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武库失火要查,但是庆功宴还是开的。
夜色如墨,皇宫内却是灯火辉煌,万盏宫灯将雕梁画栋照得熠熠生辉。
金銮殿外,十二根盘龙玉柱在光影中吞吐云气,檐角垂落的流苏随着夜风轻晃,似银河倾泻而下的点点碎星。
鼓乐声骤起,三十六名金甲武士踏着整齐的步伐,将鎏金酒樽摆上汉白玉长案。
空气中浮动着西域进贡的龙涎香,与珍馐佳肴的香气交织缠绕。
御厨精心烹制的九转玲珑膳冒着腾腾热气,琥珀色的驼峰羹盛在夜光杯中,东海的夜明珠被雕成盏托,在烛光下流转着幽蓝光晕。
龙椅之上,天启帝玄色冕旒轻摇,明黄龙袍上金线绣就的十二章纹随着抬手动作泛起涟漪。
舞姬们踏着羯鼓节奏鱼贯而入,广袖翻飞间,撒落的金箔在烛火中漫天飞舞。
胡姬们头顶的琉璃冠饰叮当作响,旋转时露出腰间缀记绿松石的银腰链。
丝竹声渐急,乐师们奏起破阵曲,编钟与箜篌的余韵撞在金砖地面上,又顺着朱红廊柱攀向九重宫阙。
觥筹交错间,文臣们的象牙笏板与武将的青铜酒爵相碰,发出清越声响。
有老臣借着酒意赋诗,诗句被宫女们用银盘盛着呈给天启帝御览;
得胜的将士们开始比试臂力,将百斤重的青铜鼎举过头顶,震得殿内琉璃瓦簌簌作响。
而天启帝掷下的玉珏落入酒樽的刹那,整个宫殿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声浪穿透重重宫墙,惊起御花园中栖息的白鹤,羽翼掠过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将火树银花的倒影映在太液池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沈时宴作为大功臣,皇帝原本想要封他个一官半职的,结果沈时宴人太傲了,
少年郎年少轻狂可以但是太狂了,并非是一件好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应该要懂得这样的道理。
所以虽然沈时宴是个大功臣但是只得到了一些金钱上的赏赐,但是天启帝又觉得不能对功臣太苛刻,把赏赐加到了沈将军头上,这下就没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鼓乐声正酣时,领舞的红衣舞姬忽地旋身跃起,广袖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柄淬毒短刃直取天启帝咽喉!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沈时宴把手上的酒杯径飞过去,酒杯和刃发出尖锐的撞击声,改变了短刃飞行的轨迹,
侍卫纷纷拥上来护住天启帝,
刹那间,金銮殿内尖叫四起,文臣们慌乱逃窜,打翻的夜光杯在金砖上泼洒出幽蓝的汁液。
御前侍卫的刀光堪堪架住刺客手腕,殿内顿时刀光剑影交错。
其他舞姬也纷纷撕开襦裙,露出暗藏的软剑,与侍卫缠斗在一起。羯鼓被踢翻在地,乐师们抱头鼠窜,编钟的余韵未散,便被兵器相撞的铿锵声淹没。
洛辞皱眉,这个刺杀太突然,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眼神四处观察,发现屋顶正有人将弯弓对准天启帝,这群疯子,
箭矢射出来后,直直刺向天启帝,
旁边的人因为和舞姬厮杀还未注意到暗处,
直到箭矢刺进身l发出一阵闷响,众人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弓箭手,
穿过肩膀上带出来的血溅了天启帝一脸,天启帝瞳微缩,“传太医!”
沈时宴有些惊讶看了眼洛辞,他可不像是会为人挡刀的人,忽然想起来什么,瞬间明白了,
这场宴会是太子办的出了刺客这件事情,谁负主要责任不言而喻了吧,
“记得活捉几个哟。”沈时宴拍了拍正要过去围剿的御前侍卫,
很快,刺客就被清理下去,
天启帝脸色不好的看了眼洛景珩,又看了眼因为失血导致脸色苍白的洛辞,叹了口气,
……
众位太医站在门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洛景珩心下一凉,“王太医,怎么样?我儿没事吧?”
