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残疾大佬江淮的资助生,当我兴高采烈的告诉他,我被破格录取为神经内科研究生的时候,他却开始疏远我。
我迟疑的问他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吗。
他却冷冷的回答你只不过是我众多资助者中的一个,你有什么资格惹我生气
直到我看见那些我自己都已经遗忘的瞬间,却被他如此珍而重之地收藏……
1
我坐在桌前,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新买的神经刺激仪,眼神却已飘向远方。
江淮……我唇齿轻启,心中默念着这个早已深深烙印在我心底的名字。
十年前,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资助我完成了所有学业。
然而,最近他却开始刻意疏远我。
他的消息越来越少,电话也越来越短。
每次当我试图询问原因时,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很忙,便匆匆挂断。
就在一个月前,刚满21岁的我收到了那封让我激动不已的录取通知书。
我怀着按捺不住的喜悦,急切地拨通了他的电话。
江先生,我被破格录取为神经外科研究生了!
恭喜电话那头传来他温和的回应。
简单的两个字,让我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
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做你的‘私人医生’兼‘专属护工’啦
我迫不及待地继续道,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期待和喜悦。
专属护工……他的声音渐渐冷去。
对呀!以后我就可以帮你做康复训练,陪你去医院……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生硬的打断。
有事,我先挂了
望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我举着手机愣在了原地。
2
孤儿院的图书馆里,我躲在最角落的书架后面。
膝盖上摊开着一本昨天从捐赠书堆里抢救出来的《临床诊断学概要》。
巴宾斯基征阳性...锥体束受损表现...我默默地念着,努力回忆前几天在另一本书上看到的描述。
一阵低沉的轻笑从头顶传来,我惊得差点把书扔了出去。
抬头时,阳光正从那人背后照射过来,给他高大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眯起眼睛,下意识的把手中的书往怀里藏了藏。
别紧张,我不会没收你的书。男人向前走了一步,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严格来说,他还算不上一个成熟男人,剪裁利落的西装裹着尚未褪尽的少年感。
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锋利的眉骨。
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干净利落。
我从未在现实生活中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你...你是谁我结结巴巴地问。
他微微勾起嘴角,江淮他说。
我瞪大眼睛。
江淮——上周刚登上商业杂志封面的科技新贵。
院长说过今天会有重要客人来访,所有孩子都要在礼堂准备表演节目...
除了因为不守规矩而被排除在外的我。
您怎么会在这里,我脱口而出,礼堂的欢迎仪式已经开始了。
他轻笑一声,那些表演千篇一律。
他随意地在我对面蹲下,与我平视,我更喜欢探索不被安排的地方。
他的目光落在我膝盖上的书上,就像你一样。
我脸颊发烫,不知是因为被他发现偷懒,还是因为他靠得太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雪松和薄荷混合的味道,干净又冷冽。
你对医学感兴趣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书页。
嗯。我小声回答,突然为自己的寒酸感到难堪。
我的指甲缝里还有昨天帮小微包扎时留下的碘伏痕迹,旧毛衣袖口已经磨出了线头。
但江淮似乎完全不介意。
他专注地翻看着我做的笔记,那些密密麻麻挤在书页边缘的铅笔字。
你这些见解很专业,他惊讶地说,你从哪里学的拉丁文医学术语
字典后面有附录,我指向角落那本破旧的英汉词典,我抄下来背诵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光芒,你多大了
十一岁。我挺直腰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大一些。
江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问道:如果我资助你上学,提供最好的医学教育资源,你愿意接受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我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我愿意!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会成为最优秀的医生!我保证!
他笑了,这次是完整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昏暗的图书馆里闪闪发亮。
后来的后来,一场车祸,他再也无法迈开那双意气风发的长腿。
我再也没能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笑容。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报考医学院,毅然选择了神经外科,专攻脊髓损伤康复。
3
我抓起桌上的神经刺激仪冲进夜色中。
书房的门虚掩着,他坐在轮椅里,身形修长。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专注而深邃。
那副被岁月精雕细琢的眉眼越发好看,却总笼着一层阴郁。
我敲了敲门:江先生!
