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婚礼仪式结束得如同儿戏。没有繁琐的流程，没有热烈的祝福，只有宗主柳长风几句冰冷的宣告。柳如烟头顶凤冠，红色的嫁衣衬得她越发清冷。她没有多看叶辰一眼，径直转身，脚步匆匆走向大殿。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仿佛带着一种逃离的急切。
宾客们也陆续起身，他们与柳长风寒暄，对宗门年轻一辈的天骄们夸赞。没有人走向叶辰。他们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带着审视，带着不屑，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或者幸灾乐祸。
“叶辰，”柳长风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周围的议论。他站在台上，看着叶辰，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你身子骨弱，”他开口，语气平静却透着疏远，“宗门主峰灵气充裕，恐怕你受不住。”他微微一顿，像是在替叶辰考虑，又像是为了给他找个借口，“杂役院依山而建，清净，倒适合你静养。”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落在叶辰耳中，听到的却是驱逐。杂役院是什么地方？清风剑宗最差、最偏僻、灵气最稀薄的地方。那里只有干不完的粗活，哪是养病的地方？
一个穿着灰色弟子服的男子快步上前。他是负责杂役院事务的。他向柳长风躬身行礼。“宗主有何吩咐？”
“带叶辰去杂役院，”柳长风摆了摆手，“给他安排个住处。”
“是。”灰衣弟子领命。他走到叶辰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轻视。“跟我来吧，叶赘……叶辰。”他叫名字时顿了一下，眼底闪过戏谑。
叶辰没有说话，点头。他知道抗拒没有任何意义。他迈步，跟着灰衣弟子走下婚礼台，离开演武场。身后的议论声渐渐远去。
他们走在宗门宽阔的青石路上，沿途遇到不少弟子。那些弟子纷纷停下脚步，看向叶辰。他们的目光带着好奇，更多的是嘲弄和幸灾乐祸。
“那就是新赘婿啊？”
“病怏怏的，能活多久？”
“送到杂役院也好，省得碍眼。”
那些低低的私语像针一样扎来。叶辰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低着头，像是没有听到。体内的九天剑魂此刻异常安静，仿佛对这种层次的杂音没有兴趣。他小心地收敛着体内刚刚生出的那点微弱灵气，不让其泄露分毫。他表现得像个普通的凡人，走起路来显得有些吃力。
灰衣弟子走得飞快，显然不愿跟叶辰多纠缠。“快点！磨磨蹭蹭的！”他催促道，语气很不耐烦。
叶辰按照自己之前伪装的身体状态，努力跟上。他时不时轻咳两声，表现出虚弱的样子。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潜伏，不引起任何怀疑。
他们越走越偏僻。宗门主峰那些巍峨的建筑渐渐消失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房屋，稀疏的树林。空气中的灵气以惊人的速度稀薄下去。到最后，叶辰即使运转【灵气感知力】，也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灵气波动。
一条布满枯叶和泥泞的小路出现在眼前。小路的两侧是齐人高的杂草和灌木丛。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腐败的怪味。小路的尽头，是一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院子。
“到了，杂役院就在前面。”灰衣弟子停下脚步，指着小路尽头的破败院子。他脸上写满了嫌弃，仿佛多在这里呆一刻都无法忍受。
院子的围墙用石头和泥土随意堆砌，不少地方已经坍塌。院门由几块破木板拼凑而成，挂在歪斜的门轴上，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院门口，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正坐在一个破旧的木墩上，嘴里叼着一根旱烟袋，眯着眼睛打量着走来的叶辰。他是杂役院的执事，王大福，大家都叫他王执事。
“王执事，这是宗主安排来的新杂役。”灰衣弟子指着叶辰，语气带着一股高人一等的傲慢。
王执事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下去。他上下打量叶辰，眼中闪过惊讶，然后变成赤裸裸的轻蔑。“哟，这就是那个娶了圣女的废物赘婿？”他怪笑一声，嘴里的烟雾喷向叶辰。“看这小身板，能干什么活？挑水能挑几桶？扫地能扫多快？”
他的声音粗嘎，带着嘲讽，丝毫不掩饰对叶辰的轻蔑。
“宗主说，他身子弱，让他在杂役院养病。”灰衣弟子重复了柳长风的话。
“养病？”王执事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咧开嘴大笑起来，露出发黄的牙齿。“杂役院哪有养病的地方！来了这里，只有干不完的活！没有休息的命！”他站起身，走到叶辰面前，伸出粗壮的手指，猛地戳向叶辰的胸口。“别以为你是什么圣女的赘婿就了不起了！在这里，我说了算！”
他这一戳，带着不小的力气，叶辰感觉胸口一闷。但他强忍着，没有后退，依然保持着虚弱的样子。他体内那点微弱的灵气被【隐匿灵气法门】完美地收敛着，王执事只感觉到戳在一个凡人身上，没什么力气。
灰衣弟子见任务完成，扔下叶辰，匆匆离去。仿佛多呆一秒都会沾上晦气。
叶辰站在院门口，面对王执事的嘲讽和威胁。他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
“王执事，”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病弱，“我来这里，听您安排。”
王执事见叶辰如此顺从，脸上的得意更甚。“算你识相！”他猛地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进去！别杵在门口碍眼！”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露出院子里的景象。泥泞的地面，角落里堆积如山的垃圾，散发着恶臭。几间低矮的瓦房歪斜着，墙壁斑驳，屋顶长满杂草。空气中充满了霉味和腐臭，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灵气波动。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地方。
叶辰被推进院子。木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他站在院子中央，呼吸着污浊的空气。他的【灵气感知力】在这里几乎失效，只能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一丝丝游离的灵气。
然而，体内的九天剑魂却在这时发出了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强烈的共鸣。它像是在兴奋，像是在指引。它不仅感知到了这个地方的恶劣和污浊，更感知到了隐藏在这污浊之下的某种特殊的能量波动。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叶辰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全新区域：清风剑宗杂役院。”
“是否签到？”
叶辰的目光扫过这个破败的小院。瓦房，杂物堆，角落里的破旧石磨，甚至墙角长出的几株不起眼的杂草。他的目光在院子的某个角落停留，那里似乎有一股微弱但异常的能量波动。
他没有立即选择签到。他站在这个被宗门遗弃的角落，感受着王执事的轻蔑，感受着周围的绝望。这里是他的，也是他隐藏自己，悄然变强的地方。这个地方，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