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故宫夜盗事件
子时,故宫神武门西围房。
月光爬过琉璃瓦当,在青石板上切出狭长的银灰色刀疤。林小满摘下手术手套,指尖还残留着明代血玉的凉意
——
这枚鸽蛋大小的古玉在修复灯下泛着琥珀光,隐约可见内部游走着蛛网般的血丝。
第
37
次检测,玉髓含镍元素
0.7%。
她对着录音笔低语,放大镜下的瞳孔映出玉面新显的纹路,比上周多了
0.2%,这种异常氧化速度……
导师说郑和宝船的‘水密隔舱’青铜钉也出现过类似锈蚀。
小满姐,吃吗
考古系大三学生周小胖的脑袋从门缝里挤进来,腮帮鼓得像仓鼠,嘴角还沾着芝麻
——
显然又偷溜去神武门外买了糖火烧。他胸前的工牌歪挂着,文物修复实习
的字样被肚子撑得变形：我跟你说,昨天听教授讲,郑和船队带了
27800
人呢！比我们学校仨校区加起来还多！
说了别带食物进工作室。
林小满皱眉,却在看到他手里油乎乎的纸袋时叹气,下不为例。对了,你上次说《郑和家谱》里提到过‘厌胜师’
就那种搞巫术镇邪的人呗！
周小胖边嚼边含糊道,听说朱棣怕航海遇灾,让每个船队都带了厌胜师,专门对付‘海里的妖魔鬼怪’——
话音未落,整栋围房突然陷入黑暗。
啪嗒。
林小满的指尖本能按住应急灯开关,红光瞬间浸透修复台。血玉在红光中骤然变得通透,内部血丝竟如活物般游动,最终聚成一枚古钱形状
——
正是三小时前她从玉髓里挑出的那枚永乐通宝。钱币背面刻着
浙
字,证明其来自明代浙江宝泉局。
周小胖,把备用电源打开。
她按住狂跳的太阳穴,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你刚才说的厌胜师……
有没有记载他们用过血玉
我、我哪记得那么细！
胖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满姐你闻见没好像有烧焦味……
焦糊味混着某种金属腥气钻进鼻腔。林小满摸向工具箱,指尖突然触到一片湿润
——
那是从血玉表面渗出的液体,暗红如锈,在应急灯下折射出诡异的七彩光斑。她突然想起导师曾说过,郑和船队从西洋带回的
苏麻离青
颜料遇血会呈现虹彩,难道这玉曾浸泡过这种颜料
轰
——
警报声撕裂寂静！
周小胖吓得撞倒身后的文物架,青花瓷瓶在坠落瞬间被黑影捞住。林小满抬头,只见陈墨站在门口,白大褂下摆还在晃动,腕间的机械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根据《明会典》记载,故宫夜间警报触发后,保安到达时间不超过
4
分钟。
文物修复室禁止无关人员进入。
他的声音像冰镇过的手术刀,目光扫过周小胖手中的糖火烧纸袋,眉尾微挑,尤其是携带碳水化合物的无关人员。
学长你怎么来了
林小满急忙用白布盖住血玉,却瞥见玉面纹路竟已变成饕餮噬海的图案
——
那是《山海经北次二经》中记载的
暴食之兽,其状如羊身人面。
哗啦！
展柜玻璃突然爆裂！
林小满本能扑向修复台,却见血玉碎片腾空而起,在应急灯的红光中拼成一幅全息影像
——
暴雨倾盆的海面,千帆竞发。
最前方的宝船船头雕刻着吞水兽首,船舷标有
宝船肆拾叁号
字样。甲板上站着穿飞鱼服的宦官,正是史料中记载的郑和,他手中托着鎏金盘,盘中血玉与林小满修复的那枚分毫不差。船尾桅杆挂着
水旗风旗门旗
等九种信号旗,正是《郑和航海图》中记载的
昼行认旗帜
通讯系统。
突然,海面裂开血色漩涡,漩涡中心探出青铜巨角,饕餮的巨口吞天噬地,船队瞬间被卷入深渊。林小满看见某艘宝船船尾刻着
福船
二字,正是福建所造的尖底海船,与她老家泉州出土的明代沉船形制一致。
那是……
宝船！
周小胖惊呼,和《明史》里说的‘永乐十九年,宝船遇风暴,二十艘不知所踪’一模一样！但史料没说有海怪啊！
嘘！
苏璃的声音从窗口飘来,这个扎着双马尾的黑客少女倒挂在窗外,手里举着直播手机,姐妹们,刚拍到‘故宫灵异事件’素材,知道郑和船队怎么消失的吗弹幕刷‘666’我就揭秘！
