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
陆雪衣走下台阶。
“我一直在院里,可没看见什么贼人,怎么凭你一句话就要大动干戈?”
云婷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
刚才护院是被贼人的事占据心神,此刻一想,若是有人声东击西,危害国公府,他们岂不是成了帮凶?
没想到陆雪衣只是一句话,就让护院们动摇。
云婷当即道:“既然如此,你敢不敢让我们搜院子?”
“我亲眼看着人往这个方向来,既然我的话是一面之词,又怎知你不是有意袒护?”
两人说得都有道理,一群护院站在院门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还是未出阁的姑娘,院子岂是说搜就能任人搜的?传出去坏的可不是我一人的名声。”
陆雪衣非但不让,还转身把门掩上。
“你这是心虚!”
云婷好似已经揪住了陆雪衣的把柄。
只要陆雪衣敢让人搜,今天就是没事,她也要让陆雪衣有事!
“六姑娘,云姑娘。”
人群外,国公夫人身边的嬷嬷沉声唤了两人。
云婷当即就站直了。
陆雪衣也客气叫了声“方嬷嬷”。
“嬷嬷怎么过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夫人不知是出了何事,遣我来请两位姑娘去问话。”
云婷顿时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这下好了,闹到主母面前,她也没好果子吃。
“方嬷嬷,只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夫人自有决断。”
方嬷嬷压根不给云婷说话的机会,“两位姑娘,别让夫人久等了。”
这话一出,云婷也不敢耽误。
两人跟在方嬷嬷身后,往前院去。
云婷心中烦乱,重重挤了陆雪衣一下。
陆雪衣脚一崴,脚踝处瞬间一阵刺痛。
“呀,六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
云婷捂嘴低呼。
方嬷嬷只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去。
陆雪衣强忍着剧痛,一瘸一拐跟上。
到时,主母坐在花厅,姿态雍容。
只是脸色并不好看。
“说说吧,怎么回事?”
陆雪衣刚一张嘴,云婷就抢在了她前面。
“夫人,我刚才在后院散步,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担心危害府上安全,才一时……”
云婷这话几乎是把错全推在了陆雪衣身上。
话里话外暗指陆雪衣对下约束不严,院里有人偷窃。
“怎么这么热闹?”
院内忽然响起陆骋的声音。
主母看见他,脸上有了笑意。
“站院里干什么,进来坐。”
她睨了眼厅内两人,大致将事情一说。
“到底是小丫头片子,多大点事情,也值当闹成这样,我还当是出什么事了。”
“哦?”
陆骋像是来了兴致,问云婷,“你看见人往她院里去了?”
云婷想到之前陆骋站在她这边,眼睛顿时一亮。
“对!”
“我看得真真儿的,就是有个人影往六姑娘院里去了。”
陆雪衣看见陆骋的神情,顿觉不妙。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陆骋问。
“陆雪衣,你怎么说?”
陆雪衣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她为何鬼鬼祟祟,陆骋当真不知道吗?
“我……”
“看来是还没跪够,滚回你院里跪着去。”
陆骋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判了案。
满屋子没一个人向着陆雪衣,当然不会有人求情。
陆雪衣话语哽在喉间。
“是。”
她低声应下,朝主位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方嬷嬷,去看着。”
主母身子往后一靠,随手端起杯盏。
陆雪衣没走几步,就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她头也不回,径直往前。
玉香正在院外翘首以盼。
看见陆雪衣,还没来得及放心,就见着了方嬷嬷。
陆雪衣给她递了个眼神,提起裙摆跪在了院外。
“姑娘?!”
玉香一惊,上前就要搀扶。
方嬷嬷咳了一声。
“世子罚六姑娘跪。”
玉香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陆雪衣挪动了一下膝盖。
跪下时没留意,一颗小石子正硌在骨头底下。
玉香见方嬷嬷盯得紧,转身进去,帮陆雪衣准备活血的药膏。
这一趟跪下来,膝盖又要受罪了。
天已经黑透,陆骋那边始终没有动静。
他不松口,陆雪衣就不能起。
“玉香。”
方嬷嬷正要打盹,陆雪衣朝院内叫了一句。
在方嬷嬷不满的注视下,陆雪衣道:“给嬷嬷搬把椅子。”
玉香撇了撇嘴,不情愿地照办。
月亮隐在云层后,风不时吹动院门前的灯笼,光影摇曳。
即便方嬷嬷是主母身边的人,也于心不忍。
正在这时,一到身影打着灯笼过来。
光影把来人的身影拉长。
“六姑娘起来吧。”
陆雪衣恍惚了一瞬,分辨出这是明德的声音。
心弦一松,她眼前发黑,倒了下去。
见状,明德无声叹了口气。
方嬷嬷走出两步,还是折回来,帮着把陆雪衣扶了进去。
陆雪衣只觉得眼皮沉得厉害,能听见耳边有人在说什么,却睁不开眼。
“怎么还不醒,这可怎么是好……”
玉香用帕子擦去陆雪衣额头冒出的细汗,急得眼眶发红。
陆雪衣这一倒,就发了高烧,整个人都滚烫。
偏偏陆蔺那边还来了人,说陆蔺也不太好,请陆雪衣去看。
“水……”
陆雪衣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
玉香却立刻分辨出来,扶起陆雪衣,把晾好的水喂到她唇边。
半杯温水下肚,陆雪衣眼睛勉强睁开了些。
“什么时候了?”
“早着呢,天还没亮。”
陆雪衣昏迷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确实不到天明。
闻言,她还想说什么,却先咳了起来。
玉香忙在她后背轻拍,“七公子那边没事,您先顾好自己,要是您有个好歹,才是让七公子没法安心休养。”
不是玉香胆子大。
这时候一旦让陆雪衣知道陆蔺的情况,出了岔子才糟糕。
陆雪衣对玉香很放心,一听她这么说,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玉香却往陆蔺院里去。
“阿姐出事了?”
陆蔺直勾勾盯着房门,一见玉香就问。
玉香心跳一滞。
“姑娘昨夜受了寒,有些咳嗽,念着您在病中,不想过了病气给您。”
她面色如常,任凭陆蔺怎么看,也没露怯。
陆蔺低低咳了两声。
“没事就好,让阿姐不必担心我,我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