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九曜胎煞录 > 第一章

简雨晴站在仁和医院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与泪水混为一体。铁门上禁止入内的警示牌在风中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三天前,她妹妹简小雨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就是定位在这里——这座废弃了十五年的精神病院。
小雨,你到底在哪...雨晴低声呢喃,颤抖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着妹妹最后发来的照片:昏暗的走廊尽头,一个模糊的白影。照片下方只有一行字:姐,他真的在这里,我要找到他。
雨晴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塞回口袋,从背包里取出手电筒和防身用的瑞士军刀。她知道擅自闯入废弃建筑是违法的,但妹妹已经失联72小时,警方以成年人自愿失踪不足立案条件为由拒绝出警。作为姐姐,她别无选择。
铁门被粗重的铁链锁住,但年久失修的围墙有一处坍塌。雨晴踩着湿滑的砖块翻越围墙,落地时右脚陷入一滩泥水中。她咒骂一声,拔出水淋淋的运动鞋,手电筒的光束扫过面前杂草丛生的前院。
十五年前,仁和医院因一系列病人离奇死亡和失踪事件被强制关闭。官方报告称是医疗事故和病人自杀,但当地流传着更恐怖的传闻——有医生在深夜进行非法人体实验,那些消失的病人成了实验品。雨晴打了个寒颤,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都市传说。
主楼的门廊下,雨晴停下脚步。腐朽的木门虚掩着,门缝中渗出阴冷的空气。她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合着霉味、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败气息。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布满灰尘的前台,仁和医院的铜牌歪斜地挂在墙上。
小雨简小雨!雨晴的呼喊在空荡的大厅里回荡,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远处不知何处传来的滴水声,像是某种诡异的倒计时。
大厅右侧是通往病房区的走廊,左侧则是行政区和诊疗室。雨晴犹豫片刻,决定先去诊疗区看看。妹妹的信息中提到他,小雨最近痴迷于一个叫林医生的网络主播,声称他能治愈她的抑郁症。雨晴曾查过这个账号,只有寥寥几个视频,内容都是些诡异的心理治疗理论,最近更新停在五年前。
诊疗区的走廊比大厅更加阴暗潮湿,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下面发黄的水渍。雨晴的手电筒扫过一间间诊室,门牌上的名字已经模糊不清。突然,光束捕捉到走廊尽头一扇微微开启的门,门牌依稀可辨:林修远
主任医师。
雨晴的心跳加速。林修远和妹妹提到的林医生有关联吗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门,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翻动纸张。她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
诊室内出乎意料地整洁,仿佛有人经常打扫。一张老式办公桌,一把转椅,墙边是装满医学书籍的书架。最引人注目的是桌上摆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中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英俊男子,站在医院门口微笑。照片已经泛黄,看起来至少有几十年历史。
雨晴走近桌子,发现相框前放着一本打开的笔记本。她用手电筒照亮纸页,上面是工整的钢笔字迹:
第47号实验体表现稳定,脑前叶切除手术效果显著,但情感区出现异常活跃。准备进行第二阶段...
雨晴的胃部一阵绞痛。这是什么某种医学实验记录她快速翻动笔记本,后面的内容越来越令人不安,满是各种人体实验的专业术语和手绘解剖图。最后一页的日期是2008年10月15日——正是医院关闭的前一周。
找到你需要的东西了吗
一个温和的男声在背后响起,雨晴惊叫一声,手电筒掉落在地,滚到墙角。她猛地转身,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门口。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闪电,她看清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面容与照片中的人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年轻英俊。
你...你是谁雨晴颤抖着问,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瑞士军刀。
男人缓步走进房间,弯腰捡起手电筒递给她。林修,这里的医生。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奇怪的韵律,你一定是简雨晴吧小雨经常提起你。
雨晴接过手电筒,警惕地后退一步。你认识我妹妹她在这里吗
林修的脸上浮现出悲伤的表情。小雨是个特别的女孩,她的病情...很复杂。他走向书架,取下一本厚重的病历,她上周自愿入院接受治疗,但前天晚上突然从病房消失了。我们一直在找她。
雨晴紧盯着医生的眼睛,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警方说这里废弃多年,根本没有运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妹妹会来这种地方
林修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叠文件。官方记录当然显示这里关闭了,但我们一直在进行...特殊治疗项目。他递给雨晴一份入院同意书,上面确实有简小雨的签名,你妹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和幻觉,她看到的某些东西...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雨晴低头查看文件,签名看起来像妹妹的笔迹,但有些颤抖,仿佛是在极度恐惧或压力下写的。文件日期是五天前。如果她在这里接受治疗,为什么没有任何记录为什么不通知家属
特殊项目有特殊规定。林修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就像现在,按规定我不该让你进来,但你显然很担心妹妹。他走向门口,来吧,我带你去她住过的病房看看,也许能找到线索。
雨晴犹豫了。这个医生身上有太多疑点,整座医院都散发着不正常的气息。但她必须找到小雨。她点点头,跟着林修走出诊室。
走廊比来时更加黑暗,手电筒的光线似乎被某种无形的物质吞噬。林修的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雨晴不得不加快步伐才能跟上。他们穿过几条错综复杂的走廊,拐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一扇标着7B的房门前。
这是小雨的房间。林修推开门,示意雨晴进去。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铁床、一个衣柜和一个小书桌。床上铺着整洁的白床单,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水面漂浮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整个房间给人一种奇怪的矛盾感——既像是长期无人居住,又像是刚刚还有人使用过。
雨晴走到书桌前,发现上面放着一本日记本。她翻开第一页,立刻认出是妹妹的笔迹。
第一天。林医生说这里能治好我。他说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不是病,而是一种天赋。晚上听到走廊有哭声,但护士说这层只有我一个病人...
