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螂情欠意 > 第一章

陆枫女秘书养的猫死了。
我恋爱三年的未婚夫让我跪下,给他的女秘书道歉。
后来,女秘书新养的狗也死了。
陆枫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偿命。
可我偿命之后,陆枫却发了疯。
我趴在地板上冷眼旁观这一切。
我很想知道。
如果他发现我死后变成了一只蟑螂。
他还会爱我吗
1
耳光惊魂
啪——!
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我脸上。
脸颊瞬间麻木,然后是火烧般的疼痛。
耳朵嗡嗡作响。
我被打懵了。
陆枫……打了我
为了他身边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宁凡
凌菲!你闹够了没有!
他对我怒吼,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
宁凡立刻扑进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阿枫……呜呜……凌医生她……她冤枉我……还要打我……
冤枉
我看着她怀里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猫,林栖。
它已经没有时间了。
巧克力中毒,还有过量的镇静剂。
而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
我紧紧攥着拳,试图和陆枫解释:
是她!是她害了林栖!
你闭嘴!陆枫眼神冰冷,我看你是嫉妒宁凡,故意找茬!
嫉妒
我气笑了,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上来。
我嫉妒她什么嫉妒她虚伪恶毒吗
他看着我,眼神没有一丝愧疚,只有厌恶和冰冷。
凌菲,给宁凡道歉。
我捂着被打肿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是和我相恋三年的陆枫吗
是那个会在雨天脱下外套为我挡雨,轻声说菲菲,别怕,有我的陆枫吗
是那个在我累瘫在手术台边时,会默默送来温牛奶,揉着我的肩膀说辛苦了的陆枫吗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的声音在颤抖。
你说什么
我让你,给宁凡道歉。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宁凡还在他怀里抽泣:
阿枫,算了……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姐姐
她叫我姐姐
真够恶心的。
陆枫看着我,眼神冷漠:
不道歉可以。
跪下。
我浑身一震。
跪下
让我给这个害死猫的女人跪下道歉
陆枫!我看着他,心在滴血,我是你的未婚妻!
从现在起,不是了。
他决绝的语气像一把冰冷的刀。
为了宁凡,他连我们三年的感情都不要了。
为什么
因为你,他指着我,字字诛心,恶毒,偏执,令人作呕。
不像宁凡,她善良,单纯,美好。
我看着他怀里,那个嘴角微微勾起的善良女人。
心,彻底死了。
曾经有多甜,现在就有多痛。
他求婚时的誓言还言犹在耳。
转眼间,就成了捅向我的利刃。
好,我道歉。
我看着宁凡怀里的猫。
它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很快,就停止了。
对不起。
是我不好。
是我没能救你。
陆枫听到我的话,终于松了口,带着宁凡离开。
我听到他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阿枫,你说我们给栖栖挑一个什么样的墓地呀
栖栖死了我再也不想养猫了,你送我一只狗好不好
我站在原地,手术台上还有林栖的血。
手术室里放着悠扬温柔的钢琴曲。
以前每次手术结束,陆枫都会在我身边陪着我。
现在,他去陪别人了。
两天以后,他出现在我的诊所门口。
不是来道歉,而是来下达命令。
宁凡想养只狗,以后狗的日常起居,你来负责。
2
诊所威胁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我说,他眼神扫过诊所里的一切,最终定格在我父亲的相片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这家诊所,是你父亲留给你唯一的东西吧
我浑身冰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
他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只是提醒你,安分一点。宁凡心地善良,但也需要人照顾。她要养狗,你就得负责好狗的健康。每天去我们家,给狗做检查,喂食,清洁。
我们家三个字,像针一样刺进我的心脏。
他已经,把宁凡带回了我和他曾经的家。
凭什么!
凭这家诊所还能不能开下去。
我气得浑身发抖。
他知道这家诊所对我有多重要。
这是我父亲一生的心血,是我唯一的念想!
陆枫,你混蛋!