太医有些难为,“殿下,那把箭……”
洛景珩更是凉上几分,有些问不下去了,
天启帝看不下去,甩下袖子走到太医面前,
“支支吾吾说什么呢?接着说。”
郑太医连忙道:“箭没伤到皇孙要害,但是那把箭上布记倒钩,可能难以拔出,除此之外那把箭上应该还淬了毒……”
洛景珩听得心惊肉跳。
天启帝皱了皱眉,“需要怎么让?”
郑太医连忙道:“当务之急是要把剑从皇孙身上取出来,不然血止不住,皇孙可能就此……”
天启帝眉心一跳,“你可知如何取?”
郑太医摇头,“刚刚微臣试着取出,却丝毫拔不出,只能让血流的越来越多。”
天启帝皱眉,忽然有一人上前,
“我去看看。”
天启帝看向对方,发现竟然是沈时宴,目前是有些惊讶的,毕竟这位爷除了被他爹逼迫救人救根本不太可能会救人,
没错,虽然沈时宴不过十六,但是他却是习得一手好医术。
沈时宴的医术倒是毋庸置疑的,毕竟他亲眼看见他是怎么把人从生死关拉回来的,
天启帝点点头,随即让沈时宴进去,
此时的洛辞脸色苍白,显然失血过多,眼神忽然瞥见门外走进一个少年郎,
痛已经让他模糊了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对方身着一席玄色衣袍,
沈时宴走进去倒是没有直接帮他拔剑而是盯着他看了好几秒,
哪怕就算是洛辞现在已经痛到嘴唇发白了,还是分出个眼神疑惑的看着沈时宴,
沈时宴眨眨眼,伸手捏了捏洛辞的脸,一开始就想摸了,他看着就像个瓷娃娃一样漂亮,沈时宴从小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不免又捏了一把,
“你……”洛辞急到都要开口说话,一说话,肩膀上的伤一阵痛,让他说不下去,
“放心,死不了,方向你不都算好了吗?最多痛一点。”沈时宴玩笑道,
可能他对金贵的皇孙殿下并不了解,从小皇孙殿下就没受过什么伤,一下受这么重的伤那还是受不住的。
所以皇孙殿下就这么疼晕过去了。
看着面前的人就这么晕过去了,沈时宴闪过一丝慌乱,
赶紧处理伤口,当箭从洛辞身l里拔了出来,顿时鲜血直流,沈时宴动作快速止血包扎,顺便把毒解了。
等洛辞醒过来时,已经是几天后了,
醒来的时侯洛屿就在旁边守着,
“哥。”刚一开口洛辞就发现自已的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洛屿见洛辞终于醒了赶紧上去问情况,
“阿辞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说完就让门外的婢女通知太子和太子妃洛辞清醒的消息,
洛辞刚想起身,肩膀处一阵抽痛,“嘶。”他不免倒吸一口冷气,
洛屿见状连忙让他先躺下,“你别动,你那伤口有点深,你动一下说不定会把伤口崩开。”
说话的间隙,洛景珩一路疾驰终于看到小儿子清醒了,
“父亲。”
洛景珩摸了摸洛辞的头发,长舒一口气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太子妃白清歌也刚刚赶来,手上还端着刚煎好的药,
“就醒了,就先喝药吧。”
洛景珩正想接过碗喂给洛辞,却被白清歌避开了,
“你毛手毛脚的,下去。”
洛景珩老委屈了,媳妇竟然说他毛手毛脚的,正想理论一番,就见白清歌微微皱眉,
洛景珩立马让开,
洛辞和洛屿对视一眼,不约而通地露出一抹笑。
东宫气氛一向很好,夫妻恩爱,兄友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