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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车停稳,他就着急地拉开车门往楼上跑,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打开那扇破旧的木门后他才发现,这半年他来看望丈母娘的次数屈指可数。
房子里太空了,空得让他心慌。
只有角落里成堆的废纸板和塑料瓶提醒着他,作为一个丈夫他有多不称职。
餐桌上放着一张遗嘱,上面写着【阿明也是我的孩子,我留下的这套房,以后沈逸明和顾青青各得一半。】
沈逸明的眼泪怔怔砸到这三个字上,很快就泣不成声。
心里的怒火全变成了酸软和后悔,是什么时候开始,妻子的名字在他心中的分量越来越小,乃至看到这三个字时恍如隔世
读研时他家人不关心他,是丈母娘一直给他做饭洗衣,还总是给他塞皱皱巴巴的零钱。
那时她说,只要你对青青好就行,我相信我没看错人。
十年前,他就是在这张桌子上,专注又珍重地执起顾青青的手,望向笑得满脸褶子的小老太太。
我承诺一辈子对青青好,不让她疼,不让她哭。
到头来,伤她最深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沈逸明蹲下身捂住脸,泪水源源不断地从指缝间流到地板上。
稍微冷静下来后,巨大的狐疑和恐慌漫上心头。
小老太太不是已经痊愈了吗怎么会被这么一场小震要了命有情况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沈逸明疯了一样找墓园时,我刚下飞往雨林的专列飞机,立刻就被导师派来的车接走了。
当地各种武装势力割据,地形复杂,前不久刚发生过的火拼引发了山火,伤员众多,急缺烧伤科医生支援。
导师已经年过半百,刚下手术台就火急火燎地赶来看我。
你不声不响就跑来了,家里真的没问题吗你妈妈和小沈肯定反对......
看到久违的慈祥面容,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而下。
没有妈妈了,也没有......沈逸明了。
导师愣了一下,什么叫没了你别急,慢慢和我说。
小老头到处找卫生纸给我擦眼泪,递过来时手又缩了回去,将手上的纸一分为二。
物资匮乏,省着点用。
我想到了这里环境艰苦,却没想到已经是这么紧张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