他语气冰冷,暗含威胁:
决定权在你。是乖乖听话,还是看着你父亲的心血毁于一旦。
我握紧了拳。
他的视线扫过我,又变得锐利:
不过我警告你,别在狗身上耍花样。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怀疑你。
我的心猛地一抽。
我想起了麦克斯。
那是陆枫养过的唯一一只狗,一只陪伴了他十五年的金毛。
也是我们相识的契机。
他以前总是开玩笑,说麦克斯是上帝派到他身边的天使,一定是为了引导他和我相遇。
陆枫求婚时,是麦克斯叼着钻戒盒,放到了我的手里。
直到半年前,他抱着病入膏肓、全身器官衰竭的麦克斯,慌慌张张地冲进我的诊所。
他眼圈通红,声音哽咽,像个无助的孩子,求我救救它。
我尽了全力,但麦克斯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每多活一秒都是巨大的痛苦。
于是,我为麦克斯执行了安乐死。
整个过程,我保持着一个兽医应有的冷静和专业。
可等到我从手术室出来,我看到的,是陆枫布满红血丝的眼。
他一言不发,看我的眼神却像陌生人一样冰冷。
手术室里放着轻柔缓慢的钢琴曲。
那是陆枫最喜欢的曲子,是他和麦克斯的暗号。
我想告诉他,麦克斯的离开没有痛苦,你没有放弃它。
如果有一点可能,我也不会放弃它。
也许从那时起,他心里就埋下了一颗种子。
觉得我在面对生命时,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而现在,这颗种子,被宁凡浇灌、利用,长成了怀疑和厌恶的藤蔓,将我死死缠绕。
我看着他冰冷的侧脸,心如刀绞。
现在他不仅不信我,甚至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个潜在的、会伤害小动物的恶人。
我的眼圈红了,急忙低着头,看向墙壁上挂着的父亲的照片。
为了诊所,为了父亲留下的唯一念想。
我咬碎了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他满意地笑了。
宁凡今天就会搬过去。明天开始,你准时到。
3
虐宠真相
第二天,我怀着屈辱和愤恨,踏进了那个曾经属于我的家。
宁凡正以女主人的姿态,坐在沙发上,指挥着佣人摆放她的东西。
看到我,她脸上露出得意的、假惺惺的笑容:
凌医生,你来啦快来看看‘念念’,阿枫刚送给我的,可爱吧
一只金毛幼犬。
摇着尾巴跑到我脚边。
眼神清澈,天真无邪。
它的胸口有一弯月牙形状的金色毛发。
和麦克斯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它叫,念念
思念的念
我心头酸涩,开始履行我的职责。
检查,喂食,清洁。
白天,我依然在自己的诊所工作,救治那些需要帮助的小动物。
看着它们在我手中恢复健康,重新变得活泼,是我唯一的慰藉。
但到了晚上,我就要回到那个地狱,面对宁凡的刁难和陆枫的讽刺。
宁凡很快就暴露了她的本性。
她开始变着法地折磨念念。
一开始只是言语上的辱骂,或者故意不给饭吃。
后来,发展到拳打脚踢。
我每次去,都能在念念身上发现新的伤痕。
有时是淤青,有时是破皮,甚至有一次,我发现它的腿有点瘸。
我心疼得要命,只能趁宁凡不注意,偷偷给它上药,做简单的处理。
我试图告诉陆枫。
有一次,他来接宁凡出去吃饭,正好看到我在给念念的伤腿做冷敷。
他皱了皱眉。
陆枫,念念身上的伤……
它自己调皮撞的。
宁凡立刻抢着回答,挽住陆枫的手臂,声音娇滴滴的。
陆枫看了看宁凡,又看了看我,眼神有些犹豫。
不是!是宁凡打……
够了!宁凡突然提高了音量,眼圈一红,凌医生,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也不能这么污蔑我啊!我那么喜欢念念,怎么舍得打它
陆枫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看向我:凌菲,你又想做什么我警告过你,别动歪心思。
我没有!
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八道!他厉声呵斥,管好你自己的事!再让我听到你污蔑宁凡,后果自负!
