀了层金边,衬得那张俊脸愈发摄人心魄。
皇上是来看笑话的我横起擀面杖。
萧昱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朕来问问,皇后打算在冷宫住多久
住到您驾崩!我脱口而出。
空气瞬间凝固。
萧昱眯起眼睛,我咽了咽口水。
完了,这话够诛九族的……
那皇后可得等上几十年了。
他忽然迈步向我走来,惊得我连连后退。
朕每日习武强身,活到九十九不成问题。
我后背抵上廊柱,擀面杖横在胸前:你、你别过来!
萧昱在一步之遥停下,伸手从我发间取下一片枯叶:
冷宫潮湿,朕让人送床鹅绒被来。
......
还有,他俯身在我耳边低语,温热气息拂过颈侧。
那碗燕窝,朕知道不是你下的毒。
我瞪大眼睛:那你……
将计就计。
他轻咬了下我耳垂,在我要打人前迅速退开。
爱妃既然喜欢住冷宫,那就好好住着。
说完转身就走,留我一人站在原地,擀面杖举在半空,耳尖发烫。
青竹小心翼翼凑过来:
娘娘,咱们还搬不搬厨具啊
搬!我咬牙切齿,再给我弄个狗窝!
专门防采花贼那种!
院墙外隐约传来萧昱的咳嗽声,我气得又砸了一扇窗。
我在冷宫住下的第三天,养的小兔子把苏婉柔最爱的牡丹花给啃了。
消息传来时,我正蹲在院子里给新移栽的药草浇水。
青竹慌慌张张跑进来,差点踩翻我刚配好的药膏。
娘娘!玉芙宫那边闹翻天了,说要把咱们的兔子炖了做药引子!
我头也不抬,继续捣我的药:
让他们来,正好试试我新配的痒痒粉。
青竹急得直跺脚:
可那只兔子是皇上小时候的玩伴后代啊!
药杵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缓缓抬头:你说什么
先帝在时,西域进贡了一对雪兔。
皇上八岁那年大病,那对兔子莫名死了一只,另一只失踪了……
青竹压低声音:
您昨天抱回来的那只,耳朵后有块月牙形的金毛,和记载的一模一样。
我盯着墙角那只正啃我裙角的肥兔子,后背一阵发凉。
难怪昨天萧昱听说我养了只兔子时,表情那么古怪。
快!我一把拎起兔子塞给青竹,把它藏到……
院门突然被推开,苏婉柔带着一群宫女太监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她今日穿了身月白纱裙,弱柳扶风的模样,要不是眼里闪着凶光,倒真像来探病的。
姐姐好雅兴啊。
她扫视我院子里晒的药材,冷笑,把冷宫当药铺了
我拍拍裙摆站起来:妹妹身子骨这么虚,要不要来副十全大补汤
保证药到命……哦不,病除。
苏婉柔脸色一僵,随即抚着心口咳嗽起来:姐姐何必如此恶毒
妹妹今日来,只是想讨个公道……
她突然指着我晾在竹筛上的药草,呀!那不是断肠草吗
果然是你下的毒!
我翻了个白眼:这是黄芩,治风寒的。
妹妹可能是眼神不好使,不如把太医院搬来认认
你!苏婉柔刚要发作,突然瞥见什么,瞬间变脸似的泫然欲泣。
皇上,您看姐姐她……
我猛地回头,只见萧昱不知何时站在了廊下,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他今天穿了件靛蓝色常服,衬得身姿挺拔如松,就是脸色不太好看。
陛下万安。
我敷衍地行了个礼,来蹭饭
萧昱嘴角抽了抽:朕来视察冷宫修缮进度。
他把食盒往石桌上一放,顺便给皇后送些点心。
苏婉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忍着笑打开食盒,是桂花糖蒸栗粉糕——我小时候最爱吃的。
皇上偏心!苏婉柔拽着萧昱袖子撒娇,臣妾也想吃……
我啪地合上盖子:
妹妹不是来讨公道的吗
顺手从药架上取下一包粉末,来,先说说我的兔子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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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柔脸色骤变:什、什么兔子
就那只啃了你牡丹花的啊。
我晃着药包,它刚才突然口吐白沫死了,我验了验,好像是中了……
胡说!
