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亲生父母从贫民窟认回陆家,却成了养子陆明宇的活体血袋和骨髓库。
未婚妻苏映雪亲手将我绑在手术台上,冷笑着说:
陆泽远,明宇身体不好,你既然占了他的位置,就该用你的贱骨头来补偿他!这是你欠他的!
整整九十九次,我的血液和骨髓被源源不断输送给那个病弱的养子。
直到第九十九次,我奄奄一息时,医生私下叹息:
再抽下去,这人就真废了,为了个养子,亲生的就这么作践
谁知道呢,豪门水深,听说那养子才是陆夫人心头肉,这真少爷回来就是个错误。
原来,我不仅是他们的血包,还是他们眼中的污点。
陆明宇诬陷我偷窃公司机密,父母不问青红皂白将我毒打一顿,扔出陆家,让我自生自灭。
我蜷缩在冰冷的街头,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苏映雪其乐融融的背影,心中一片死寂。
既然如此,这豪门,我不要了!
这真少爷,我不当了!
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一无所有!
第一章
我被陆家扫地出门了。
是的,就在今天,我名义上的父亲,陆国宏,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
我们陆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他咆哮着,满脸的厌恶。
旁边,我的母亲,曾经也算温柔的女人,此刻却冷漠得像一块冰。
而我的好弟弟陆明宇,则依偎在她身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
身无分文,只有身上这套单薄的衣服。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冷。
因为心,早就冻僵了。
高烧带来的晕眩一阵阵袭来,身体摇摇欲坠。
可笑,真是可笑!
我陆泽远,堂堂陆家找回来的亲生儿子,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片段。
那是刚被认回陆家的时候。
我对那所谓的亲情,充满了渴望。
我小心翼翼地讨好每一个人,希望得到哪怕一丝怜爱。
结果呢
泽远,明宇身体不好,你血型特殊,去给他输点血。
母亲第一次对我说这话时,语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眼神是那么的冷漠。
仿佛我不是她的儿子,只是一个行走的血袋。
陆明宇,那个被他们捧在手心的养子。
他总是在人前表现得对我关怀备至,
哥哥,你身体还好吧
哥哥,这个给你吃。
转过头,却会用最恶毒的手段陷害我。
母亲最珍爱的那只古董花瓶,是他故意打碎,然后哭着说是被我推倒的。
我百口莫辩。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我已经麻木。
街边快餐店的玻璃窗上,映出我狼狈不堪的倒影。
店内的电视里,正播放着陆氏集团的新闻。
陆明宇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地站在镜头前,被主持人盛赞为陆家优秀继承人。
优秀继承人
我嗤笑一声,胸口却疼得厉害。
那是我曾经的位置,不,那本就该是我的位置!
凭什么
就因为他会演戏,会讨好
而我,只会默默忍受,默默付出
一口腥甜涌上喉咙,被我强行咽下。
不行,我不能倒下。
陆泽远已经死了,死在了被赶出陆家大门的那一刻。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陆泽远。
我是阿远。
对,阿远。
那是我在贫民窟时,那些可怜的伙伴们给我起的名字。
简单,却也真实。
我拖着发烧的身体,踉踉跄跄地走着。
必须找个地方活下去。
一个工地出现在眼前,尘土飞扬,机器轰鸣。
招工!招小工!
我走了过去。
我要干活。声音嘶哑得厉害。
工头上下打量着我,眼神带着怀疑。
我太瘦弱了,脸色苍白得像鬼。
小伙子,你行不行啊别干两天就跑了。
我挺直了脊梁,尽管身体在打晃。
我能行。我的眼神,一定很吓人,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狠厉。
工头沉默了一下,
大概是被我的眼神镇住了。
行吧,看你可怜。那边还有个搬水泥的活,工钱少点,也轻省些。你先干着试试。
他指了指角落。
我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水泥袋其实一点也不轻省,尤其对于一个高烧不退、几天没怎么好好吃东西的人来说。
但我必须坚持。
为了活下去。
为了让他们看看,我陆泽远,不,我阿远,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
我要活下去,狠狠地活下去!
看着他们后悔的那一天!
第二章
小心!
