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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骤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沈青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宁满身伤痕,眼底震颤不已。
沈将军,现在可满意了沈宁唇角溢出一丝血迹,药人在太医院里,不过是最低等的物件,连牲畜都不如,只要任何人想,无论是多么毒烈的药和残忍的治疗,都必须服从接受,若敢反抗,直接处死。
沈青愣住了,只觉得心疼得几乎快要发疯。
宁宁,我真的不知道你在里面经受了这些,沈青着急的俯下身,将沈宁渗血的手用纱布过紧,承诺道,现在你回府了,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医师治好你!还和以前一样......
若是入宫前,沈宁听了这话,必定感动欣喜万分,可如今,她只觉得无力又可笑。
沈宁摇摇头,不着痕迹地推开沈青:我不需要了。
忽然,耳边传来沈欣悦娇媚的声音,她像是担心极了沈宁,眸中浮现出泪光:姐姐,你要怪就怪我,别和哥哥赌气!若是可以,我真想以身代你,承受这些痛苦......
沈青闻言,神色一凝,他猛然回忆起沈宁曾经的那些龌龊手段,不耐烦的起身:既不需要,又何必摆出这一副做作姿态众目睽睽,你装可怜给谁看!
喧闹中,沈宁的脸色平静得可怕。
心脏处传来隐约的钝痛,像压了块沉甸甸的巨石,让她呼吸滞涩。
但不再像以前那般,撕心裂肺的疼。
她意识到,自己正在慢慢放下。
回到落满尘埃的熟悉院落,沈宁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贴身婢女柳鸢迎上前来,看见沈宁形容枯槁的模样,惊愕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大小姐......柳鸢声音颤抖,控制不住上前,紧紧搂住了沈宁单薄的身子。
声音哽咽,都是奴婢的错,没有保护好大小姐,让您受苦了......
温暖透过肌肤传到四肢百骸,沈宁冷凝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动容。
曾经的那些美好,仿佛断了线的风筝,早就脱手而飞了。
而柳鸢的拥抱,仿佛手里捏着的那一截细线,蓦然察觉,顿时令她眼眶发热。
我累了。沈宁撇开头,迈步回房间准备歇息。
可刚踏过门槛,沈昕悦张扬如花蝴蝶般的身姿,就赫然映入眼帘。
怎么,不欢迎我她面容无辜,步步上前。
姐姐可能不知道吧,你入宫这三年,他们可是想尽了办法对我好。沈昕悦笑道,前些天生日宴,陆公子送了我十余箱贵重礼物,要将我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年都补回来,价值万两。哥哥听说我崇拜习武之人,就连御赐的宝剑,都随手转送给我。
姐姐,你拿什么和我比呀
沈宁静静地听着她的炫耀,身体里一阵阵寒意。
她追在陆明译身后那些年,无论付出多少,他从来都是敷衍淡漠的。
只有一次生辰宴,她因给陆明译挡了箭,他破天荒地跪在她病床前,承诺娶她,送了她一枚木簪子,当做定情信物。
不值钱的玩意,她却当成了宝仔细呵护,甚至被掳走的那些时日,她宁愿承受身体上百般痛苦的折磨,也尽力护着那簪子无恙。
可最后,还是在回府那日,被陆明译踩碎,以免她身上血污脏了沈昕悦的身。
原来,贵重的礼物不是不愿给,而是觉得她不值。
沈宁深吸口气:我没有和你比的意思,其实我已经......
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清高她的话蓦然被沈昕悦尖锐的嗓音打断。
沈昕悦从袖口中掏出个晶莹剔透的镯子,炫耀似地在沈宁眼前晃了晃,作势要摔。
听说这是你最宝贝的,祖母留给你的遗物,可是我一哭,他们就送给我了。
看见祖母的镯子,沈宁黯淡的眸光里终于泛出了惊慌之色。
她几乎没有犹豫,扑通一声就跪下来。
止不住哭求:我求求你,还给我,你要什么都可以......
沈昕悦像是得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兴奋不已,挥了挥手,侍女就呈上一个木盒。
我听说,这套刑具是锦衣卫用来审重刑犯的,见我好奇,陆哥哥就送给我了。她笑得甜美,却让沈宁觉得毛骨悚然,不如,就在姐姐身上试试吧。
尖锐的针扎进身体里,血液涌出,沈宁脸色发白,嘴唇忍不住颤抖着。
原来经受了那么多折磨,再被伤害,也是会痛的。
随着一件件刑具在她身上落下,沈宁意识轰鸣,猛地咳出几口血。
她的身子像破抹布似地,被恶狠狠丢到院子中,重重磕到地面。
我什么都不会和你争的,求求你还给我......
耳畔隐约传来了嘈杂人声,然而下一刻,沈昕悦却蓦然将镯子丢进了院中冰湖里。
沈宁没有片刻犹豫,纵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