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邀请
雨水顺着韩明的黑色风衣滴落,在昏暗的街灯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第三次核对了手中烫金邀请函上的地址——暗巷街8号,却依然找不到这个所谓的第八号当铺。
该死,又被耍了吗韩明低声咒骂,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他本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城市最阴暗的角落,但那张突然出现在他办公桌上的邀请函太过诡异,上面用烫金字体写着：
韩明先生,您被选中成为第八号当铺的贵宾。在这里,您可以典当任何事物,换取您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今晚午夜,暗巷街8号,恭候光临。
最令人不安的是,邀请函背面用红色墨水写着一行小字：林雨晴的时间不多了。
韩明的心猛地一紧。雨晴是他的女友,三天前被诊断出患有罕见的血液疾病,医生给出的预后极不乐观。这件事除了医院和几个密友,没人知道。
一阵冷风吹过,韩明打了个寒颤。正当他准备放弃寻找时,眼角余光瞥见两栋破旧建筑之间出现了一条之前并不存在的小路。路尽头,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三层建筑静静矗立,门口悬挂着写有八字的青铜灯笼。
这不可能...韩明喃喃自语。他分明记得刚才那里只有一堵墙。
犹豫片刻后,他迈步走向那栋建筑。随着距离缩短,他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既令人不安又莫名安心。门廊上方雕刻着复杂的纹路,仔细看去竟是无数小人被锁链缠绕的画面。
韩明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厚重的橡木门。
门无声地开了,仿佛有人一直在等待他的到来。门内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墙壁上挂满了各式钟表,奇怪的是,所有指针都停在十一点五十九分。
欢迎光临第八号当铺,韩先生。
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声从走廊尽头传来。韩明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黑色唐装的男人站在一盏古董油灯旁。男人约莫三十岁上下,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左眼角有一颗泪痣,为他增添了几分忧郁气质。
您是...
我是这间当铺的主人,您可以叫我莫言。男人微微欠身,动作优雅得如同旧时代的贵族,请跟我来,您的茶已经准备好了。
韩明跟随莫言进入一间装潢考究的会客室。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红木茶几,上面有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墙壁上的展示柜里陈列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物品——一枚生锈的怀表、一缕用红绳系着的长发、一只玻璃眼球...
这些都是客人们典当的物品。莫言顺着韩明的视线解释道,同时为他斟了一杯茶,尝尝看,这是用天山雪莲泡制的,可以帮您放松心神。
韩明没有碰那杯茶,直接切入主题：莫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林雨晴的事的她真的...时间不多了吗
莫言微微一笑,那笑容让韩明联想到博物馆里看到的古希腊雕像——完美却缺乏生气。
第八号当铺知道每位客人内心最深的渴望。您爱林雨晴小姐,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不是吗
韩明握紧了拳头：如果你是想要钱...
钱莫言轻笑出声,亲爱的韩先生,我们这里不收那种俗物。第八号当铺典当的是更为珍贵的东西——才能、情感、记忆...甚至是灵魂。
他从茶几抽屉里取出一本皮质账簿,翻开其中一页：比如这位客人,用他的味觉换取了事业成功；这位女士典当了爱情,换回了逝去的青春；还有这位老先生,用剩余二十年寿命为孙女换了一个健康的心脏...
韩明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记录,每一条后面都有典当者鲜红的手印,像是一道道未愈合的伤口。
这太荒谬了！韩明猛地站起来,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调查我的私事,但这种骗局...
林雨晴的病情会在两周内恶化。莫言平静地打断他,现代医学对她的病束手无策。但在第八号当铺,一切皆有可能。
韩明僵在原地。雨晴苍白的面容浮现在眼前,她强撑着微笑说会好起来的的样子让他心如刀绞。
你想要什么他声音沙哑地问。
莫言合上账簿,眼中闪过一丝韩明读不懂的情绪：这取决于您愿意付出什么。每位客人的价码不同。不过在此之前...
他拍了拍手,会客室的一面墙突然变得透明,显现出隔壁房间的景象。韩明倒吸一口冷气——林雨晴正安静地躺在一张古董床上,面色红润得如同熟睡。
雨晴！韩明冲向那面墙,却被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
别担心,她只是在一个特别的空间里休息。莫言解释道,这里的时空与外界不同,她的病情暂时停止了恶化。您有足够的时间考虑我们的交易。
韩明转向莫言,眼中混合着愤怒和恐惧：你对她做了什么如果敢伤害她...
伤害客人可不是做生意的态度。莫言摇头,我只是给您一个亲眼见证第八号当铺能力的机会。现在,您愿意听听交易条件了吗
第二章
灵魂的价码
韩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律师事务所最年轻的合伙人,他素以理性分析能力著称,但此刻面对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证明给我看这不仅仅是某种障眼法。他盯着莫言说。
莫言嘴角微扬：合理的请求。
他走向房间角落的一架老式留声机,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黑色唱片放了上去。随着唱针落下,一段模糊的录音开始播放：
我,张明远,自愿典当我的音乐才能,换取女儿张小雨从车祸中康复...
韩明瞪大了眼睛：这是三年前那起轰动全国的交通事故！那个小女孩确实奇迹般康复了,但医生说是误诊...
