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研究所的返聘通知时,我以为只是技术顾问邀请。
没想到他们把我带到旧档案室。
青梅陈佩瑶捧着一枚本该属于我的褪色奖章,单膝跪地。
老同事们纷纷恭喜她,无视了我并没有答应。
他们都默认我会为这迟来的名分痛哭流涕。
毕竟我追着陈佩瑶从知青站到大西北,十年青春,倾尽无悔。
可他们忘了,五年前,正是陈佩瑶指证我数据造假。
也是她,第一时间向全所通报我违规操作引发实验室爆炸。
愤怒的村民认定我蓄意投毒,扒光了我的衣服游街泄愤。
一度我患上惊恐症难以自理,被下南洋的舅舅接到国外治疗。
如今老所长却告诉我。
当年佩瑶动用了所有关系才保住你没坐牢。
你走后她整天抱着你们的合照发呆,一看见你的名字就红眼眶。
我没回应,下意识摸了摸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
……
1
当年爆炸发生你就玩消失,全靠了佩瑶给你擦屁股。
你现在回来了可不能和以前一样意气用事啊。
老所长还是这么一心站在陈佩瑶这边。
只是对比以前把我当培养对象时的收敛,现在则是完全的替陈佩瑶对我的指责和怜悯。
看着老所长滔滔不绝的撮合,我忽然间有些愣神,
陈佩瑶,很久没听到有人把我和她的名字摆在一起说。
我已经在国外生活了五年,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竟想不到回来一趟,还有人会将这段不值一提的过往在我面前提起。
他们今天这么做,看起来也是没收到我已经结婚的消息。
我平静地转身,淡淡道。
所长,我和陈佩瑶五年前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不希望再被牵扯进这些早已结束的事情里。
旧档案室原本欢乐的氛围瞬间凝滞,他们全都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他们没想到我会这样回复。
毕竟我曾经为了她,赌上了整个人生。
我放弃了留在清北任教的邀请,只为追随陈佩瑶来到这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西北研究所。
条件艰苦、设备简陋,但我咬牙坚持。
主动请缨承担了三个国家级课题,最终将成果给了她。
我知道她急需这些成果来晋升,而我也愿意为她铺路。
为了腾出时间给她干活,我常常三点才睡,六点又起来做早餐。
就连自己生病挂水时,也坐在实验台边整理她的数据。
可这些辛苦不重要,因为她终于回应了我。
实验成功那天,她拉着我,在全体同事面前激动地问我:程同举,你愿不愿意娶我!
她在所有人面前向我求婚,也确实拿出了真心与担当。
我常不顾上吃饭,她给我做了个小保温箱,食堂打了菜就放在里面。
研究所通知要办集体婚礼,她比我还激动,拉着我去镇子上照相,说以后要贴在墙上。
她还特地联系了我远在南方的父母,郑重其事地打电话邀请他们来参加婚礼。
那一刻,我真的以为余生就此安定。
直到那个男人的到来。
李琛,所里第一个博士生,陈佩瑶听话乖顺的小师弟。
陈佩瑶开始整夜整夜地和他泡在实验室。
清晨六点,我端着早餐推开实验室门,看到她和李琛肩并肩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睁眼看到我,有些慌乱地站起,匆匆解释:我和阿琛在加班写报告……太晚了,就没回去。
她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饭盒,转头和李琛分享。
她的坦然甚至让我责怪自己的疑心。
我告诉自己,工作晚一点很正常,师姐多照顾师弟也正常。
工会通知集体婚礼彩排,我的心久违地雀跃起来。
我四处寻找陈佩瑶哪里找不到她,不得已只能自己一个人匆匆赶到。
可当我来到彩排现场,却看到站在主持人身边的陈佩瑶和李琛。
2
请问作为研究所最年轻的一对新人,有什么感言
陈佩瑶被李琛搂着腰,笑得灿烂。
我们会共同为科研事业奋斗终身。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心痛到感觉有些窒息。
我挤开围着他们的同事,走到陈佩瑶面前,声音颤抖:这是怎么回事
她这时才看到我,神色一顿。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低声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指着他身上挂着的大红花。