雨晴快速翻阅着日记,内容越来越令人不安。小雨描述夜间听到脚步声、看到走廊里有影子移动,还提到林医生给她注射某种药物后的可怕幻觉。最后一页的日期是三天前,字迹潦草得几乎无法辨认:
他骗了我!那不是治疗!我看到了地下室的东西!那些不是尸体,他们还活着!他们在尖叫但没有声音!我必须逃出去!他来了——
日记在这里中断,最后一行的墨水被什么东西擦花,像是被水浸湿过。雨晴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转向门口想问林修这是什么意思,却发现医生不见了,房门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林医生她呼唤道,没有回应。
雨晴冲向门口,转动门把手——纹丝不动。她被锁在了里面。心跳如擂鼓,她拼命捶打房门:有人吗开门!
门外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轻笑。紧接着,天花板上的通风口传来金属扭曲的声音。雨晴抬头,看到通风口的盖子被从外面移开,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缝隙中——那是张陌生的女性面孔,眼睛大得不成比例,嘴角咧开到不可思议的宽度。
快...逃...那张脸发出嘶哑的耳语,然后突然被什么东西拖走,通风口传来一阵撕扯和咀嚼的声音。
雨晴尖叫着后退,撞翻了书桌。日记本掉在地上,从里面滑出几张照片。她颤抖着捡起照片,差点再次尖叫——照片上是各种人体实验的恐怖场景:手术台上被开颅的病人,浸泡在不明液体中的器官,还有一张...是简小雨被绑在椅子上,眼睛大睁着,脸上是极度的恐惧。照片角落的日期是两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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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不可能...雨晴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找到妹妹。环顾四周,她注意到衣柜可能是唯一的藏身之处或逃生通道。
拉开衣柜门,里面挂着几件病号服,下方有一个通风口大小的通道。雨晴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狭窄的通道布满灰尘和蛛网,她只能匍匐前进。身后,病房的门被猛地撞开,林修的声音传来,但不再温和,而是某种非人的嘶吼:
简雨晴...别跑...你会喜欢这里的...就像你妹妹一样...
通道尽头是一个垂直的通风井,下方黑洞洞的看不到底。雨晴咬咬牙,抓住生锈的梯子开始向下爬。每下一级,梯子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上方,林修的头出现在通风口,他的脸在黑暗中扭曲变形,眼睛反射着诡异的红光。
你逃不掉的...他的声音在通风井中回荡,小雨在等你...在地下室...
雨晴加快下爬的速度,突然一脚踩空,整个人跌落下去。她重重摔在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没有想象中那么疼。手电筒滚落在不远处,光线照亮了她身下的垫子——那是一具穿着病号服的干尸,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她。
雨晴捂住嘴压抑住尖叫,抓起手电筒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排列着数十张手术台,每张台上都有一具被解剖过的尸体,有些已经干瘪,有些却出奇地新鲜。墙上挂满了各种手术器械和装着器官的玻璃罐。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房间中央的一个巨大玻璃容器,里面漂浮着一个...东西。那看起来像是多个人的肢体缝合在一起的怪物,至少有六条手臂和三个头颅,其中一个头颅的眼睛突然转动,看向雨晴的方向。
天啊...天啊...雨晴踉跄后退,撞翻了一个托盘,手术器械叮叮当当散落一地。她必须找到出口,必须报警...但首先,她得找到妹妹。
房间尽头有一扇金属门,上面用红漆写着禁止入内。雨晴别无选择,推开门冲了进去。门后是一条狭窄的走廊,两侧是一个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都有厚重的铁门和观察窗。她凑近第一个窗口,里面是一张手术椅,上面绑着一个消瘦的身影——是简小雨!