苏璃你疯了
林小满冲过去关窗,却见远处传来手电筒光束
——
保安队正举着橡胶棍狂奔而来。她突然想起导师办公室挂着的《郑和航海图》复制品,图中
古里国
附近有片被朱砂圈住的海域,注着
归墟
二字。
四人在故宫红墙间狂奔,月光将影子拉得老长。林小满攥着郑和航海图残卷,心跳声盖过了身后的警哨
——
她清楚看见,残卷边角用朱砂写着一串坐标,而坐标中心正是史料中记载的
郑和宝船失踪海域。坐标旁用瘦金体小字批注：永乐十九年,朱良随船往西洋,携厌胜玉,未返。
归墟……
饕餮……
耳中突然响起明代官话的低吟,像是从百年前的海底传来。林小满踉跄着扶住坤宁宫宫墙,掌心触到砖缝里的凹痕
——
那是个饕餮纹的刻痕,与血玉上的纹路分毫不差。她突然想起《明实录》里的一段记载：成祖晚年,常于梦中见巨兽噬海,命匠人于宫墙刻饕餮纹以镇之。
小满！
周小胖突然拽住她,胖子的鼻尖沁着冷汗,你看那月亮……
她抬头望去,只见圆月被啃掉一角,宛如饕餮正在吞月。更诡异的是,陈墨的影子在月光下竟拖着条尾巴,形如山海经中记载的
狸力——
那是种预示工程灾祸的怪兽。而郑和船队的主要任务之一,正是
顺天道,扬威德,宣政令,导洪夷,与
工程灾祸
隐隐呼应。
叮
——
手机震动打破死寂。林小满掏出锁屏界面,却见壁纸上的明代古画突然扭曲,画中郑和转身,手指向她掌心的航海图残卷。那幅画是《郑和出使水程图》的局部,原画在明末战乱中佚失,她手机里的图片是导师从海外收藏家处翻拍的。
明天是周末。
陈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换上了黑色卫衣,遮住了白大褂上的血玉污渍,南海天气晴好,适合潜水。据《顺风相送》记载,那片海域夏季多‘龙吸水’,与史料中宝船失踪时的天气吻合。
苏璃晃了晃手机,直播界面的弹幕已经炸锅：
主播快问帅哥是不是考古系！
我爷爷说郑和船队带回过麒麟,就是长颈鹿！
月亮上的黑影好像宝船！
林小满摸着锁骨处的胎记,那形状竟与血玉中铜钱的孔洞完美吻合。她想起导师曾说过的话：每件文物都是时空胶囊,有些秘密,会挑人开口。
而郑和船队的秘密,似乎选中了她
——
这个姓
林
的文物修复师,巧合得令人毛骨悚然。
去南海。
她将残卷塞进背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但我们得先搞清楚
——
六百年前的郑和,为什么会在血玉里给我留坐标还有,这个叫‘朱良’的厌胜师,和我的家族到底有什么关系
远处,故宫的钟敲响丑时。
月光穿透云层,在太和殿屋脊的走兽身上投下阴影。排在首位的骑凤仙人突然转动头颅,空洞的眼眶望向四人组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而他脚下的屋脊兽,正是《山海经》中记载的
嘲风,寓意
辟邪、威慑妖魔、清除灾祸——
此刻却仿佛在注视着某种即将苏醒的远古力量。
第2章：南海沉船直播间
周六,三亚崖州湾。
海风裹着咸腥味灌进冲锋舟,周小胖抱着呕吐袋蹲在船头,脸色比救生衣还白：早知道就该坐游轮……
五星级那种,还有自助餐厅……
得了吧胖爷,你晕船连自助餐都省了。
苏璃晃着手机支架,镜头扫过林小满腰间的水下相机,家人们谁懂啊！我们现在要去打捞郑和宝船,主播赌五包辣条,今天肯定能捡到明代青花瓷
——
先别立
flag。
陈墨戴着黑色泳镜,正在检查潜水装备,根据《更路簿》记载,这片海域暗礁群有‘水下迷宫’之称,二十年前有渔船误入,船上六人只有一人活着回来。
林小满扣紧潜水服拉链,指尖触到背包里的血玉碎片
——
昨晚她用
X
射线检测,发现碎片内部刻着《山海经海内南经》的蝌蚪文：鲛人泣珠,以血为钥,启归墟门。
坐标到了。
陈墨指着声呐屏幕上的阴影,水下三十米,有金属反应。
四人鱼贯入水,苏璃的直播镜头瞬间被蓝色填满。周小胖的脚蹼踢起沙雾,面罩里传出闷响：小满姐！你看那是不是……
棺材
水下墓群由数百艘沉船残骸组成,桅杆如枯骨插向海面,船锚链缠绕着珊瑚,形成