一声惊呼自身后传来。
我脚下一滑,整个人因为体力不支,差点从晃晃悠悠的脚手架上栽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粗糙黝黑的大手死死抓住了我的胳膊。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小远,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
拉住我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汉子,工友们都叫他老张。
他把我拽回安全的地方,眉头紧锁。
你这身体也太弱了,是不是没吃饭
我摇摇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
老张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半个黑乎乎的馒头递给我。
拿着,垫垫肚子。在工地干活,没力气可不行。
馒头又干又硬,但我却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谢谢张哥。
谢啥。老张憨厚一笑,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看你小子眼神正,不像坏人。以后有啥不懂的就问我,别逞强。
他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了一些在工地生存的技巧,比如怎么搬东西省力,什么时候可以去食堂抢到热乎的饭菜。
这是被赶出陆家后,我感受到的第一丝微弱的温暖。
夜里,工棚里混杂着汗臭、脚臭和廉价烟草的味道。
我蜷缩在冰冷坚硬的木板床上,浑身酸痛得像是要散架。
未来的路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不能就这么认命。
闭上眼,那些不堪的过往却如同潮水般涌来。
苏映雪。
这个名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在我心上。
她曾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
我以为,和她订婚,就能抓住那一丝温暖,就能摆脱陆家的阴影。
可我错了,错得离谱。
她带给我的,是更深的绝望和伤害。
我还记得,她亲手把我按在那冰冷的手术椅上。
泽远,明宇需要骨髓,只有你的最匹配。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眼神比手术室的灯光还要冰冷。
抽骨髓的剧痛,远不及心死的绝望。
一次又一次,为了陆明宇那个病秧子,我成了随取随用的药。
苏映雪,我曾经那么爱她,那么信任她。
她最喜欢的设计师,是那个年少时我偷偷崇拜并模仿的匿名大师Z。
我曾用Z的名号,画过一些设计稿,藏在自己房间的角落。
其中一份,我记得很清楚,是一条星空主题的礼服裙。
后来,那份设计稿不翼而飞。
再后来,陆明宇把它当做礼物送给了苏映雪,谎称是自己熬夜为她画的。
苏映雪感动得热泪盈眶,抱着陆明宇,说他是世界上最有才华、最懂她的人。
而我,只能躲在暗处,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品尝着被窃取成果的苦涩和被心爱之人误解的痛楚。
可笑的是,Z就是我啊!
这个秘密,我从未对人言说。
黑暗中,我摸了摸口袋里那半个馒头。
不能再沉溺于过去了。
第二天,我在工地附近的废品站转悠。
竟然在一个被丢弃的文具盒里,找到了一支笔尖有些分叉的旧画笔,还有几张被人用过的图纸,背面还算干净。
像找到了稀世珍宝。
夜晚,当所有人都沉睡时,我借着工棚外昏暗的路灯光,在那些废弃图纸的背面,开始一笔一划地勾勒。
画笔在粗糙的纸张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些曾经被压抑的灵感,如同泉涌。
我要把属于我的一切,都夺回来!
几天后,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驶过工地附近。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我刻骨铭心的脸。
苏映雪!
她似乎无意中朝工地瞥了一眼,目光在我身上短暂停留。
我正吃力地扛着一根钢筋,汗水模糊了视线。
她的眉头似乎轻轻蹙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怎么了,映雪旁边传来陆明宇虚弱的声音,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苏映雪立刻转过头,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柔,
可能是眼花了,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人的背影有点像……像陆泽远。
她自嘲地笑了笑。
陆明宇立刻娇弱地咳嗽了几声:咳咳,这里的灰尘太大了,我们快走吧,我怕对身体不好。
明宇你怎么样都怪我,不该在这里停车。苏映雪立刻紧张起来,满脸关切地替他抚背顺气。
司机识趣地加速离开。
我看着那辆绝尘而去的豪车,握着钢筋的手,青筋暴起。
苏映雪,陆明宇。
你们给我等着!