他根本不信我。
那天晚上,陆枫回来得很早。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在客厅给念念喂食。
念念很乖,小口小口地吃着,吃完还用头蹭了蹭我的手。
手下的金色毛发蓬松柔软,我又一次想起了麦克斯。
陆枫看着这一幕,眼神有些复杂,似乎也有一丝松动。
他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凌菲,其实……如果你能好好跟凡凡道个歉……也许我们……
他想说什么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就在这时,宁凡端着一杯水走过来,手一抖,全洒在了陆枫身上。
哎呀!对不起阿枫!我不是故意的!
她惊呼着,手忙脚乱地帮陆枫擦拭。
陆枫的眉头皱了起来。
宁凡一边擦,一边委屈地瞥了我一眼,用刚好能让我听到的声音说:
阿枫,你别怪凌医生,她也不是故意惹我生气的,可能她就是心比较硬吧,就像当初对麦克斯一样……
麦克斯。
她又提起麦克斯。
陆枫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猛地推开宁凡,站起身,刚刚的那点情绪波动仿佛只是错觉,眼神冰冷地看着我:
好好照顾念念,别再耍什么花样!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凡站在原地,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胜利的得意和挑衅。
我看着她的嘴脸,气得浑身发抖。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念念被虐待致死。
陆枫不信我,那我就自己来找证据。
但我还是没想到,我远远低估了宁凡的狠心。
4
致命诬陷
收到陆枫的短信时,我正准备去诊所上班。
陆枫说念念好像状态不太好,让我立刻过去一趟。
我反复回拨电话,陆枫却一直没有接通。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推开门,迎接我的,却不是陆枫。
而是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宁凡。
她旁边,倒着早已失去生命气息的念念。
血,从念念的脖颈处汩汩流出,染红了它金色的毛发和身下的地毯。
它胸口的那一弯月牙被血染得看不清。
而我平时用来给念念削苹果的刀此刻沾满了鲜血,掉落在念念的身体旁边。
我大脑一片空白,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念念……死了!
就在我震惊得无法动弹的时候。
宁凡突然抬起头,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魔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凌菲!你……你为什么要杀了念念!
她一边尖叫,一边手忙脚乱地抓起那把血淋淋的水果刀,向我扑过来,不由分说地把刀柄塞进我的手里。
冰冷的触感和浓重的血腥味让我猛地回过神。
我惊恐地想甩开刀。
但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撞开。
陆枫冲了出来。
他显然是被宁凡的尖叫声引出来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眼前这幅景象——
我,手里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刀。
脚下,是念念血肉模糊的尸体。
旁边,是哭倒在地、瑟瑟发抖、指认着我的宁凡。
凌!菲!
陆枫看着我,眼睛瞬间变得赤红,几乎滴出血来,脸上充满了滔天的愤怒。
不!不是我!
我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摇头,想把手里的刀扔掉。
是她!是她杀了念念!是她把刀塞给我的!
阿枫,呜呜呜,我看到了,我亲眼看到……凌医生她……她拿着刀……呜呜呜……念念……
宁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演技逼真得如同身临其境。
你这个疯子!
陆枫彻底被激怒,猛地冲过来,一脚将我踹翻在地。
我手里的刀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念念!
他揪住我的头发,把我从地上拖起来,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声音嘶哑地咆哮着。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惊恐地哭喊,头发被他扯得头皮生疼。
你还敢狡辩!陆枫怒吼着,另一只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凡凡都看到了!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连只猫都容不下!现在又杀了念念!
凌菲,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可以这么歹毒!这么残忍!
他似乎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冲昏了头脑。
认定了是我。
根本不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
窒息感传来,我拼命挣扎,拍打着他的手臂。
是她……撒谎……陆枫……你信我……
信你陆枫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残忍的笑容,掐着我脖子的手猛地用力,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信你!
你根本不配活着!
