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民国十七年,惊蛰。北平城大雪纷飞,鹅毛般的雪花簌簌飘落。我伫立在顾家大宅之下,朱漆剥落的门庭透着岁月的沧桑。门楣上新糊的大红宫灯在寒风中剧烈摇晃,灯穗扫过脚下的青砖地,发出沙沙声响,恍惚间,竟像极了那年在巴黎左岸,吉普赛占卜师手中滴溜溜转着的水晶球——看似神秘,实则不过是哄人的把戏,却偏要装作能预知未来。
我轻轻抚过订婚戒指上的冰种翡翠,丝丝凉意顺着指尖,沿着血管,悄然爬进心脏。这枚戒指,是顾明轩用缅甸帕敢矿区最纯净的原石精心打造,曾是我们爱情的信物,可此刻,它却泛着诡异的幽光。昏黄的灯影摇曳,十五年前矿洞里那血腥祭祀的场景,如鬼魅般浮现眼前,父亲手术刀上幽蓝的血珠,竟与这戒指的光泽诡异重合。远处,汽笛声响,如丧钟般沉闷,惊飞了檐下避雨的寒鸦,也惊起我心底无尽的寒意。
第一章
红妆里的尸香
盖头被猛地掀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瞬间钻入鼻腔。烛光摇曳,顾明轩的脸隐在明暗交错的烛影中,嘴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让我不由想起租界洋房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太太们,表面优雅,骨子里却透着漫不经心的残忍。
他左耳的翡翠耳钉在闪电的映照下,泛着刺目的血光,与我颈间翡翠项链的光泽,似在空气中产生了某种神秘的共振。三个月前,六国饭店的舞会上,灯红酒绿,衣香鬓影。他突然穿过拥挤的舞池,朝我走来。银灰色的西装笔挺,左襟别着的翡翠胸针,与我颈间的项链遥遥呼应。他靠近我,低声说道：林法医,你对尸体那般热爱,这份热情,能否也分给活人一些递香槟时,他的袖口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那股彻骨的冰凉,竟与停尸房的金属台别无二致。后来他告诉我,那天在人群中,他闻到了我项链上翡翠的气息,带着帕敢矿洞深处腐叶的味道,诡异而又熟悉。
新房里,百年檀香袅袅升腾,却怎么也掩不住那缕若有若无的尸臭味。我看着他解我盘扣的手,虎口处的疤痕,像蛰伏的蜈蚣,透着说不出的狰狞。这让我想起在巴黎留学时,解剖缅甸矿工尸体的场景——那些尸体后颈处的肉瘤里,都嵌着翡翠碎片,与顾明轩耳后的皮肤纹路,惊人地相似。明轩,你身上怎么有……我的话音未落,房门砰地被撞开。老管家举着八卦镜冲了进来,镜面反射出顾明轩扭曲的脸。少爷！子时已过,该服药了！药碗里黑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与我在巴黎神秘学会地下室闻到的祭祀用酒,气味如出一辙。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雨夜。电闪雷鸣,顾明轩被四个家丁死死按在雕花拔步床上。老管家撬开他的嘴,将黑红色的药汤强行灌下。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转头,直直盯着我,瞳孔竟分裂成爬虫类的竖线。窗外惊雷炸响,我清楚地看见,他后颈处鼓起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蜿蜒游走,形状与我在巴黎神秘学会地下室见过的缅甸山鬼图腾一模一样。更让我惊骇的是,他挣扎时扯开的衣领下,心脏位置竟嵌着半块幽蓝的翡翠,与我订婚戒指的材质,丝毫不差。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何他总在月圆之夜独自前往祠堂,为何书房保险柜里藏着沾血的解剖刀,这个男人,藏着太多我无法参透的秘密。
第二章
尸偶与枪声