他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冷淡而疏离,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我的心猛的一沉,可还是努力保持着微笑。
这是最新型号的神经刺激仪,我托导师从德国带回来的
说着,我把手中的神经刺激仪放在他的桌上。
他连眼皮都没抬,修长的手指继续翻动着文件
我不需要,拿走。
是我……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了吗我迟疑的问。
钢笔突然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墨痕,他缓缓抬头,漆黑的眸子里凝着寒霜。
宋瑶!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我众多资助者中的一个,你有什么资格惹我生气
血色瞬间从我脸上褪去,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原来……竟是这样吗。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走出大门,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很多画面。
那年冬天发烧,是他连夜派私人医生来宿舍看我。
我第一次主刀实验手术,是他为我推掉了董事会议,一直陪着我。
在他书房整理资料睡着时,是他温柔的为我披上毛毯。
难道这些都是资助者的义务吗
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我抱住发抖的肩膀。
突然笑出了声。
雨幕中突然亮起两道暖黄的车灯,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司机老陈举着伞探出身:宋小姐,雨太大了,我送您回去吧。
我摇摇头,不用了。
老陈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楼上。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二楼落地窗前,一抹熟悉的剪影正靠坐在玻璃窗后。
明明隔着雨幕和距离,我却仿佛能看清他扣在窗框上的指节已经泛白。
真的不用。我把湿透的刘海别到耳后,挤出一个笑,我想走走。
转身时听见老陈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是车门关上的闷响。
背后传来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那辆黑车始终以五米的距离缓缓跟着。
车灯在雨夜里划出两道温柔的光带,照亮我前方三步的路。
4
第二天醒来时,我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太阳穴一跳一跳地胀痛。
我强撑着爬起来,想给自己倒杯水,门铃突然响了。
我拖着步子去开门,门外却没人,只有一个保温袋静静的放在地上。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盒退烧药,还有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我盯着那盒药,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就热了。
明明说那么绝情的话的是你,现在偷偷送药的也是你。
江淮,你到底想怎样
高烧退去的第二天,我回到了实验室。
电脑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伸手去够咖啡杯,却发现杯底早已干涸。
视线不经意掠过窗外,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仍停在楼下。
它总是这样,安静地停在那里,像某种无言的等待。
我收回视线,继续低头整理数据。
直到我发现,那几页关键的脊髓电刺激的最终参数记录,怎么也找不着了。
文件夹、抽屉、甚至垃圾桶,我翻遍了每一个角落。
指尖突然顿住,最后一次见到它们,是在江淮的书房。
我深吸一口气,合上电脑,明天再去拿吧,反正……他白天总不在家。
次日,江家。
门铃响了三声,管家才来开门。
宋小姐他有些意外,随即侧身让我进来,江先生去公司了,您这是……
我丢了东西在书房。我尽量让语气显得公事公办,几页实验数据,可能夹在笔记本里了。
管家点点头,领我上楼。
收集好资料,我转身离开书房,管家抱着叠好的衣物从主卧出来。
差点与我撞个满怀。
宋小姐他腾出手,扶了扶老花镜,资料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
我瞥见他臂弯里还挂着江淮的西装,您这是在忙什么呢我帮您吧
我想把先生的冬装收起来。管家擦了擦汗。
您要是方便的话,就帮我把衣柜里那件驼绒大衣拿过来吧
江淮的房门半掩着,我推门进去。
灰蓝色的丝绒窗帘半拢着,透进一束斜斜的光,落在深胡桃木的地板上。
床铺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床头柜上有一个相框,倒扣着,背面朝上。
我推开衣帽间的门,一股清冷的雪松气息迎面而来。
整排的深色西装按照色系由浅至深的排列着。
我伸手取下最右侧挂着的那件驼色大衣。
转身时,余光瞥见内侧置物架上一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没有封口,露出一角照片的边缘,隐约能看见我的侧脸。
我下意识的往前迈了半步,手指有些发抖。
打开信封,我僵在原地。
照片里每一张都是我。
十六岁的我站在领奖台上,紧张地攥着裙角。
大学时在实验室熬夜,头发乱糟糟地扎着。
甚至还有上周在咖啡厅,我无意识咬着笔帽发呆的瞬间。
最早的一张竟然是十年前,我扎着马尾辫站在资助仪式上的笑脸。
每张照片角落都标注着小小的日期。
原来这些连我自己都已经遗忘的瞬间,却被他如此珍而重之地收藏。
一滴水珠突然砸在照片上,我才惊觉自己哭了。
我突然想到什么,跑到床头柜前翻开那张倒扣着的相框。
我捧着蛋糕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而他,那个永远冷着脸的江淮,竟然微微偏头,目光落在了我的发梢上。
那是我18岁生日时,强拉着他照的唯一一张合照。
我瘫坐在地上,死死抱着那张照片,将它用力抵在胸口。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眶滚落,一颗接一颗的砸在照片上。
到底是为什么
十年的时光,无数个被珍藏的瞬间,他明明在意,却为何要装着冷漠。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擦去泪水。
这一次,不管你怎么冷语相向,不管你怎么故作疏离,我都不会再退缩。
既然你不敢向前,那就由我来走向你
5
清晨,江淮推着轮椅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我脚边的行李箱。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蹙:你这是干什么
我抬头,冲他笑了笑,语气自然:宿舍水管爆了,在维修,我没地方住了。
酒店住不下你了吗他冷冷的说。
我不喜欢住酒店,我有洁癖
空气凝固了两秒。
呵他被气笑了。
没等他开口,我转身对旁边的管家说刘伯,我想住先生旁边的那间客房。
管家看了江淮一眼,笑眯眯道好嘞,我等一下就去给宋小姐收拾出来。
江淮的指节捏得发白,转身推着轮椅就走。
砰!