我们的婚礼彩排我不用来是吗
接着她转头看向四周还在彩排的新人,才压低声音继续对我说。
同举,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一向懂事识大体,能不能先回实验室,我一会儿去找你说清楚。
我嗤笑一声:回实验室是怕我在这闹,还是怕李琛听见
她拉住我的手,语气软了些。
主要是现在其他同志还在办喜事,事情有些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
同举,你先冷静点,行吗我会和你解释的
我闭了闭眼,甩开他的手,只留下一句。
好,我等你。
实验室里,我机械地调试者仪器,眼前的数字早已模糊不清。
我摘下护目镜,轻轻擦去眼角的泪。
陈佩瑶什么时候进来了我都不知道。
你还没吃饭吧
她手里端着刚出锅的面。
你最爱吃的,我让食堂大姐特地多放了鸡蛋。
我没动,只看着她不说话。
她站了一会儿,见我不搭理,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诚恳向我解释。
阿琛是从乡下考上来的,好不容易才进了研究所。
他爸妈很封建,非逼着他配阴婚冲喜。
他求我扮一下他爱人,只要撑过电视台播出,他就和所有人澄清。
我没吭声。
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面,心里乱成了一团。
就算是这样,我也接受不了这荒唐的发展。
她看了我一眼,蹲在我面前拿出一段草茎,变魔术般编成一只草环。
她看着我的眼睛,把草环轻轻地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在法国看人家求婚都有戒指,等下个月发了补贴,我也给你买个金的。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师弟,好吗
我低头看着那枚草环,心软了一角。
也许我真的太小气了,人家遇到困难,帮一把怎么了
3
可后来,一个月、两个月,我都没有等到属于我的那枚金戒指。
而是只等到研究所越来越多的谣言,说我是小三的、是求而不得逼婚的,更有领导因此一次次找我谈话的。
我强笑着用陈佩瑶说的理由来解释,只得到他们怜悯的眼神。
而随着时间的推进,我不仅可以看见他们同喝一杯水,挽着手在试验室进出。
更是用夫妻的名义,申请了一套宿舍。
可还没有等我找陈佩瑶问个明白,李琛已经一脸怒容闯进了我的办公室。
贱人,你还敢缠着佩瑶
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能不能要点脸
他一边骂,一边揪着我的衣领往外拖,哭得像个真正的受害者。
都来看啊,看看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我的声音因为疼痛和愤怒而变形。
放手!我们十年的感情,结婚三大件早就准备好了,你才是小三!
他气红了脸威胁道:我要让你滚出研究所!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我立刻回击他:你有种就来啊!
我挣脱了他,顾不得头发也乱了,脸也肿了,冲进陈佩瑶办公室,一把推开门。
李琛刚刚在走廊动手打我!还骂我是小三!
陈佩瑶抬头,脸色平静的过分,只是随意扫了我一眼。
阿琛脾气是急了一点,但他不可能对你动手。
你最近情绪不太稳定,都不像你了,你以前可不是吃点醋就来我这里编故事。
你和阿琛的问题,自己协调一下。我这里还有评审材料要准备,不想再为这些小事分神。
说完她便低头继续看文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吵闹。
我站在那儿,怔了几秒。
从口袋里取出那个用布小心包起来的草环。
我慢慢走到垃圾桶前,将它扔了进去。
陈佩瑶只说对了一件事:
我确实该把心思收回来。
这些年我把重心都放在她身上,属于我的成果少得可怜。
我得借着这次机会,重夺属于我的科研位置。
评审会当天,我打开自己的报告,顿时愣住。
数据全变了,这不是我的实验结果!
还没开口,李琛抢先一步跳起来。
所长,各位专家,我要举报!他数据造假!
他拿出一叠打印纸,神色激动。
这是他的操作日志,里面有他造假的详细证据!