苏婉柔尖声打断,我明明只让人下了点巴豆……
全场死寂。
萧昱的眼神瞬间冷得像冰。
苏婉柔这才意识到说漏嘴,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陛下明鉴!臣妾、臣妾只是……
贵妃禁足一月。
萧昱声音平静得可怕,现在,滚出去。
等那群人屁滚尿流地走了,我立刻揪住萧昱衣领:
你早就知道兔子的事
嗯。
他居然承认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偏偏今天来送点心
我气得踹了他一脚:拿我当诱饵
萧昱不躲不闪挨了这一下,突然伸手把我拽进怀里:皇后演技不错。
他低头在我耳边轻笑,晚上朕来用膳,想吃红烧兔肉。
滚!
我推开他,却瞥见他袖口有一抹暗红,你手怎么了
萧昱迅速背过手:无妨。
他丢下这一句话转身就走,留我在原地皱眉。
不对劲。自从住进冷宫,我就觉得萧昱有事瞒我。
朝中局势真有这么紧张还是说……
娘娘!青竹抱着兔子从后院跑出来,小金子没事!
奴婢刚检查过了,它根本没吃坏东西。
我接过兔子,摸着它耳朵后的金毛,突然想起什么:
青竹,去打听打听,最近皇上是不是经常去天牢
傍晚时分,我正在小厨房炖汤,忽然闻到一股焦味。
冲出去一看,我晒在后院的药材被人动过
——有人往我的黄芩里掺了真正的断肠草!
娘娘!青竹慌慌张张跑来。
刚听扫洒的小太监说,赵相今日进宫面圣,提议……提议废后。
我盯着药材看了半晌,突然笑了:
青竹,今晚加菜。
当夜萧昱果然来了,还带了坛梨花白。
我做了四菜一汤,他每道都仔细验过才动筷。
怕我下毒我挑眉。
萧昱夹了块鱼肉给我:怕有人借你的手下毒。
烛光下他的轮廓格外深邃,眼下却有淡淡青黑。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想碰,又猛地缩回。
你的手……我犹豫着开口。
查案时划伤的。
他轻描淡写,却突然抓住我手腕,你呢为什么懂药理
我心里一紧。他果然起疑了。
久病成医罢了。
我挣开他的手,起身添茶,陛下若怀疑我,大可不必日日来用膳。
萧昱忽然笑了:
林若雪,你知不知道你撒谎时,耳垂会红
茶壶差点脱手。
我正要反驳,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大太监李德全慌慌张张闯进来。
北境八百里加急!
萧昱瞬间敛了笑意。他起身时深深看了我一眼:
锁好门窗,任何人来都别开。
我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手里的茶渐渐凉了。
转身收拾碗筷时,发现他座位下掉了个东西
——一枚沾血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天牢重地。
当晚我做了个梦,梦见八岁那年,父亲带我去边关赴任。
我们在雪山遇袭,是个少年将军救了我。
他送我一只耳朵带金毛的雪兔,说……
娘娘!醒醒!
青竹拼命摇我,出大事了!天牢走水,赵相差点被烧死!
我猛地坐起,窗外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醒后睡不着的我蹲在药圃里,银簪尖端插在一株看似普通的当归根部,簪子转眼变得乌黑。
娘娘!