第三章
机会总是在不经意间降临。
那天傍晚,我照例在工棚的角落里画设计稿。
画的是一套改良的工装,更注重实用性和舒适性,也加入了一些时尚元素。
小伙子,你画的这是什么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在我头顶响起。
我吓了一跳,猛地抬头。
一个穿着朴素,但眼神锐利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她正盯着我手中的图纸,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这是……我随便画的。我有些警惕。
随便画的女人挑了挑眉,这可不是随便画画的水平。我是附近一家小型服装工作室的老板,我姓李。
李老板
我打量着她,她身上有股干练劲儿。
你的设计稿,我很喜欢。李老板开门见山,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做设计师
我的心猛地一跳。
设计师这是我曾经的梦想,也是我被陆明宇窃取荣光的地方。
我白天要在工地干活。我实话实说。
兼职也行!李老板显得很急切,不瞒你说,我的工作室快要撑不下去了。你的设计,或许是我最后的希望。
我看着她眼中的恳切,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几张简陋的设计稿。
好,我试试。
李老板的工作室确实很小,只有两三个缝纫工,机器也有些老旧。
但她很有魄力,立刻就按照我的图纸打样。
与此同时,陆氏集团的新产品发布会正在盛大举行。
电视上,陆明宇穿着我曾经设计过的一款改良中山装,站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他所谓的设计理念。
那些理念,分明是我多年前在日记里写下的感悟!
他又窃取了我的东西!
台下,苏映雪眼中充满了对陆明宇的爱慕和崇拜。
但镜头捕捉到她一个细微的表情,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眉头微蹙,闪过一丝莫名的烦躁。
或许是工地上那个瘦弱的身影或许是曾经那个躲在房间里偷偷画画的陆泽远
谁知道呢。
陆国宏和那个女人,在庆功宴上笑得合不拢嘴。
席间,他们甚至毫不避讳地商议着,如何用阴险的手段,彻底打压陆氏的竞争对手——一家由苏映雪舅舅控股的公司。
真是凉薄的一家人。
几天后,李老板拿着几件改良工装样品,激动地找到我。
阿远!成了!你的设计太棒了!我们找了几个工地上的朋友试穿,都说特别好!已经有小订单了!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我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
这是我用阿远这个身份,获得的第一份认可。
苏映雪因为家族公司被打压,心情极度郁闷。
那天,她独自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兜风。
鬼使神差地,她又一次路过了那片工地。
这一次,她停下了车。
夕阳的余晖将一切都染成了橘黄色。
她看到我穿着沾满泥灰和油漆的工装,蹲在路边,正低头狼吞虎咽地吃着一份最便宜的盒饭。
汗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滴进饭盒里。
我的侧脸,在余晖的勾勒下,线条分明。
那张脸,和陆泽远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更瘦削,更沧桑,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坚韧和……冷漠。
苏映雪站在不远处,定定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第四章
苏映雪一步步朝我走来。
高跟鞋踩在工地的碎石路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在傍晚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我依旧低头吃着饭,仿佛没有察觉她的到来。
直到她的影子将我完全笼罩。
陆泽远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还有一丝我无法分辨的复杂情绪。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她。
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被认出的慌乱,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或怨恨。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小姐,您认错人了。我淡淡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疏离而客气。
我叫阿远,只是个在这里打工的。
苏映雪死死盯着我的脸,眉头紧锁:不可能!你就是陆泽远!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她的话顿住了,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啊,我不是应该在某个角落里自生自灭吗
小姐,世界上人有相似,您大概是太思念您的那位朋友了。我语气依旧平淡。
苏映雪显然不信。
她突然伸出手,想来抓我的手腕。
我猜,她是想看我手臂上是否有当年为了给陆明宇输血、抽骨髓而留下的无数针孔痕迹。
我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我不动声色地向后一撤,巧妙地避开了她的手。
同时,我将那双因为连日搬砖和夜晚画设计图而布满老茧、划痕甚至还有未愈合血口的手,在她面前摊开。
小姐您看,我这双手,粗糙不堪,哪里像是您口中那位陆家大少爷的手
我记忆中,陆泽远的那双手,虽然因为常年被抽血而显得苍白,但至少是细皮嫩肉的,从未干过这等粗活。
苏映雪看着我的手,眼神中的确闪过了一丝动摇。
这双手,和我那张酷似陆泽远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小远!吃饭呢!