全场哗然,质疑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我。
所长眉头紧锁:小林,你最近发了不少论文,有没有类似造假的情况
短暂的惊愕之后,我很快平静下来。
谁能动我数据
谁知道我的账号密码
只有陈佩瑶。
我抬眼,盯住评审席上的她:陈佩瑶,你觉得我有可能造假吗
她迟疑了一瞬,避开我的目光,又看了看焦急看着她的李琛。
她沉默几秒后说:……有。
一锤定音,全场的议论声瞬间爆发。
所长压下场面:从现在起,你的项目暂停,过往的成果也要复查。
会议结束后,我一言不发起身离场。
陈佩瑶追了上来,大喊我的名字。她快步追上,挡在我面前。
同举,忍一忍,风头过了,我会想办法帮你把项目顶上去的。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陌生。
我没有回应,擦肩而过。
4
我回到实验室
只要重启机台,导出新数据,就会还我清白。
可机器运行不到三分钟,警报声刺耳响起。
我猛地反应过来,李琛动过机台!
我冲向紧急停止按钮,却为时已晚。
轰——
巨大的爆炸声中,气体从破损的管道喷出。
楼道里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我挣扎着爬起来,肺部被刺鼻气味灼烧。
窗外,乳白色气体正飘向不远处的居民区。
我的心沉到谷底。
下一秒,陈佩瑶冲进实验室,震惊又愤怒:程同举!你做了什么!
我呛咳着,强撑着站起,刚想解释:不是我,机台参数被篡——
可她根本不听,转身冲向走廊。
紧接着,大喇叭里她的声音响彻整个研究所。
因程同举违规操作,实验室发生爆炸!
有毒气体泄漏,全所人员立即撤离!
我愣在原地,无法相信。
她连确认都没有,就这样直接给我定了罪!
我哑着嗓子反驳:不是我!是李琛动了机台才会爆炸的!
陈佩瑶猛地转头,眼里只有嫌恶。
我让你忍一忍别冲动你听我的了吗!
你知道你现在闯了多大的祸吗还想甩锅
你这样的人没资格做研究员!更没资格做我的爱人!程同举,我真是看错你了!
我被她的话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研究所大门突然被撞开,一群愤怒的村民闯了进来。
李琛指着我大喊:就是她!他投毒了!他要害死你们全村人!
他们瞬间像潮水般向我涌来。
我被粗暴地推搡着,想解释却被怒火淹没。
我抓着门框对着陈佩瑶求救。
救我……佩瑶,求你救我!
可她只是冷冷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有人抽我的耳光,有人拉开我的衣服。
我被扒光游街,皮肤被晒得火辣辣的痛。
蜷缩在地,任凭所有人的唾沫和石子砸在我身上。
那天之后,我患上了惊恐症。
每夜从噩梦中惊醒,无止尽的失眠、尖叫,在自残的边缘徘徊。
舅舅从南洋赶来,看我的模样,红了眼。
同举,跟我走,舅舅带你去国外治疗。
那几年,陈佩瑶陆续寄来了几封信。
【你闹脾气也要有底线。】
【同举,你犯了错我也可以护你,已经帮你全压下来了,可以回来了。】
【你也该反省够了,别再倔了。】
回忆至此,现场逐渐安静。
我抬头,平静开口。
各位,我和陈佩瑶从未结婚。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我转身想走,老所长却还沉浸在自说自话中。
小林啊,是不是还在生佩瑶的气
她这会儿去接国外设备了,副所长了,人也还想着你,别错过好女人啊。
面对他的喋喋不休,我只好无奈地抬起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闪耀。
首先我打断他的话,我已经结婚了。
其次,那家国外公司的董事长,是我。
data-fanqie-type=pay_tag>
5
老所长呆呆地望着我手上的戒指,难以置信地问。
小程……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没等我回答,李琛的好友冯立抢先站起。
别听他胡说八道!
当年出了那档子事,他跑到国外,不是说得了精神病吗现在八成是在幻想吧!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想着快点离开,毕竟算算时间左蓝的会也开的差不多了。
我们约好了十点在研究所门口见,敢迟到我家的醋坛子可要翻了。
喂,说你呢。
冯立不依不饶。
别是想象自己娶了个外国富婆当年在所里就爱做白日梦,梦到现在还没醒呢。
我拨开人群,对着所有人淡淡抛下一句:失陪了。
刚走到门口,大门却突然被推开。
一道人影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她衬衫已被汗水浸湿。
陈佩瑶。
他的目光飞快在人群中扫过,定格在我身上。
同举!