误诊莫言轻笑,张先生曾经是位才华横溢的钢琴家,事故后就再也没碰过钢琴。而他的女儿至今健康活泼——代价是他的双手再也弹不出一个音符。
留声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最后化作一声痛苦的呻吟后归于寂静。
每个典当品都会被记录在这里。莫言轻抚留声机,它们永远不会消失,只是...换了主人。
韩明感到一阵恶寒,但更令他震惊的是,他居然开始相信这一切可能是真的。如果...如果这里真的能救雨晴...
我需要付出什么他再次问道,这次声音里少了些怀疑,多了几分决绝。
莫言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终于等到期待已久的答案。他示意韩明坐下,然后从茶几下方取出一个精致的青铜天平。
让我们看看您的'价值'。莫言说着,从韩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放在天平一端。
奇怪的是,那根头发落在托盘上时,竟发出了金属般的清脆声响。天平开始剧烈摇摆,另一端凭空出现了几颗闪烁着幽光的黑色颗粒。
有趣...莫言眯起眼睛,您的正义感相当有分量。
我的什么
正义感。莫言指向天平,您作为一名律师,内心深处对正义的坚持比常人强烈得多。这在我们的交易中是很受欢迎的典当品。
韩明皱眉：你是说,我可以典当自己的正义感这太抽象了。
一点也不。莫言摇头,典当正义感意味着您将逐渐失去对是非黑白的判断能力。案件对您来说将只是胜负游戏,而不再关乎公正。当然,作为交换...
他手一挥,透明墙另一边的林雨晴轻轻动了一下,脸色似乎更加红润了。
她的完全康复,外加您事业上的飞跃。莫言补充道,想想看,没有那些道德束缚,您会成为多么出色的律师。
韩明的心跳加速了。雨晴康复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而事业成功的诱惑也同样强烈。但他隐约感到不安——失去正义感意味着什么那不就是失去了一部分的自我吗
如果我拒绝呢他试探性地问。
莫言的表情丝毫未变：您随时可以离开。林小姐会被送回医院,她的病情会继续恶化。而您...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韩明一眼,会永远记得曾经有一个救她的机会摆在面前。
墙的另一边,雨晴咳嗽了几声,眉头痛苦地皱起。看到这一幕,韩明的心像被揪住一般。
有没有...不那么重要的东西可以典当他艰难地问。
莫言假装思考了一下：当然。比如您的味觉、五年寿命、与父母的所有回忆...但这些最多只能延缓林小姐的病情,无法根治。
天平上的黑色颗粒随着莫言的话语变换着形状,时而像跳动的心脏,时而如滴落的泪水。
为什么是正义感韩明追问。
莫言笑了：因为那是您最珍贵的特质之一。第八号当铺的规则很简单——您付出的代价必须与您渴望的价值相当。
他站起身,走到透明墙前：做个决定吧,韩先生。林小姐的时间不多了,而我的时间...是无限的。
韩明看着雨晴安详的睡颜,想起她总是为路边流浪猫驻足的样子,想起她在自己工作到深夜时默默送来的热茶,想起她笑着说等你成为大律师时的表情...
如果我典当正义感,她真的会完全康复韩明最后确认道。
以第八号当铺的名义保证。莫言右手抚胸,微微鞠躬。
韩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同意这笔交易。
莫言眼中闪过一丝胜利的光芒,他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卷古老的羊皮纸,上面用暗红色的墨水写着复杂的条款。
请仔细阅读契约内容。莫言将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递给韩明,特别关注第七条款——关于典当品的赎回条件。
韩明浏览着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大致意思是说他自愿将正义感永久典当给第八号当铺,换取林雨晴的完全康复及自身事业的显著提升。第七条款则注明：典当品只能在交易后24小时内赎回,需支付双倍代价。
24小时韩明皱眉,如果以后我想赎回...
那就需要新的交易了。莫言打断他,不过很少有人这么做。大多数人很快就习惯了没有那些'负担'的生活。
他的语气让韩明感到一阵不适,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需要在哪里签字
莫言指向羊皮纸底部：这里,然后用拇指按上手印。
当韩明的拇指接触到羊皮纸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体内被抽离。羊皮纸上的文字开始发光,然后渐渐渗入纸中消失不见,只留下他的签名和血红色的指印。
交易成立。莫言满意地卷起羊皮纸,您会立即看到效果。
就在这时,韩明的手机响了。是医院的号码。他紧张地接起电话,护士急切的声音传来：
韩先生！奇迹发生了！林小姐的各项指标突然恢复正常,医生们都说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她现在醒了,想见您...