晨雾裹挟着槐花香,悄然钻进窗棂。我蹲在假山下,绣着并蒂莲的月白色旗袍下摆被露水湿透,露出半截苍白的脚踝。身旁那具女尸,右手死死攥着一块怀表,表盖上的珐琅彩牡丹,在晨光中散发着妖异的光泽,竟与顾明轩书房保险柜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我注意到女尸脖颈处的咬痕,与我昨夜在顾明轩锁骨处留下的齿印极为相似,只是更深更狰狞,仿佛是被某种非人生物啃噬过。更诡异的是,她指甲缝里残留的银线,竟与顾家祠堂族谱上被红笔圈住的忌辰日期完全吻合。
少奶奶,该用早膳了。丫鬟小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头,见她正用帕子捂着口鼻,可眼神却像钩子般,紧紧粘在尸体脖颈的咬痕上。她藏青布衫袖口绣着的银线蝴蝶,与尸体指甲缝里残留的银线纹路丝毫不差。这发现让我脊背发凉,要知道,这种苏绣针法仅巴黎高级定制工坊才有,而小翠从未离开过北平。更让我心惊的是,她发间别着的翡翠簪子,与顾明轩耳后的鳞片纹路如出一辙。当她转身时,我瞥见她后颈处的胎记,形状竟与巴黎停尸房那具矿工尸体的肉瘤毫无二致。
餐厅里弥漫着鸡丝粥的香气,顾明轩坐在紫檀圆桌旁看报纸,左耳的翡翠耳钉已换成红宝石。他抬头时,我瞥见他脖颈处的纱布,那是昨夜挣扎时被老管家的八卦镜划伤的。花园里的野猫又叼了死老鼠他将煎蛋推到我面前,指尖的疤痕在晨光中泛着青紫色。刹那间,我想起巴黎停尸房里,解剖刀划开尸体时那滑腻的触感。而更诡异的是,他推过来的瓷勺柄上,竟缠着几缕银白色发丝,与女尸手中怀表链上的发丝如出一辙。
是具女尸。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脖颈上有齿痕,和你昨夜留在我肩头的一模一样。报纸哗啦一声撕裂,顾明轩猛地起身,青花瓷碗摔在地上,碎成齑粉。我看见他袖中露出半截银链,坠子上刻着长生二字,与女尸怀表内侧的字迹毫无差别。更骇人的是,那银链上残留着新鲜的血渍,与女尸指甲缝里的血迹属于同一血型。此时,我突然想起顾明轩书房里那本《缅甸巫术考》,上面记载着用活人鲜血饲养翡翠的邪术。
顾明轩将染血的银链塞进口袋时,我注意到链坠内侧刻着极小的日期：民国十五年中秋。那正是我母亲难产去世的日子。后来,我在父亲的日记里发现,那天他在缅甸矿场进行了最后一次祭祀,用的正是顾长生的血。我们的婚约,或许早在母亲临终前就已注定。她攥着翡翠原石对父亲说：用这孩子的血,去救顾家的诅咒。而我,带着母亲的翡翠和父亲的罪孽,成了顾明轩命中注定的新娘。
第三章
血色翡翠
祠堂的供桌上,三炷残香静静伫立,香灰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我紧攥着那本沾着霉斑的日记,手指不小心被虫蛀的纸页割破。当翻到民国十五年七月十五那页时,窗外突然雷声炸响,雨丝裹挟着如碎玻璃般的月光,狠狠砸在瓦片上。泛黄的字迹在闪电中扭曲：阿爹说翡翠矿洞里住着山鬼。它们会附在矿工身上,用指甲在岩壁刻下活祭的符咒。那些符咒的形状,与顾明轩耳后的鳞片纹路竟完全吻合。
我看着顾明轩的字迹,突然变得狂乱不堪,钢笔尖在纸上戳出破洞：今天我在矿道捡到块会发光的石头,阿爹却发了疯。他掐住我的脖子喊‘长生,长生’,直到管家开枪打碎他的头盖骨。日记夹层里掉出的照片上,一个穿月白旗袍的小女孩正对着镜头笑。她脖颈处的齿印与女尸伤口完全相同,而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民国十五年中秋,正是顾明轩赠小翠布娃娃的同一天。