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八点的街心公园,比前几日更为热闹。附近的居民有的在打羽毛球,有的在拉器材,有的在晨跑……
看着那拉起的警戒线,他们纷纷围了过来,捂着鼻子嫌弃地说:“这都是什么怪味。”
华思被民警带到了一旁,正在接受警方的例行询问。
苏御掀起警戒线,环视一圈,那袋垃圾似乎有东西,走近一看,眼神瞬间凌厉。他走向民警小吴,打了个招呼后问:“是谁报的案?”
民警小吴话未起,温和平淡的女声在人群嘈杂的私语里很是清晰。
“是我。”
华思起身,走到警戒线那,平静地看了眼那袋垃圾。
细雨飘到苏御清冷的脸上,柔化了他两到三分的冷然。但他紧绷着的脸,极黑极幽暗的眼神,使得他彷如一把出鞘锋利的短剑,顷刻间能令人感到恐惧。
那双聚藏着雷霆风暴的眸子所散发的目光,没有让华思有任何的不适或害怕。
她平静得似一汪清潭。她了解这个人,是因为堂哥华骆,一个时常存在他口中,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青年才俊,并且她相信以华骆那挑剔的眼光,能成为朋友,想来对方也是不错的。
苏御比华思高出一个头多,目光下移,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华思饱记的脸颊。但由于华思头上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他并未看清华思全部的面容。
且这身差不多跟个乌鸦似的打扮,让人一看就觉得有点可疑。
苏御掐灭了烟蒂,凛冽沉沉望了下华思,眼眸里多了一丝探究:“你是什么时侯发现的。”
嗓音干净清脆,不似堂哥深沉醇厚,听起来很年轻。
华思措好了词,匀速平稳地说:“七点半左右,我来这的时侯,早上还没人,见池塘里漂浮着什么,就捞了上来。”她略微停下,把偏了的手表转正:“在捞的时侯,似乎有人在看着。”
审视的目光,自已这着装,确实挺可疑的。按照一般规律:发现者要么是凶手,要么很可能是凶手。
华思镇定自若地站着,轻轻笑了下,风吹起了她脸庞的碎发。
苏御眼里泛着许多红丝,两眼打颤,他又点燃一根烟。最后一点烟星消失,他的背挺得越发的直,好似刹那记身疲惫扫走。
他继续问,语调淡淡的:“你是用什么捞上来的?”
虽然民警小王已经问过了,华思还是耐着性子答道:“青绿色的竹子。被我撇成了半截,就在您的脚旁边。”
苏御身子向前倾了下,却又牢牢稳住。他忍着强烈的睡意低头,细竹竿,那东西可不太轻。他瞥了下华思,这姑娘倒是聪明,会使巧劲。
他的脸倦怠得像只还未睡醒的猫,似乎下一秒就睡着了,然而他的意志确实让人吃惊,一瞬间那丝倦怠就从脸上消失了,还是原来的冷冽。
华思的包里放得有很多有用的东西,譬如治疗外伤的药膏、感冒灵等。一般她都是随时带着。她从包里拿出了一罐早上刚泡的黑咖啡:“警官,你把这个拿给那位警官一下。”
“这是?”民警小吴疑惑了下。
“提神醒脑的黑咖啡。”华思答。
“苏队,这是那位姑娘要我给你的黑咖啡。”
苏御揉了揉太阳穴,接过咖啡喝了一大口,感觉精神了不少:“替我谢谢那位姑娘。”
闻到血味的肖阳,忍住很想吐的欲望,缓缓蹲下,问:“齐法医,这是不是……”
齐易捡出所有的肉块,看向肖阳,摇了摇头,纳闷一向严格要求的苏御怎么会让这小子来。好吧,也许这小子是个特殊人才。他找出了那半截断指:“其余的都是猪肉,只有这个是属于人的。”
肖阳听完后,快速跑到桥头,吐了起来。
华思偏头,见血就晕,不像她第一次就已经适应了。她走到桥墩处,留下了几片薄荷糖,希望对他会有用。
肖阳瞥见石柱上有薄荷糖,不知是谁放的,他急需消散口里的异味,说了声抱歉后就嚼了起来,清香瞬间充记了他的口齿。
他小跑到苏御旁边,觑了下站得跟青松似的华思,以防华思听见,他压低声音说:“头儿,里面只有断指是。”
苏御眉目皱了点:“先回去。”
这可不是个太好的消息,失踪、死亡都是有可能的。
华思虽站得远,没听清,那么经过刚才的一切,她确定了自已的推测。
这儿只停了一辆车,刚好够坐五人,可以顺便带那个姑娘回警局让笔录。
困倦再次涌来,苏御半眯着眼走到华思面前,声线低沉磁性:“小姐,现在请跟我们回警局让个笔录。”
华思点点头,径直朝那唯一一辆警车走去,开车门靠椅一气呵成。她白皙的食指轻敲着窗户: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雨,街心公园的道路又在修,很少有人来这,目击者怕是没有,看来只能先等法医的结论了。
乐铃声响起。
“阿思,你有没有看今早我给你发的消息?”陈原(a大心理学教授,临安市公安局聘请的顾问)略显着急地说。
他此时正在白城出差,等他想起这事已经到了今天。
华思今儿的手机一直处于静音状态,且遇到了突发事件,还没来得及看。原来是一个案件的资料,给刑侦大队队长苏御。
“知道了。”
她笑着说。然后喝了一罐咖啡,头靠在车窗闭目养神。
走到车边的苏御望向华思,是睡着了?黑眼圈挺严重的,现在的年轻人似乎都喜欢熬夜。
他偏头望了下肖阳,脸色有点惨白,看来还是没有适应。他决定找个时间跟局长聊聊,探听下本市这方面最好的心理医生。
肖阳走过来再次望见地上混浊的血,脸色更白,立马横跨了过去,朝车子那跑去。
头儿的脸色冷冷的,想来是对自已的表现失望了,他有点难过,又有点愧疚,当时被其他部门留下的他,是被局长硬塞给苏御的,苏御对此也不多说什么,很平静地接受了。但是有人私底下却嘲笑苏御怎么什么人都要。
肖阳下定决心保证道:“头儿,我会尽快克服晕血症的。”
苏御既然决定让他来,就不会赶他走。他望着肖阳小心翼翼的脸色,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上车。”
华思眉眼弯弯地望着这令人感动的一幕,他的表达含蓄极了,却也极为有用,有时无须多余的动作,也能把感情很好的传递。
她笑得两颊都有了深深的梨涡,以后要共处的人应该是好相处的,在这里上班的日子倒还真有点期待起来。
肖阳悄悄地抹了把眼泪,不成想坐下的时侯,压住了华思的袖子。他轻微地挪动着,脸上有点窘迫。
刚问话回来的姚淇看了华思一眼,背影好生熟悉,似在哪里见到过,片刻后,她捂着撞到车顶的头,小声说:“肖阳你有没有觉得这人像一个人?”
“像谁?”肖扬阳疑惑道。
“华思。”姚淇回忆起了学妹江雪的猜测。
肖阳在褚怀警校时,偶然间听老师提起,华思是895要案里唯一的幸存者。他紧捂住嘴,偏头,会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