小雨!雨晴疯狂地拍打铁门,但妹妹一动不动。她试着推门,出乎意料地,门开了。雨晴冲进去,跪在妹妹面前。小雨双眼紧闭,脸色惨白,手腕和脚踝被皮带牢牢固定。更可怕的是,她的头皮上有一道新鲜的缝合伤口,从额头一直延伸到后脑。
小雨,是我,姐姐来了...雨晴颤抖着解开皮带,轻轻拍打妹妹的脸颊。没有反应。她探了探鼻息——还有微弱的呼吸。
突然,小雨的眼睛猛地睁开,但那双眼睛...不是人类的眼睛。瞳孔扩大成诡异的方形,眼白布满血丝。她的嘴张开,发出一种不属于人类的咯咯声。
姐...姐...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快跑...他来了...他不是人...
走廊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林修哼着某种古老的摇篮曲,越来越近。雨晴环顾四周,发现房间角落里有一个通风管道入口。她必须带着妹妹一起逃,但小雨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里涌出黑色的液体。
不...不...小雨,坚持住!雨晴试图扶起妹妹,但那双方形瞳孔突然锁定她,小雨的嘴角扭曲成一个可怕的微笑。
太晚了...姐姐...我们都在他里面了...小雨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林修的声音,现在...你也会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走廊上的脚步声停在门外,门把手开始转动...
金属门缓缓开启的瞬间,雨晴抄起手术刀抵住小雨的咽喉。门外站着的林修依旧保持着优雅姿态,白大褂纤尘不染,只是右手提着的骨锯正在往下滴落粘稠的黑血。
真是令人感动的姐妹情。林修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回响,瞳孔缩成两道猩红的竖线,不过你该问问小雨,她上个月为什么要把抗抑郁药换成维生素片
雨晴的手腕突然被冰冷的手掌握住。本该虚弱的小雨不知哪来的力气,畸形的手指像铁钳般扣住她的手腕,方形瞳孔泛起青灰色:因为林医生让我看清了真相...家人所谓的关心不过是自我感动...
手术刀当啷落地。雨晴惊恐地发现妹妹的头皮正在蠕动,那道缝合伤口突然崩裂,露出下方泛着金属光泽的头骨。无数细小的触须从头骨缝隙中钻出,在空中扭曲成神经束的形状。
林修踱步到手术台前,指尖拂过小雨暴露的大脑皮层:多完美的接口,她在接受改造后反而展现出惊人的共情能力——当然,是经过算法优化的版本。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巨响,三个扭曲的人形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雨晴认出其中一具躯体的脸,正是三天前失踪的便利店老板王建军。只是此刻他的头颅被倒装在脖子上,膝盖关节反方向弯曲,手掌心裂开布满利齿的嘴。
带了邻居来欢迎你呢。林修退到阴影里,王先生自愿成为感官扩展实验体,现在他能同时品尝十二种味道——包括恐惧的滋味。
雨晴抓起手术椅砸向窗户,防弹玻璃纹丝不动。王建军的掌心怪嘴突然喷射出粘稠的液体,雨晴闪身躲过,液体在墙上腐蚀出焦黑的坑洞。混乱中她撞开储物柜,发现后面竟藏着通向管道的暗门。
下水管道的腐臭几乎令人窒息。雨晴的指尖触到某种温热的粘液,手电筒照去竟是半张融化的人脸。她强忍呕吐的冲动,在迷宫般的管道中摸索前进,直到看见某处检修口透出微光。
爬出管道的瞬间,雨晴发现自己站在医院顶层的档案室。月光透过破碎的穹顶玻璃倾泻而下,照亮尘封的牛皮纸档案。最中央的办公桌上,一台老式幻灯机突然自动运转,泛黄的胶片开始滚动。