韩明震惊地看向莫言,后者只是神秘地微笑。
我...我马上过去。韩明挂断电话,仍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您随时可以离开。莫言做了个请的手势,记住,24小时内如果您改变主意,可以回来赎回您的正义感。之后...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就太迟了。
韩明点点头,匆忙起身。就在他即将踏出会客室时,莫言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对了,恭喜您刚刚赢得了杨氏集团的那场官司。您的合伙人应该很快就会通知您升职的消息。
韩明转身想询问莫言为何知道这些尚未发生的事,却发现会客室的门已经关上,只留下一张烫金名片飘落在地,上面写着：
第八号当铺
随时恭候您的再次光临
莫言
第三章
代价显现
三个月后,韩明站在律师事务所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办公室墙上新挂的年度最佳律师奖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韩律师,杨氏集团的代表已经到了。秘书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让他们等着。韩明冷淡地回应,继续欣赏夜景。
这在三个月前是不可想象的。曾经的韩明以谦逊有礼著称,总是提前到场以示尊重。但现在,他清楚地知道杨氏集团有多么需要他的服务——毕竟,是他用一些特殊手段帮他们赢得了那场价值十亿的官司。
手机屏幕亮起,是雨晴发来的消息：今晚的约会别忘了,我做了你爱吃的菜。
韩明瞥了一眼,没有回复。最近他越来越觉得雨晴的关心像是一种打扰。她康复后变得更加温柔体贴,但那些曾经让他心动的特质,现在只让他感到厌烦。
韩律师秘书再次提醒。
知道了。韩明整了整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走向会议室。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如果忽略对方代表脸上不安的表情的话。韩明提出的方案游走在法律边缘,但确实能帮杨氏集团省下数千万税金。
这...真的没问题吗杨氏财务总监擦着汗问。
韩明露出职业微笑：完全合法。当然,是否采纳取决于您。
他刻意强调了合法二字,尽管心知肚明这种操作本质上是在钻法律空子。奇怪的是,这种认知不再让他感到丝毫不安。赢了就是赢了,手段不重要——这就是他新的处事哲学。
会议结束后,合伙人陈志远拦住了他：老韩,最近接的案子是不是太...冒险了
韩明挑眉：我们赢了,不是吗事务所的收入翻了一番,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是不满意,只是...陈志远犹豫道,你变了,老韩。以前你绝不会接这种明显偏向大企业压榨小客户的案子。
商业就是商业。韩明拍拍老友的肩膀,别那么天真。对了,下周我要用公司的直升机,有个客户在度假村等我。
留下目瞪口呆的陈志远,韩明径直走向电梯。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还是雨晴。这次他干脆按下了关机键。
电梯下到车库时,韩明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他的跑车旁——莫言,依旧那身黑色唐装,在现代化车库里显得格格不入。
看来交易很成功。莫言微笑道。
韩明皱眉：你在这里干什么
只是来看看我的客人过得如何。莫言打量着他,名牌西装,百达翡丽手表,保时捷跑车...您确实充分利用了我们交易的附加价值。
韩明不耐烦地按开车锁：如果没别的事...
林小姐还好吗莫言突然问道,语气中有一丝韩明读不懂的关切。
她很好。韩明简短回答,拉开车门。
莫言的手突然按在车门上,力道大得惊人：您还记得赎回条款吗
韩明冷笑：赎回什么正义感那东西除了阻碍成功外毫无用处。我现在过得很好,谢谢关心。
莫言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松开手：如您所愿。不过记住,第八号当铺随时欢迎您...和其他有需要的人。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韩明车后座上杨氏集团的机密文件,然后转身离去,身影在车库灯光下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韩明摇摇头,将这诡异的会面抛诸脑后。驶出车库时,他瞥见后视镜中的自己——眼神冷硬,嘴角挂着势在必得的微笑,与三个月前那个为女友病情忧心忡忡的年轻律师判若两人。
手机在口袋里似乎又震动了一下,但他已经懒得查看了。
第四章
扭曲的正义
雨水拍打着法庭的玻璃窗,仿佛在嘲笑室内正在上演的闹剧。韩明整理了一下阿玛尼西装的袖口,面带自信的微笑走向陪审团。
女士们,先生们,我的当事人张天雄先生被指控多项严重罪名,但检方提供的所谓'证据'漏洞百出...
旁听席上,林雨晴紧握双手,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口若悬河为黑帮头目辩护的男人,就是三个月前还会为弱势群体免费打官司的韩明。
韩明的目光扫过旁听席,在林雨晴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移开了。那眼神冷漠得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更重要的是,韩明继续道,声音充满蛊惑力,我的当事人长期致力于慈善事业,这是有目共睹的...
林雨晴咬住下唇。她知道张天雄所谓的慈善不过是洗钱和收买人心的手段。更让她震惊的是,韩明居然动用关系找来十几个受益人作伪证。
法庭最后宣布休庭,张天雄暂时获释。这个结果连被告本人都显得意外。
韩律师,真有你的！张天雄拍着韩明的肩膀,露出满口金牙,钱已经打到你的瑞士账户了。
韩明微笑颔首：记得下周的慈善晚宴,那会对最终判决很有帮助。
林雨晴终于忍不住冲上前：韩明,我们需要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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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雄暧昧地看了两人一眼,识趣地带着手下离开了。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韩明收拾文件,头也不抬。
回家林雨晴声音颤抖,你已经两周没回家了！我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
我很忙,雨晴。韩明终于抬头,眼神中满是不耐烦,如果你来是为了指责我的工作...