书房门被摔得震天响。
我低头喝了口咖啡,掩住嘴角的弧度。
第二天,我端着早餐盘推开江淮的书房门。
木质托盘上的早餐散发着温热香气。
江淮从文件中抬头,金丝眼镜后的眸光一冷:谁准你进来的
我脚步未停,径直走到他面前,将餐盘往桌上一搁:
医嘱第一条,按时吃早餐。
他眉心一蹙,刚要开口,我迅速将刚烤好的吐司抵在他唇间。
蜂蜜的甜香瞬间弥漫,吐司边缘被切成星星形状,还冒着热气。
他垂眸盯着那片吐司,喉结微动,最终张口咬下。
好吃吗我歪头凑近。
他别过脸,冷嗤:难吃。可他的耳朵却悄悄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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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坐在房间的地毯上,周围铺满了彩色的便利贴和医学资料。
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最新的脊髓损伤康复论文。
江淮推着轮椅停在我身后,冷声道:
你在干什么
我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制定你的复健计划。
他的手指死死扣住轮椅扶手,指节泛白。
我说了,不、需、要。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这才转过身,仰头看他:为什么不需要。
我拿起一叠检查报告:你的神经反射测试显示……
够了!他突然暴喝一声,猛地拍开我手中的文件。
纸张哗啦啦散落一地,你以为我没试过吗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
你知道我每次看着那些医生从满怀希望到摇头叹气是什么感觉吗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
每次!他狠狠捶了一下自己毫无知觉的腿。
每次他们都说着和你一样的话!'还有希望''神经反射还在'!
他的眼眶发红,然后呢我就像个傻子一样拼命训练,可是我还是没有感觉,它没有感觉,你知道吗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轮椅猛地后退,撞上了身后的书架,几本书砰砰地砸在地上。
江淮...我轻声唤他。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别过脸,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浪费时间...
我跪坐在地上,看着散落一地的复健记录。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艰涩起来。
7
夜色已深,我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轻轻敲响了江淮的房门。
进来。里面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我推门而入,暖黄的灯光下,江淮刚冲完澡。
黑发还滴着水,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了件睡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上未擦干的水痕。
给你热了牛奶。
江淮扫了一眼,神色淡漠放着吧。
我没动,反而向前两步,直接跨坐在他毫无知觉的腿上。
江淮整个人僵住了。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那双总是冷峻的眼睛此刻睁得极圆,瞳孔微微颤动。
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血色,连带着脖颈都泛起薄红。
宋瑶他咬牙切齿的叫我,声音绷得发紧:下去。
喝了我就下去我晃了晃杯子,笑意盈盈道。
他的喉咙剧烈滚动,睡袍下的胸膛上下起伏。
我们僵持了足足十秒,最终他一把夺过杯子仰头饮尽。
满意了空杯子被重重搁在桌上,他的声音比平常哑了三分。
我笑着起身,指尖壮是无意的掠过他大腿内侧。
感受到瞬间绷紧的肌肉,俯在他耳边轻语:这也不是完全没感觉嘛
关门时,余光瞥见他攥住轮椅的手指都泛了白。
8
自从那天之后,
江淮开始躲着我,每天早出晚归,问就说在忙。
我真的无语了。
中午我拎着自制的爱心便当,准备去公司堵他。
江淮的公司我来过几次,轻车熟路地乘上直达总裁办公室的电梯。
电梯门一开,秘书小姐立刻迎了上来。
宋小姐。她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江先生在吗我径直往里走。
总裁现在在忙,可能不太方便见...