这时,工头恰好提着两个盒饭走过来,看到苏映雪,愣了一下。
这位小姐,你找我们阿远有事工头有些警惕地看着她,大概是把她当成了来找麻烦的富家千金。
他把我护在身后,瓮声瓮气地说:阿远是我们这里最老实肯干的工人,你可别欺负他穷。
穷人苏映雪喃喃自语,眼神更加困惑。
我对着工头笑了笑:没事,王哥,这位小姐可能认错人了。
苏映雪看着我坦然自若的态度,又看了看工头维护我的样子,眼中的怀疑渐渐被迷茫取代。
难道,真的是她认错了
可是,那张脸,那双眼睛……
最终,她带着满腹的困惑和一丝不甘,转身离开了。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我看着她窈窕却略显失魂落魄的背影,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手中的盒饭里,还剩下半个馒头。
我猛地用力,将那馒头捏得粉碎!
苏映雪,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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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又发起了高烧。
旧伤未愈,新疾又添。
在迷迷糊糊的梦里,我又回到了那冰冷的手术室。
骨髓被一寸寸抽离身体的剧痛,苏映雪那张冷漠绝情的脸,陆明宇得意的狞笑……
阿远!阿远!醒醒!
是李老板的声音。
她发现我缩在工棚角落里发抖,一摸额头滚烫,二话不说就背着我去了附近的小诊所。
输液,开药,都是她垫付的医药费。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李老板有些心疼地数落我。
我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
除了老张,李老板是第二个给我温暖的人。
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第五章
苏映雪回到她那豪华的别墅,心中的疑团却越来越大。
那个叫阿远的工人,真的只是长得像陆泽远吗
那眼神,那偶尔流露出的疏离感,都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她无法释怀。
于是,她动用了家里的关系,派了私家侦探去调查那个阿远。
几天后,侦探的报告放在了她的桌上。
阿远,男,二十三岁,孤儿,自幼在城南贫民窟长大,父母早亡,履历‘干净’,没有任何与陆家相关的记录。
这份履历,是我在决定用阿远这个身份活下去之后,就拜托以前贫民窟的一个电脑高手朋友伪造的,天衣无缝。
苏映雪看着这份报告,眉头蹙得更紧。
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
但侦探在报告末尾又加了一句:
目标人物最近与一家名为‘李氏设计工作室’的老板李萍来往密切,似乎在为其提供服装设计稿。另,其身形与陆泽远先生确实高度相似。
设计稿
苏映雪的心猛地一跳!
陆泽远以前也喜欢画设计稿!
陆明宇察觉到了苏映雪的异样,她最近总是心事重重,还时常对着空气发呆。
映雪,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陆明宇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柔声问道。
苏映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调查阿远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我总觉得他很像泽远,而且,他也在画设计稿。
陆明宇听后,端着水杯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心中警铃大作!
但他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宠溺和无奈。
映雪,你就是太善良,也太念旧了。陆泽远他……唉,不提也罢。你可能是最近太累了,看错了人。一个贫民窟出来的穷小子,怎么可能和泽远扯上关系更别说设计了。
他轻轻咳嗽几声,你别胡思乱想了,免得影响身体,我会心疼的。
苏映雪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些魔怔了。
但设计稿三个字,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她决定亲自去那家李氏设计工作室看一看。
李老板的工作室虽然简陋,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苏映雪以客户的身份,看到了几张阿远的设计稿。
当她看到那些线条流畅、创意独特,带着一种熟悉又惊艳风格的设计稿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风格……这分明就是她一直崇拜的匿名设计大师Z的风格!