1948年的黑白照片投射在墙面:年轻时的林修远正在给病人进行前额叶切除手术,但手术台上的分明是个健康孕妇。接下来的照片记录着可怕的变化——孕妇的腹部不正常地隆起,X光片显示胎儿竟长着三排牙齿。
第七次重生实验失败。背后响起苍老的声音。雨晴转身看到透明的人形轮廓,是个穿着护士服的老妇人幽灵,林医生一直在寻找完美的容器,直到他在你妹妹身上闻到同类的气味。
幽灵指向档案柜最底层的金属匣子。雨晴用消防斧劈开锈锁,里面是五本镶着金边的日记,日期从1943年跨越到2008年。当她翻开最新那本时,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飘落在地。
雨晴的血液瞬间凝固——证明上写着她的名字,但母亲姓名栏赫然是实验体23号。记忆突然涌现出从未有过的画面:五岁那年深夜,母亲被穿着白大褂的人拖进黑色轿车,父亲说是去治病,但那些人胸前的徽章正是仁和医院的标志。
幻灯机突然播放起彩色胶片。画面里二十岁的林修远正在解剖一具女尸,当他切开心脏时,无数发光触须从心室中喷涌而出,钻入他的七窍。老护士的幽灵发出悲鸣:那天之后,林医生就变成了不死的怪物...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颤。雨晴顺着安全梯冲回地下室时,眼前的景象令她肝胆俱裂——数百具缝合怪物的躯体正在融化成血肉泥潭,林修远悬浮在中央,白大褂化为蠕动着的苍白触手。
你终于明白了。林修远的声音由无数个声调叠加而成,展示柜里的器官标本纷纷睁开瞳孔,当年那些触须是更高维度的生命体,它们选择我作为降临的容器。
小雨的躯体从肉潭中升起,头骨完全打开,大脑变成闪烁着荧光的晶体簇。你妹妹是千年难遇的通灵体。林修远的触手指向雨晴,而你,继承了你母亲被改造过的基因...
雨晴突然想起背包里的老照片。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银十字架此刻异常灼热,当她扯出项链时,十字架竟化作液态金属包裹手掌,形成锋利的臂刃。
肉潭中突然伸出十几条触手,雨晴挥刃斩断的瞬间,臂刃与触须接触处迸发出耀眼的火花。林修远发出痛苦的嘶吼:不可能!这是星陨金属!
混战中雨晴瞥见肉潭深处有团跳动的光源。她纵身跃入粘稠的血肉沼泽,在窒息般的压迫下拼命游向光源。当指尖触及光核的刹那,整座肉潭发生剧烈爆炸。
晨光穿透废墟时,雨晴抱着小雨残破的身躯爬出瓦砾。妹妹的右半身已经晶化,但左手还维持着人类的温度。
姐姐...他还没死...小雨的晶化瞳孔映出诡异的光斑,我能感觉到...他在重组...
远处传来警笛声。雨晴最后看了眼废墟中闪烁的肉块,背起妹妹走向晨雾深处。在她染血的外套口袋里,沾满黏液的手术刀正在发生异变——刀柄处睁开了一只猩红的眼睛。
高速公路的隧道里,雨晴猛打方向盘避开地上蠕动的肉块。后视镜里,小雨的晶化部位正在渗出淡蓝色的荧光液体,滴落在座椅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姐姐...去北纬30°...小雨突然抓住驾驶座头枕,晶状手指在真皮上刻出深深沟壑,那些星星在召唤...
仪表盘上的GPS自动跳转到某个坐标,雨晴瞥见屏幕闪烁的瞬间,挡风玻璃外划过三道流星。诡异的是这些流星并非下坠,而是呈螺旋轨迹升向漆黑的夜空。她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新闻:全球多地出现反常天象,有天文爱好者声称观测到星空在呼吸。
轮胎碾过不明物体发出爆响,雨晴被迫停靠在应急车道。当她举着手电下车查看时,发现卡在车轮里的竟是半截人类脊椎——上面覆盖着类似陨石的结晶物质。更恐怖的是,脊椎末端的神经束像活蛇般扭动着缠上她的脚踝。
别看那些星星!隧道尽头传来沙哑的吼叫。雨晴转头看见个裹着锡纸斗篷的流浪汉,那人脸上布满溃烂的脓疮,手里举着自制十字弩:它们会从视网膜反向寄生!