我绝望地看着他。
我看到他眼中浓烈的恨意和杀意。
看着这个我曾经深爱,如今却要亲手杀死我的男人。
身体的疼痛,已经比不上心死的绝望。
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在他冰冷无情的目光中。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
无尽的黑暗。
冰冷的死寂。
我死了。
不是被宁凡推下高楼。
也不是被陆枫活活打死。
而是被他,在我辩解的时候,活活掐死。
死在了他对宁凡的盲目信任,和对我刻骨的恨意之下。
旁边,躺着同样惨死的念念。
就这么死了,真是不甘心啊。
陆枫还不知道真相,那个真正的凶手,害死林栖又杀了念念的人还活着。
也许,她很快又会养一只新的宠物。
眼前,无数光点浮现,如同星辰。
一个温和悲悯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凌菲,你一生虽有波折,但心存善念,救助生灵无数,功德不浅。现在,你可以选择来世了。
我看着虚空中的光点。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种崭新的命运。
富贵人家的千金,山野间的自在精灵……
选择很多,都很诱人。
但我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现在最想要什么。
我将自己的功德分给了我救助过的那些动物,还有麦克斯,林栖,和念念。
剩下的功德所剩无几。
我的目光落在一个微小、肮脏、毫不起眼的黑色光点上。
手,缓慢却坚定地伸了出去。
黑暗如潮水般褪去。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剧烈地扭曲、缩小。
坚硬的甲壳覆盖了皮肤,长出了细密的触须,和六条灵活的腿。
当我再次睁开眼。
我趴在冰冷、没有一丝人气的地板上。
我成了宁凡最怕,最恶心的东西。
一只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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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蟑螂复仇
房间里没有开灯。
我听到了细微的啜泣声。
是宁凡。
她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骨灰盒。
是我的。
陆枫也在。
他站在窗边,背对着她。
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颓败。
宁凡面上梨花带雨,假惺惺地演着姐妹情深和失去爱犬的悲痛。
我恨不得立刻爬上去咬她一口。
阿枫,姐姐不会生你气的,你只是一时失控……
陆枫没有回头,声音嘶哑:滚。
阿枫……
我让你滚!
他猛地转身,眼神猩红,像要吃人。
宁凡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说话。
他走过去,夺过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
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凌菲……他喃喃着,对不起……
我冷漠地看着他。
对不起
太晚了。
我爬过去,看到骨灰盒上的照片,是我和麦克斯的合照。
陆枫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血迹隐约可见。
他自残了
呵。
真是可笑。
陆枫抱着我的骨灰盒,浑浑噩噩地离开了。
宁凡瘫在沙发上,脸色惨白。
她开始歇斯底里地摔东西。
凌菲!你死了都不放过我!都是你!是你抢走了阿枫!
她像个疯子。
可明明陆枫曾经是我的未婚夫。
明明是她,佯装善良,佯装无辜,把陆枫从我身边夺走。
我爬到她的脚边。
用触须,轻轻碰了碰她的脚踝。
啊——!!!
宁凡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叫。
她跳起来,惊恐地看着我。
蟑螂!有蟑螂!