甚至比陆明宇之前模仿的那些作品,更加纯粹,更加有灵魂!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形成。
陆明宇送给她的那些所谓亲手画的设计稿,他那天才设计师的身份……难道都是假的
她猛地回忆起过去的种种细节。
陆明宇对设计上的许多专业问题,常常一问三不知,总是以灵感来了挡不住,细节不重要来搪塞。
他声称自己为了设计耗费心神,身体虚弱,却时常被她撞见精神奕奕地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挥霍。
苏映雪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就在她对陆明宇的怀疑达到顶峰时,陆明宇却策划了一场意外。
苏映雪在参加一个晚宴回家的路上,车子突然失控,冲向路边的护栏。
千钧一发之际,陆明宇如同神兵天降,开着另一辆车恰巧路过,不顾一切地用车头撞向苏映雪失控的车尾,改变了其方向,避免了更严重的事故。
苏映雪只是受了点轻微擦伤,陆明宇却因为猛烈撞击和旧疾复发,当场昏迷不醒,被紧急送往医院。
苏映雪在病床前看着脸色苍白、不省人事的陆明宇,感动得无以复加。
明宇,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了救我,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她心中的那些怀疑,瞬间被这场英雄救美冲散了大半。
但,阿远那张酷似陆泽远的脸,和那些与Z风格如出一辙的设计稿,依旧像一团迷雾,让她无法彻底释怀。
她对陆明宇的愧疚和感激,与对阿远的好奇和对Z的崇拜,在她心中交织拉扯。
第六章
李老板是个有闯劲的人。
她将我设计的几款改良工装和休闲装,匿名投到了一个国内颇具影响力的小型线上服装设计比赛。
没想到,其中一款融合了水墨元素的国风日常装,竟然一举夺得金奖!
因为是匿名参赛,获奖作品的署名是Z。
一时间,沉寂多年的匿名设计大师Z重出江湖的消息,在设计圈不胫而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陆明宇是在医院的豪华病房里看到这条新闻的。
他虚弱地靠在床头,看到屏幕上那熟悉的Z字署名和那件让他也为之惊艳的设计作品时,气得差点当场从床上跳起来!
Z!怎么可能!
他一直冒用Z的名头招摇撞骗,现在真Z出现了,岂不是要让他原形毕露!
他惊怒交加,脸色铁青,吓得一旁的护工大气都不敢出。
苏映雪也看到了新闻。
当她看到那件获奖作品时,内心激动不已!
这才是她一直寻找的Z的风格!纯粹、灵动,充满了东方神韵!
与陆明宇那些模仿得匠气十足的作品相比,高下立判!
她更加怀疑陆明宇了。
陆家父母,陆国宏和那个女人,自然也看到了新闻。
他们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Z感到非常不满,认为这是在抢他们宝贝儿子陆明宇的风头。
明宇,你放心养病,这个什么‘Z’,爸妈会想办法帮你‘处理’掉的。
陆国宏在电话里安慰着陆明宇,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狠厉。
苏映雪没有声张,她开始暗中调查陆明宇。
她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去查陆明宇过去的设计作品的真正来源,以及他的个人财务状况。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陆明宇在认识她之前,根本就是个设计门外汉,对服装设计一窍不通!
而且,他名下有多处不明来源的资产,个人账户流水巨大,生活极度奢靡,根本不像一个需要靠家族企业分红度日的病人。
真相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陆明宇为了打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Z,也为了稳固自己天才设计师的地位,开始动用陆家的关系给比赛组委会施压,想取消我的奖项。
同时,他还雇佣水军在网络上散布谣言,说Z是抄袭者,作品是剽窃了某位不知名设计师的创意。
一时间,网上对Z的质疑声四起。
李老板急得团团转。
我却很平静。
我通过李老板的渠道,向比赛组委会和公众公开回应。
我没有露面,只是拿出了一部分我多年前未曾公开过的设计手稿作为证据。
那些手稿上,有清晰的创作日期和我的笔迹习惯。
其中几张,甚至比陆明宇送给苏映雪的那些作品的创作日期还要早!
公道自在人心。真正的创意是无法被窃取的,时间会证明一切。至于某些长期窃取他人创意并沽名钓誉之辈,也终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的这份回应,不卑不亢,却暗藏机锋,直指有人长期窃取我的创意。
苏映雪在网上看到了我拿出的那些手稿。
当她看到其中几份泛黄的图纸,正是陆明宇当年声称熬夜为她亲手设计的礼物时,她如遭五雷轰顶!
那些熟悉的线条,那些她曾以为充满了爱意的设计……竟然都是偷来的!
