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我儿子的眼光，我一向满意。”
“……”
顾崇越没有从覃敏的语气中听出什么不对劲。
难道，她真没认出来？
还是说，时间太久远。
覃敏早已忘记了柳悦宁长什么样？
也是。
当年，徐四偷偷谈恋爱时，正是覃敏执掌覃家最困难的那几年。
整个人忙得晕头转向。
她跟柳悦宁本来也没见过几面。
不记得，也正常。
顾崇越又挑些不痛不痒的话题闲聊了几句，仿佛只是一个长辈突然听到小辈好事将近的传言，打电话来关心一下似的。
覃敏也不急不缓地应付着他。
但话里话外，对儿子领回家的女朋友，是各种满意。
还暗示，两人的确好事将近。
年后，就会择一个良辰吉日订婚。
“到时，你们这些做叔叔的，可一定要赏脸来。”
顾崇越笑着应道：“小逸是僖元最看重的子侄，也就是我最看重的子侄，到时，我肯定来，还会给小两口备上大礼。”
挂掉电话后。
顾崇越脑袋里回想了一下当初做的手脚，以及扫尾工作。
然后，心里稍微宽松了几分。
就算覃敏起疑，也不一定能查到他头上。
最多认为当时的办案人员不够严谨，草率定案。
还有就是当地医院，搞错了伤员档案。
因为柳悦宁车祸入院时，同一时间，那个医院里，的确有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同样怀有身孕的女人，也是车祸入院。
但因伤势过重，没有抢救过来。
事后。
柳悦宁的确也是用了那个女人的身份，继续生活。
而涉事和知情的相关人员，早都被顾崇越处理掉了。
任谁，就算怀疑，也没有直接的证据，指证到他和周明萱头上。
不对。
顾崇越突然坐直身。
他还漏了一个。
南知礼的妹妹，南知湘。
当年，柳悦宁一行人车祸后，南家一家三口都没能抢救回来。
事后，柳悦宁不顾身体还没好全，亲自带着南家三口人的骨灰，回南知礼的老家安葬。
南家仅剩的一个人，也就是南知礼还不到16岁的妹妹，差点没疯掉。
竟把柳悦宁关在南家乡下的老屋里，企图烧死她，给爸妈和大哥陪葬。
当柳悦宁狼狈从老屋中爬出来，逃出生天后，竟见到了守在老屋外看戏的周明萱。
当时的周明萱，太恨柳悦宁了。
得知她竟没死，可是却没了孩子
，还毁了容，瘸了腿。
心里有种变态的优越感。
她答应了顾崇越的劝告，允许柳悦宁活着。
因为柳悦宁这般不堪和卑微的活着，远比她死了，更能给她带来长久的满足感和报复感。
可耳听，哪有亲眼见到的画面，让人满足。
所以周明萱不顾顾崇越的阻拦，悄悄跑了出来，跟着柳悦宁一路到了南知礼的老家。
看着柳悦宁破碎憔悴的面容，一瘸一拐踉跄的身姿，还有下跪祈求南知湘原谅的卑微模样。
她心里，美极了。
对。
就是这样。
柳悦宁越痛苦，越难过，越卑微……
她心里，就越爽。
柳悦宁这样的下贱胚子，凭什么占据僖元哥哥的心？
她就该被人狠狠踩在地上，碾进泥里……
看着南知湘发疯般撕打她，把她关进破败的老屋里，扬言要烧死她，给爸妈和大哥陪葬……
柳悦宁像个傀儡般，不言不语，不还手，不反抗……
只是用一双盛满了悲伤的眸子，平静地看着南知湘把大门关上……
周明萱当时乐极了。
心想，若真就这样把柳悦宁烧死了，还有点可惜。
她就该继续活着。
一辈子向南家人忏悔，赎罪……
只是她没想到，柳悦宁那贱人果然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能勾住男人。
送柳悦宁和南知湘到乡下来的出租车司机，大概看到了山上的烟雾不对，及时返回，撞开了大门，把柳悦宁给拉了出来。
老屋旁有个池塘，幸而火势不大，几大桶水下去，火势就灭了。
柳悦宁推说是自己烧纸钱，一不留神失了火，千恩万谢，把出租车司机送走了。
然后，她又独自一人，返回南家三口的墓前。
把买来的一大包纸钱，一张一张烧掉。
周明萱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她看着一身狼狈，脸上全是黑灰的柳悦宁，带着一股淡淡的死气，跪在墓前，给南家三口烧纸钱。
只觉得这个画面，格外有趣。
所以得意洋洋走过去。
在她的瘸腿上踢了一脚。
“柳悦宁，你可真是命大啊，都这样了，你还不死？”
“看你像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我都有点舍不得你死了……”
“我真好奇，你是不是属猫的，有九条命？”
“还是说，你哥和南家三口把命都转给了你，让你多了几条命……”
“要不，我们玩一个游戏，看你到底能抗住几次不死？”
周明萱一见到她，心里的恶念就止不住往外冒。
想把世间最残忍的事，都在她身上施展一遭……
看看她没了那张勾人的脸，没了那副勾人的身段，她下次，还有没有男人愿意为她舍命？
柳悦宁抬头看见她，瞳孔急速一缩，随即，红血丝迅速蔓延至全眼。
那眼里，是刻骨的恨意。
周明萱一巴掌扇过去，“还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要不是你，僖元哥哥怎会不要我？”
“要不是你，僖元哥哥怎会答应那么苛刻的约定？”
“他宁愿忍住几年不见你，不联系你，也要断掉跟我的婚约……”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
“你以为苦守几年，等僖元哥哥回来，你们就能春暖花开，重新在一起？”
“呵！你做梦！就算徐家接受了你，我也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你这辈子，都别妄想踏入徐家的门槛……”
“……”
周明萱压抑在心中的怒火，憋了很久，好不容易见到柳悦宁。
又是上手扇巴掌，又是下脚踢……
激动的嚷嚷着，几乎把她和徐僖元之间的事，还有她和顾崇越策划的一切，都抖露了一个干净。
她以为顾崇越之前威胁柳悦宁时，就已经告知了她所有真相。
却不知道，顾崇越还想在柳悦宁面前，扮演一个能力有限，却已经拼尽全力的朋友角色。
对她说的话，都是有所保留，并包装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