更诡异的是,照片背景中的镜湖别院,与我昨夜噩梦里见到的场景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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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对我家的事很感兴趣顾明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见他正倚着朱漆廊柱,左耳的翡翠耳钉在雨中泛着血光。他手里把玩着鎏金棺材的钥匙,袖口银链上的长生坠子滴着水。十五年前,你父亲是不是在缅甸矿场挖到了什么我攥紧日记,那些翡翠耳钉,根本不是装饰品。他突然凑近我,呼吸中带着浓重的腐臭味：林法医,你解剖过那么多尸体,可知道有些秘密是会吃人的
他突然笑出声,尖锐的笑声惊起檐下避雨的夜枭。林小姐不愧是从巴黎归来的法医博士,连停尸房的防腐手法都学了个十足。他逼近我,指尖划过我锁骨处的齿痕,你以为自己是来拯救我的天使错了,你才是这场诅咒的关键。他的指尖突然变得冰凉,像极了巴黎停尸房里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此时,我注意到他胸前的翡翠吊坠正在吸收月光,表面浮现出缅甸古文字。
顾明轩提到巴黎停尸房时,我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塞纳河畔的咖啡馆。当时我正在研究缅甸矿工肉瘤,他突然坐在我对面,掏出一枚翡翠耳钉放在桌上：林法医对这种矿石有兴趣吗耳钉内侧刻着极小的长生二字,与女尸怀表上的字迹一模一样。我们的第二次相遇,或许早已注定。他跟踪我到巴黎,在圣母院的阴影里看着我解剖无名女尸,而那具女尸的心脏位置,正嵌着与他相同的翡翠碎片。
第四章
翡翠之眼的祭品
密室外,枪声骤响,惊起梁上积灰。我攥着染血的翡翠原石,跌坐于地,小翠最后那句话在耳畔不断回响。她踩着顾明轩的尸体走来,藏青布衫下露出的滚边,正是巴黎高级定制工坊独有的苏绣针法,与翡翠之眼组织成员袖口的标记如出一辙。他们要的是你的血,少奶奶。小翠的左轮手枪垂在身侧,另一只手突然扯下假发,露出及耳短发间闪烁的蓝宝石耳钉,十五年前在缅甸矿洞,是你父亲用我的血祭活了山鬼。她脖颈处的鳞片与顾明轩耳后的纹路,隐隐产生诡异的呼应。
我紧盯着她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鳞片,导师在巴黎停尸房的话瞬间涌入脑海：缅甸矿工肉瘤里的翡翠碎片,其实是山鬼幼体。此刻,小翠的瞳孔逐渐变成竖线,她举起手枪,袖口银线绣的蝴蝶振翅欲飞,与密室内标本玻璃罩上的符咒完全契合。更惊悚的是,那些蝴蝶振翅的频率,竟和顾明轩心脏跳动的频率同步。我这才惊觉,小翠袖口的银线并非装饰,而是缅甸巫术中的续命符咒。
林法医,您的手术刀能解剖尸体,可解得开人心吗翡翠之眼的联络人从阴影中现身,金丝眼镜在电筒光下泛着冷光。他手中握着的青铜匕首,正是三年前我在巴黎圣母院地下墓室见过的祭祀用具,匕首血槽里残留着与我订婚戒指相同材质的翡翠碎屑。顾明轩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后颈的肉瘤裂开,露出半截泛着磷光的翡翠。他的指甲变成青黑色,却仍拼尽最后力气抓住我的脚踝：快走……他们要复活的不是我妹妹……他的血滴落在地面,竟形成了与翡翠之眼组织徽章相同的图腾。此时我终于明白,翡翠之眼组织真正的目的,是用顾氏血脉复活山鬼之王。
翡翠之眼联络人摘下金丝眼镜时,我认出他就是三年前在巴黎咖啡馆与顾明轩密谈的神秘男子。当时他们讨论的长生计划,竟是用顾氏血脉培育山鬼母体。而我,作为林氏与顾氏血脉的融合体,成了这个计划的关键。顾明轩在巴黎跟踪我时,或许早已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妹妹长生的转世容器。我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诅咒的安排。
第五章
幽蓝矿洞的呢喃