我没等她说完就推开了那扇熟悉的磨砂玻璃门。
眼前的画面让我愣了一下。
江淮的轮椅旁站着一个陌生女人,她正俯身凑近他耳边说着什么。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暧昧,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勾勒出他们亲密的剪影。
你怎么来了江淮抬头看见我,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我举了举手中的便当盒,给你送午餐。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平静。
江淮转动轮椅,神色如常:正好,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秦婉。
女...朋...友我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指尖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那个叫秦婉的女人转头看我。
她确实很美,一头利落的短发,眉眼间透着成熟女性特有的自信与从容。
她冲我礼貌地点了点头。
我径直走到江淮身边,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偏头在他脸颊落下一个吻。
然后向秦婉伸出手:你好,我是他未婚妻,宋瑶。
秦婉肩膀不住的抖动,突然笑出了声哈哈哈...江淮...我实在装不下去
她笑得弯下了腰,眼角都泛出了泪花,你家小朋友...实在太可爱了...
江淮的脸色精彩极了,愤怒、窘迫、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在他眼中交替闪现。
最后别扭的转过脸去。
秦婉重新伸出手:正式认识一下,我是江淮的合作伙伴兼多年好友,秦婉。
我不用重新介绍,因为迟早的事说着握上了她的手。
秦婉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临走时意味深长地对江淮说:趁早降了吧
等办公室只剩下我们两人,我沉默地坐在沙发上,酝酿泪意。
没想到竟然真的越想越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滑落。
江淮顿时慌了神,连忙滑动轮椅来到我面前。怎么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笨拙地抱住我,温热的手掌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别哭了...
指尖小心翼翼地拭去我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抽噎着说,我已经很努力了...你为什么还要推开我
我好像要把这段时间受的所有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当他捧起我的脸,用嘴唇轻轻碰触我湿润的脸颊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江淮第一次主动吻我,哪怕只是这样的安慰。
我的脸颊发烫,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他。
他喉结上下滚动,视线缓缓落在我的唇上,呼吸有些紊乱。
最终,却只是微微侧过头,在我的嘴角落下浅浅一个吻。
9
实验室内,我正盯着显微镜下的脊髓切片,手边堆着三份未写完的论文稿。
实验室的白炽灯照得人头晕,我已经连续工作了12个小时。
手机突然震动,张管家三个字跳出来。她皱眉接起,试管还夹在指间。
宋小姐,管家的声音透着焦急,江先生发烧了,39度2,他不肯去医院...
试管‘啪’地掉进托盘。
江淮腿伤后免疫力一直不好,稍不注意就会引发高烧。
我马上回来我抓起外套就往电梯跑,文件散了一地也顾不上捡。
当车终于停在别墅前,我连找零都没等就冲进了家里。
张管家已经捧着干毛巾和退烧药在等。
我推开房门,江淮蜷缩在床中央的身影让我的心狠狠揪紧。
江淮!我的声音带着颤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身边。
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掌心下的温度烫得吓人。
他的眼皮颤了颤,勉强睁开一条缝,漆黑的瞳仁蒙着一层水雾。
我跪在他面前,把药片递到他唇边:张嘴。
他皱着眉往后躲。
我强硬地把药塞进他嘴里,随即含了口水渡了过去。
他睁大眼睛,喉结滚动着咽下药片,耳尖比发烧时还要红。
高热让他神志不清,偶尔从喉咙里溢出一两声难受的闷哼。
我刚要起身去倒水,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滚烫的掌心贴着我的皮肤,力道不重,却执拗地不肯松开。
别走……他烧得糊涂了,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被丢下的小孩。
我的心软成一汪春水。
指尖轻轻描摹他滚烫的轮廓,低头在他汗湿的额间落下一吻。
睡吧!我在呢。我贴着他发烫的耳廓轻声说。
他终于安心地合上眼睛,只是攥着我的手始终不曾松开。
清晨的光线透过纱帘洒落,朦胧间我感到一阵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脸颊。
睁开眼,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
见我醒来,他猛地向后撤开,只是耳廓上漫过一丝薄红。
