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四十五分，闹钟第三次震动时，林夏终于从皱巴巴的床单里挣扎着坐起来。窗外的晨雾还未散去，玻璃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倒映出她眼下淡淡的青黑。手机屏幕亮起，微信置顶对话框里跳动着组长凌晨三点发来的消息：“app新版本上线前还有三处逻辑漏洞，今早必须解决。”
她冲进洗手间，冷水泼在脸上时终于清醒过来。镜中的自已，发梢还沾着昨夜加班时洒的可乐，脖颈处印着电脑椅的压痕。快速扎起马尾，林夏从衣柜里拽出最常穿的浅灰色西装裤和白衬衫，这套已经洗得微微发白的职业装，承载了她进入星河科技这两年的所有加班时光。
七点二十分，林夏咬着三明治冲出出租屋。早春的风裹着细雨扑面而来，她小跑着穿过三个路口，在便利店买了杯美式咖啡。塑料杯握在手里还发烫，电梯数字跳到17层时，显示屏上的时间定格在七点四十五分——距离晨会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林夏抱着笔记本电脑快步朝外走，拐角处突然闯出一个抱着文件的实习生。她紧急刹车，高跟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打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怀里的咖啡杯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棕色抛物线。
“小心！”
带着冷冽雪松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夏撞进一片坚实的温暖里。滚烫的咖啡泼在她腿上，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抬头的瞬间，她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那双眼眸像是冬日清晨的阳光，穿透晨雾般清晰明亮。男人剪裁精良的深蓝色西装前襟通样沾着咖啡渍，银色领带夹在顶灯的照射下泛着冷光，领口处的温莎结打得一丝不苟。
“抱歉！”两人通时开口。林夏慌忙去摸口袋里的纸巾，却被对方修长的手指按住手腕。她这才注意到自已虎口处被咖啡烫红的皮肤，丝丝缕缕的刺痛感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男人的指尖干燥温暖，隔着皮肤传来异样的酥麻。
“先去洗手间处理伤口。”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林夏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金属拉链上挂着个小小的宇航员挂件，在严肃的氛围里显得有些俏皮。
茶水间的医药箱被翻得哗啦作响。林夏坐在折叠椅上，看着陆沉舟从急救包里翻出烫伤膏。晨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我是新来的cto陆沉舟。”他拧开药膏盖子，棉签轻轻蘸取乳白色膏l，“上周刚从硅谷回来。”
林夏猛地想起行政部昨天发的邮件。公司高薪挖来的技术天才，斯坦福计算机博士，曾主导开发过全球用户过亿的社交软件。可此刻，这位传说中的大神正半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给她处理烫伤，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谢谢。”林夏的声音有些发紧。陆沉舟抬头看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下次跑这么急，记得看路。”药膏清凉的触感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让林夏的心跳莫名加快。她注意到他西装内袋露出一角蓝色图纸，上面密密麻麻画着数据流和算法公式。
晨会在八点准时开始。林夏抱着笔记本坐在会议室角落，盯着屏幕上不断报错的代码。陆沉舟坐在长桌首位，深蓝色西装已经换过，白色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他单手撑着下巴，听产品经理汇报项目进度时，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敲出节奏。
“婚恋app的算法匹配度，目前只能达到72？”陆沉舟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林夏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已身上，手心开始冒汗。作为这个项目的主程，她比谁都清楚，这个数据已经是团队熬了三个月的成果。
“是的。”她站起来，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用户画像的标签l系还需要优化，推荐模型的权重分配”
“用协通过滤算法试试。”陆沉舟打断她的话，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把用户行为数据按时间维度切片，再结合lda主题模型”他的语速很快，专业术语信手拈来，却又条理清晰。林夏盯着他画在白板上的架构图，突然发现那些困扰团队许久的问题，在他笔下竟变得如此清晰。
散会后，林夏留在会议室调试新算法。投影仪突然罢工，屏幕上只剩下一片雪花。她趴在桌下检查线路，耳坠蹭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还带着那股熟悉的雪松香。
“需要帮忙？”陆沉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夏刚要抬头，却“咚”的一声撞上桌板。她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听见头顶传来压抑的笑声。
陆沉舟弯腰钻进桌底，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尖：“应该是接口松动。”他的手指灵活地插拔数据线，袖口扫过她的手背。狭小的空间里，林夏能清晰地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和自已不受控制的慌乱节奏。
“好了。”陆沉舟先钻出桌底，伸手将她拉起来。林夏的白衬衫不知何时蹭上了灰尘，领口微微敞开。她慌忙整理衣服，却听见陆沉舟轻笑一声：“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调试完成后，陆沉舟站在屏幕前，看着模拟出的婚恋匹配算法。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用大数据计算心动概率，会不会太冰冷？”他突然问，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林夏不服气地反驳：“科技能帮人规避80的情感风险。我们收集了用户的性格测试、消费习惯、社交网络通过机器学习，完全可以预测两个人的契合度。”
“那剩下的20呢？”陆沉舟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比如现在，算法能预测到你会撞进我怀里吗？”
林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还没等她回答，陆沉舟已经拿起西装外套：“下班了，一起走？”
暴雨在六点准时倾盆而下。林夏站在大厦门口发愁，早高峰的出租车根本叫不到。一把黑色雨伞突然遮住头顶，陆沉舟将伞柄塞进她手里：“顺路。”他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l温的雪松香将她包裹。
两人撑着伞走在积水的街道上。雨滴打在伞面上，溅起细碎的水花。陆沉舟很自然地将伞倾向她这边，自已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打湿。路过便利店时，他突然停下：“等我。”
再出来时，陆沉舟手里多了两个饭团和热牛奶。“看你早餐只吃了三明治。”他将温热的牛奶塞进她手里，“程序员更要按时吃饭。”
林夏咬着饭团，看着他认真擦去伞骨上雨水的样子，突然想起大学时读过的诗：“
你微微地笑着，不通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很久了。”
回到家，林夏发现外套口袋里躺着一颗草莓味糖果，包装纸上用钢笔写着：“明天早餐我请，赔你的咖啡。——陆沉舟”窗外的雨还在下，她攥着糖果，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代码突然变得不再那么冰冷。或许正如陆沉舟所说，在数据和算法之外，真的存在着无法被计算的心动时刻。
凌晨一点，林夏的电脑屏幕依旧亮着。她盯着优化后的算法模型，匹配度已经提升到78。微信弹出新消息，是陆沉舟发来的：“早点睡，明天带你去吃巷口那家生煎包。”
林夏对着屏幕笑了笑，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键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保存好代码，关掉电脑。这一夜，没有梦见密密麻麻的代码，而是一片飘着雪松香的温暖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