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像个傻瓜一样,被陆明宇玩弄于股掌之间!
愤怒、羞愧、悔恨……种种情绪在她心中翻腾。
她彻底明白了一切!
那个在工地上挥汗如雨的阿远,那个才华横溢的Z,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就是被她和陆家伤得体无完肤的陆泽远!
苏映雪拿着打印出来的手稿证据,浑身颤抖地冲向陆家别墅。
她要当面质问陆明宇!
她要揭穿这个骗子的真面目!
一场风暴,即将在陆家掀起。
第七章
陆明宇!你给我出来!
苏映雪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冲进陆家客厅,将手中的一叠证据狠狠摔在茶几上。
陆明宇正被他母亲嘘寒问暖地喂着水果,看到苏映雪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映雪,你……你怎么了他试图维持镇定,但眼神已经开始闪烁。
陆国宏和那个女人也沉下脸。
苏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明宇身体不好,你别吓着他!陆母不满地斥道。
我吓着他苏映雪冷笑,你们应该问问你们的好儿子,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她指着那些设计手稿的复印件,这些,陆明宇,你敢说不是你偷陆泽远的
陆明宇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看向父母。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偷不偷的,那些本来就是我的灵感!他试图狡辩,但声音却在发抖。
你的灵感苏映雪步步紧逼,
那这些呢这些你伪造病历,骗取陆家和苏家大量资金用于挥霍的证据呢这也是你的灵感吗!
她又甩出另一叠文件,那是私家侦探查到的陆明宇的银行流水和一些可疑的医疗记录。
陆父陆母看到那些证据,脸色也变了。
他们可以不在乎设计稿是谁的,但涉及到家族资金,涉及到陆明宇可能一直在欺骗他们,这就触及了他们的底线。
明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国宏厉声问道。
陆明宇见无法隐瞒,眼珠一转,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陆母的大腿,痛哭流涕。
爸,妈,映雪,我知道错了!我都是因为太没有安全感了!我只是个养子,我害怕你们不要我,我嫉妒陆泽远,嫉妒他一来就抢走了你们的关注,所以我才一时糊涂,犯下了这些错事……
他声泪俱下,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因为缺爱而走上歧途的可怜虫。
苏映雪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只觉得一阵恶心。
心如死灰。
想到自己为了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骗子,曾经那样残忍地对待陆泽远,她的心就像被万千钢针穿刺。
悔恨,铺天盖地。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狠狠扇在陆明宇脸上。
是苏映雪打的。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打完之后,手都在发抖。
陆明宇,你真让我恶心!
陆父陆母看着眼前这一幕,再看看那些铁证如山的证据,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他们想到了被他们亲手赶走的亲生儿子陆泽远,想到了他曾经默默承受的一切,想到了他被抽血抽骨髓时的苍白和隐忍……
老泪纵横。
我的儿啊……泽远……陆母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陆国宏也是一脸灰败,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最终,陆明宇的下场可想而知。
陆家和苏家联手报警,他因商业欺诈、伪造文件等多项罪名被捕入狱。
陆家和苏家也开始动用一切力量,疯狂地寻找陆泽远的下落。
他们派人去了我曾经待过的工地,去了李老板的工作室。
但我和李老板,在Z获奖之后,预料到可能会有麻烦,早就悄悄搬迁了新的地址,切断了所有过去的联系。
我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
他们找不到我。
也配不上找到我。
……
三年后。
米兰国际时装周。
一个名为远晴的新锐国风品牌,以其惊才绝艳的设计,融合了传统东方美学与现代时尚裁剪,甫一亮相,便惊艳了全场,成为本届时装周最大的黑马。
发布会结束,品牌首席设计师兼创始人,在万众瞩目中走上T台。
他身着简约的黑色改良唐装,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却带着一丝历经沧桑的成熟魅力。
正是化名为阿远的陆泽远。
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位气质温婉、笑容明媚的女子。
她穿着远晴最新款的改良旗袍,优雅大方,看向陆泽远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和骄傲。
她是品牌的合伙人,也是陆泽远的未婚妻,温晴。
台下,贵宾席的某个角落。
形容憔悴、失去了往日光彩的苏映雪,和头发花白、老态龙钟的陆父陆母,正死死盯着大屏幕上陆泽远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震惊,悔恨,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在他们眼中交织。
是他!