海底森林
般的奇观。林小满打手势让众人靠拢,手电筒光束扫过某艘沉船的船头
——
虽然覆盖着牡蛎,仍能辨认出吞水兽首的雕刻,与全息影像中的宝船如出一辙。船舷上
宝船柒拾贰号
的字样虽已锈蚀,却与她背包里的航海图残卷标注一致。
跟我来。
陈墨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向更深的海域游去。林小满瞥见他后颈渗出的冷汗,在水中划出细小的血珠
——
那是昨晚他替她挡文物架时蹭的伤口。
苏璃的直播弹幕突然刷屏：
主播快看右边！有白花花的东西！
妈妈呀那是不是骷髅
这是《鬼吹灯》片场吧！
镜头转向珊瑚丛,数十具人形骸骨纠缠在一起,尾椎骨呈扇形展开
——
正是《山海经》中描述的鲛人形态。它们的肋骨排列成圆形,圆心处嵌着块青铜板,板上刻着
归墟
二字,周围环绕着饕餮、烛龙等异兽图腾。
周小胖突然指着骸骨堆：那、那手里攥着的是不是……
血玉
林小满瞳孔骤缩
——
某具鲛人骸骨的掌心确实握着枚红色玉片,与她修复的血玉材质相同。她刚要伸手,陈墨却猛地按住她的肩膀,水下对讲机传来他急促的声音：别碰！看骸骨的姿势！
太迟了。
周小胖的指尖刚碰到玉片,整面珊瑚墙突然翻转,露出密密麻麻的青铜喷嘴。苏璃的尖叫声在水中闷响：是毒气！快退
——
青铜喷嘴喷出墨绿色烟雾,接触海水瞬间产生气泡,宛如海底突然生长的毒蘑菇。周小胖慌乱中撞断珊瑚枝,锋利的断口划破他的潜水服。
林小满拽住胖子往上游,余光看见陈墨掏出匕首,在青铜板上刻下某种符号
——
那是她在朱良日记里见过的厌胜文。毒气竟在符号刻下的瞬间转向,如活物般扑向陈墨。
学长！
她转身去拉他,却见他冲自己比了个
走
的手势,眼中闪过复杂的光。就在这时,周小胖的浮力调节器突然失灵,整个人像石头般下沉,背包里掉出个亮晶晶的东西
——
竟是昨晚他在故宫顺的糖火烧！
糖火烧在水中散开,引得小鱼群围上来抢食,毒气被鱼群冲散成斑驳的绿影。苏璃趁机拍下
鱼群大战毒雾
的画面,弹幕狂刷
胖爷用美食拯救世界！
四人在水面大口喘气,周小胖扯掉面罩,吐出颗鱼鳞：那、那毒气闻起来像……
食堂的韭菜盒子
是鲛人油与铜锈反应的气味。
林小满摘下潜水镜,看见陈墨手臂上有道血痕,伤口周围皮肤泛着青黑,你中毒了！
小事。
他扯下潜水服袖子,露出小臂上的旧疤痕
——
那是道形如锚链的烫伤,比这严重的我都挺过来了。
苏璃突然指着海面：看！我们的船呢
众人转头望去,原本停在礁群外的冲锋舟竟不见了踪影,只剩平静的海面漂浮着几块木板。周小胖脸色煞白：我、我好像记得上船前没拴锚……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望向更深的海域
——
那里有艘体型巨大的宝船残骸,船头的饕餮纹在阳光下隐约发光,与她锁骨的胎记产生微妙的共鸣。她想起朱良日记里的最后一句：归墟之门,在饕餮腹中。
跟我去那艘主船。
她握紧血玉碎片,也许能找到回去的路。
陈墨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潜水服传来：林小满,有些事你最好先知道
——
苏璃的手机在这时弹出消息,是她直播间的管理员留言：
苏小姐,你直播间的‘故宫灵异事件’视频播放量已破百万,但有观众举报画面涉及文物走私……
请尽快提供相关资质证明。
周小胖趴在浮板上叹气：完了,这下不光盗宝,还成网红了。
林小满望着海底的宝船,阳光穿透水面,在饕餮纹上切出明暗交界线
——
那纹路竟与她昨晚在老宅青铜镜里看到的一模一样。而在主船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游动,尾鳍划开水面,露出珍珠般的光泽。
第3章：宝船上的死者日记
深海四十一米,潜水服外的水温骤降至
12℃,林小满的指尖在低温中发僵。她调整浮力调节器,看着深度计的指针像被磁石吸引般,缓缓指向主船残骸
——