黑色轿车在滇缅边境的土路上颠簸,我反复摩挲着那枚雕花银坠,金属表面残留着体温,混着雨林特有的腐叶气息。车窗外,竹林飞速掠过,突然,血雾炸开,司机一声未哼,便栽倒在方向盘上——子弹从他后颈处的鳞片缝隙射入。更诡异的是,他伤口处的血珠竟悬浮在空中,组成缅甸古文字,与顾明轩日记中记载的山鬼咒文一模一样。
林法医,别来无恙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从竹影里走出,他翻领别着的幽蓝石坠与我锁骨处的齿痕形状吻合。他掀开风衣,我看见内衬密密麻麻缝着晒干的蝶翼,每片翅膀上都用朱砂写着不同年份的死亡日期,像极了顾家祠堂族谱上被红笔圈住的忌辰。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一片蝶翼上竟写着我的生日,而且这些蝶翼的纹路与翡翠之眼组织成员袖口的标记完全相同。
十五年前你父亲在矿洞杀了我全家,他掏出的雕花左轮刻着扭曲人面纹,现在轮到我用你的血,浇灌重生之树。子弹穿透我左臂的瞬间,银坠突然发出尖啸。我看见无数半透明的矿工幽灵从地底涌出,他们后颈处的肉瘤里嵌着同样的幽蓝碎片。男人惊恐的嘶吼被山体崩塌声淹没,我抱着染血的《玄秘录》跌进矿洞,深处传来女子的吟诗声：雾锁重楼霜满天,孤灯照影对愁眠。这诗句竟与母亲临终前的呢喃一模一样。我忽然想起,母亲临终时手中紧攥着一块翡翠原石,和顾明轩的订婚戒指材质相同。
《玄秘录》的扉页上,赫然印着顾明轩的指纹。三年前在巴黎圣母院,他曾将这本书夹在送给我的解剖学著作里。当时我并未在意,直到此刻才发现,书脊内侧用缅甸古文字写着：当幽蓝之眼睁开时,林氏血脉将成为祭品。顾明轩送我这本书时,或许早已预知了今日的结局。我们的相遇,是诅咒的起点,也是终结的钥匙。
第六章
血契婚书
藤蔓如活物般扭动,将我狠狠拖向祭坛。就在这时,《玄秘录》竟自行翻开,泛黄的纸页间,一张婚书飘落。男方栏盖着顾明轩的银印,而女方栏却空无一字。我的血不经意滴落在空白处,婚书瞬间燃烧起来,灰烬在空中盘旋,拼出古朴的篆文：以魂为聘,以骨为礼,阴阳相隔,生死不离。诡异的是,这些灰烬竟悬浮空中,渐渐化作顾明轩与顾长生童年时的影像。画面里,他们在镜湖别院嬉戏玩耍,而背景中,顾父正将翡翠碎片植入他们体内。
少女清脆的笑声与山体崩塌的轰鸣交织在一起,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无数幽蓝碎片从她体内飞出,在密室中飞速旋转,拼成了阴阳鱼的图案。哥哥用灵魂当聘礼,现在轮到你用骨血完成婚礼。矿洞深处传来阵阵枪响,身着鳞甲的小翠持枪冲了进来。她左胸插着的银簪,正是顾明轩送她的娃娃配饰,簪头蝶翼上残留的指纹,竟与巴黎停尸房那具无名女尸的指纹完全相同。刹那间,我恍然大悟,原来小翠就是顾长生的转世。
少奶奶,快把婚书放进冰柜！小翠扔给我一柄染血的手术刀,这是你父亲当年解剖山鬼的刀！我用手术刀剖开藤蔓,顿时,无数冤魂的哀嚎在耳边响起,藤蔓内部流淌着银色液体,与顾明轩耳后的皮肤纹路如出一辙。当刀尖刺向冰柜时,小翠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甲已变成幽蓝色：姐姐,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救哥哥错了,我们本就是一体的诅咒。她的瞳孔中,清晰映出十五年前矿洞血祭的场景。我这才明白,顾长生的灵魂一直被困在翡翠矿洞中,而顾明轩所遭受的诅咒,正是源于他试图复活妹妹的禁忌仪式。
冰柜内,顾长生的骸骨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映出顾明轩的倒影。那画面与三年前我在巴黎圣母院的梦境重合——顾明轩站在冰柜前,将翡翠耳钉刺入自己心脏。原来,那个梦境竟是我们命运的预演。顾明轩用灵魂为聘,而我,注定要用骨血完成这场跨越生死的婚礼。