工作林雨晴难以置信地指着门口张天雄离去的方向,那是个杀人犯！他手上有多少条人命你知道吗
韩明冷笑一声：在法庭上,他只是我的当事人。赢了就是正义,就这么简单。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林雨晴的心脏。她后退一步,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男人。
你不是韩明...她喃喃道,我认识的韩明绝不会说出这种话。
韩明突然感到一阵烦躁,胸口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但很快又消失了。他拿起公文包：随你怎么想。我还有约会,先走了。
约会林雨晴脸色煞白。
商业晚餐。韩明不耐烦地纠正,杨氏集团的千金想认识我。
他大步离开,没有看到身后林雨晴眼中滚落的泪水。
走出法院大门,韩明深吸一口潮湿的空气。胜诉的快感让他浑身舒畅,尤其是这种看似不可能赢的案子。手机响起,是事务所的来电。
韩律师,您要的张天雄案相关警方的内部资料已经搞到了。助理小声道,但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别多问,把东西放我办公室。韩明挂断电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莫言那张永远带着神秘微笑的脸。
精彩的表演,韩先生。莫言鼓掌道,您比我想象的适应得更快。
韩明皱眉：你跟踪我
只是关心客户的后续发展。莫言递出一张烫金名片,顺便提醒您,明天就是赎回期限的最后一天了。
韩明看都没看那张名片：我说过了,不需要。
莫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有时候,失去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比如...林小姐
听到雨晴的名字,韩明胸口又是一阵刺痛。他粗暴地拉开车门：不关你的事。
莫言并不恼怒：当然。不过,如果您改变主意,第八号当铺随时欢迎您。
黑色轿车无声地驶离,消失在雨幕中。韩明站在原地,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莫言的话让他莫名烦躁,但很快,即将到来的商业晚餐占据了他的思绪。
赢了就是正义。他自言自语道,拦下一辆出租车。
第五章
暗涌
林雨晴将最后一盆绿萝放进纸箱,环顾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公寓。墙上还挂着两人在去年旅行时的合影,照片里的韩明搂着她的肩膀,笑容温暖而真诚。
与现在的韩明判若两人。
她轻轻取下相框,指尖抚过韩明笑盈盈的脸。自从法庭那日后,韩明再没回过家,只是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说他最近会很忙。
忙什么忙着帮罪犯脱罪吗林雨晴苦笑。
一阵剧痛突然从胸口蔓延至全身,她跪倒在地,相框从手中滑落。这种疼痛自她康复后就时常发作,但医院检查却显示一切正常。
啊！她蜷缩在地板上,眼前闪过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漆黑的走廊、摇曳的烛光、一本厚重的账簿...还有莫言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林雨晴浑身冷汗地爬起来,发现相框玻璃碎了,照片上多了一道裂痕,正好将她和韩明分隔两边。
这不对劲...她喃喃自语,突然下定决心,我必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收拾好简单的行李,林雨晴最后看了一眼公寓,轻轻关上门。电梯下到一楼时,她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大厅里——莫言,手持一把黑伞,似乎在等人。
林小姐。莫言微微欠身,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林雨晴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我是韩先生的朋友。莫言微笑,眼角泪痣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他最近工作太忙,托我来看看您。
林雨晴皱眉。韩明从未提起过这样一位朋友,但这个男人却给她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
不必了。她冷淡回应,我和韩明已经分手了。
莫言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真遗憾。不过,也许这对您来说是件好事。
什么意思
莫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递给她一张名片：如果您需要任何帮助,第八号当铺随时为您服务。
林雨晴盯着那张烫金名片,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名片上的地址——暗巷街8号,在她眼中仿佛燃烧起来。
我不需要...她声音颤抖。
当然。莫言优雅地收回名片,不过,您难道不想知道韩明为何变化如此之大吗
这句话击中了林雨晴的心事。她确实想知道,那个曾经正直善良的韩明去了哪里。
你知道原因她忍不住问。
莫言神秘地笑了：也许。如果您有兴趣,明天下午三点,暗巷街8号见。
说完,他撑开黑伞步入雨中,身影很快被雨幕吞噬。
林雨晴站在原地,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和好奇。第八号当铺...这个名字在她脑海中回荡,唤起某种深埋的记忆。
回到临时租住的小公寓,林雨晴打开电脑搜索第八号当铺,却只找到一些都市传说和多年前一部同名电视剧的信息。就在她准备放弃时,一条不起眼的论坛帖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如果你收到第八号当铺的邀请,千万不要去！那里典当的不是物品,而是灵魂的一部分！我哥哥去了之后就再也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帖子发布于三年前,最后还附了一张模糊的照片。林雨晴放大图片,呼吸几乎停滞——照片中是一栋维多利亚风格建筑的侧影,门前站着一个穿唐装的男子,虽然像素很低,但那轮廓分明就是莫言！
她颤抖着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喂,陈志远吗我是林雨晴...对,韩明的...前女友。我想问你一些事...
第六章
当铺深处
暗巷街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林雨晴站在街口,心跳如擂鼓。她本不该来这种地方,更不该去见一个陌生男人,但那个梦——连续三晚都梦到同一个场景：她站在第八号当铺门前,听到里面传来韩明的呼救声。
最后一次。她对自己说,弄清楚韩明变化的真相,然后就彻底放手。
街道两侧的建筑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墙皮剥落,窗户积满灰尘。但当林雨晴走到街尾时,一栋崭新的维多利亚式建筑突兀地出现在眼前,门楣上悬挂着写有八字的青铜灯笼,与梦中一模一样。
你来了。
莫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雨晴吓得差点叫出声。他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依旧那身黑色唐装,左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你...你怎么...