真的是他!
他还活着!而且,活得如此耀眼!
第八章
发布会结束,后台一片忙碌和喜悦。
我和温晴正接受着合作方和媒体的祝贺。
突然,一阵骚动从入口处传来。
泽远!我的儿啊!
一个凄厉的哭喊声划破了喧闹。
我眉头微蹙,转过身。
陆国宏,那个女人,还有苏映雪,竟然突破了安保,闯了进来。
他们看起来比三年前苍老了许多,尤其是陆母,头发花白,眼神浑浊,脸上布满了泪痕。
她不顾一切地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
泽远!妈知道错了!妈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跟我们回家吧,陆家不能没有你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言辞恳切。
我平静地看着她,然后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
动作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陆夫人,我的声音冷淡得没有一丝温度,我想您搞错了。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陆夫人三个字,像一把利刃,刺得她浑身一颤。
苏映雪也走了上来,她脸色惨白,眼眶通红,泪水无声地滑落。
泽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瞎了眼,是我伤害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弥补,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她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卑微的乞求。
曾经高高在上的苏家大小姐,何曾有过这样的姿态
可惜,太晚了。
温晴上前一步,礼貌却坚定地挡在了我的身前。
她的手轻轻握住了我的,给予我无声的支持。
三位,我想阿远现在很忙,而且,他的过去,也与你们无关了。温晴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侵犯的气场。
我将温晴轻轻揽入怀中,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然后,我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三个面如死灰的人,清晰而缓慢地宣布:
忘了向三位介绍。这位,是我的未婚妻,温晴。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未婚妻苏映雪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身体摇摇欲坠。
她喃喃道:不……不可能……泽远,你一定是在气我,对不对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只是想惩罚我……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幻想。
我看着她,那张曾经让我心动也让我心碎的脸,此刻在我眼中,已经激不起任何波澜。
苏小姐,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你是不是忘了,那九十九次抽骨髓和输血,是谁亲手把我按在手术台上,是谁冷漠地看着我一次次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
是你。我的手指着她。
还有你们,我的目光转向陆国宏和那个女人,
是谁为了一个冒牌货,将你们的亲生儿子视如敝屣,弃如敝履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他们心上。
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从我踏出陆家大门的那一刻起,我陆泽远,就与你们陆家、苏家,再无任何瓜葛!
我曾真心待你们如亲人,如爱人,换来的是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
控诉,也是诀别。
噗通!
陆国宏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陆母早已泣不成声,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苏映雪则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仿佛整个世界的色彩都从她生命中褪去。
他们绝望了。
而我,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心中只有一片平静。
不,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这是他们应得的。
第九章
我‘装穷’的那段日子,想明白了很多事。
我看着他们,语气平静地继续说道:现在的我,生活很好,有爱人,有事业,不希望再被过去的种种打扰。
我的立场已经表明得足够清楚。
但陆国宏、陆母和苏映雪显然不愿就此放弃。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想尽了各种办法,试图通过各种渠道联系我。
打电话到公司,派人到我和温晴的住处等候,甚至试图通过一些过去的共同好友来说情。
但所有的企图,都被温晴一一挡了回去。
她坚定地守护着我们的生活,不让任何人来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与此同时,关于陆家的消息也断断续续传来。
陆氏集团因为陆明宇的惊天丑闻,加上陆国宏这几年经营不善,早已是外强中干。