弩箭射断神经束的刹那,流浪汉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他的后颈裂开十字形伤口,数十条透明触须喷涌而出,在空中拼凑成星空图案。雨晴抱起小雨滚进排水沟,目睹流浪汉的躯体像融化的蜡烛般坍缩,最终在地上形成直径三米的银河漩涡。
漩涡中心缓缓升起石碑般的黑色立方体,表面刻满旋转的星云纹路。小雨突然挣脱怀抱,晶化右手插入立方体内部。整个隧道开始共振,雨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肤下也有蓝光在血管中流动。
跟着GPS坐标来到废弃天文台时,雨晴在望远镜镜筒里发现了更骇人的景象。当镜头对准猎户座腰带三星,目镜里呈现的竟是倒悬的仁和医院。无数半透明的人影被倒吊在病房窗口,他们的脐带连接着屋顶的星芒阵图。
认知滤网被破坏了。突然出现的女声让雨晴触电般转身。穿着战术服的银发女子正擦拭着特制手枪,枪身铭文显示属于某个跨国神秘组织,你可以叫我夜鸮,我们追踪林修远的永生会已经七十三年了。
夜鸮掀开天文台地板的暗门,露出向下的螺旋阶梯。在充斥着防腐剂气味的密室中,雨晴看到了永生会的祭祀壁画:1945年德国投降之夜,林修远在纽伦堡与某位纳粹医生共同举行降神仪式,手术台上躺着个犹太女孩。
他们相信极端痛苦能打开高维通道。夜鸮启动投影仪,画面显示全球七处圣所的位置正在发出相同频率的脉冲,你妹妹是最后一把钥匙,当七圣所的能量汇集...
刺耳的警报声打断谈话。监控屏幕显示天文台外聚集着上百名黑袍人,他们的头颅全都呈现出不自然的方形轮廓。夜鸮将特制血清注入小雨的颈部:这能暂时抑制晶化速度,但要想真正解救她,必须毁掉圣所核心——也就是林修远本体所在的血肉星门。
穿过圣所闸门的瞬间,雨晴的视网膜上闪过无数记忆碎片。她看到1948年的母亲被绑在手术台上,林修远将发光的陨石碎片植入她子宫;看到2015年的自己接过病危母亲递来的十字架;最后画面定格在当下——夜鸮的枪口正对准小雨的后脑。
别动!夜鸮的瞳孔变成蛇类的竖瞳,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救你只有完整的通灵体才能激活星门!
枪响的刹那,小雨的晶化身躯自动形成护盾。整个圣所开始剧烈震动,地面裂痕中涌出粘稠的星之彩。雨晴抱着妹妹坠入深渊,却在失重状态下看到颠覆物理法则的景象:无数个林修远在不同年代的手术室里重复着相同动作,而每个受害者死亡时都会分裂出新的时间线。
当她们跌入核心区域时,眼前的林修远正与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融合。这个终极形态的生物长着十二对晶状翅膀,每片羽翼上都镶嵌着活体眼球,胸腔内跳动着由星云构成的器官。
欢迎回家。亿万重声音同时响起,林修远的心脏位置浮现出母亲的面容,从你曾祖母开始,你们家族的女性就是最好的培养皿...
雨晴的十字架臂刃突然发出共鸣,她终于明白这武器为何能伤害到林修远——那是用初代实验体的骨骼打造的弑神兵器。当臂刃刺入星云心脏时,整个时空泡开始坍缩,所有平行世界的林修远都在发出共鸣的惨叫。
晨雾弥漫的教堂里,雨晴用绷带缠紧妹妹加速晶化的左腿。昨夜的血战摧毁了圣所,但那些星之彩的残留物仍在污染土地。更可怕的是她自己的变化——每当闭眼超过三秒,就能看到皮肤下游动的星芒纹路。
小雨的日记本突然自动翻开,空白页上渗出鲜血形成新文字:去新奥尔良,那里有能延缓变异的方法。当雨晴触摸字迹时,脑海中浮现出某个哥特式建筑的地下室,玻璃罐里漂浮着与她容貌相同的少女头颅。
收音机突然插播紧急新闻:全球多地出现星空症候群患者,感染者会不自觉地用母语吟唱猎户座方向的坐标。镜头扫过某个病患特写时,雨晴浑身冰凉——那人脖颈处的手术刀伤疤,正是她三天前在地下室留下的印记。
窗外传来乌鸦的哀鸣,雨晴在窗台发现沾满黏液的信封。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童年时的她正在公园玩耍,背景里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举着望远镜。照片背面用血写着:游戏才刚开始,我的第999号实验体。