那团盘踞在海床上的阴影,此刻正随着洋流摆动着珊瑚触须,宛如《山海经》中描述的
海若,静待猎物自投罗网。
光线在这里已成奢侈品,三盏潜水灯勉强勾勒出宝船轮廓。船头的饕餮纹虽被百年藤壶覆盖,却仍能辨出蛇口弧度
——
那是依照《宣德鼎彝谱》记载的
饕餮怒目式
铸造,传说能镇住海底恶浪。林小满的灯光扫过饕餮双目,突然发现右眼中嵌着枚圆形琉璃,琉璃内竟封存着枚明代铜钱,钱孔形状与她的胎记分毫不差。
那是……
永乐通宝背浙。
周小胖的声音带着颤音,面罩内的呼吸水汽模糊了镜片,和故宫那枚血玉里的铜钱一模一样！
苏璃的直播镜头凑近琉璃眼,微距模式下,铜钱表面的氧化层竟呈现出类似饕餮毛发的纹路。这个细节让林小满想起导师的警告：明代厌胜术中,常以家族血脉之物镇邪,若血脉断绝,镇物便会反噬。
陈墨已经攀至甲板边缘,他的潜水靴踩碎一块附满贝壳的木板,露出下面的
水密隔舱
结构
——
那是郑和船队领先世界的黑科技,用十二道隔舱板将船体分成独立空间。此刻隔舱门大开,露出里面堆积的瓷器残骸,青花瓷碗上的缠枝莲纹在灯光下泛着幽光,碗底
大明永乐年制
的款识却被刻意磨去。
这些瓷器是赝品。
陈墨用匕首挑起块碎片,真正的永乐青花用的是苏麻离青料,晕散如墨染云气,而这些……
他指向碎片边缘的黑色斑点,是后世仿造时偷工减料的铁斑。
林小满心中一凛
——
赝品瓷器、童男童女骸骨、被抹去的船籍编号,种种迹象表明,这艘宝船并非用于正常航行,而是座移动的祭祀场。
舱门在陈墨的推力下缓缓打开,腐朽的木板发出
吱呀
声,像极了老妇人的低语。门内涌出的白雾带着浓重的铜锈味,苏璃的直播滤镜瞬间被染成暗红色,弹幕里突然刷过一片
高能预警。
等等！
林小满拉住陈墨,手电筒照向门框顶部
——
那里刻着半幅《山海经》浮雕,画面中鲛人跪在饕餮面前,双手捧着血玉,而饕餮口中吐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无数锁链,锁链末端拴着密密麻麻的人形生物。
是‘鲛人献玉’图。
她想起朱良日记中的插画,传说鲛人眼泪能成珠,而血玉正是用鲛人的心头血混合陨石炼制,朱棣为了长生,恐怕……
舱内景象比想象中更骇人：数百具骸骨以跪拜姿势环绕祭坛,每具骸骨的右手都紧握着血玉碎片,指骨因用力过度而断裂。祭坛中央是口青铜鼎,鼎身刻满《山海经北次二经》全文,饕餮,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
的字样被刻得深可见骨,鼎内焦黑的骨殖中,混着几枚尚未完全碳化的儿童乳牙。
周小胖突然发出含混的呻吟,身体剧烈抽搐。林小满转头,只见他手臂上的划伤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生长：伤口周围的皮肤先是泛起青黑色,接着凸起细密的鳞片,鳞片边缘呈锯齿状,缝隙间渗出荧光液体。更恐怖的是,他的耳廓开始萎缩,取而代之的是两侧凸起的鳃裂,面罩内的呼吸声变得粗重,宛如某种两栖动物的低鸣。
看他的眼睛！
苏璃尖叫着将镜头对准周小胖,直播间瞬间黑屏
——
他的瞳孔已收缩成竖直的细线,虹膜变成瑰丽的金绿色,那是深海鮟鱇鱼才有的颜色。
陈墨猛地扯开周小胖的潜水服领口,露出锁骨处新出现的暗红色斑点。那斑点不是普通的皮疹,而是个正在蠕动的微型饕餮面纹,纹路间隐约可见血管跳动,宛如寄生在皮肤下的幼虫。
这种变异需要载体。
陈墨的声音罕见地颤抖,当年朱棣让方士用活人做实验,把陨石碎末混入饭菜,吃下的人会逐渐失去理智,变成只知道吞噬的怪物
——
就像那些船员。
他指向祭坛后的壁画,画上的明代船员们正撕裂同伴的身体,他们的手臂变成蟹螯,腿部生出鳞片,远处的归墟之门张开巨口,吞噬着燃烧的宝船。
林小满的目光被壁画角落吸引：一个戴枷的男子正将血玉碎片塞进饕餮口中,他的面容与老宅祠堂里的朱良画像分毫不差。画像旁的朱砂题字历经六百年仍未褪色：上欲求长生,以吾血饲饕餮,归墟之门开,永镇深海。若后世子孙见此,勿念勿寻,绝其后嗣,方得太平。
她突然想起今天是
5
月