她快步走来,声音因过度奔跑而发颤。
我听说你回来了,从会场直接赶回来的……
她伸手想拉我,我本能地侧身避开。
她怔在原地,眼神里满是懊悔与失落。
我……这些年,一直想着你。
我冷冷道:陈教授,请你自重,我们没什么关系,不要拉拉扯扯的。
我知道我做错了。
她急切地解释,声音里带着哀求。
当年我只是让你忍一忍,别当面和他冲突,我好私下解决……你太激进了,太不理智。
我冷声道:陈教授,是我去实验室还原实验太激进,还是我被人扒光游街的时候不理智
陈佩瑶的脸瞬间失去血色。
我直视她的眼睛。
从头到尾,你考虑的都只有你自己。
她低下头,无言以对。
我们之间,从你转身不救我那一刻就结束了,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绕过她准备离开,她却猛地挡在我前面。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递给我。
这是答应过你的金戒指,我……我一直留着,等你回来。
我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没有意义了陈佩瑶,当年的草戒我早就丢了。
旁边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他也太绝了……
陈所长这五年都没嫁人……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陈佩瑶猛地转身,朝众人怒吼。
都给我闭嘴!
我让你们来是想帮我挽回他,不是来当评审团的!
她转回来看我,声音压得极低。
我只要你一个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我抬起左手,银光闪闪的戒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已经结婚了,有妻子,有孩子。
陈佩瑶,不要再纠缠我了。
她的脸刹那间惨白如纸。
你骗我的,对不对
6
她死死盯着我手上的戒指。
同举,你是不是故意说的你是为了气我
我看着她,没有回答。
你怎么能这样她声音骤然拔高,你当年明明答应要娶我的!你这是背叛!
听她这么说,我反而笑了,声音里带着讥讽:和你申请夫妻宿舍的人是李琛,不是我。
陈佩瑶愣住了,仿佛现在才想起还有李琛这么一个人。
我没和李琛结婚!
她立刻辩解:后来我把他的违规记录上交了,他被调走了!
我笑了笑,眼神冷淡:他去哪儿我不关心。
你不相信我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
我越过她想要离开,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一个气质优雅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她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身材修长,站在那里就自带一种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老公,抱歉来晚了。
她目光温柔地投向我,接着就盯着我被抓着的手腕。
会议我提前让他们结束了,在门口没等到你,听院长说你在这儿我就自己找过来了。
我朝她点点头,终于松了口气。
陈佩瑶僵在原地,脸上神色剧烈变换,从震惊到嫉妒,最后是隐约的恐慌。
这、这不是左蓝教授老所长低声惊呼,国际青年科学家大会上发言的那个
左蓝礼貌地点头,走到我身边,她以不容拒绝的姿势从陈佩瑶的手里夺回了我。
我看着她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心里暗道:糟糕醋坛子翻了。
我板正她还死死盯着陈佩瑶的脸,我放软了声音。
外面车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嗯,准备好了。
醋坛子不情愿地回了我一声,我无意和这些人多说,拉着左蓝往外走。
我们正要离开,陈佩瑶却挡了上来。
他声音发哑:你们……真的结婚了
左蓝展示我们同款婚戒:是的,如你所见我是同举的妻子。
陈佩瑶没有看左蓝一眼,只是死死看着我。
为什么是她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是我
我看着他,语气平静:五年前的事已经很清楚了,没有为什么。
是因为她有地位还是钱我也快升所长了,我……
够了。左蓝打断他,请尊重我的丈夫。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陈佩瑶不依不饶,是不是在我和同举还在一起的时候,你就……
我们在瑞士认识的。我打断她的话,在我最低谷的时候,是她拉了我一把。
五年前那段日子我回忆起来还会胆寒噩梦。
每天晚上,我都会被惊醒,梦中都是那天的场景。
舅舅把我带到瑞士的精神诊所,但效果并不好。
直到左蓝出现。
7
那天,我从诊所偷偷溜出来,站在湖边的围栏上,想要一跃而下结束这一切。
就在我要跳下去的那一刻,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
停下。她说,无论发生了什么,生命都值得再给一次机会。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我说教,也没有强行把我拉下来。
她只是站在那里,握着我的手,告诉我:我可以等你决定。
那天我没有跳下去。
第二天,她又出现了,带着一本关于生物化学的书。
听说你是研究员,也许会对这个有兴趣
就这样,她一点一点把我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我笑着看着左蓝。
她给了我新的生活,新的希望。
这是你永远无法给我的东西。
冯立在一旁冷笑。
左教授,您可是世界顶尖的科学家,她不过是个……
左蓝转过头。
我丈夫是全球精密仪器领域领域最年轻的顶尖专家,三项国际专利拥有者,莱顿大学的客座教授。请问您的成就是
冯立被这一连串头衔砸得说不出话来。
左蓝看了看手表:同举,时间不早了,小宝还在等。
我点点头,和她一起向门口走去。
正当我们要离开时,陈佩瑶突然站了起来:等等!