第七章
镜湖钟声
民国十八年,霜降。我独自站在镜湖畔的石拱桥上,寒风凛冽。湖中央,一艘乌篷船静静泊着,船娘脖颈处的胎记与少女棺内藤蔓的形状惊人吻合。她划动船桨时,我注意到她手腕内侧刻着长生二字,字迹因被水浸泡而模糊不清,可那笔画形态,竟与顾明轩日记中的字迹毫无二致。此时,我突然想起,镜湖别院的湖心亭里,藏着顾氏家族历代传人的尸骸。
施主可是来寻往生符的戴着青铜面具的扫地僧突然开口,打破了周遭的寂静。他僧袍下摆绣着的蝶纹,与翡翠之眼成员袖口的标记一模一样。我跟着他穿过放生池,池底无数幽蓝碎片突然上浮,在水面拼出顾明轩的轮廓。这些碎片上残留着弹孔,与巴黎停尸房那具矿工尸体的枪伤位置一致,更可怕的是,弹孔的形状竟与顾明轩心脏处的翡翠碎片完全吻合。我这才意识到,顾明轩的心脏早已被山鬼占据,而那些弹孔,是当年父亲试图封印山鬼留下的痕迹。
藏经阁的暗格里,藏着半本《往生咒》,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合影。照片中,顾明轩穿着西装站在镜湖别院门口,怀里抱着身着月白旗袍的小女孩,正是顾长生。照片背面,一行钢笔字赫然入目：民国十五年中秋,摄于镜湖别院。今日与妹约定,若诅咒缠身,便在此地结阴阳婚。这些字迹,竟与父亲的笔迹如出一辙。此时,我又想起父亲书房里的翡翠原石,与顾明轩的订婚戒指来自同一矿区。
《往生咒》的残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船票,目的地是缅甸帕敢矿区,日期正是民国十五年中秋。船票上乘客姓名栏写着林氏,而签名处则是顾明轩的字迹。原来,顾明轩在巴黎送给我的翡翠耳钉,或许正是用这张船票换来的。从父亲将翡翠碎片植入顾长生体内的那一刻起,我们的相遇便已注定,在这错综复杂的诅咒与命运之网中,无人能够逃脱。
第八章
往生咒与枪火
我将银坠放入男童棺木的刹那,大雄宝殿的地砖猛地翻转。暗格里,幽蓝的祭坛显露出来,上面供奉着顾明轩的心脏。这颗心脏表面布满纹路,仍在迟缓地跳动着,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挣扎。祭坛周围,十二具骸骨环绕,他们的双手被银链钉在石台上,而骸骨的心脏位置,都嵌着与顾明轩相同材质的翡翠碎片。我这才明白,这些都是顾氏家族历代试图解除诅咒的牺牲品。
不知何时,扫地僧已站在我身后。他掀开僧袍,腰间别着的左轮手枪在昏暗光线中泛着冷光。林法医,该完成阴阳婚的最后仪式了。他话音刚落,枪响在佛殿炸响,我本能地扑向祭坛。子弹擦着耳际飞过,打碎了供奉的花瓶,瓶中流出的并非水,而是凝固的血,在地面拼出古朴的篆文：以爱为祭,方能斩断轮回。这些文字,与我在巴黎神秘学会地下室见过的祭祀文完全相同。此刻我终于明白,真正解除诅咒的方法,是以纯粹的爱作为祭品。
顾明轩的灵魂突然实体化,他夺过枪,指向自己的心脏：用这颗心当聘礼,够不够娶你他扣动扳机的瞬间,钟声陡然变调,祭坛轰然倒塌,露出直通地底的阶梯。我抱着他冰冷的身体走下阶梯,耳边传来顾长生的吟诗声：镜湖别院寒山暮,夜半钟声到客船。这诗句与母亲临终前的呢喃如出一辙。我想起母亲曾说,镜湖别院的钟声能唤醒沉睡的灵魂。
顾明轩的心脏被取出时,我看到他衬衫口袋里露出半截银链,链坠是一枚雕花银锁,刻着明轩二字,与我长命锁上的长生形成阴阳两面。这对银锁,是我们前世今生的信物。顾明轩在巴黎跟踪我时,或许早已认出我胸前的长命锁。我们的相遇,是宿命的重逢,也是诅咒的延续。
第九章
血色轮回
顾长生的骸骨从王座缓缓站起,她脖颈处的项圈与我的订婚戒指共鸣,发出微弱的嗡鸣。她走向顾明轩,地面浮现出缅甸矿工的尸骸,那些尸骸的心脏位置都嵌着幽蓝碎片,与顾明轩的心脏纹路完全吻合。更诡异的是,这些碎片与我在巴黎停尸房解剖的矿工尸体中的翡翠碎片属于同一批次。我这才意识到,所有被山鬼附身的矿工,都是顾氏家族血祭的牺牲品。