如今股价暴跌,资金链断裂,已经濒临破产的边缘。
陆国宏受此重重打击,一病不起,被送进了医院。
陆母则终日以泪洗面,精神也有些恍惚,嘴里不停念叨着我的儿子……我的泽远……
我听到这些消息,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我只记得,当初我高烧不退,被他们像垃圾一样赶出家门时,他们是如何的绝情和冷漠。
因果报应,如此而已。
至于陆明宇,听说他在狱中被人欺凌,精神彻底失常了。
时常疯言疯语,说自己才是陆家真正的大少爷,是天才设计师,吵着要见苏映雪。
下场凄惨,却不值得同情。
苏映雪倒是做了一件让我略感意外的事。
她变卖了自己名下的大部分资产,将所得款项匿名捐赠给了我曾经待过的那个贫民窟,用于改善那里的生活条件。
还有一部分,则捐给了已经扩大了不少规模的李老板的工作室,算是对她当年帮助过我的感谢。
这算是她的一种赎罪方式吗
或许吧。
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我和温晴的婚礼,正在如期筹备中。
温晴已经有了身孕,脸上总是洋溢着母性的光辉和幸福的笑容。
我们的家,充满了温馨和期待。
婚礼前夕,我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包裹。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厚厚的日记,还有一封信。
字迹娟秀,是苏映雪的。
日记里,详细记录了她从发现陆明宇的骗局开始,到幡然悔悟,再到疯狂寻找我,以及这三年来她内心的痛苦挣扎和对往事的深刻反思。
每一页,都浸透了泪水和悔恨。
信中,她没有再祈求我的原谅。
她说,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无颜再见我。
她只希望我此生能够幸福安康,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至于她自己,她说她将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了却残生,为自己过去的错误赎罪。
信的末尾,是三个字:对不起。
和一行小字:若有来生,愿不再相遇。
第十章
我静静地看完了苏映雪的日记和信。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微风偶尔拂过。
沉默良久。
最终,我将那本日记和信,一页页撕下,投入了壁炉。
橘红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将那些承载着悔恨与痛苦的字迹,一点点吞噬,化为灰烬。
往事如烟。
我不愿再被那些过去的恩怨情仇所牵绊。
陆泽远的爱与恨,都已随风而逝。
现在的我,是阿远,是温晴的丈夫,是即将出世的孩子的父亲。
一只温柔的手从身后轻轻环住了我的腰。
是温晴。
她将脸颊贴在我的背上,轻声说:都过去了,阿远。我们有我们的未来。
我转身,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和腹中那微弱却坚定的心跳。
是的,都过去了。
婚礼如期举行。
场面盛大而温馨,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洒下斑斓的光晕。
我看着身披洁白婚纱、小腹微隆的温晴,她美得像降落凡间的天使。
我的眼中,满是化不开的爱意和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
司仪请我们新人致辞。
我握着温晴的手,走上台前。
今天,我最想感谢的,是我的妻子,温晴。我深情地看着她,
在我人生最‘贫穷’、最艰难、最低谷的时候,是她不离不弃,给了我重新站起来的勇气和力量。
我也要感谢李萍李大姐,在我走投无路时,是她给了我第一份工作,让我重拾了梦想。
我向台下观礼的李老板举杯示意,她眼眶微红,笑容欣慰。
还有工地的老张大哥,以及所有曾经帮助过我的人。
老张也来了,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显得有些拘谨,但脸上满是淳朴的笑容。
我曾经以为,拥有陆家的一切,就是富有。但经历过种种,我才明白,真正的富有,不是银行账户里有多少数字,不是名下有多少房产,而是内心的安宁,和身边有爱你、你也爱着的人。
现在,我拥有了这一切。
台下掌声雷动。
婚礼进行到一半,有助理匆匆走到我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陆氏集团,就在今天上午,正式对外宣布破产。
陆国宏在医院里听到消息,一口气没上来,病危抢救。
陆母得知后,精神彻底崩溃,被送进了疗养院,嘴里依然不停念叨着我的儿子……泽远……
真是讽刺。
他们心心念念的儿子,此刻正站在人生的巅峰,迎娶挚爱,即将拥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
而他们,却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又有消息传来,苏映雪,已在一家偏远的山区寺庙剃度出家,法号了尘。
了却尘缘。
也好。
听到这些消息,我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更紧地握住了温晴的手。
她能感受到我掌心的温度,对我温柔一笑。
所有的恩怨,所有的纠葛,在这一刻,都真正画上了句号。
我低下头,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与温晴深情拥吻。
阳光透过落地窗,温暖地洒在我们身上,也洒在温晴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那里,孕育着我们新的希望,我们光明灿烂的新生。
(全文完)
叶拾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