她突然向前两步,直接跪在了我面前。
同举!求你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
同举,当年爆炸案我没能护住你,是我最大的错。
陈佩瑶握紧拳头,眼中含泪。
我发誓,如果你给我机会,以后我会护你一辈子,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高岭之花落泪,内心却没有一丝波动。
我拉着左蓝的手准备离开,却发现她站在原地没动。
我想知道,左蓝突然开口,目光落在陈佩瑶身上,你所说的爆炸案,是怎么一回事
我愣住了。
这些年来,我从未向左蓝详细讲述过那段往事。
就是……我犹豫了一下。
当时我发现实验数据有问题,去实验室找证据,结果李琛调了机台数据,导致了爆炸。
简单的一句话,引起了轩然大波。
李琛陈佩瑶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是李琛导致的爆炸
陈佩瑶愣在那里,仿佛被雷击中。
她颤抖着站起来,突然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响亮得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错了,我错得太离谱了。
同举,求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陈佩瑶突然向我走来
我知道这很过分,但我必须说……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我皱起眉头。
能不能和左教授离婚,娶我
8
整个档案室再次陷入死寂。
我轻笑一声,陈佩瑶,别在痴心妄想了。
我吻了吻左蓝的脸颊,回家吧,小宝还等我回去讲故事呢。
妈妈!爸爸!
小宝奶声奶气地叫着,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我笑着抱起他来到餐桌。
妈妈,小宝突然说,你和爸爸在外面见到坏人了吗
我和左蓝对视一眼,笑了: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爸爸表情不开心。小宝歪着头,是不是有人惹你们了
没有,左蓝揉揉儿子的头,他只是在想工作的事。
小宝嘟起嘴:你又在骗人。妈妈你说过,骗人是不对的。
左蓝装作委屈的样子:好吧,确实有点不开心,但不是坏人,只是一些不重要的人。
哼,妈妈,你要保护好爸爸,不然我就不帮你了。
帮我什么左蓝好奇地问。
帮你追爸爸啊!小宝理所当然地说,没有我,你可追不到爸爸。
小宝,谁告诉你是你帮妈妈追到爸爸的我忍着笑问。
妈妈自己说的呀!小宝眨着大眼睛,她说如果没有我,爸爸就不会娶她了。
左蓝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
我是说……如果不是因为有了你,我可能永远不敢告诉爸爸真相。
我被小宝的话逗得笑起来,想到左蓝干过的事。
她从湖边救下我,接着告诉我他是医院的护工。
她带我去医院的花园,教我如何照顾那些娇嫩的植物。
照顾花和照顾自己很像,
都需要耐心和关爱。如果你能让这些花开得好,也就能让自己活得好。
我们的关系从病人和护工,变成了朋友,再到夫妻。
直到怀上宝宝我才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护工,而是那家私人医院的院长,同时也是苏左世大学的客座教授。
我有些哭笑不得,难怪一个护工还能和我一起搞科研。
但我表情把她急坏了:同举,我知道你最讨厌别人骗你,我……
我打断了她的解释,拉着她的手放在了我的心口。
你没有骗过我,你的爱再真实不过了。
直到现在,左蓝依然用照顾花的方式照顾着我。
让我在事业上越来越出色,在生活中越来越自信。
到了睡前,小宝缠着要听恐龙故事。
我坐在床边,翻开他最爱的那本书,开始读起来。
可能是临时住所比不上国外的家,这里的隔音效果太差。
我清楚地听到了左蓝在和其他人说话。
对,就是陈佩瑶的所有项目,全部暂停审批。
不,不需要给理由,就说上级要求全面审查。
这些年来,左蓝一直在暗中调查我当年患上惊恐症的原因。
只是因为我已经放下,从未向她详细提起过那段经历。
如今,她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想要为我讨回公道。
不一会儿,左蓝推门进来,一把将我抱入怀中,吻得又急又深。
怎么了我在他的吻间问。
不喜欢她看你的眼神。
左蓝脱口而出,然后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我…有点失控。
我轻笑一声,贴近她的耳朵。
要不…我们换到客房去那里没有小宝,可以动静大一点。