她抓起旁边的抱枕,疯狂地砸向我。
我灵巧地躲开。
钻进了沙发的缝隙里。
听着她惊魂未定的喘息声。
我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宁凡的噩梦。
我出现在她的食物里。
她的床上。
她的浴室里。
甚至,她的头发里。
她每天都在尖叫,崩溃。
请了无数次杀虫公司。
换了无数种杀虫剂。
都没用。
我就像她的影子,无处不在。
她瘦得脱了形,精神恍惚。
她总觉得家里有无数只蟑螂在爬。
她不敢关灯睡觉。
不敢吃东西。
不敢洗澡。
她变得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陆枫偶尔会回来。
每次来,都是沉默地坐着。
我不知道他不在家的时间都去了哪里。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他带回了我一直放在诊所里的音响。
那个音响里,只有一首钢琴曲。
是麦克斯最喜欢的那首,只是自从麦克斯死后,陆枫就没有再听过了。
反而,成为了我的诊所里的背景音。
陆枫坐在沙发上,看着宁凡憔悴的样子,他眼里没有一丝怜悯。
只有,化不开的冰冷和悔恨。
突然,陆枫开始疯狂地寻找。
寻找一切与我有关的东西。
翻箱倒柜,把整个家弄得一片狼藉。
像是在寻找我没有死的证据。
或者,只是想抓住一点点,能证明我曾经存在过的,温暖的痕迹。
就在这种近乎癫狂的寻找中。
他意外地,在一个我藏得很深的,旧书柜的夹层里,发现了一个盒子。
那个我用来存放证据的盒子。
6
真相浮现
盒子里面。
有念念身上一次次受伤的照片,标注着日期。
有我偷偷录下的,宁凡辱骂、踢打念念的音频,背景音里还有她得意的笑声。
还有几份,我为了给念念买处方药,伪造的给其他动物看病的病例和药物记录。
以及,我写了一半的,记录宁凡种种恶行的日记。
最后一页,停留在念念死的前一天。
……陆枫还是不信我,宁凡太会演戏了。我必须尽快把这些证据拿给他看,念念不能再等了,我怕她真的会杀了它……
日记戛然而止。
陆枫拿着那些照片,听着那些录音,看着那些文字。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变成了死灰。
真相,以一种最残忍,最猝不及防的方式,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他一直维护的,深信不疑的善良天使,原来是个虐杀动物的魔鬼。
而他亲手掐死的,恨之入骨的恶毒前女友,才是那个一直试图拯救,却无能为力的受害者。
他杀错了人。
他亲手,杀死了他曾经最爱,也是唯一真心待他的女人。
我看见他狠狠一拳砸在墙上,指骨碎裂,鲜血淋漓。
那双手,曾经温柔地抚摸过我的头发。
也曾经,毫不留情地打在我脸上。
最后,更是活生生,掐死了我。
菲菲……我对不起你……
我对不起你!!!
他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肝胆俱裂。
而我只是从旁边爬过,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我看到他带着那个盒子,把宁凡从卧室里拖了出来。
宁凡看到照片,尖叫着扑过去。
宁凡。陆枫看着她,一字一句,为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太爱你了……我爱你啊,陆枫!
爱我!
你喂猫吃巧克力,是爱我!
你给狗喂安眠药,是爱我!
你让我以为是她杀了念念,杀了林栖,让我……让我亲手掐死她,也是爱我吗!
宁凡,这就是你说的爱吗!
他一步步逼近宁凡。
眼神里的疯狂,让我都感到一丝寒意。
阿枫……你听我解释……
解释陆枫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墙上,像那天掐死我时一样。
你让我怎么跟她解释!
宁凡的脸涨得通红,拼命挣扎。
咳……咳……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陆枫松开了手。
他看着自己颤抖的手,眼神空洞。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宁凡被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在陆枫的关照下,她的窗户外养着一群凶猛的恶犬。
只要她敢踏出房间一步。
那些恶犬就会闻着味道,流着口水朝她涌过去。
她的精神在恐惧中崩溃。
而陆枫的精神状态,也彻底垮了。
他开始变得疯疯癫癫。
整日整夜地酗酒。
颓废得像个行尸走肉。
到后来,他开始出现严重的幻觉和幻听。
总觉得家里有我的影子在晃动。
他会对着空荡荡的沙发说话:菲菲,你回来了你是不是怪我
我在角落里动了动触角。
可惜陆枫不怕蟑螂。
不然,我还可以像吓唬宁凡一样,把陆枫也吓个半死。
不过陆枫的精神状态也不用我吓了。
他不再酗酒,却开始更频繁地自残。
用烟头烫自己,用刀子割自己,用头撞墙……
他似乎觉得,只有肉体的剧烈疼痛,才能稍稍缓解内心那灭顶的煎熬。
他还开始,更加频繁地看到我。
不,是看到蟑螂。
他总觉得家里到处都是蟑螂在爬。
无处不在。
一开始只是疑神疑鬼。
后来,变得越来越严重,几乎成了偏执的妄想。
他会对着空气大喊:菲菲!是你吗我知道是你回来了!你变成蟑螂来找我报仇了是不是!