醒啦我轻笑,抬手抚上他的额头,他的睫毛微微一颤,却没躲开。
烧退了。我松了口气。
昨晚……他嗓音低哑,目光落在我唇上,又迅速移开,你……
我故意歪头:我怎么了然后在他唇上轻轻一啄,是像这样吗
他的呼吸瞬间粗重,指节绷得发白。
最终他闭了闭眼,嗓音沙哑得发颤:...你觉得这样戏弄我,有意思吗
我戏弄你我简直被他气笑,江淮,我喜欢你,你当真不知道吗
他整个人像是被按下暂停键,连呼吸都停滞了。
只有耳尖那抹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脖颈。
他慢慢缩回床上,转身面对着墙壁,声音虚弱: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看着他的背影,我在心里暗骂了句懦夫
转身去厨房给他煮粥。
锅里的白粥咕嘟咕嘟冒着泡,就像我此刻翻腾的心情。
这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在感情里却像个胆小鬼,真是...可爱得要命。
10
国际神经再生研讨会刚刚结束,酒店外的雨下得很大。
我站在廊檐下,低头翻找包里的伞。
身旁的程宇已经撑开他的黑色长柄伞,微微偏头看我:走吧,我送你回去。
程宇是我大学时的直系学长,当年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
随后奔赴哈佛医学院攻读神经工程,如今已然成为备受瞩目的明星研究员。
这次,他受母校邀请,担任客座教授,风头正盛。
不用了,师兄!我笑着摇头我自己……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马路对面,江淮的轮椅静静停在雨幕里。他没打伞,深灰色的西装外套已经被雨水浸透。
额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额头上,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把没打开的伞。
他什么时候来的
程宇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那是……
我没等他说完就冲进了雨里。
雨水瞬间打湿了衬衫后背,高跟鞋踩在水洼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江淮看到我跑来,下意识转动轮椅想退后,却被我一把按住了扶手。
你疯了吗我喘着气去摸他冰凉的手,这么大的雨......
他猛地抽回手,力道大得轮椅都晃了一下:抱歉,打扰你们了。
说完,转身朝车门走去。
回到家,江淮把自己关在房内,任我怎么敲门都不理睬。
我接过管家递来的备用钥匙,推开门时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江淮湿透的西装依然贴在身上,红酒在玻璃杯里摇曳着暗红的光。
你不要命了我夺过酒杯,液体在晃动中溅上他的手背。
命是我的。他冷笑时喉结滚动,水珠从下颌滑落,与你无关。
先把衣服脱了,这样会感冒的
我伸手去解他浸透的领带。
江淮暴怒,他狠狠的扣住我的手腕。
你到底想怎样宋瑶,我不需要你的救赎
他砸碎了手边的东西。
我平静的蹲在碎片中,捧起他的脸。
江淮,你搞错了,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爱你的,所以,别逃了
他僵硬的指尖终于抚上我的脸颊,却在触碰的瞬间溃不成军。
他摇了摇头,我不值得,瑶瑶!你可以找个更好的男人,找个完整的男人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连下雨给你撑把伞都那么难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我心痛欲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相信我,我能够让你站起来。
我紧紧的抱着他,柔唇轻轻的印在他的唇上。
试探性的摩挲,耐心的等待着他的反应。
他的呼吸一滞,克制多时的防线终于崩塌。
你赢了他哑声说完。
低头封住了我的唇,掌心稳稳托住我的后脑,像捧住易碎的梦。
11
我开始忙碌起来,利用江淮的资金作为后盾。
在导师的学术背书下,我迅速组建起一支专注于脊髓损伤修复的跨学科研究团队。
我废寝忘食,每天穿梭于医学领域的顶尖专家之间。
提出一个个关于脊髓损伤修复的课题议案。
深夜书房,我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献资料中,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当最后一份实验方案完成时,我疲惫地伏在案头,意识渐渐模糊。
朦胧中,耳边传来轮椅碾过木地板的细微声响。
接着是一件带着檀香气息的外套轻轻落在肩头。
我迷迷糊糊地抬头,正对上江淮深邃的眼眸。
你怎么还没睡
他修长的手指将我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睡醒了,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
抱歉,我吵到你了吗。
以后别熬这么晚。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我没事我忽然心血来潮,起身坐到他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脖颈。
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却又怕我掉下去,扶住了我的后腰。
明天开始做康复训练吧。他说。
真的我惊喜地抬头,捧着他的脸啃了一口太好了!你终于答应了!