青竹手里的水瓢咣当掉在地上,这、这……
嘘。我迅速用帕子包住那株毒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这不是偶然,我的药圃里至少有三株药材被人动了手脚。
下毒者很聪明,选的都是我会用来做安神汤的材料。
回到屋里,我翻出萧昱上次落下的青铜令牌。
血迹已经干涸成褐色,但隐约能闻到一股熟悉的药味
——是七星海棠,一种能让人在睡梦中死去的剧毒。
青竹,最近谁来过药圃
除了咱们,就只有……
青竹突然捂住嘴,昨儿个苏贵妃身边的翠儿来讨过薄荷……
我冷笑。果然是她。
但苏婉柔没这个脑子,背后肯定有人指点。
想到天牢里差点被烧死的赵明德,我指尖发凉。
这位当朝宰相,可是前朝旧臣……
娘娘,要不要告诉皇上
告诉他
我攥紧令牌,他怕是早就知道了。
难怪萧昱天天来蹭饭,还非要亲自验毒。
他是在保护我,还是监视我
傍晚时分,天空突然电闪雷鸣。
我正检查门窗,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了院中立着的高大人影。
啊!我抄起擀面杖就要砸。
是朕。
萧昱浑身湿透地站在雨里,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给你带了城南徐记的酱牛肉。
我僵在原地。
九五之尊冒雨跑来冷宫,就为送包酱牛肉
放他进屋后,我扔了条干帕子过去。
他接住却不擦,只是盯着我晾在桌上的毒草看。
看什么看
我夺过帕子,胡乱往他头上按,又不是我给你下的毒。
萧昱突然抓住我手腕:
你知道这是什么毒
七星海棠混了断肠草,怎么了
我故意使劲擦他头发,皇上该不会以为,我连这个都认不出来吧
他眸色一沉:林若雪,你到底是什么人
雨声突然变得很大。
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水珠顺着他的睫毛往下滴。
让我莫名想起那个雪夜救我的少年将军。
我是……话到嘴边却成了。
你管我是谁!反正明天就搬出冷宫,不碍您的眼!
萧昱脸色骤变:谁准你搬走的
不是皇上要赐死我吗
我甩开他的手,玉芙宫都传遍了,说您连鸩酒都备好了……
胡说八道!萧昱猛地拍桌,酱牛肉滚了一地。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从怀里掏出封信,看看这个。
信纸已经泛黄,上面是前朝余孽联络的暗号。
最骇人的是末尾盖着赵明德的私印。
这……
今早在苏婉柔寝宫暗格里找到的。
萧昱声音冷得像冰,他们想借你的手毒死我,再嫁祸于你。
我腿一软坐在凳子上。
所以这些天他冷落我、把我打入冷宫,是为了……
将计就计。
萧昱蹲下来与我平视,雨水从他发梢滴到我手背上。
雪儿,我需要时间揪出他们全部党羽。
我鼻子发酸,却还是嘴硬:关我屁事!
当然关你事。
他忽然凑近,呼吸拂过我耳畔,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皇后。
我心跳漏了一拍,却瞥见他袖口又有血迹:
你又受伤了
萧昱迅速缩回手:小伤。
站起身转移话题,这几天别出门,我加派了……
用不着!
我抓起擀面杖指着他,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的冷宫!
萧昱眯起眼:林若雪,你最好解释一下……
解释你个大头鬼!
我抡起擀面杖就往他身上招呼,天天受伤不说,还瞒着我查案!
显得你很能耐是不是
他边躲边笑,居然还有空偷吃我晾在桌上的蜜饯。
最后我气不过,直接把擀面杖朝他脑袋掷去。
砰!
门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们同时转头,只见青竹瘫坐在门口,旁边站着目瞪口呆的李德全。
陛、陛下……
老太监结结巴巴,北境军报……
萧昱瞬间恢复帝王威仪,仿佛刚才那个躲擀面杖的不是他:说。
探子来报,边境发现前朝皇族的狼头旗……
萧昱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大步走入雨中。
那晚我辗转难眠。三更时分,窗外突然传来布谷鸟叫声
——是我和青竹约定的暗号。
娘娘!
她慌慌张张冲进来,我刚听玉芙宫的翠儿说,皇上明日真要赐死您!
说您勾结前朝余孽……
我冷笑:这种把戏也想骗我
可、可李总管刚才偷偷往冷宫送了个匣子……
青竹递来个雕花木盒,说是皇上给的……
我打开匣子,里面赫然是一段白绫和一瓶鸩酒。
手指开始发抖。不可能……萧昱刚才明明……
匣底突然掉出张字条:子时三刻,西角门。
这不是萧昱的笔迹!