还记得巴黎停尸房那具女尸吗顾长生的指尖轻轻抚过顾明轩的脸颊,那是父亲用我的血造的替身。我脑海中突然闪过留学期间解剖无名女尸的场景,她心脏位置的原石剖开后,竟是半张阴阳婚书,女方栏盖着顾长生的银印,日期正是顾家大宅红妆夜的前三天。更骇人的是,婚书上的血渍与我母亲的血型完全相同。我这才明白,母亲也是翡翠之眼组织的成员,她的死亡是为了完成血祭仪式。
阴阳婚需要三牲六礼,哥哥的灵魂,姐姐的骨血……顾长生掀开盖头,露出布满鳞片的脸。她猛地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拖向祭坛。当银链缠上我的四肢时,顾明轩突然扑过来,用破碎的银坠划开自己的心脏。他的血溅在婚书上的刹那,整个宫殿开始震动,无数矿工幽灵从地底涌出,那些幽灵的容貌与我在巴黎停尸房见过的无名尸体完全相同。我终于明白,所有被翡翠之眼组织杀害的人,都成了山鬼复活的祭品。
婚书上的血渍突然浮现出母亲的字迹：女儿,用你的爱去终结诅咒。那些字迹与父亲日记中的血字如出一辙。原来,父母早已预知今日的结局,他们用自己的死亡为我铺就救赎之路。顾明轩扑向祭坛时,我在他眼中闪过一丝解脱。他从一开始就盼着这一刻——用爱终结诅咒,用生命偿还罪孽。
第十章
用爱终结诅咒
民国十九年惊蛰,我站在圣心大教堂的尖顶下。翡翠之眼组织的总部已化为废墟,地下室里的祭祀用具刻满弹孔。我将银坠嵌入钟楼机械装置,齿轮倒转,时光回溯。我看见十五年前的矿洞,父亲举着手术刀剖开山鬼幼体,将碎片分别植入顾明轩和顾长生体内,矿洞深处传来婴儿的啼哭——那是尚未出生的我。父亲的白大褂溅满幽蓝的血,与我订婚戒指的材质相同,更诡异的是,那些血渍与顾明轩心脏碎片的成分完全一致。此时我才明白,我才是真正的祭品,是翡翠之眼组织等待了百年的容器。
你是诅咒的起点,也是终结。顾明轩的灵魂出现在钟楼阴影里,他的身体正在消散,去帕敢矿洞,用你的血浇灭重生之树。我抵达矿洞时,重生之树已开满幽蓝花,每片花瓣上都刻着不同年份的死亡日期,包括顾明轩和顾长生的忌日。我用手术刀划开手腕,血滴在树根处,无数冤魂的哀嚎在矿洞中回荡,逐渐汇聚成顾明轩的声音：有些爱,要用死亡来成就永恒；有些诅咒,要用生命来偿还罪孽。
幽蓝花全部凋零,重生之树轰然倒塌。我看见顾明轩和顾长生的灵魂手拉手走出矿洞,他们的身影逐渐透明,最终化作晨雾中的两盏灯笼,灯笼上分别绣着明与生字,在风中轻轻摇晃。我这才明白,父亲早已预知这一切,他留下的翡翠原石正是为了指引我完成最后的仪式。
黎明时分,我站在顾家大宅的废墟前。门楣上的灯笼依旧摇晃,灯穗扫过青砖地,像极了那年在巴黎左岸看到的吉普赛水晶球。只是这次,我终于读懂了命运的预言：当幽蓝之眼闭上时,所有被诅咒的灵魂都将得到安息。而我,将带着这份跨越生死的爱,继续在这人世独行。但在某个平行时空里,或许正穿着婚服的我站在镜湖畔的教堂里,等待牧师说出那句：我宣布,你们将永远困在这诅咒的轮回里。
我看向左手无名指,订婚戒指不知何时已化作齑粉。远处传来货轮的汽笛声,惊起一群寒鸦。我突然想起顾明轩说过的话：有些爱,要用死亡来成就永恒；有些诅咒,要用生命来偿还罪孽。此刻,我终于明白,真正的救赎不在未来,而在每一个被爱照亮的瞬间。
我转身离开,门楣上的灯笼突然熄灭。我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碎裂声,回头只见满地翡翠碎屑,在晨光中闪烁,拼成了长生二字。一阵风掠过,碎屑随风飘散,带走了我的过去与命运。
在某个平行时空的巴黎街头,一个与我容貌相同的女孩戴着翡翠耳钉,站在圣母院前的广场上。她的脚下,散落着几片幽蓝的蝴蝶翅膀,每片翅膀上都刻着新的日期。而在她胸前,一枚熟悉的银坠泛着微光,坠子内侧刻着明轩二字,与我的订婚戒指内侧的长生形成阴阳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