第八号当铺只对有缘人显现。莫言微笑着打开雕花木门,请进,茶已备好了。
门内是一条长廊,两侧墙壁挂满了各式钟表,所有指针都静止在三点整。林雨晴跟着莫言前行,感到一阵眩晕——那些钟表的滴答声明明就在耳边,可指针却纹丝不动。
会客室比想象中宽敞,中央摆放着一张红木茶几,上面茶具已经备好。莫言示意林雨晴坐下。
我不渴。林雨晴警惕地说,我只想知道韩明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莫言轻轻抿了一口茶：直接切入主题,我喜欢。韩先生确实来过第八号当铺,做了一笔...特别的交易。
什么交易
他用他的正义感,换取了您的完全康复。莫言直视林雨晴的眼睛,您还记得三个月前被诊断出的绝症吗
林雨晴的手一抖,茶杯差点打翻。她当然记得医生凝重的表情和那张写着预后极差的诊断书。但就在第二天,所有症状奇迹般消失了,检查结果也恢复正常。
那不可能...她声音颤抖,医学上确实有自愈的案例...
莫言轻笑一声,走向房间角落的一架老式留声机。他放上一张黑色唱片,韩明的声音立刻在房间内回荡：
我,韩明,自愿典当我的正义感,换取林雨晴的完全康复...
林雨晴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那确实是韩明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决绝和痛苦。
他...他怎么能...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爱让人做出疯狂的事,不是吗莫言关闭留声机,不过您不必自责。韩先生很享受现在的状态——没有道德束缚,战无不胜的律师。
林雨晴猛地站起来：不！那不是真正的韩明！我要怎么才能让他恢复
莫言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赎回典当品需要双倍代价。但更重要的是...他突然靠近林雨晴,您确定他想要恢复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刺进林雨晴的心脏。她想起法庭上韩明冷漠的眼神,想起他说赢了就是正义时的表情...那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就在她陷入混乱时,一阵剧痛突然从胸口炸开。林雨晴痛苦地弯下腰,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漆黑的账簿、血红色的契约、锁链缠绕的灵魂...
啊！她跪倒在地,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胸口,仿佛想挖出什么。
莫言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他一把抓住林雨晴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果然如此...您能感知到它们。
什...什么林雨晴艰难地抬头。
莫言没有回答,而是拉着她走向会客室另一侧的一排展示柜。柜中陈列着各种物品——一枚生锈的怀表、一缕用红绳系着的长发、一只玻璃眼球...
触碰它们。莫言命令道。
林雨晴本能地抗拒,但莫言已经将她的手按在了那枚怀表上。刹那间,一股电流般的感觉窜过全身,她看到一个年轻男子跪在同样的会客室里,哭着典当了自己的记忆换取女友复活...
天啊！她猛地抽回手,惊恐地看向莫言,这些物品...都有主人的记忆
莫言点头：典当品承载着原主人的一部分灵魂。而您...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能感知到它们。这很特别。
林雨晴后退几步：我要走了。
恐怕不行。莫言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您已经知道了太多。而且...他指了指林雨晴的胸口,您的'康复'并非真正的治愈,而是被第八号当铺标记了。三天之内,您必须做出选择——成为我们的客人,或者...我们的仆人。
林雨晴感到一阵恶寒：你疯了！我不会——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莫言突然变了一副模样——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黑暗。
三天,林小姐。莫言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否则标记会吞噬您的灵魂。现在,您该回去了。
林雨晴眼前一黑,下一刻,她发现自己站在暗巷街口,仿佛从未进入过那栋建筑。但胸口的疼痛和脑海中清晰的记忆告诉她,一切都不是幻觉。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陈志远的电话：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些资料...关于第八号当铺的所有信息,越详细越好。
挂断电话,林雨晴最后看了一眼暗巷街。夕阳下,整条街道空空如也,仿佛那栋维多利亚建筑从未存在过。
但她知道,三天后,她必须再次面对那个黑暗中的男人——为了韩明,也为了她自己。
第七章
镜中幻影
韩明站在镜子前,调整着领带的结。今晚是张天雄案胜诉庆功宴,整个律师事务所都沉浸在喜悦中——除了陈志远。那个老好人居然在庆功宴前提出辞职,说什么无法认同事务所的新方向。
软弱。韩明冷笑一声,拿起梳子整理头发。
镜中的倒影突然扭曲了一下。韩明眨了眨眼,以为是疲劳导致的错觉。但当他再次看向镜子时,惊恐地发现镜中的自己竟然穿着三个月前那套普通的西装,眼神清澈而坚定——那是曾经的韩明。
什么鬼...他后退一步,镜中的另一个自己却向前一步,嘴唇开合,似乎在说什么。
韩明强迫自己靠近镜子,努力分辨那个口型。
救...救...她...