他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声音突然变得暗哑:明天...带我去研究中心看看。
好!我兴奋地应着。
下来,他带着克制的隐忍,回房间休息去
我不,我太高兴了,我现在睡不着。
你确定要继续这样……扣住我后腰的手微微收紧。
我突然感应到了什么慌乱地从他腿上跳下来,脸颊烧得发烫。
我……我先去睡了!转身逃也似地冲了出去。
12
隔天,我带着江淮来到研究中心。
我推着他穿过自动门,轮椅的橡胶轮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向他介绍那些精密的仪器和忙碌的研究团队,他微微颔首。
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始终温和而专注地追随着我的指尖。
我蹲下身与他平视,递上厚厚的治疗方案。
他接过文件时,指尖在受试者001的编号上停留了一瞬。
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他平静的签下了首例临床实验同意书。
我长舒一口气,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相信我。
他微微抬头看着我,轻声应了一声嗯。
起身时,我扬起一抹微笑,弯腰对他行了一个夸张的绅士礼。
语气中难掩俏皮:您的科研团队已准备就绪,准备好您的康复计划吧,我的总裁大人。
他抬手,食指轻轻刮过我的鼻梁。
眼神中满是宠溺与信任。
13
每天清晨六点,我都会准时推开那扇浅灰色的病房门。
带着水疗箱和电极片,在晨光中为他进行康复训练。
从水中的浮力训练到电流刺激下的肌肉激活,再到指尖一寸寸揉开他僵硬的肌理。
我推门进来时,江淮已经自己挪动到了治疗床边。
病号服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苍白手臂上昨天电极片留下的淡红色印记。
我正在整理江淮腿部的监测电极,指尖无意间擦过他的足弓。
突然,他的脚趾条件反射般蜷缩,轻轻蹭过我的掌心——像被烫到似的,我们同时愣住了。
你...刚才动了吗我屏住呼吸,手指悬在半空。
江淮的眉头微蹙,目光落在自己苍白的脚上:不确定。
但尾音已经带上一丝罕见的紧绷。
我拿起叩诊锤,在他膝盖下方轻敲。
当那条沉寂已久的腿突然微微弹起时,金属锤当啷掉在地上。
是膝跳反射...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抬头正对上江淮骤然亮起的眼睛。
他的手指深深陷进轮椅扶手,骨节发白。
却露出车祸后第一个真正的笑容,像冰封的湖面裂开第一道春痕。
我跪下去抱住他的膝盖,脸颊贴在他冰凉的皮肤上。
那里正传来微弱但坚定的脉搏,我的眼泪失控地滚落。
傻瓜...他嗓音低哑,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一把将我拽进怀里。
我的耳畔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那里传来的心跳声,比任何语言都滚烫。
14
历经整整八个月,二百四十个清晨与黄昏的交替。
在那个木芙蓉凋落的秋日下午,悬吊训练室的蚕丝吊带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震颤。
当他像初学走路的孩童般踉跄朝我扑来时,康复师们集体屏息。
那0.3秒的滞空时间里,他的膝盖完成了车祸后第一次抗重力屈曲。
他跌进我怀里的那一刻,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几乎盖过所有人的欢呼。
他的呼吸灼热地扑在我颈侧,低哑的嗓音带着笑意:接得不错。
而我只能紧紧环住他的肩膀,生怕一松手,这个奇迹就会从指缝间溜走。
当江淮的肌力测试终于达到ASIA
D级标准时,主治医师签下了出院同意书。
我利落的帮他收拾行李。
却假装没看见他泛红的眼尾。
只是默默把按摩精油装进包里,我们都知道,真正的康复才刚刚开始。
15
家里的布局按照康复需求重新调整过。
客厅铺着防滑垫,卧室装着助力扶手。
而西翼的私人医疗区则配备了全套水疗和复健设备。
每天晚饭后,江淮会准时趴在主卧的按摩床上。
夜晚的房间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壁灯。
将我们的影子投在窗帘上,像一幅静谧的剪影。
江淮半靠在床头,睡裤卷到膝盖以上,露出苍白修长的双腿。
那上面已经渐渐有了肌肉的轮廓,不再像最初那样瘦削得令人心惊。
我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将精油倒在掌心搓热。
当手指贴上他小腿时,我们同时轻轻颤了一下。
他的皮肤比白天要凉一些,肌理分明的小腿肚在我掌下微微绷紧。
江淮的呼吸渐渐加重,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
