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伫立在玄关之处,鞋尖在柔软的地毯上不经意地微微打滑。洛寒夜那如鹰般锐利的目光,恰似两把尚未出鞘的利刃,沉甸甸地压在我身上,只觉眼睑阵阵发酸。
“你是谁?”当他第二次发问时,那声音宛如结了一层厚厚的霜,语尾悠悠拉长,好似是某种暗藏锋芒的警告。
我的后脚跟刚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动半寸,身后蓦地有人轻轻推了我一把。门合上的声响轻柔得有些诡异,屋内暖黄色的灯泡光芒洒落在墙壁上,却始终没能照亮他那张冷峻的脸。
“洛总……”我紧紧咬住下唇,舌尖竟尝到了丝丝铁锈的味道,“我是慕晚歌,曾在宴会上替安雅念过诗。”
他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那笑容仿佛是从齿缝里艰难挤出来的一般。他缓缓往前迈了两步,刹那间,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起来,令人窒息。
“你说你是慕晚歌。”他低声呢喃,喉结上下滚动,“可真正的慕晚歌——早在三年前就已烧成了灰烬。”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如通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喉咙里好似堵着一团湿漉漉的棉花。他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仅仅在试探我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见自已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指甲不自觉地狠狠掐进掌心,指节渐渐泛白。
他忽然伸出手,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张照片。那张照片的纸张边缘已然卷曲,显然是被反复翻阅过无数次。画面中是一个身着古装的女孩,眉眼间与我竟有七分相似。她的眼神犹如一口枯井,深邃而黑暗,仿佛能将一切船只都吞噬其中。
“这是我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惊醒了什么沉睡的秘密,“他说,这个人会回来。”
我痴痴地盯着照片中那双眼睛,心跳陡然漏了一拍。这绝非巧合,也不是什么误会,他是认真的。
“我不是……那个慕晚歌。”我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喉头像被碎玻璃卡住一般难受。
他凝视了我片刻,忽然冷冷一笑,那眼角没有丝毫温度,宛如冬天结冰的湖面,寒冷而又死寂。
“不是也好。”他转身朝着窗边走去,语气冰冷而决绝,“至少我可以亲手将你毁掉。”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
“今晚有个发布会。”他背对着我,那语气就像钉子狠狠地敲进木板,不容置疑,“你去。”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他又补上一句:“你不是一直渴望证明自已吗?那就用你的能力,当着所有人的面证明给我看。”
我不知道他究竟在等待着什么,但我心里明白,这场发布会,必将成为我命运的重要转折点。
后台的空气黏稠得如通糖浆一般,混合着香水的馥郁、汗水的咸涩以及人们兴奋的躁动气息。夏灵静静地站在我身旁,手指不停地绞着手中的手帕,显得局促不安。
“你真的要去吗?”她小声地问道,声音里透着一丝颤抖。
我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去又能如何呢?”
她咬着嘴唇,默默不再言语。
红毯的尽头,是刺目的镁光灯,快门声此起彼伏,如通密集的鼓点。每迈出一步,都仿佛踩在薄冰之上,小心翼翼。耳边记者们的声音嗡嗡作响,好似一群蜂群在耳边盘旋。
“慕小姐,听说你昨晚弹奏了《幽兰操》?”
“你觉得你如今的走红是因为炒作吗?”
“你和安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一耐心作答,嘴角始终维持着标准的微笑,可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忽然,一阵骚动从入口处传来。
“来了来了!洛总来了!”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所有的镜头齐刷刷地转向门口。
他走进来的那一刻,脚步沉稳得如通钟摆,黑色的西装剪裁合身,仿佛是他身l的第二层皮肤。他的眼神冷冽得如通雪地里暗藏的匕首,所到之处,人群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我本能地往旁边退了半步,试图避开他的视线。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专挑这些微妙的细节下手。
就在他经过我身边的瞬间,一群狂热的粉丝尖叫着冲向舞台。人群瞬间失控,我被猛地向前一推——
砰!
整个人毫无防备地撞在了他身上。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我慌忙后退一步,脸上写记了惊愕与歉意:“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微微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又是你。”他的声音比北风还要寒冷,“看来你不仅会弹琴,还很擅长制造偶遇。”
“不是这样的!”我急切地辩解道,“刚才那些粉丝太过疯狂了,我只是被他们推过来的……”
他根本没听我把话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留给我。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胸口仿佛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疼痛不已。
他竟然以为……我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喂,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啊!”我气得跺了跺脚,大声喊道。
他顿了一下,回头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那眼神空洞得如通深井,让人捉摸不透。
“慕小姐,我身边从不缺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他说完,便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我依旧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弹。
周围依旧是喧嚣热闹的场景,可我却觉得自已仿佛掉进了一个真空的世界,孤独而无助。
“晚歌。”夏灵悄悄地走到我身边,轻声呼唤着我,“你还好吗?”
我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没事。”
但我心里清楚,这场误会,不过才刚刚拉开帷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