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微弱但清晰。韩明感到一阵眩晕,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挣扎,像是被囚禁的野兽想要破笼而出。
韩律师该出发了。助理的敲门声将他拉回现实。
再看向镜子,里面只有现在这个西装革履、眼神冷峻的自己。韩明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
马上好。他回应道,声音比自己想象的更沙哑。
庆功宴在城中最高档的酒店举行。香槟、美食、奉承的笑脸...一切应有尽有。张天雄亲自向韩明敬酒,称赞他是法律界的魔术师。
能把黑的变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韩律师真是名不虚传啊！张天雄大笑着,露出满口金牙。
周围人跟着笑起来,韩明也举起酒杯,但心底却涌起一丝异样。三个月前,这种话对他来说会是侮辱,现在却成了恭维。
韩律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韩明转身,看到陈志远站在那儿,手里没有酒杯,表情严肃得与宴会格格不入。
我以为你辞职了。韩明冷淡地说。
明天才生效。陈志远走近一步,压低声音,我见到雨晴了,她看起来很不好。
韩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酒杯：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知道为什么分手吗陈志远眼中闪烁着愤怒,因为你变了,韩明。自从三个月前那个神秘案件后,你就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韩明胸口又是一阵刺痛,比之前更强烈。他放下酒杯,突然感到宴会厅的空气令人窒息。
我们出去说。他拉着陈志远走向阳台。
夜风拂面,韩明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胸口的闷痛。城市灯火在脚下延伸,美得令人心醉。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
陈志远直视他的眼睛：雨晴在调查一个叫'第八号当铺'的地方。她说你曾经去过那里,做了一个交易。
韩明如遭雷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暗巷街8号、莫言、那本记载着各种交易的账簿...还有他为雨晴康复典当的正义感。
她...她怎么知道的韩明声音颤抖。
所以是真的陈志远脸色变得苍白,老天,韩明,你到底做了什么
韩明没有回答,因为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宴会厅玻璃窗的反射中,莫言正站在他身后,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
他猛地转身,阳台上却只有他和陈志远两人。
韩明陈志远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我...我需要见雨晴。韩明突然说,现在。
陈志远惊讶于他语气中的急切：她在自己租的公寓里。但为什么突然...
韩明已经转身离开阳台,穿过宴会厅,无视张天雄和其他人的呼唤。他必须见到雨晴,必须确认她是否真的去了那个可怕的地方。
走出酒店,夜风中的凉意让他稍微清醒了些。韩明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三个月来一直回避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一遍又一遍,始终无人应答。韩明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雨晴公寓的地址。车子驶入夜色中,他透过车窗看到街边一家店铺的玻璃橱窗上,莫言的倒影再次出现,嘴唇开合说着什么。
这一次,韩明读懂了那个口型：
时间...不多了...
与此同时,林雨晴站在陈志远提供的资料前,脸色苍白。桌上散落着几十年来关于第八号当铺的零星报道和都市传说,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发黄的老照片——1920年代的上海,一家当铺门前站着一位穿唐装的男子,虽然模糊,但那轮廓分明就是莫言！
这不可能...林雨晴喃喃自语,除非他...
她的思绪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透过猫眼,她看到韩明站在门外,表情是她三个月来从未见过的焦急。
雨晴！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久违的温度。
林雨晴的手悬在门把上,犹豫不决。她不知道现在的韩明是敌是友,更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为那个恶魔工作。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胸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林雨晴无声地跪倒在地,眼前一片漆黑,最后的意识中,她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和韩明惊恐的呼唤...
第八章
破碎的镜像
黑暗。无边的黑暗。
林雨晴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之中,身体轻如羽毛,意识却异常清晰。远处有一点微光,她努力向那里游去。
光芒逐渐扩大,化作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场景——第八号当铺的内室,莫言站在一个水晶棺前,棺中躺着一位与林雨晴容貌酷似的女子。
快了,我的爱人。莫言轻抚水晶棺,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我们的女儿已经回来了,很快你就能苏醒...
林雨晴如遭雷击。女儿那个女子是她的母亲
她想靠近看得更清楚,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拉向另一个方向。眼前景象变换,她看到韩明跪在她的公寓地板上,抱着她失去意识的身体,脸上是她三个月来从未见过的痛苦与恐惧。
雨晴！醒醒！求求你...韩明的声音支离破碎。
林雨晴想回应他,却发不出声音。就在这时,公寓的镜子突然泛起涟漪,莫言的身影从中浮现。
她听不见你,韩先生。莫言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林小姐现在属于第八号当铺了。
韩明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莫言轻笑,是你,韩明。是你典当了正义感换取她的健康,却不知道这种'健康'只是一个标记——标记她的灵魂属于当铺。
韩明的脸色瞬间惨白,仿佛被重锤击中胸口。他低头看着怀中苍白的林雨晴,手指颤抖着抚过她的脸颊。
不...这不可能...他声音嘶哑,你说过会治好她...
她确实被治好了。莫言从镜中走出,黑色唐装无风自动,只是代价不止是你的正义感。她的灵魂,才是当铺真正想要的。
林雨晴在虚空中挣扎,想要警告韩明不要相信莫言的谎言,却无法突破这层无形的屏障。她看到韩明缓缓放下她的身体,站起来直面莫言,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带我去当铺。韩明一字一顿地说,我要赎回我的典当品。
莫言露出满意的微笑：明智的选择。不过记住,赎回需要双倍代价。
无论什么代价。韩明坚定地说。
莫言伸出手,触碰公寓的全身镜。镜面如同水面般泛起波纹：跟我来。
韩明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林雨晴,义无反顾地跟随莫言踏入镜中。林雨晴想尖叫,想阻止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镜子里。
就在这一刻,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拉向那面镜子。穿过镜面时,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一个雨夜,年幼的她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脖子上挂着一枚奇特的玉佩...
十八岁生日那天,她莫名高烧不退,梦中总看到一个穿唐装的男人呼唤她的名字...
三个月前,医院诊断她患绝症的那天,玉佩突然发热,发出幽暗的光芒...