我猛地站起来:
青竹,收拾细软。我们走。
娘娘
有人要借皇上的名头杀我。
我迅速换上简便衣裙,不管是苏婉柔还是赵明德,这皇宫不能待了。
翻出冷宫比想象中容易。守卫明显被人调走了,西角门甚至没上锁。
我拉着青竹刚溜出去,就听见宫墙内响起急促的哨声。
快走!
我们刚钻进小巷,一队黑衣人突然从暗处涌出。
为首的笑得狰狞:皇后娘娘,相爷恭候多时了。
我暗道不好,正要摸出防身的药粉,后颈突然一痛——
最后的意识里,我听见青竹的尖叫,和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颠簸中醒来。
双手被缚,嘴里塞着布条。
透过马车窗帘缝隙,看见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车外有人说话:直接送去北境……太子殿下等着用她换虎符……
太子前朝太子不是二十年前就……
马车突然急停。外面响起兵刃相接的声音,有人惨叫,有马嘶鸣。
紧接着车帘被猛地掀开——
逆光中,我看见萧昱手持染血长剑,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
雪儿!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他后背。
萧昱闷哼一声,却仍向前扑来,用身体护住了我。
这次……他嘴角溢出血丝,换我保护你……
箭头上淬了毒。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发冷。
萧昱的嘴唇已经开始泛青,却还死死护在我身前。
黑衣人倒了一地,他的亲卫正在清理战场。
别睡!
我拍打萧昱的脸,手指颤抖着去摸他的脉搏。
青竹!我药箱最底层有个紫玉瓶!
萧昱气若游丝地抓住我的手。
听我说……冷宫是……为了保护你……
闭嘴!
我吼得嗓子发疼,留着气等解毒!
当青竹终于翻出那个我珍藏多年的药瓶时,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
这是师父临终前给的保命丹,天下仅剩三颗。
娘娘,这……青竹看清药瓶后突然瞪大眼睛,这不是药王谷的……
扶起他。
我打断她,捏开萧昱的牙关将药丸塞进去。
丹药入口即化,萧昱的呼吸渐渐平稳,但箭伤处的黑血仍在渗出。
我二话不说撕开他的衣袍。
当看到他背上那道横贯肩胛的旧伤疤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七岁那年雪山遇袭,救我的少年将军背上,也有这样一道疤。
原来是你……
我哽咽着俯身,替他吸出毒血。
萧昱在第三天傍晚才醒过来。我们躲在城外一座破庙里,亲卫在四周警戒。
暮色透过残破的窗棂,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水……他哑着嗓子说。
我扶他起来,把水囊凑到他唇边。
他喝得很急,有水珠顺着下颌滑落,没入衣领。
慢点。
我忍不住用袖子给他擦嘴,像照顾孩子似的。
萧昱突然握住我的手腕:雪儿。
他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那只兔子……是我故意放去冷宫的。
我一愣:什么
我知道你会收留它。
他虚弱地笑了笑,就像当年在雪山收留我一样。
记忆如潮水涌来。
那年暴风雪中,父亲带我逃难,遇到个受重伤的少年将军。
我带他躲进猎人小屋,用雪兔的血做药引救活了他……
你早就认出我了我声音发颤。
萧昱轻轻点头:
大婚那晚,看到你后腰上的梅花胎记,就确定了。
我耳根发热,突然想起什么:所以冷宫……
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挣扎着坐起来,赵明德与前朝余孽勾结,想借你之手除掉我。
只有让你看似失宠,他们才会放松警惕。
我气得拧他耳朵:那你不会直说
怕你演不像。
他疼得龇牙咧嘴,却笑得更欢。
谁知道你演得比真的还像,擀面杖都打断了三根……
我正要发作,他突然正色:
雪儿,跟我回宫。这次我们联手。
他掌心温热,眼神坚定如那年雪夜。
我望进他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回宫那日,整个皇宫鸦雀无声。
我穿着素白裙装,被萧昱亲自搀下御辇。
百官跪迎,苏婉柔站在最前排,脸色比我的衣服还白。
陛下。
赵明德突然出列,皇后私自出宫,按律……
按律当赏。
萧昱冷声打断,若非皇后以身作饵,怎会揪出通敌叛国的奸佞
他一挥手,李德全捧出个锦盒。
盒中密信上,赵明德的印章清晰可见。
这……这是栽赃!