14
日,距离自己
25
岁生日只剩
36
小时。锁骨处的胎记此刻正灼烧般疼痛,她隔着潜水服触碰,竟摸到凸起的纹路
——
那是个尚未完全成型的饕餮面纹,与周小胖身上的如出一辙。
苏璃的手机突然震动,直播间弹出条匿名消息,附带的视频让众人血液凝固
——
画面中,陈墨穿着黑色潜水服,正在
宝船肆拾叁号
残骸前将血玉碎片放入鲛人骸骨掌心,他脚踝处的锚链疤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与第一章监控里的
盗宝者
完全一致。
所以你昨晚根本不是来救我们的。
林小满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铜钟,你早就知道血玉的秘密,甚至参与了盗窃！
陈墨的喉结滚动,锚链疤痕在雾气中扭曲成狰狞的形状：我是文物局特别行动组的
——
但有些事,比文物更重要。
他突然掀开袖口,露出小臂内侧的刺青,那是个缩小的故宫平面图,太和殿位置用红笔圈住,旁边写着
饕餮阵眼。
周小胖的嘶吼打断对话,他的指甲已变成青黑色利爪,噗
地刺穿潜水服肩部。陈墨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致命攻击,匕首却在慌乱中脱手。胖子的利爪擦过林小满脸颊,在面罩上留下五道深深的划痕,氧气顿时泄漏,发出刺耳的尖啸。
小满！你的面罩！
苏璃扑过来帮忙,却被周小胖挥臂扫开。林小满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铜钟的瞬间,血玉碎片突然自行脱落,嵌入钟体的烛龙纹凹槽。整座钟发出嗡鸣,海水剧烈震动,祭坛下方的石板应声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赤色深渊。
那液体浓稠如新鲜血液,表面漂浮着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里都封印着张惊恐的面孔
——
有留着胡须的明代船员,有戴着凤冠的女子,甚至还有尚未断奶的婴儿。林小满认出其中一张脸,正是全息影像中站在郑和身边的宦官,他的嘴唇开合,似乎在重复着
归墟……
归墟……
跳下去！
陈墨抓住林小满的手腕,眼中闪过决绝,血池是当年祭祀的核心,你的血脉能激活镇压机关！
那你呢
我要留下来阻止他们
——
他掏出枚刻着
文物局
字样的徽章,徽章背面刻着
诛邪
二字,还记得朱良日记里的‘厌胜师’吗我们家族世代守护这个秘密,直到我发现……
他的话被周小胖的怒吼打断。陈墨猛地推开林小满,自己却被扑倒在地。林小满坠入赤色液体的瞬间,看见陈墨扯开衬衫,露出心口的锚链疤痕
——
那疤痕环绕心脏,形成个完整的
囚
字,而他的眼神不再冰冷,竟带着解脱般的笑意。
液体没过头顶的刹那,剧烈的刺痛从胎记传来。林小满睁开眼,只见深渊底部矗立着高达十米的青铜门,门上的饕餮纹正在吞噬自己的尾巴,形成永恒的莫比乌斯环。门楣上镶嵌着枚巨大血玉,玉中倒映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六百年前朱良的容貌,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与故宫骑凤仙人相同的诡异微笑。
第
20
代传人,欢迎来到归墟。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林小满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渗出荧光液体,而远处的陈墨举起匕首,刺向周小胖胸前的饕餮纹身,刀刃反光中,她看见舱门处不知何时多了个身影
——
那是个穿着明代官服的老者,他腰间挂着的,正是她在老宅见过的青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