这些记忆碎片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她与第八号当铺的联系,远比想象中更加深远。
当林雨晴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站在第八号当铺的大厅里。韩明和莫言已经不见踪影。整个大厅空荡荡的,只有墙壁上的钟表发出诡异的滴答声,指针依然静止不动。
韩明她试探着呼唤,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没有回应。
林雨晴深吸一口气,开始探索这个诡异的地方。大厅两侧有许多房间,她随机推开一扇门,发现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图书馆,书架上摆满了皮质账簿,每一本都标着年份。
最近的一本上写着2023。林雨晴颤抖着取下它,翻到韩明交易的那一页。上面详细记录了三个月前的那场交易,但令她震惊的是,条款的细则处有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
典当者同意,若在一年内无法支付赎回代价,其爱人的灵魂将永久归第八号当铺所有。
不...林雨晴双腿发软,扶住书架才没有跌倒。韩明根本不知道他签下的是什么。
她继续翻阅账簿,发现每一笔交易背后都隐藏着类似的陷阱。当铺给予的从来不是真正的满足,而是更大的欲望和更深的绝望。
突然,一本标着1923的账簿吸引了她的注意。当她触碰它时,一阵强烈的电流穿过全身,眼前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画面——
年轻的莫言跪在一个酷似第八号当铺的大厅里,面前站着一位穿黑袍的老人。老人手中捧着一个水晶球,里面囚禁着一个女子的灵魂。
典当你的爱情,换取她的生命。老人命令道。
我愿意。年轻的莫言毫不犹豫地回答。
契约成立的那一刻,莫言眼角的泪痣变成了暗红色,而水晶球中的女子——与林雨晴梦中所见一模一样——被放入一具水晶棺中。
妈妈...林雨晴脱口而出,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她是莫言和被囚禁女子的女儿,出生后就被送出当铺以躲避这种命运,却终究被找了回来。
就在这一刻,胸口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林雨晴痛苦地弯下腰,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玉佩流入体内。无数陌生的知识和记忆涌入脑海——第八号当铺的真实目的、灵魂交易的运作方式、如何打破契约...
原来如此...她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雨晴冲出图书馆,开始寻找韩明和莫言。当铺比她想象的更加庞大,走廊错综复杂如同迷宫。就在她几乎迷失方向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从远处传来。
她循声跑去,来到一扇巨大的黑曜石门前。门缝中透出诡异的红光,莫言和韩明的声音清晰可辨。
你以为赎回正义感就能救她太天真了！莫言冷笑道,林雨晴的灵魂已经被标记,三天内就会成为当铺的一部分——就像她母亲一样。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韩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告诉我真正的代价。
你的灵魂。莫言轻声说,永久典当你的灵魂,换取她的自由。这是唯一的办法。
一阵沉默。
林雨晴再也忍不住,推开了黑曜石门。
第九章
灵魂的天平
黑曜石门内的景象让林雨晴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一个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青铜天平,一端放着韩明典当的正义感——一团金色的光球,另一端则是林雨晴的影像,被黑色锁链缠绕。
莫言站在天平旁,手中握着一卷古老的羊皮纸。韩明站在他对面,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雨晴！韩明看到她,眼中闪过惊喜和担忧,你没事吧
林雨晴没有回答,而是直视莫言：父亲。
这个称呼让大厅瞬间寂静。莫言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痛苦。
你...想起来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全部。林雨晴向前一步,胸口的玉佩发出幽蓝光芒,我知道你是谁,知道我母亲被囚禁在何处,也知道第八号当铺的真正目的——收集人类灵魂为黑暗势力提供能量。
莫言的面容扭曲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那种优雅的冷漠：但这改变不了什么。契约就是契约。
不。林雨晴摇头,契约可以被打破。当铺的规则之一——如果有灵魂愿意自我牺牲,无条件为他人付出,就能打破等价交换的链条。
韩明惊讶地看向她：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林雨晴走到韩明身边,握住他的手,我们不需要遵守他的规则。
莫言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大厅中回荡,变得不似人声：你以为知道几条规则就能对抗第八号当铺我在这里守护了三个世纪,见过无数自以为能打破规则的人,最后他们都成了当铺的收藏品！
他猛地展开羊皮纸,上面的文字开始发光：韩明,签下这份契约,典当你的灵魂,否则林雨晴三天内就会死亡——真正的死亡,灵魂消散的那种。
韩明看向林雨晴,眼中满是痛苦和自责：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轻信他...
不,韩明。林雨晴紧紧握住他的手,你当时是为了救我。现在轮到我来救你了。
她转向莫言：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父亲。我的能力——感知和操控典当品的能力,是完成那个仪式的关键,对吗那个能唤醒母亲的仪式。
莫言的表情变得危险：不要插手你不懂的事,女儿。
我懂。林雨晴的声音异常平静,母亲不是生病,她是自愿被囚禁的,为了阻止你完成仪式。因为那个仪式需要牺牲成千上万的灵魂。
韩明震惊地看着这对父女：什么仪式
打开地狱之门的仪式。林雨晴解释道,第八号当铺表面上是满足人类欲望,实际上是收集灵魂的工具。每收集一千个灵魂,就能短暂开启地狱之门...
...释放里面的恶魔。韩明接上她的话,感到一阵恶寒,所以那些典当品...