新奥尔良的夜雾裹着爵士乐的残韵,雨晴推着轮椅上的小雨穿过法国区。妹妹的晶化部位已经蔓延到胸口,那些闪烁的棱面在月光下折射出星图般的纹路。街角巫毒商店的橱窗里,一只镶嵌黑曜石的眼球突然转动,玻璃上浮现出血字:从后巷进来,带着那个被星空诅咒的孩子。
后院的铁门自动开启,门廊悬挂的鳄鱼头骨下颌张合,发出老妇人的声音:露易丝等你们三十年了。地下室入口被掀开的瞬间,雨晴看到墙上挂满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少女画像,最早的可以追溯到18世纪的奴隶贸易时期。
每个血裔都活不过二十七岁。阴影中走出的混血老妪举起煤油灯,照亮她左脸蔓延的晶化疤痕,直到你母亲偷走圣骸,让我们有了反抗的机会。露易丝枯槁的手指划过小雨的晶簇,把这孩子泡进圣水,能暂时凝固星核的扩散——但代价是五感中的一感。
浸泡在混着鳄鱼血与铁兰汁的浴缸里,小雨的晶化部位终于停止蔓延,代价是她永远失去了味觉。露易丝从保险柜取出雨晴母亲的脐带标本,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组织正在诡异地搏动。
1943年他们剖开你曾祖母的子宫,把第一块陨石碎片缝进胚胎。露易丝用银刀切开脐带,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星沙,林修远不是主谋,他只是永生会养的看门狗。真正的牧羊人藏在猎户座星云,通过基因诅咒播种人类文明...
地下室的蜡烛突然全部变成幽蓝色,浸泡器官的玻璃罐集体爆裂。雨晴看到母亲的脐带悬浮在空中,星沙凝聚成三十年代打扮的女人虚影——那正是她只在照片里见过的曾祖母。
快逃...虚影的声音夹杂着电磁杂音,他们在你脊椎里埋了定位器...话音未落,露易丝的太阳穴突然炸开血花,子弹来自小雨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燧发枪——枪柄上睁开第三只晶状眼睛。
圣路易大教堂的彩绘玻璃突然全部转为黑色,雨晴抱着昏迷的小雨躲进告解室,身后传来血肉交融的黏腻声响。她从缝隙窥见永生会的信徒正在举行恐怖的仪式:剥下自己的皮肤铺成地毯,露出下方跳动的星云状肌肉组织。
找到你了。告解窗对面传来林修远的声音,雨晴转头看见神父的右半张脸正在融化,露出镶嵌着陨石碎片的牙床,你以为露易丝是盟友她才是当年主持你母亲改造手术的主刀...
记忆碎片突然重组,雨晴惊觉五岁那年看到的医院徽章,其实是露易丝巫毒教团的蛇杖标志。轮椅上的小雨突然睁眼,晶化右手刺穿神父头颅,溅出的脑浆在空中凝结成小行星带。
姐姐...看祭坛...小雨的声带因晶化而沙哑。雨晴抬头看见教堂穹顶化为星空,十二具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尸体悬浮成黄道十二宫,每具尸体的腹部都伸出陨石触须连接着中央的黑色太阳。
当雨晴的十字架臂刃刺入黑色太阳时,时空突然陷入胶状。她看到自己分裂成无数个可能性:抱着正常的小雨在公园玩耍的自己;在手术台上被改造成怪物的自己;甚至有个版本自己正穿着白大褂给林修远做开颅手术。
这才是真正的你。所有平行世界的林修远同时开口,雨晴惊觉每个时空的自己脊椎都闪着定位器的红光,从类人猿时代开始,你们的基因就被设定成孵化器...
黑色太阳内部传出心跳声,雨晴看到胎儿形态的星之子正在吮吸所有时间线的能量。臂刃突然发出曾祖母的叹息:是时候结束这场持续万年的分娩了。在星之子睁眼的瞬间,雨晴将臂刃捅进自己心脏,带有陨石抗体的血液如超新星爆发般席卷所有时间线。
晨光中的密西西比河泛起铁锈色,小雨用晶化手指在沙滩上画出星图:他们都死了,但星空还在呼吸。雨晴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锁骨下方多了个会移动的凸起——那是星之子残存的一缕意识。
渡轮汽笛声响起时,两人看见对岸升起七个血色月亮。收音机里传来最新通告:全球新生儿出现集体晶化现象,他们的啼哭声能震碎玻璃。雨晴握紧生出新眼睛的手术刀,河面突然浮现出露易丝的面容:
去阿拉斯加,找到冰冻在冰川里的初代母体...或者...水纹扭曲成林修远的笑脸,成为新的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