对不起!菲菲!我知道错了!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你别躲着我!求求你!
他变得和宁凡一样。
活在恐惧和幻觉里。
只不过,宁凡是单纯的害怕被报复。
而他,是被自己,被无边的悔恨,被深入骨髓的思念,逼疯了自己。
他甚至,开始买各种各样的蟑螂药,小心翼翼地放在家里的各个角落,不是为了杀死我,而是为了把我逼出来。
嘴里还神经质地念念有词:
菲菲,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藏起来好不好,你跟我说说话……
真是疯得彻底。
我冷眼旁观着他的沉沦。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他出了门。
回来时,他提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
里面,装着一只蓝环章鱼。
一开始,我以为是售卖的老板出了错,误把它当成可食用章鱼卖给了陆枫。
我避开陆枫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却看到陆枫死死地盯着那只章鱼,眼里满是偏执。
我突然想起,他应该是认得这种章鱼的。
我曾经靠在他怀里,一字一句地科普过,这些常见的生活中的有毒的动物。
我正想爬开,却突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是你吗
我愣住了。
7
剧毒解脱
这不是陆枫的声音。
这些天,陆枫像真的疯了一样,不知为什么,真的觉得家里的那只蟑螂是我。
总不能因为这家里只有我一只蟑螂吧。
听惯了陆枫或发疯或低语的各种声音。
以至于我在听到这句话时,一时并没有察觉不对劲。
可这不是陆枫的声音。
我转过头,试探着往回走,试图找到藏在角落里的另一只蟑螂。
却见塑料袋里的蓝环章鱼冲我晃了晃触手。
接着,我又听见那句:
是你吗,凌菲
竟然是这只章鱼在对我说话!
你是谁
章鱼顿了顿:
是我,凌栖。
凌栖。
也是林栖。
在被宁凡强制收养之前,它是一直游荡在我诊所附近的流浪猫。
我没有精力收养照顾那么多流浪猫,但我可以尽己所能地给它们提供一个短暂的住所。
如果它们有幸被好心人收养,那我也真心实意为它们高兴。
凌栖是在外捕食时被宁凡抓走的。
一开始,她对凌栖很好,是一个完美收养人的标准。
我一直以为,凌栖跟着她,会比跟在我身边要幸福。
直到那天……
宁凡带着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凌栖跑过来。
那时,陆枫刚好来接我下班。
我那时才明白,宁凡的善良、好心、单纯都是假的。
她的目标从来都是陆枫。
而我、凌栖、甚至念念,不过都是她为了得到陆枫的牺牲品。
如果我是因为和陆枫的关系而注定逃不开。
可凌栖和念念有什么错。
凌栖……你怎么会变成……
是你的功德。
凌栖看着我,身上的蓝色光环隐隐发亮。
我死后,是你的力量让我有机会选择。
我现在的毒性很强,你别碰我。
我停在原地。
这时,我突然看到。
陆枫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而疯狂。
他猛地抬起手,将塑料袋撕得粉碎。
浑浊的水洒落一地。
陆枫猛地扑过去,用颤抖的手抓起落在地上的凌栖。
看着手里剧毒的小生命,又看了看怀里我的照片。
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近乎解脱般的笑容。
他把章鱼,狠狠地按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蓝环章鱼的剧毒,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就开始侵入他的身体。
陆枫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青,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但他没有挣扎,没有呼救。
甚至,脸上那解脱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照片上我的脸颊,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
菲菲……我来……陪你了……
然后,身体猛地一僵,彻底不动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尸体,和他怀里那张我们曾经笑得那么灿烂的照片——