左蓝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眼中闪过惊喜和欲望。
她二话不说,一把扑进我怀里,我抱着她大步走向客房。
平日里斯文儒雅的教授,此刻展现出截然不同的一面。
我搂住她的脖子,感受着她的热情和占有欲。
9
商务酒会上,灯光璀璨,觥筹交错。
我端着香槟,与几位国际期刊编辑谈笑风生。
正当我们深入讨论时,从余光中,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陈佩瑶,她憔悴了许多,眼神却依然锁定在我身上。
失陪一下。
我向编辑们点头示意,然后朝阳台走去。
陈佩瑶紧跟其后。
一个月前,她的项目全面暂停审批,科研经费冻结,这消息在学术圈炸开了锅。
有事
我靠在阳台栏杆上,语气平静。
她急切地向我邀功:李琛我已经处理了!我举报了他,他现在已经被带走调查了。
我挑眉:陈副所长铁面无私,对自己的情人也好不手软。
他不是我情人!她连忙否认,当年我只是在帮他,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我放下酒杯,直视她的眼睛。
陈佩瑶,看着我,回答我一个问题。
当年你有没有和李琛发生过关系
她慌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但随即眼里闪过狂喜。
你还在意我所以才这么问
不是因为在意。我轻笑一声。,我只是想告诉你,比起我和李琛,你更爱你自己。
爆炸案发生时无视我的求救,现在又亲手送旧情人坐牢。
陈佩瑶,你真不是个东西。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我一直爱的是你,只有你——
够了!我厉声打断,没必要再和我说这种话,上一次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她还想上前,我直接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整个阳台瞬间安静了。
是不是好好说话你听不懂需要我动手才能表达我的态度
陈佩瑶捂着脸,目光呆滞。
你真的彻底放下了。
她颓然倒在地上,像被抽走了全部力气。
我转身离开,没有再看她一眼。
推开阳台的玻璃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左蓝。
他一袭长裙,脸上没有表情。
完蛋了,醋坛子又要打翻了。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不管周围人的目光,直接环住她的脖子,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宴会厅里的人群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恰好此时乐队开始演奏起华尔兹,我拉着左蓝的手,走向舞池中央。
不生气了我抬头看他。
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
左蓝搂着我的腰,声音低沉。
我简单复述了对话内容,说到那一巴掌时,左蓝突然停下舞步。
你打她了她皱眉,怎么能打她那不是碰到她了,岂不是便宜了她
我忍不住笑出声:那现在我也碰你了。
说着,我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说。
我爱你,只爱你,从今以后的每一天都爱你。
左蓝的耳朵瞬间红了,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冷静自持的教授,只有在这种时刻才会露出藏在严谨外表下的真实情感。
咳,会议结束后我们就回瑞士。她转移话题,小宝已经开始想念他的恐龙玩具了。
遵命,教授大人。
我故意调侃他,换来他无奈的轻笑。
三天后,我们一家三口站在机场出发大厅。
小宝兴奋地扒在玻璃窗前,看着飞机起落。
我的助理匆匆赶来。
有您的一封信,是从监狱送来的。
左蓝蹙眉,但我接过信封,认出了那熟悉的笔迹。
【亲爱的同举: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被羁押。
李琛诬陷我参与泄密,我暂时找不到能自证的证据。
这或许是命运对我的惩罚。
我无颜面对你,只希望以后你过得幸福。】
她说什么左蓝关切地问。
没什么,只是一些垃圾。
我把信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爸爸,我们要上飞机了吗
小宝奶声奶气地问。
左蓝一把抱起儿子:现在就去,我们回家。
我牵起左蓝的手,三口之家一起向登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