都被转化成了黑暗能量。林雨晴点头,而我的能力,可以加速这个过程。
莫言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母亲太软弱！我们本可以拥有无限的力量！统治生死的力量！
那不是统治,是毁灭。林雨晴摇头,我不会帮你。
莫言的面容扭曲,突然扑向天平,抓起那团代表韩明正义感的金色光球：那就看着他在永恒的黑暗中迷失吧！
他将光球狠狠砸向地面——
不！韩明冲上前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
光球碎裂,无数金色光点四散飞溅。韩明跪倒在地,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
韩明！林雨晴跪在他身边,惊恐地看着他的变化。
他很快就会变成行尸走肉。莫言冷冷地说,没有正义感,没有道德,连自我意识都会消失。这就是违抗我的代价。
林雨晴的泪水滴落在韩明脸上,但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绝望中,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看向悬浮的天平。
还有办法...她喃喃自语。
不顾莫言的怒吼,林雨晴冲向天平,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发烫的玉佩——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信物。她毫不犹豫地将玉佩放在天平代表代价的一侧。
我典当与母亲的所有联系和记忆,换取韩明恢复完整！
天平剧烈摇晃,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玉佩开始发光,逐渐融化成一团蓝色火焰。与此同时,散落在地的金色光点受到吸引般飞向天平,重新聚集成光球。
住手！莫言暴怒地冲上前,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那是你母亲唯一的遗物！
也是她留给我的力量。林雨晴坚定地说,我自愿放弃它。
天平达到平衡的瞬间,一道耀眼的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住韩明。光柱中,他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眼神重新变得清明。
莫言发出不甘的怒吼,整个大厅开始震动,墙壁上的钟表纷纷坠落,指针疯狂旋转。
不！他扑向天平,试图阻止交易完成,但为时已晚。
光柱消散,韩明完全恢复了。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泪流满面的林雨晴。
雨晴...他轻声呼唤,伸手擦去她的泪水,我回来了。
林雨晴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但喜悦是短暂的,大厅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天花板开始剥落。
当铺要崩塌了！莫言跪在地上,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你们做了什么！
打破了规则。林雨晴扶着韩明站起来,无条件牺牲的爱,是你们永远无法理解也无法控制的力量。
莫言——现在已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痛苦地伸出手：女儿...求你...救救你母亲...
林雨晴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她早就做出了选择,父亲。现在,轮到我了。
她拉起韩明的手：我们得走了！当铺崩塌会波及所有与之相连的灵魂！
两人冲向摇摇欲坠的大门,身后传来莫言最后的呼喊：你们逃不掉的！第八号当铺永远存在！
就在他们冲出大门的瞬间,整个建筑在他们身后轰然倒塌,化作无数黑色碎片消散在虚空中。
第十章
新的开始
刺眼的阳光。
韩明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窗外是明媚的晴天,树梢上有鸟儿在歌唱。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转头,看到林雨晴坐在床边,眼睛红肿但面带微笑。她看起来疲惫不堪,却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发生了什么韩明声音嘶哑,我记得当铺崩塌...
三天前,清洁工发现我们昏迷在你的公寓里。林雨晴解释道,医生说我们只是疲劳过度,但我猜是...
莫言和当铺的消失改变了现实。韩明接上她的话,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还记得一切我以为你典当了与母亲的记忆...
林雨晴神秘地笑了：我确实不记得关于母亲的细节了,但关于当铺的一切都还在。因为...
她压低声音：当铺没有真正消失。它只是暂时退却了。而我...她从衣领里拉出一条细绳,上面挂着半块玉佩,成为了新的守护者。
韩明震惊地看着她：什么
当铺是永恒的,需要有人确保它不被滥用。林雨晴解释道,我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最适合这个角色。不过别担心,她看到韩明担忧的表情,赶紧补充,我不会变成莫言那样。我会改变规则,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而不是诱惑他们堕落。
韩明握住她的手：我不会让你独自面对这个。
我知道。林雨晴微笑,但首先,你需要完全康复。医生说你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韩明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的正义感...
回来了。林雨晴肯定地说,天平恢复了它。不过...她调皮地眨眨眼,你可能需要重新适应拥有道德约束的感觉。
韩明轻笑出声,随即变得严肃：雨晴,对不起。为了我愚蠢的决定...
林雨晴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你救了我的命。现在我们扯平了。
两人相视而笑,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一年后,韩明重新成立了一家小型律师事务所,专门为弱势群体提供法律援助。林雨晴则开了一家古董店,店面不大但生意不错。
偶尔,夜深人静时,林雨晴会锁上店门,走进后室的一个特殊房间——那里有一面古老的镜子,能通往一个只有被选中者才能看到的小巷。巷子尽头,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静静矗立,门前的灯笼上写着八字。
但她从不轻易邀请客人。只有当一个人真正走投无路、值得帮助时,才会收到那张烫金邀请函。
而韩明,虽然知道这一切,却从未再踏入当铺一步。他选择用自己的方式维护正义——在阳光下,在法律框架内。
有时他会梦见那个黑暗的大厅和悬浮的天平,醒来时总是不自觉地摸向胸口,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伤疤,形状像一滴眼泪。
但他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因为每天早上醒来,看到身边安睡的林雨晴,他就知道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于暗巷街8号,它依然在那里,等待着下一个有缘人。只是现在的当铺,多了一条新规则：
真爱,永不典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