麦克斯蹲坐在我们前面,在我看向镜头的瞬间,陆枫突然侧过头,吻在我的侧脸上。
我的心里,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凌栖在冰冷的地板上无力地抽搐着,蓝色的圆环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我努力爬过去,试图把水洒在它的身上。
活下去……求求你……活下去……
我的声音开始颤抖。
凌栖语气虚弱,触手却竭力想要远离我。
其实,我今天看到陆枫的时候,就知道,我一直等的机会来了。
不过好可惜,没有在这里看到宁凡。
可是看到了你,我又觉得很好。
你现在这个样子,很丑……我也很丑……
还有他们给我选的墓地,也很丑。
凌栖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
可是你放的那首歌我很喜欢……
我慌张地抬起头,四处找陆枫拿回家的那个音响,几乎是发疯一样地跑过去。
我不断地用触角、用头、用身体撞向开关的按钮。
终于。
就在凌栖的最后一句话落下之前。
按钮终于打开了。
那首悠扬的钢琴曲缓缓流淌出来。
凌栖在这首钢琴曲里,失去了气息。
而我的身体,也因为频繁猛烈地撞向按钮。
已经变得四分五裂。
这样也好,本来我也活不了很久。
死亡来临之时。
我想到了和陆枫相遇的那一天。
温驯的金毛犬一看到我就朝我扑过来。
胸口的月牙像一个笑脸。
陆枫被绳子牵着跑过来,一脸无奈地站在麦克斯身后,却带着笑。
陆枫说,麦克斯很喜欢我,所以要不要考虑一下,和他在一起。
我不懂其中的因果关系。
只是抬头看到他明亮含笑的眼睛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再后来,陆枫对我说。
其实是因为他路过诊所时,看到了玻璃窗后面的我。
于是他带着麦克斯,在我下班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了三天。
那天他们终于等到了我。
麦克斯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向我奔来。
就像命中注定。
他和麦克斯都会喜欢我。
8
重生熊猫
竹叶清香,温度宜人。
我躺在树杈中间,耷拉着腿,听到玻璃窗外疯狂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好可爱呜呜呜!
转过来了转过来了,它在看我!
哇它真的胖嘟嘟的,真的不会从树上掉下来吗!
我表情不悦地看过去。
谁说我胖!
哇哇哇它是不是听到了!它不高兴了哈哈哈!
啊宝宝连生气都这么可爱!
哼,这还差不多。
我双手勾着树杈,正要再给大家表演一个我的独门绝技。
忽然看到,人群当中,有个小男孩牵着一只幼型金毛犬。
金色的毛发在太阳下像在闪金光,胸口处还有一个笑容一般的半弯月牙。
麦克斯!菲菲在看你!快和她打个招呼!
小男孩拍了拍金毛犬。
金毛犬立刻直起身,又兴奋地哈了两下,在玻璃窗外转了好几圈。
旁边,一只杂色的园区流浪猫慢悠悠地走过来。
看到我,他矜贵又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原地坐下开始舔毛。
啊!是栖栖!动物园里的明星猫猫!听说它可喜欢到熊猫馆来串门啦!
我对这个结论表示质疑。
与其说是串门……
还不如说是为了看守他宝贵的功德点!
之前死在陆枫手里,我把自己的功德点都分了个干净。
按理来讲,作为蟑螂死后,我没有积累新的功德,就该直接灰飞烟灭了。
结果,就听到凌栖把他的功德点又给了我的消息。
好在他不是那么缺心眼,还给自己留了点。
我挑挑选选,没成想,都住进动物园了,我竟然还能遇到他。
凌栖露了脸,舔了毛,一口吃的没要,溜溜达达又从另一边绕出去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我想到之前在诊所捡到他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就连给他起的名字,叫他,他也不理。
后来宁凡将他带走,更是在起名这件事上犯难,找到我问怎么办,我看到她带来的猫,一时愣住。
凌栖
他朝我走了过来。
于是宁凡改了我的姓,叫他林栖。
他这才偶尔应一下。
闭园的广播响起。
小男孩牵着金毛犬,跟着父母离开。
凌栖也已经走出展馆,估计又找了一个什么地方发呆。
我听见饲养员喊我的声音。
红日西斜,明月当空。
我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
很好!
又是努力工作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