房间里只有精油罐开合的轻响,和我手指推过肌肉纹理时细微的摩擦声。
当我按摩到他新恢复知觉的大腿内侧时,他突然伸手覆上我的手背。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他的指尖带着薄茧,温度比我高出许多。
他的吻如羽毛般掠过我的额间,一路向下。
呼吸交织的间隙,他低哑呢喃着我的名字。
我睫毛轻颤,攥紧了他的衣襟。
他的吻悬在唇畔一寸处,呼吸灼热。
可以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仰头。
雨声吞没了所有理智,只剩唇齿间泛滥的潮湿热气。
16
翌日清晨,我在他臂弯醒来,昨夜的褶皱还留在床单上。
晨光透过纱帘,在他锁骨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是撒了一层薄薄的金粉。
我轻轻挪动身子,想要起身。
他沉睡中的手臂却无意识地收紧,将我重新圈回那片温热的领地。
……醒啦江淮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的丝绸。
他迷迷糊糊地把头埋进我的肩颈处蹭了蹭,发丝扫过皮肤,带着温热又酥麻的痒意。
昨晚辛苦了,等一下我去给你做早餐。
他尾音上扬,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里藏着极浅的笑意。
我眯起眼,没好气地拧了一下他的腰侧。
啊……!他夸张地倒吸一口气,随即低笑,你想谋杀亲夫吗
谁是亲夫我伸手捂住他的嘴,指尖触到他唇角的弧度。
难道你不想对我负责吗他微微偏头,躲开我的手。
眼底盛着假装的委屈,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像只被欺负的大型犬。
行,负责,我负责……我无奈地拖长音调,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
你别闹了,给我看一下你的腿。
我没事,真的。他握住我的手腕,拇指轻轻摩挲我的脉搏。
声音低柔,你乖乖躺着,我去给你做早餐。
我拗不过他,只好躺回去,望着天花板发呆。
没过多久,他真的端来了早餐,托盘上的白粥腾着袅袅热气,煎蛋都用模具圈出了爱心形状。
你躺着,我喂你。他转动轮椅坐在我的床边,眉眼含笑。
我是没手吗要你喂我。我难为情的瞪了他一眼。
可我想喂你。
他固执地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递到我唇边,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我妥协,乖乖吃了一口。
他低笑,伸手将我拥入怀中,下巴抵在我的发顶。
我现在能给你的太少了,但以后……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易察觉的歉疚,我一定会做得很好。
我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稳健的心跳,轻声骂了一句:……傻瓜。
17
学术发布会的灯光璀璨如星,江淮站在台前。
身后的大屏幕正播放着他从轮椅到独立行走的完整康复影像。
台下的记者们屏息凝神,闪光灯此起彼伏。
江总,一位记者举起手。
作为首例完全康复的患者,您是如何创造这个医学奇迹的
江淮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第一排的我身上。
我穿着简洁的白大褂,手里还握着记录数据的平板,指尖微微发紧。
他唇角微扬,眼底浮起一丝罕见的温柔。
因为有人从未放弃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我。
我怔在原地,看着他缓步走下台,穿过人群,停在我面前。
然后,他在无数镜头前单膝跪地,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枚素雅的钻戒。
是你用无尽的耐心和永不放弃的信念,让全新的我重新站在了你的面前
他轻轻执起我的手,目光专注得仿佛世上只剩我一人。
现在,我想用余生,陪你一起创造更多的奇迹,你愿意嫁给我吗
闪光灯如星河倾泻而下,我望着他深邃的眼睛,轻轻点头:我愿意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记者们的相机疯狂闪烁,我却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缓缓将戒指推入我的无名指,金属微凉的触感让我指尖轻颤。
恭喜江总!有记者高声祝福。
江淮却低头吻在我的手背,嘴唇擦过那枚还带着他体温的戒指:恭喜我,得偿所愿。
聚光灯下,他身姿如松般挺拔,剪裁考究的西装勾勒出利落的轮廓。
他含笑低眉,在万众瞩目中将我紧紧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