赵明德面如土色。
苏婉柔突然扑到我脚边:
姐姐救我!都是他逼我的!
我低头看她:是吗那这个呢
我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从你妆奁暗格找到的,装着和药圃里一样的毒药。
朝堂哗然。
萧昱趁机下令搜查相府,果然找出与前朝余孽往来的铁证。
当夜,萧昱在椒房殿(现在已经重新修缮一新)为我斟了杯酒。
明日赵明德问斩,苏婉柔贬为庶人。
他碰了碰我的杯子,满意吗
我摇头:还有件事。

这个。我取出珍藏多年的画像铺在桌上。
画中少年将军英姿勃发,正是萧昱年少时的模样。
他怔住了:你一直留着
药王谷的规矩,救命之恩当以一生相报。
我抿了口酒,所以师父才同意我入宫为后。
萧昱的眼睛亮得惊人:
药王谷那个号称能起死回生的……
没错。
我狡黠一笑,所以你以为中的七星海棠,其实是我换掉的甘草粉。
他愣了片刻,突然大笑着一把抱起我:
好个林若雪!骗得朕好苦!
我勾住他脖子:彼此彼此。
一个月后,萧昱在朝堂上做了一件震惊百官的事
——他单膝跪地,亲手为我戴上重新打造的凤冠。
朕错怪皇后,当众致歉。
他的声音传遍大殿,自今日起,六宫事务尽归皇后统辖。
我看着他认真的眉眼,忽然想起破庙里那个虚弱的萧昱。
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个愿意为我挡箭的男人,值得我交出珍藏多年的保命丹。
退朝后,我们并肩走在御花园。
梨花盛开如雪,恍若那年边关的雪夜。
萧昱。
我摘下一朵梨花别在他襟前,其实冷宫挺好的。
他挑眉:怎么说
清净。我笑眯了眼,适合金屋藏娇。
萧昱突然打横抱起我:那现在回去
放我下来!
我捶他肩膀,光天化日的……
他在我耳边低笑:
皇后娘娘不是连擀面杖都敢往朕头上砸吗
还怕这个
我羞恼地咬他肩膀,却被他抱得更紧。
梨花纷纷扬扬落下,像极了那年雪山上的雪花。
后来史书记载,景元帝与昭懿皇后感情甚笃,共创景昭之治。
而民间传说更离奇,说皇后娘娘有根神乎其神的擀面杖,上打昏君下打佞臣。
只有我们知道,那根打断过三根的擀面杖,如今被供在寝殿最显眼的位置。
因为它见证了一个最不像皇后的皇后,和一个最不像皇帝的皇帝。
如何从冷宫开始,谱写出一段盛世佳话。
一年后·新修葺的椒房殿
娘娘!
青竹风风火火冲进来,陛下又把奏折搬来咱们这儿批了!
我头也不抬地捣药:让他去偏殿。
可陛下说……
青竹憋着笑,说偏殿没有娘娘好看……
我翻个白眼,正要说话,突然胃里一阵翻涌。
娘娘!
我按住狂跳的心口:去……去请太医……
萧昱几乎是踹门而入:雪儿!
他脸色煞白,是不是旧毒复发
朕这就传……
传什么传!
我一把拽住他衣领,我可能是……有喜了。
萧昱的表情凝固了。
下一秒,整个皇宫都听见了皇帝的欢呼声。
后来,我们的长子出生在梨花盛开的季节。
萧昱抱着婴儿,我靠在他肩头,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梨花海。
那只耳朵带金毛的雪兔,如今已经繁衍了一整个族群。
在御花园里横行霸道,专啃名贵花卉。
而冷宫,成了我们偶尔躲清净的秘密基地。当然,这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